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嘖，他竟然逃了。”

方拾不爽砸了下舌。

說實話，他跟方澄都沒想到，在被路懷天拒絕後，何維選擇的辦法竟然是落荒而逃！

堂堂何家子弟竟然因為不想履行賭約而逃跑了，啊這，別說是方拾二人了，這說出去誰信啊。

因此兩人根本沒有戒備，就眼睜睜地看着何維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這也太氣人了吧。”方澄氣得都想跳起來揍人，“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他！”

“算了。”方拾一把抓過他的衣領，直接把他揪回了原地，“畢竟是何家人，我們不要主動招惹他。”

像是為了解釋自己的行為一樣，方拾看向路懷天道：“何家這次就出了這麼一個玩家，雖然何維本身並不被重視，但還是不要招惹禍端了，別忘了何家還有兩個回歸的覺醒者呢。”

“嘁，何維那個傢伙毅力不行，實力不行，在家中都是被放棄的狀態了，誰知道怎麼就走狗屎運了，整個何家只有他被選上。要不然怎麼可能小人得勢！”方澄滿臉怨念地說著，隨後無奈嘆了口氣，“想當年我們方家也有一個很厲害的覺醒者呢，也算是大家族勢力呢！”

方拾面無表情接上：“然後這幾年突然去世，方家沒了依靠，被眾人戲稱為‘沒落的家族’，哪個家族都能來欺負幾下。”

方澄頓時蔫了：“不要提醒我這麼悲慘的事實啊哥……”

在他們三言兩語中，路懷天便知道方家兄弟倆的困境，為了讓家族崛起，方家兄弟倆必須成為覺醒者回歸，這也是他們心中最堅定的信念。

既然連方澄和方拾都不在意何維的事情了，路懷天自然也就暫時放棄了。

三人又繼續裝模作樣地在現場尋找了些線索，直到傍晚的時候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總算到下班的時間了。

為了鼓舞這群年輕的探員，臨走前調查組組長還特意將路懷天叫到前面誇讚了一番，並鄭重地提出要給予豐厚的獎勵，其他人面色或是羨慕或是嫉妒，唯有路懷天本人可憐兮兮摸着肚子，只想進行乾飯。

還好他的期盼很快實現了，調查組成員們有着統一的食堂，裏面的飯菜香氣十足且種類繁多，看得路懷天眼底露出興奮的光彩。

但是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高級的食物，食堂採取貢獻點的方式，每次吃飯都要花費點數，越珍惜的食物花費的點數越貴。

像路懷天這種見習探員，一開始證件里只有五十貢獻點，只能省吃儉用吃最低級的食物。

方拾和方澄不是來這裏享福的，因此只用最低的點數購買食物，只要能夠保證生存就行。

然而抬頭一看路懷天所點的食物，方家兄弟瞬間震驚了，只見路懷天的座位前方擺着色彩繽紛的食物，每一樣都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慾大開，滿滿佔了一張桌子。

就連其他的探員也驚訝地向這邊頻頻投來目光，想知道到底哪位‘土豪’如此放蕩不羈。

“……路哥。”方澄倒吸一口氣，“你是不是有點太奔放了！”

路懷天幸福地一口一個美食，見狀，眨了眨眼睛：“謝謝誇獎？”

方拾無語扶額，方澄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是在誇你啦，我的意思是太浪費了，我們總共就五十貢獻點，你這都吃了快一半了吧！”

這是有多喜歡食物啊！

路懷天卻不以為然地抿唇笑了下：“畢竟有這麼多美食在面前，根本忍不住嘛。沒關係，貢獻點沒了可以再掙。”

他不知者無畏說得輕鬆，方澄和方拾卻知道貢獻點有多麼難掙，要麼做出重大的貢獻，要麼就要上戰場祓除怪異。而且變成覺醒者后，貢獻點甚至可以兌換戰法丹藥等等，絕對不能隨意浪費。

