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最愛的存在”

聽到路懷天張口就來的乾死其他幾個區域老大佔山為王的宣言,尹軒只是震驚了一瞬間，就恢復了原狀。

畢竟這句話可是路懷天嘴裏說出來的，那就一點都不奇怪。

就是這理由太冠冕堂皇了,把他都給整愣了。

什麼‘為了讓大家友好和平相處，所以我來統治全監獄’這種莫名其妙又有點中二的理由……估計全世界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敢這麼說了。

還好他習慣的很快。

“好，那我現在的任務就是替你收集ACD三個區域老大的資料？”

尹軒用平靜的語氣，十分有自覺的開口道。

路懷天想了下：“C區就不用了，方澄和方拾會負責解決,只需要A區和D區的老大情報。”

不過路懷天和尹軒都很清楚,D區身為最底層的監獄，就算是老大也肯定掀不起什麼浪花,重點還是要落在A區，那個傳說中最窮凶極惡的罪犯們的老巢。

路懷天十分渴望見到A區的老大，他很想知道能夠統治A區的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距離狩獵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路懷天只能按捺着心中的蠢蠢欲動，眼底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兩人的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但每次跟他聊兩句就冷淡離去來無影去無蹤的尹軒，今天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動，一直跟在他身邊，雖然依舊保持着冷漠的面容，但路懷天還是輕鬆察覺到了隱藏在那冰山下的**。

“你要一直跟着我嗎？”路懷天好奇地看着他。

“還有一個月時間才會舉辦狩獵賽，我有充足的時間去調查資料。”尹軒朝他淡淡一點頭,“這段時間就留在監獄也沒什麼問題吧。”

路懷天似笑非笑地挑眉，忍不住笑：“就這麼在意湯芙能不能覺成功醒？”

尹軒再一次被他戳破心思,這一次反應倒是沒有那麼強烈，保持着酷哥的面容，冷靜道：“我只是想要欣賞你們失敗的表情而已,從覺醒之門覺醒失敗的人不可能再覺醒，這是常識。”

“哦~”路懷天語氣上揚，“既然你沒興趣，那我就不告訴你我們打算怎麼覺醒了。”

“……”尹軒黑色的眼眸中倏地浮現一絲焦躁，甚至下意識就想要脫口而出挽留。

看他看着路懷天支撐着臉頰笑盈盈看着他的模樣，理智就逐漸回神，就算是為了保持面子，也絕對不能直白問出口。

尹軒緊繃著表情，選擇從側面反問：“湯芙給你的東西就是系統給玩家的初始獎勵吧，難道這就是你們有信心覺醒的秘密？可是這跟零又有什麼關係？”

“到底是怎麼樣呢~”路懷天笑了笑就是不正面回答，等到尹軒的眉宇稍微蹙起隱約有些惱怒的時候，路懷天才一手插兜，側過身平靜看着他，“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只有當你決定坦白一切，全心全意信任並獻上忠誠的時刻……”路懷天俊美的側臉緩緩勾起嘴角，“就是你能夠知曉一切答案的時刻。”

尹軒沉默着蹙起眉頭，路懷天卻聳了聳肩，又恢復那輕快的模樣：“總之現在你就安心等待吧，看看湯芙到底能不能覺醒成功，然後在決定這一切。”

尹軒忍不住問：“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說不定會比你想像的還要快。”路懷天微微一笑，“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又或許……就是今晚呢？”

*

當晚，路懷天在所有囚犯被關進單間宿舍后，就選擇進入戒指中。

此時距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方澄和方拾都沒有申請進入，不過路懷天找的並不是他們，路懷天心神一動，全身就立刻裹上了厚重的黑色斗篷，變身成為了神秘的零。

確保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零這才坐在花園長桌屬於自己的位置，右手拿出湯芙送給自己的紅珠，放在桌面。

與人們結契的過程和條件什麼的，零到現在還是一知半解，他依舊沒有以前的記憶，但卻很着迷這種試探解密的感覺。

他只知道結契需要貢品和自己的親口承諾，貢品現在有了，那親口承諾該怎麼辦？

早在與湯芙那晚解釋的時候，路懷天就想到了這件事，並提前安排進行了嘗試。

所以如果順利的話，此時此刻，湯芙應該已經一個人獨處着，進行所謂的‘禱告儀式’。

果不其然，當零念頭一動的時刻，紅珠便頓時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那紅芒里竟逐漸投影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少女單膝跪在地上，雙手交握放在胸前，正閉着眼睛面向月光，進行祈禱。

紅色的短髮自然飄動，她眉宇稍稍蹙起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卻又將此時的心情不斷化成渴望，張嘴呢喃：

