第九章

第九章

江崇人生中只睡過頭兩次,第一次是因為被秦嘉禾勾了魂把人留在了自己房間裏,第二次也是。

渾身酸痛的醒來時,窗外的天色早已經大亮,和煦溫暖的陽光從厚重的香檳色窗帘縫隙照進來,江崇抬起胳膊擋了擋臉。

剛一動就察覺到腰間箍着一條手臂,他懷裏還有個人。

江崇垂下眼,發現秦嘉禾的腦袋正拱在他胸口,以一個極依賴的姿勢緊摟着他,側臉安靜而無害,睫毛很長,上翹蜷曲到了江崇的心坎上,全然看不出昨晚不知疲倦的貪慾模樣。

像個孩子。

江崇昨晚就是在哄孩子,秦嘉禾愛哭,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眼淚,得了手的人是他,哭得眼睛通紅的人也是他,好似很委屈,實際上江崇腰都快被他折騰斷了。

他動了動身體,想把人推開點,被纏得太緊了。

沒想到秦嘉禾當即就醒來了,雙眼迷迷糊糊睜開,像是沒睡醒的什麼小動物,迷亂中尋找着他的唇親了口。

江崇抽出另一條手臂:“我看一下時間。”

秦嘉禾也聽話,沒再抱着不放,乖乖枕到了軟枕上等着青年看時間。

江崇半靠在床頭拿起手機,看到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手機上有幾通來電,大部分無關緊要,只有一通有些扎眼,備註是爸爸,是昨晚八點多打來的,那個時候江崇已經被秦嘉禾不知道灌了多少迷魂湯了。

“江先生,有重要的電話嗎?”

江崇:“嗯,我爸爸。”

秦嘉禾身體一僵,竟是有些莫名的緊張,看着像是知道自己做了壞事被抓包一樣。

江崇朝他看過去。

秦嘉禾髮絲柔軟烏黑,陷在白色的軟枕間,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就差把任人欺負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但其實秦嘉禾只是臉長得小,個頭身材和孩子完全不沾邊,臂膀間的肌肉線條非常流暢,江崇眼神沉了沉,難得生出些逗人的心思。

“把過幾天的工作都推一推,我回桐橋一趟。”

秦嘉禾手指蜷了下:“您要回去看戎先生和夫人他們嗎?”

江崇:“嗯。”

秦嘉禾望了他一眼,竟然又是有些委屈的樣子,垂下眼來勾着他的手指把玩,一言不發。

江崇看他:“怎麼了?”

“江先生要帶我回去嗎?”

江崇淡聲:“陶簡回老宅了,不帶你帶誰?”

秦嘉禾一聽,眼眶一下就紅了:“我和他不一樣。”

江崇不作聲,對他的這句話並不評價。

秦嘉禾有些急,起了身湊到青年眼前,委屈又固執道:“江先生,我不一樣。”

江崇終於抬眼瞧他,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秦嘉禾的下巴,“說說。”

秦嘉禾茫然片刻。

“說說哪裏不一樣。”江崇道。

青年的瞳孔是很深的墨色,平日裏看人總帶着些鋒利的攻擊性,今天卻意外的顯出些溫柔,可能是窗外的太陽照得角度過於巧妙,青年整個人都籠在一層光邊下。

秦嘉禾看得有些痴了。

“我陪了您六年。”

江崇:“嗯,還有呢?”

秦嘉禾動了動嘴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耳根紅了些,他溫溫的低聲道:“我親您,您也會親我。”

江崇不語。

秦嘉禾突然往前靠了靠,在江崇唇角處吻了下:“江先生,我現在吻您,您也不會拒絕的,不是嗎?”

江崇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淡淡的回了句:“你試試。”

秦嘉禾像是得了什麼鼓勵,直接吻上了他時時刻刻都在肖想的地方,他氣息灼熱滾燙,邊吻着江崇邊肯定道:“您沒有拒絕我。”

江崇扣住他的後腦往下帶了帶,呼吸交換之間就將人翻壓在自己身下,他輕輕揉着秦嘉禾的耳垂,說道:“沒錯。”

“我和陶簡不一樣。”秦嘉禾又強調了一次。

江崇抵着他的額頭。

“我能吻您,也能在這裏陪您,您喜歡我,所以我和陶簡不一樣。”他頓了頓,突然問道:“江先生,嘉禾是不是太貪心了?”

江崇看着他眼角的淚水,晶瑩透亮。

“我明明知道您以後會有名正言順的江夫人,明明知道您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明明知道……知道我只是您人生中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我還是想要更多。”

“江先生,嘉禾不能沒有您,嘉禾喜歡您喜歡到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好了,您不承認我也好,覺得我和陶簡一樣也罷,我都願意陪着您,當一個見不得人的情人我也沒有怨言……”

“秦嘉禾。”江崇突然出聲打斷他:“誰說我要讓你當情人了?眼淚收回去。”

裝了一半可憐硬生生憋住的秦嘉禾:“……”

“那戎先生會不會不喜歡我。”

江崇額頭跳了下:“和他有什麼關係?”

