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在無人處做了幾次實驗,路懷天發現他似乎掌握了一種十分有趣的能力。

在半徑五米的範圍空間內,只要他身邊的物品與他想要的物品有相似的特性,就可以轉換成他想要的物品。

像是葉子的葉片,呈鋸齒狀有鋒利的感覺,就可以變成他想要的利刃,地面的石頭與地雷的形狀相似,也可以變成地雷。

最主要是,他要堅定信念,將樹葉當成利刃,將石頭當成地雷,才能夠施展。

對一般人來說,改變對一件物品的認知就相當困難,就像絕對不會有人把垃圾當成美食,把葉片當成金屬。但是路懷天卻並非一般人,用通俗點的話說,他的腦迴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因此思維相當活躍。

對他來說,這個能力不算太難,只要他的需求強烈,就能夠輕易做到。

“這就是傳說中的覺醒能力嗎?”

路懷天把玩着手中的長刀,隨手將它拋擲半空中,映着天空耀眼的明日,那冰冷的亮光瞬間變成了柔軟的樹葉,打着轉落在地面。

“確實很有意思,難怪這麼多人想要覺醒。”

路懷天用力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玩家對覺醒能力趨之若鶩的心態。

但他很快蹙起眉,不解地摸了摸下頷:“不對勁啊,不是說要成為覺醒者就只能通過覺醒之門嗎,那我這是什麼情況?”

“如果被別人發現了我提前擁有覺醒能力,好像會變得相當麻煩啊。”

路懷天只是腦迴路不一樣,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了危險性。

看着四周一片狼藉的戰鬥現場,他苦惱地歪了下頭思索着,要是被人問到他是怎麼從兩個覺醒者手下逃出來,還弄了這麼大動靜的話,他要怎麼回答呢。

想來想去,也只有半道上突然出現了好心人幫他殺了敵人,然後匆匆離去這一借口比較好了。

不過光憑他的一張嘴,還是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他還需要更多的證人才行。

路懷天突然眼前一亮:“不知道方澄和方拾那裏怎麼樣了,要是還處於危機中的話,我扮成神秘人去救他們不就好了?有他們的作證,這個信息就真實多了吧。”

說干就干,穩妥處理了戰鬥現場的痕迹后,路懷天回憶着當時方家兄弟倆所逃走的路線,開始向那邊快速前進。

走了大約五分鐘,果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戰鬥聲響。

看來他並沒有來晚,路懷天心中一喜,剛想邁步,卻又低下頭看向自己身上明顯的制服,有些為難。

但下一秒,他臉上浮現笑意,忽然用掌心拍了下上衣胸口。

就在這一剎那,他身上的制服竟忽然褪去原本的顏色與形狀,凝聚成一件幾乎快要落地的黑色長袍,他戴上寬大的兜帽,將自己的容貌徹底隱藏起來,又輕咳兩聲改變聲線,這才大步流星朝前方走去。

此時,方拾和方程這對雙胞胎正處於人生中最大危機的時刻。

身上的制服早已被利刃割破出許多道細小的口子,從中不斷流出刺眼的鮮血,甚至連半邊臉上都被染上紅色,體力消耗殆盡。

方拾勉強站在前面抵擋着敵人的進攻,方澄卻已經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大片飽滿的汗珠浮現在額頭上,幾乎打濕了他鬢角的髮絲,且右臂的傷口長達幾寸,幾乎令這隻手臂無法動彈。

見自家弟弟之前與敵人肉搏受了重傷,自己卻只能幹看着連弟弟都保護不了,這一刻,方拾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他擅長刀法,可是身邊並沒有武器,只能隨手拿起粗壯的木枝當做防禦,也就是說,他在這場戰鬥中沒有任何用武之地,只能靠着方澄的保護。

但現在,敵人只受了些輕傷,正在不遠處悠哉觀察着他們,他們卻渾身緊繃,疲憊到了極點,完全無法與之抗衡。

……他們會在這場戰鬥中死亡嗎?