“……您是萬物之主宰，您是神秘又偉大的存在……求您垂憐我，注視我，實在我的願望——”

零居高臨下看着這一幕，同一時間也輕啟薄唇，用抑揚頓挫的語氣，念出古老的不知名的語言：

“存在於現實和虛幻兩者之間，被選中之人——”

“現在結締契約，成為吾輝煌烈火，成為吾光輝星辰之助力，若汝有意承諾，便告知汝之心意——”

二人同時睜開雪亮的雙眼，台詞一瞬間重疊。

“——再此，結締契約！”

一道殷紅的紅光再次籠罩跨越千里的兩人。

一瞬間，鳥兒在飛舞啼鳴，蝴蝶在翩翩起舞，無數本以枯死的草木花朵爭相開放，形成了難以形容的美妙景觀。

儘管，結締契約成功的零和湯芙都沒看到這一幕，但兩人都感覺到，冥冥之中，似乎產生了很奇妙的聯繫。

精神力瘋狂增長，緊緊關聯在一起。

而這種聯繫讓零輕易將湯芙拉到了戒指內的空間之中。

感受到空間的轉換，湯芙既震驚又茫然，雖然她照着路懷天所說的禱告詞念了一通，但內心還是半信半疑，一半相信路懷天等人不會騙她，一半又忐忑是否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直到一縷紅芒將她籠罩，腦中明顯感覺到了精神力的增長與活躍，冥冥之中便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產生了什麼變化。

而不等她細細感受這變化，她就直接感到了空間的震蕩，等到頭暈目眩消失后，她才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座美麗的花園之中，彷彿來到安靜和祥和的另一個世界，與異世界的景象格格不入。

遍開的美艷的薔薇花園讓她微微怔忪，不過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坐在左前方椅子上的男人。

那純黑的斗篷，完全遮掩的容貌，以及強大神秘的氣場，立刻讓湯芙意識到了那人是誰。

眼底迫切地閃爍着渴望和亮意，湯芙直接站起身，單膝跪地朝他低下了頭：“零大人。”

或許是精神力與零進行了連結，她竟然並未因為那強大神秘的力量而感到害怕，滿心只有興奮和感動。

只有這個人……才是能夠救贖她的存在。

她終於找到了希望和光明。

她將一切都壓住在對方的身上，為此，縱使深陷烈焰也在所不辭。

湯芙深深地低下了頭：“感謝您傾聽我的願望，感謝您的慈悲與憐愛。”

“你的心愿我收到了。”

零垂眸俯視着她的臉，語氣淡淡，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着渺小的人類：“依照契約，我會實現你的願望，跟我來。”

零轉身離去，袖口在空中劃過瀟洒的弧度，湯芙自然的跟在他身後，一直跟着他走進屋內，上了神秘的三樓，在那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門口，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心臟怦然躍動起來。

零對她微微頷首：“進去吧，記住，絕望之中逢生希望，希望之後，便是光明。”

“是。”湯芙崇拜地看了他一眼，眼睛便堅定的望着那扇門，雙手緊緊的握拳，“我會不辜負您的期待，這一次，必定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零頓了下，淡淡道，“不錯的形容。”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側身讓開了通路，湯芙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朝那未知的大門中走去。

當她的腳尖剛剛邁入虛幻的幻境，零的精神力忽然倏地刺向她，讓她大腦一震，忍不住開始暈眩起來。

一手下意識扶着牆壁，湯芙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喘息和頭疼。

不知道這種恍惚的狀態過了多長時間，她才終於感到了些許輕鬆，而當她還顯得有些迷離的抬起頭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身處於據點之中。

無數熟悉的人影在她身邊有說有笑的走過，就像是每一天的日常。

湯芙一愣，揉了揉太陽穴，還有些迷茫：“我這是……怎麼了？”

她還沒來得及深深思考這一切，就聽到姐姐沐月熟練的朝周圍喊道：“集合，狩獵時間到了。”

這是隊伍里固定的覺醒者出去狩獵獵物的時間，確保照顧好每一位隊友，讓他們都能衣食無憂。

但因為湯芙和姐姐沐月深厚的關係，湯芙總是被縱容加入隊伍中，就當是提前學習狩獵，成為見習的學徒。

因此聽到姐姐的召喚，湯芙立刻放下疑慮快速的跑過去，開心的露出兩顆虎牙：“姐姐，我來了！”

然而原本看見她，冷漠的臉上就會自然露出一點笑意的沐月，此時卻冷淡地瞥了一眼，搖頭道：“你不用跟着了。”