全世界敢這麼浪費貢獻點的人，恐怕也只有特立獨行的路懷天了。

不過看見路懷天幸福乾飯的表情，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還是沒將勸阻說出口。

於是他們眼睜睜看着路懷天彷彿無底洞一樣，吸收了桌面上的美食，甚至臨走的時候還打包了一張水果餡餅作為甜點，美滋滋地在街道上散步。

這也是方澄方拾所提議的，有助於了解此時他們所處的環境。

在方拾的介紹中，路懷天這才了解到，他們所在的聯邦總共有十二個區域，前六區域被稱為上城區，后六區域被稱為下城區，以聯邦中央城市為核心，呈扇形分佈。

而調查二組成員都身處九區，城市並沒有那麼發達，肉眼可見的高科技沒有那麼多，甚至看起來比現實的世界還要顯得貧窮一些。城市裏沒有多少植被，沒有熱鬧輝煌的建築，街道的人們在嚴格的管轄下行動，不可以出城，不可以隨便前往別的區域，行動處處受限，顯得有些沉寂。

越往外圍走，建築和街道的環境便越破舊，甚至可以看見許多衣衫襤褸灰撲撲的貧民，他們大多數身體瘦弱，目光無神。

其中有一位小女孩便眼神渴望地盯着路懷天手中吃了一半的餡餅，卻因為畏懼他們身上的制服，怯怯地沒敢上前。雖說調查組成員不是覺醒者，但也屬於城市的管理層，不是他們能夠放肆的。

路懷天想了想，有些不舍地將餡餅包裹好，彎下腰溫柔遞給了女孩，望着女孩笑起來蹦蹦跳跳離去的身影，他的臉上也浮現笑容，最後那點不開心煙消雲散。

方拾方澄看見這一幕，心中一暖，卻也很不是滋味：“教科書里確實提過下六區與上六區的生活截然不同，但親眼看見后……還是很難受。”

方拾低聲道：“我們已經足夠幸運了，能夠成為官方組織的一員，已經比很多玩家贏在了起跑線上，如果他們被傳送在這裏，甚至被傳送到荒野上，一定會步步維艱。”

“但是也有幸運的人。”方澄朝一處撇了撇嘴，“就比如說加入那些純黑制服的人。”

路懷天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幾名穿着純黑制服的人，他們腰間配着槍支，甚至後背也背着不同的武器，走路生風，傲慢地行走在大街上，周圍的行人都有些畏懼地往後瑟縮着，不敢與他們對上視線。

“那是維持城市的‘保安’——巡查官。”見路懷天面露好奇，方拾主動介紹，“只有覺醒者才能加入治安巡查組，成為巡查官就等於擁有了管理整個區域的絕對權力。”

“我們也能加入嗎？”路懷天忍不住問。

“你也想加入？”方澄有些意外，他以為路懷天沒有這些世俗的愛好。

“嗯。”路懷天給出了理由，“因為黑色的制服很帥。”

“……”方澄竟毫不意外這操蛋的理由，“成為覺醒者就可以！甚至有希望穿上黑白制服！黑白制服是不是更帥！”

路懷天一臉認同：“不錯，你懂我。”

方拾白眼都快掀到天上去了，他根本無法理解這兩人的腦迴路：“黑白是隸屬於中央城市的巡查官，需要獲得巨大的功勛才能晉陞，你們兩個暫時務實一點。”

如果這支隊伍沒有理智的方拾牽扯繩子，方澄恐怕就跟在路懷天的身後，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狂妄的一路不復返。

方拾只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臨別時，方拾特意囑咐了路懷天一番：“連接器佩戴好，不要遺落，那是讓玩家能夠在現實和遊戲中穿梭的道具，我們會不定期回歸現實進行休假，說不定你的失憶也有辦法治療。”

路懷天撫摸着手掌的戒指，“我怎麼沒看見你們的連接器。”

方澄笑了，得意地揚了揚下頷：“連接器可以自由轉換成任意金屬模樣的配飾，以此掩蓋玩家身份，你找不到很正常。”

“原來如此。”路懷天恍然大悟，“所以你的耳釘就是連接器。”

他又看向方拾：“你的銀鐲也是？”