方拾死死咬緊了下唇,眼中一瞬間浮現出難以忍受的痛苦,卻又在瞥見方澄的臉時,很快堅定下來。

方澄已經表現得很出色了,作為兄長,他也要完成屬於自己的任務。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方澄。

就算拿自己當誘餌,方澄也要活下去。

這是身為兄長的方拾,在絕望之時爆發出的最後的信念。

他的眼底不再迷茫,他的臉上呈現出慷慨赴死的平靜,於是他將方澄護在身後,自己則緩緩向前邁出一步。

“哥……?”方澄的神色有些驚訝,有些迷茫。

方拾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聲道:“抓緊時機逃,逃到組長所在的位置,我們就贏了。”

方澄嗓子沙啞道:“那你呢?”

方拾道:“我是天才,你不是,不用擔心我。”

“……”方澄哽咽了,是的,他的哥哥是天才,無論是學習速度,學習成績,戰鬥的天賦通通都比他好,而他只是個普通人。

小時候他曾經無數次因為哥哥而感到驕傲自豪,甚至不思進取只想靠哥哥一路躺贏,可是這一刻,直到性命攸關的這一刻,方澄卻突然痛恨起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作為普通人的他根本不能幫助哥哥,甚至只會拖對方的後腿。

但就算是這樣,方澄也絕對做不到,拋棄方拾獨自一人逃跑這件事。

他努力邁動發沉的雙腿,朝方拾用力搖了搖頭:“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戰鬥!”

“聽話。”方拾臉色發冷地呵斥他,“這裏交給我就夠了。”

兩兄弟間相互保護的心意着實令人感動,蒙面敵人聽着聽着,饒有興趣地拍了拍手:“不用那麼複雜,我來幫你們抉擇。”

他先看了方拾一眼:“我先殺了你,再殺了你弟弟,這不就行了嗎,一家人老老實實葬在一起才溫暖啊。”

無視方澄和方拾那憤怒的目光,他微微晃動了下手中的匕首,眼底閃過血腥和激動:“別著急,一個一個來。”

他每往前邁出一步,都如同踩在方澄方拾的心尖上,一顆心彷彿被放在炭火上炙烤,痛苦而又折磨。

但就在兩人拿出破釜沉舟視死如歸的態度時,他們突然發現,敵人的動作忽然停止了。

他疑惑地挑起眉宇,視線向密林的右側移動,像是在觀察着什麼。

方澄和方拾順着他的視線疑惑看去,視野內竟逐漸浮現一道漆黑的人影。

那人穿着肥大的黑色長袍,看不出具體的身形,大半張臉都隱藏在兜帽之中,僅露出一小截光滑的下頜。他就這樣徐徐在林中前進着,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正在對峙的方澄幾人,又像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氣場十分強大。

他是那樣的神秘,無法從他的身上獲取任何情報。

但他又顯得那麼危險,與普通人格格不入。

看見他的一瞬間,彷彿一股冷意順着脊背攀爬而上,感到了刺骨的嚴寒,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懼,緊繃身體。

比起已經成為虎口之羊的方家兄弟,蒙面人顯然更在意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停下,閣下為何會來這裏。”他拔高音量警惕詢問道。

神秘人在他幾米外的位置停住腳步,像是些許思考後,才回復道:“路過。”

方澄注意到,神秘人的聲音低沉中帶了些許嘶啞,像是含着砂礫,有些難以分辨。

他沒聽過這樣的聲線。

不知道神秘人所說的是真是假,但蒙面人卻很討厭他這副高高在上、彷彿垂着眼睛看人的態度。

不禁蹙起眉,眼中劃過一道冷光:“那你可真不幸,看見我們執行秘密任務的人,都已經死了。”

面對他的殺意,神秘人卻淡定站在原地,甚至連情緒都沒有一絲改變:“你們是什麼人?”

蒙面人冷笑抬起匕首,不想跟他廢話:“我對將死之人沒有興趣說話。”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便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他雖身材矮小體型瘦弱,但卻擁有着無與倫比的速度,在暗殺方面可謂是一把好手,方澄和方拾更是面對這速度提不起一點抵抗。

而他也熟練地閃現到神秘男人的後方,後背往往是破綻最多的部位,也是像他這種暗殺者最容易得手的地方。

手中的匕首挽了個漂亮的刀花,他冷笑着,快速朝着那脆弱的脖頸揮去。

但是還沒等突入危險地帶,那神秘人的後背卻彷彿長了眼睛一樣,竟忽然提前一步轉身,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蒙面人猛然一驚。

從來沒有人能夠跟上他的速度,顯然神秘人的轉身打了他個猝不及防。他不知道這是神秘人的反應靈敏,還是對方提前進行了預判,心中一凜,戒備更深了一些。

但他依舊沒有停下腳下的動作,按照原先的計劃攻去。

良好的視力令他看到神秘人從外袍中伸出一隻手,而那骨骼分明的手指中則夾着三片翠綠的嫩葉。

嗯?嫩葉?