湯芙拉着她手的動作頓時一僵，迷茫的眼睛驚訝抬頭望向她。

沐月沒有過多解釋，身邊小隊關係不錯的隊友卻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心底的傷疤：“自覺點，你覺醒失敗了，就算跟着我們去打獵，也不過是拖後腿而已。”

“是啊，我們是聽大姐頭保證你肯定能夠覺醒這才勉為其難帶你去狩獵的，結果……呵呵，既然成為不了覺醒者，那就是拖後腿的人，隊伍里不需要你這種人。”

隊友們冰冷諷刺的眼神令湯芙身體冰冷，宛如浸泡在冰雪之中，大腦陣陣發疼。

她忽然意識到，她失去了覺醒的可能性，已經無法跟同伴們並肩前行。

……

“小湯芙這麼聰明，肯定能覺醒。”

“那可是大姐頭的妹妹，肯定天賦驚人啊！”

“不要急，我們這就帶你去尋找覺醒之門，你用天賦震驚那些說閑話的。”

以往同伴們善意鼓勵此時都變成了虛無，映入眼帘的只有他們冷淡又厭惡的目光。

而她最信任最依賴的姐姐，卻冷漠的鬆開了她因為無助而抓住自己的手掌，推開了她。

這一瞬間，湯芙幾乎感覺到了崩潰和絕望。

她無助垂着頭，失神的站在原地，緊緊咬着牙關，攥緊拳頭，無聲的吶喊。

不會的，不會因為她不覺醒，她的姐姐她的夥伴就會這麼冷漠的對待她，這是不可能的……可是冥冥之中，她又打從心底明白，即使同伴們不對當面這麼冷酷的對待她，內心裏卻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不能覺醒，代表着他們不再是對等的地位。

她已經不能跟他們並肩前行了，她失去了資格！

……不要……她不要這樣……她想要覺醒，她想要重新抓住自己的幸福，誰來救救她，誰來幫幫她！！

湯芙慢慢跪在地上，眼中無聲垂落淚珠，小聲嗚咽着，內心不斷祈禱着，渴求着。

痛苦和絕望折磨着她，處於絕境之中。

而在她拚命吶喊的時刻，面前卻忽然浮現一道明亮的身影。

湯芙無聲睜大了眼睛，朦朧的水霧中倒映出全身黑色斗篷的那道神秘的身影。

這一瞬間，彷彿伸出手就能抓到了一輪黑色的太陽。

湯芙內心的渴望和喜悅瘋狂地增長，忍不住朝他伸出顫抖的手指：“零……大人。”

分明看不見零的容貌，也感受不到零的情緒，但湯芙此時卻覺得十分溫暖。

零沒有說話，用手一指，她的眼前便倏地出現兩座恐怖的山峰，兩座山峰之間深淵萬丈，只用一根還沒有腳掌寬的木板進行連接。

“想要改變嗎？”

零淡淡地詢問着她，看着那通往萬丈深淵的木板，低聲道：“從這裏走過去，到達那座山峰，你就能夠實現願望。”

湯芙一愣，幾乎是腳軟地走到懸崖邊，那恐怖的高度光是瞥一眼就會讓人心跳加速，身體僵硬，更別提下面更是結實的石壁，如果人要跳下去，絕對是血肉模糊魂飛魄散。

而木板又沒有可以扶着的東西，就算走得還算筆直，可風一吹，還會有極大概率掉下去！

湯芙搖搖頭，驚恐道：“不可的，絕對走不過去。”

“這並非絕境，生機就在你的腳下。”零站在她旁邊，寬大的兜帽遮擋住所有表情，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湯芙看着那狹窄到可憐的木板，糾結又恐懼，感受不到任何可能性。

但零卻一字一頓問道：“你敢嗎？”

“你敢為了改變命運，而踏出勇敢的一步嗎？”

這一瞬間，湯芙愣住了。

所有痛苦絕望逃避害怕等等情緒全部消散，腦子裏浮現的滿是這一句話。

你敢踏出命運的一步嗎？

這一步，可以改變未來。

這一步，可以告別過去。

湯芙看着那恐怖的萬丈深淵，一時間，握緊了拳頭，沉默下來，咬緊牙關。

將所有恐懼埋藏在心底，挺起胸膛，邁出勇氣的一步。

“我不會放棄。”

看見她做出選擇，零沉默着點點頭，消失了身影。

而在幻境之外，坐在王座上的黑袍男人，則唇角微微勾起，黑色的眼底閃過一縷幽光，就這樣饒有興趣的觀察着她鼓起勇氣的選擇。

所以說，脆弱的，掙扎的，卻閃爍着光輝的人類。

從始至終，都是他最喜愛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