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到調令，路懷天等人的神色都是一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夠前去治安組報道。

而且還是去據說科技發達的上六區工作。

心中美滋滋。

而收到正式通知后，他們便得到統一的純黑制服以及最低等級的白色勳章，同時還會獲得一隻外形與腕錶相似的高科技系統輔助器，上面會記錄地圖、任務、人員信息，權限等等情報，甚至還能檢查和兌換功勛點。

順便一提，五等巡查官相當於見習巡查官，地位雖然不算高，但每個月基礎會有200點功勛入賬，十分闊氣。

為了趕上三日後的報道，路懷天幾人迅速搬離了宿舍，帶着行李坐車便前往了第六區。

由於可以使用內部汽車專線，他們不必前往荒野，在區域與區域之間特殊的通道前進，只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到入區口檢查一下證件信息，就順利進入了第六區。

不得不說，想要在幾個區之間行走可謂是相當的困難，如果不是成為覺醒者恐怕一生都無法出去。

看着兩邊高聳入雲的圍牆，以及駐紮在不遠處負責監督的巡查官，路懷天只覺得這裏像是無盡的牢籠，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或許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探索外面的世界正是他所渴望的。

怪異、毀滅之域等等奇妙的現象在等待着他發現。

帶着期盼的未來，路懷天辦理好五等巡查官入住寢室的一切手續后，緩緩進入了夢鄉。

又通過一日的休整適應，翌日清晨，幾人幾乎同時精神奕奕睜開眼睛，整裝待發。

此次集合的地點是在特殊訓練場所的密林之中，除了地形複雜容易迷路外，倒是風景優美宜人，很適合第一次見面的情調。

路懷天等人是帶着欣賞的心情漫步在森林中，然而到達了會合地點后，卻發現這裏除了他們外根本沒有其他人。

“我們來太早了嗎？”方澄左右看了看疑惑道。

方拾打開輔助器查看了下時間，疑惑蹙眉，“不，時間正好。”

那人呢？？

幾人都疑惑不解。

路懷天剛想開口，耳朵卻倏地一動。

清風吹動送來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樹枝顫動的聲響，而路懷天不可能錯過這樣的異常。

他抬起頭，剛想開口，卻幾乎在剎那間猛地往後躍去，身形極為靈活地躲開了擦肩而過的重拳。

拳頭砸入地面，破開四周的塵土，發出轟的一聲巨響，站在路懷天身側的方澄驚得睜大了眼睛，但身體卻條件反射地做出戒備的姿態。

而也正是這快一步的動作，令隨後砸向他的拳頭變得沒有那麼威脅。

橫在胸前的手臂迅速聚攏起在覺醒之門中學會的防禦土塊，保護起方澄的身體，但縱使這樣，面對那凌厲的一拳，他手臂的土塊依舊猛然炸裂，他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方澄！”見方澄不敵，方拾頓時有些急了，他反手握住成為巡查官時特意配備的長刀，想要援助，只是剛要拔出，面前就再次飛下一道人影。

一根木棍重重從頭頂砸下，砰地一聲砸中了方拾狼狽豎起的長刀。

強大的力量震得手心發麻，方拾咬緊牙關，前腳用力踩在地上，支撐着身體。

但隨着敵人每一次抬起木棍重重劈下，他的手臂便顫抖一分，根本沒有閑暇去營救方澄。

現場頓時亂成一團，局面卻十分清晰，方家兄弟完全是被壓着打的份。

四個人亂戰的場景里，並沒有路懷天的身影。

正相反，路懷天正用手托着下頷，茫然站在最後方，眼神飄忽。

他臉色古怪地盯着面前四個穿着相同巡查官制服的男人亂斗。

隨即，頭頂緩緩浮現一個問號？

……這幾個人是在玩什麼？自己人為什麼要打自己人？

啊！難不成是在靠拳頭交流感情？

這可是交朋友的好機會啊！

他臉上浮現恍然大悟的笑容，隨後手掌在半空一抓，一張通身通明的弓箭便被他抓在手中，慢慢拉開，主動加入了戰局。

他眯起眼睛，第一次用水箭對準了目標——

無須蓄力，凝聚成的水箭便在路懷天手中赫然飛馳而去，直直刺向左前方身形比較龐大正在拚命追着方澄揍的男人。

水箭的速度雖然快，但對於經驗豐富的男人來說卻不是威脅，原本只在用普普通通拳頭戰鬥的他忽然一揮手，身前便浮現出一團炎熱的火焰。

但離譜的是，那團火焰竟在半空中呈現出一顆虎頭的模樣，熊熊燃燒的火焰組成老虎的虎紋，老虎的虎嘴。

只見虎嘴張開猛然發出一聲呼嘯，路懷天的那支箭支就被它直接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路懷天此時射出的第二箭，目標正對手持木棍的男人，這個男人倒是沒有使用什麼花里胡哨的異能，而是身形悠悠往後一邁，就順勢躲開了水箭。