“……”被輕易猜中的方澄瞬間失落地聳搭下肩膀，他痛恨周圍都是一些聰明人。

*

【距離回歸還有00:30:00分鐘，請做好準備】

接近零點的時刻，在床上無所事事的路懷天真的收到了系統的提醒，他忍不住興奮地翹起唇瓣，特地站在地面上擺好姿勢等待着回歸的來臨。

三、二、一……零。

回歸時間到了。

路懷天睜開眼睛，準備迎接穿越帶來的眩暈和痛苦。

可是這一次他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眼前便驟然浮現出一抹白光，耳邊忽然間多出了許多嘈雜的聲音，像是附近有很多人都圍在他的身邊。

而當他慢慢睜開雙眼后，世界便真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條寬廣到極點的大道，街道兩邊栽滿了爭相開放的鮮花以及高聳入雲的綠樹，而在街道延伸的後方，則坐落着漂亮美觀現代化建築，比起異世界的陳舊和寂靜，這個世界遍佈着生機與綠意，天空很藍，視覺很清新，路懷天深吸一口氣，都能聞到淡淡的青草芳香。

同樣，這個世界也很熱鬧，沒有巡查官的管控，沒有規矩的束縛，街道上存在着許許多多的人，人們的臉上揚着幸福的笑容，正與身側的朋友們擁抱打招呼。

路懷天觀察到，這些人的年紀幾乎都在十五到三十之間，正值青春壯年，而每個人身上都穿着相同的白色襯衫以及牛仔短褲，襯衫的背後還印有花體的【S】logo，似乎都處於同一組織。

而路懷天低頭檢查自己，也驚訝地發現自己穿着同樣的服飾，完美地與周圍人融入了一體。

“諸位玩家。”

這時，他聽到頭頂的音響播放出成年男性的聲音：“由於此次穿越太過突然，還有很多人沒有及時報名，請還沒有報名的玩家現在立刻前往迎新接待處！”

他學着其他人一般仰頭朝上方看去，卻不禁注意到最上方擺設的巨大的牌匾——覺醒者培訓學院。

“這次穿越確實太草率了，正常來說學院應該先緊急培訓一下我們初進異世界后應該做些什麼，現在可倒好，玩家還沒入學就被傳送走了。”

有人在身邊嘆息着。

“可不是，你不知道我竟然穿成了荒野獵人的身份！這可是開局難度s級啊，我都快嚇傻了，還好跟隨着大佬僥倖度過了一天。”

“你這算什麼，我被投放到十一區卧槽，那個環境我都快吐了，要是沒辦法成為覺醒者我就等死吧！”

“哎先別吐槽了，我們先去報名，迎新處是在那邊吧。”

眾人相互簇擁着往一個方向走去，路懷天在他們身邊安靜地聽着，也抬腿跟了上去。

越往裏走，裏面的環境越寬敞，蝴蝶圍繞花朵起舞，小鳥落在枝頭歌唱，陽光暖暖灑在地上，落在路懷天的半邊臉龐，他懶洋洋地露出笑容，慢慢伸了個懶腰。

他好喜歡這個地方。

“按要求寫上姓名，年齡，玩家身份，主線任務，是否有特殊要求備註等信息，其他的隨意。”

說是迎新處，其實就是大廈一樓的窗口，有位戴眼鏡的女性在接待，她淡淡朝路懷天一頷首，便將手裏的報名表交了過去。

見周圍人都在找地方寫信息，路懷天也就拿起筆填了起來，報名表上的問題五花八門，涉及各個方面，除了記憶一片空白無法填寫，其餘的路懷天都填得十分認真。

最後交給女接待員時，他回以一個大大的笑臉，朝對方揮了揮手以示再見。

女接待員微微一怔，雖說玩家很多都有個性，但這麼陽光的玩家還是十分少見的，因為他們天然就對培訓學院，對異世界的事情感到驚慌與不安，很難露出這麼開心的笑容。

但這笑容卻令女接待員牢牢記住了路懷天，她拿起路懷天的信息表，先掃了眼重要信息，才饒有興趣地往下看為了了解學員而設計的那些五花八門的問題。

【Q：你的愛好是什麼？】

【A：吃飯】

【Q：你的願望是什麼？】

【A：吃香噴噴的飯】

【Q：你的人生格言是什麼？】

【A：乾飯人乾飯魂！乾飯都是人上人！】

女接待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