蒙面敵人疑惑地蹙起眉,神秘人卻不等他有所反應,手腕一抖,三片樹葉在空中頓時化作一道殘影,一前一後朝他的臉部飛去。

嬌嫩的樹葉飛來,軟軟的沒有任何攻擊性,但蒙面敵人卻不敢大意,下意識揮刀斬斷一片。

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葉片並無任何危險,似乎只起到佯攻的作用,也就懶得繼續理會。

他漫不經心地看着後面那片樹葉擦過自己的脖頸,擦過自己的頭顱,只一心只想砍斷神秘人的脖子。

手中的匕首凌厲一轉。

眼看就要插進神秘人的身體。

這一瞬間,方澄的大叫聲幾乎抵在嗓子眼——

豁然間,大片血跡噴濺而出,滾燙灑在周圍的草叢之中,映入他們震驚的眼底。

只見微風吹拂中,神秘人安然無恙站在原地,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平穩。

而對面的蒙面敵人卻怔怔地捂着自己早已被削斷的脖子,瞳孔劇烈地收縮。

這一刻,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視野天旋地轉,痛的無法呼吸。

“真幸運。”視野內的最後一幕,他聽到神秘人淡淡對他說,“你看起來很弱。”

“……你,到底是……”

沙啞吐出幾個字,蒙面人帶着驚恐的神色,倒在了地上。致死,他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眼前的神秘人是如何打敗的他。

等他確實一動不動已經失去了呼吸,方澄和方拾兩位兄弟還在疑惑和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

……咦?

戰鬥,就這麼結束了??

等等……剛才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只看見神秘人扔出三片樹葉,隨後那個幾乎打得他們毫不還手之力的蒙面敵人,就直接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被殺死了???被三片樹葉?!

方澄和方拾只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就算他們圍觀了現場的戰鬥,也仍舊無法理解這一切。

不過他們唯一懂得的事情,就是眼前的神秘人很強大,非常強大。

是距離他們極遠,遙不可及的存在。

神秘人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似乎還在回味剛才擊敗蒙面敵人時行雲流水的能力運用,只有靠近敵人時才變成的利刃、以及飛出五米外后再次變回樹葉掩蓋痕迹的方法,都令他心情非常愉悅。他彷彿找到了能力的正確使用方式。

沉浸在這種感覺許久后,他才終於意識到已經傻了眼安靜如雞坐在那裏的方家兄弟,緩緩走了過去。

他的每一步都清晰落下一串腳印,寬大的外袍下擺在空中翻卷凌厲的弧度,整個人的氣質如同內斂的山峰,高不可攀又相當巍峨。

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和恐懼隱隱刺激着方澄方拾的大腦,心臟砰砰躍動起來,呼吸急促,身體發軟。

但不可抑制的是,兩人竟然一模一樣的褐色眼睛裏,竟隱隱浮現出雀躍和興奮。

神秘人在不遠處停下腳步,聲音依舊低啞:“傷得很嚴重?”

“……啊?啊,不嚴重!”見神秘大佬與自己對話,方澄猛然清醒,受寵若驚差點咬到舌頭,“您放心!”

神秘人點了點頭,甚至不曾關心他們的經歷,便轉身似乎想要離去。

不知為何,看着他轉身,此時方拾卻陡然而生一絲不舍,他總算是找回了自己興奮又恐懼的思緒,連忙問道:“等等!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神秘人身形一頓,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他就像是許久未曾跟別人交談了一樣,對話總是夾雜着幾分沉默。

直至良久,才在緩緩吐出一個字:“零。”

方拾一怔:“凌?”

在方拾和方澄迷茫的視線下,神秘人轉過身,凝視着他們的雙眼,認真把話重複了一遍:“我叫零。”

“一切開始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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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成為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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