秦嘉禾又膩膩歪歪摟住青年的腰:“江先生,您帶我回去,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江崇吻了下去。

從房間出來時已經臨近中午,江崇回了個電話,聊天內容大概是他們在國外度假很開心,只是惦記着江崇快過生日了,想回來陪他,被江崇以工作為由拒絕了。

秦嘉禾欲言又止。

江崇收了手機,秦嘉禾才道:“戎先生和夫人去度假了?”

“嗯。”

“那您還說要回去……”

“騙你的。”

江崇整理着手腕的錶帶邁步離開,秦嘉禾站在原地愣神了許久。

“江先生!”

秦嘉禾跟上去,似乎覺得向來嚴肅正經的青年騙他是一件很難想像的事情,他步步緊跟,有無數的話想問。

“江先生,您等等我。”

江崇當然沒再理他。

很快就到了他生日的那天,這個日子說特殊也不特殊,因為江崇從桐橋離開以後就很少過生日了,他不喜歡熱鬧,所以從來不辦什麼生日宴,對於其他人送來的禮物和祝福也疲於應對,基本都是交給秦嘉禾來處理。

只除了家裏的人,江崇下午接到了姑姑戎蕎的通話,不過那時候他正在忙,沒聊幾句就掛了。

後來又收到了被遣送回學校的戎驍的禮物。

小混蛋零花錢不少,買起東西來也不心疼,直接託人給他弄來一台車,心思是用了的,但江崇對車不感興趣,隨手就丟給了秦嘉禾。

反而是爸爸給他發的語音他多聽了兩遍,江崇喜歡聽他說話,從小到大都是,溫柔和緩的嗓音里滿是絮叨的愛意。

他們都愛着彼此,所以江崇並不想打斷他的度假,哪怕他其實很想他。

這天他回家時已經很晚了,江崇習慣在生日這天工作到夜深,戎宅的傭人並不奇怪,和往常一樣到點便各自離開了。

庭院裏很安靜,他在花壇前站了很久,罕見的點了根煙,猩紅的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今天他沒有讓秦嘉禾跟在身邊,對方或許已經睡了,江崇想。

思維在漫無目的的遊走,江崇也說不出來自己在想什麼,煙絲漸漸燃到尾部,他隨手在濕潤的花土裏摁滅了。

是鶴望蘭。

江崇掀了下眼皮,很嫩的橙色,漂亮又張揚,他又把煙頭拿了起來,手指輕輕把煙灰埋進了泥土裏。

而後就是更長久的沉默。

二樓。

秦嘉禾守着桌邊的蛋糕已經等了很久,他隱在角落裏,百無聊賴的數着手心裏的蠟燭,不多不少,二十四根。

腳下傳來一聲什麼小動物的嚶嚀,他低聲噓道:“乖,再等等。”

算算時間,江先生也快回來了。

然而和秦嘉禾想的不同,江崇臨近午夜才慢悠悠上了樓,房間門咔噠一聲脆響的時候,秦嘉禾已經睡著了。

他是被腳邊的那個小傢伙猛然躥出去的動作驚醒的。

江崇注意到了黑暗中的動靜,立在門口沒動,而是叫了句:“秦嘉禾。”

秦嘉禾還想着給人一個驚喜,結果剛邁開步子,就被瘋跑的小傢伙絆了一下。

江崇抬手開了燈,室內亮起的那一刻,秦嘉禾就跌跌撞撞的撲進了他懷裏,接了個正着。

“江先生,生日快樂。”

秦嘉禾還有點懵。

江崇已經看向了一併跑過來的那個小糰子,是只奶白奶白的小狗,看着月份不大,叫聲嗲嗲的。

“等了多久了?”

秦嘉禾:“沒等多久,江先生,快十二點了,點蠟燭吧。”

然而手裏的蠟燭斷成了一截一截的。

他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我再去找新的……”

“不用了。”江崇拉住他,目光深沉,“點一根也行。”

燈再次被摁滅,取而代之的是生日蠟燭的火光,青年冷峻的臉上映着溫暖的光,腳邊有隻奶糰子在拱來拱去。

秦嘉禾:“生日快樂,江先生。”

小糰子也“汪”了聲。

“它叫小寶……”

這句話並沒有說完,秦嘉禾已經被江崇扣住了,明明沒有喝酒,青年卻好似有些醉意。

他叫道:“秦嘉禾。”

秦嘉禾在等着,但並沒有下文。

江崇只是看着他,又叫了聲:“秦嘉禾。”嗓音低而沙啞。

他突然吻了過去,鼻息炙熱,動作繾綣溫柔。

其實江崇想說的是,秦嘉禾,我真是栽到你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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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早早先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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