水箭擦過他的身體往更遠的位置前行，然而僅僅超過五米的距離后就瞬間崩壞，水珠散落了一地。

見兩次襲擊都沒有成功，路懷天失望地撇了撇嘴，而方澄和方拾則靠他爭取的時機獲得了一絲喘息。

他們剛要加入戰鬥中，就看見前方兩個男人停住了動作，其中一個咧嘴笑了起來：“這一屆的新兵蛋子倒是還不錯嘛。”

方澄和方拾在詫異中重歸冷靜，這才注意到對面身上穿着的制服，以及胸口比他們高等級的一黃一綠的徽章顏色。

難道這兩個人就是他們第七小隊的成員？！

見方澄和方拾震驚又錯愕，塊頭比較大的男人收起武器，大笑起來：“你們幾個……”

他的話還沒說完，後背就感到寒毛立起，連忙側身閃躲，一支支水箭竟毫不客氣地朝他脆弱位置攻去，絲毫不曾留手。

男人本來就是不擅長速度的覺醒者，面對源源不斷的攻擊，此時竟感到了一些棘手：“等等——”

路懷天面色冷靜，這一次竟主動凝聚了三支水箭，再一次朝他的頭顱瞄準。

方澄和方拾啞口無言地看着路懷天不聞不問的攻擊，頭腦陣陣發懵，一時間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男人額頭暴起青筋，忍不住再一次動用火焰之力，猛地將所有箭支吞噬，然後身形一動，一把抓住路懷天的手臂。

路懷天用清澈的眼神望着他，裏面沒有特殊情緒，平靜得彷彿是理所應當。

男人這才稍稍卸下了些許警戒心，咬牙切齒問道：“小子，你為什麼還要攻擊！”

“咦？”路懷天疑惑歪頭，“你也沒說戰鬥結束了呀？”

男人一陣語塞：“……”

“而且我覺得我們的感情可以靠拳頭更進一步！”路懷天認真地說著，眼底浮現出興奮和躍躍欲試，“再來比一場吧，隊長。”

被叫出身份的男人磨牙：“你竟然動死手，還真不怕殺了我呀！”

路懷天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會兒，誠實搖頭：“不怕啊。”

……

男人徹底無奈了。

他怎麼感覺，遇到了個喜歡戰鬥的瘋子呢！

這一次他們突如其來的攻擊一是想要了解這一屆新兵的實力，二是想要加強對小隊成員彼此的了解。確實也是增加感情！

但是，他都已經停手了，正常來說這應該就是測試結束的意思了吧？

那路懷天這時候還要攻擊豈不是不講武德了！

而且還是死手！

男人無語對上路懷天的雙眼，有一肚子的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

因為路懷天的態度表現出他是真的在忠實履行着這場‘拳頭交流遊戲’，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那雙眼睛天真中帶着殘忍，澄澈中帶着冷漠。

果然如同資料里表現的那般，天才，又是瘋子。

作為提前了解了所有隊員資料的第七隊隊長，杜歌很清楚路懷天這人的潛力以及隱藏在冰山之下深不見底的危險，需要嚴加看管！

“隊長。”見他保持沉默太久，副隊長陶英推了下眼鏡，微笑提醒，“是時候該回歸正題了。”

他頭髮稍微有些長，幾乎與下頜齊平，鼻樑上的金絲鏡框讓他看起來斯文秀氣，連說話也是溫和含笑的，如果不是看見他拿着棍棒孔武有力的模樣，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位巡查官。

而身為隊長，杜歌則生得虎背熊腰，形象是男性特有的陽剛之氣，渾身的肌肉線條隆起，相當健壯。

“遊戲到這裏結束了。”為了防止路懷天再弄一些么蛾子，杜歌特意提醒了一句，隨後才走到幾人面前，站好，“正式介紹下，我就是外出探索第七小隊的隊長，杜歌，從今天起也就是你們的隊長。”

陶英自然接話道：“我是第七小隊副隊長陶英，估計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在一起，希望你們能夠記住我的名字。”

“隊伍集結的第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們，在第七小隊，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杜歌最先來了個下馬威，還特意看了路懷天一眼，“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探索小隊的任務相當危險，如若因為一人不服從命令導致整個隊伍全軍覆沒，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不需要你們自作聰明，我讓做的事就做，沒讓做的事不要輕易嘗試，聽清楚了嗎！”

“明白。”路懷天三人這時倒是統一乖巧地點頭。

見路懷天沒有繼續當刺頭頭，杜歌在心中刷新了對他的印象，滿意笑了：“剛才我對你們出手只是個小小的測試，你們雖然是新兵，表現倒是可圈可點。身體素質和格鬥術都相當不錯，應該沒少進行鍛煉。”

路懷天幾人同時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又聽杜歌話鋒一轉：“但是，缺陷還是有很多！”

他將目光先落在方拾身上：“為什麼不用能力，只是拔刀，比起能力還是更相信你的刀術嗎，那你為什麼要成為覺醒者？”

方拾羞愧低頭。

杜歌再次看向方澄：“勉強運用了能力，但只一個勁地防禦，你的攻擊呢，只會防禦怎麼打倒敵人！”

方澄滿臉通紅。

杜歌最後看向路懷天：“已經會使用戰法，相當不錯，但維持的距離太短，就那麼幾米，敵人稍微跑遠點不就攻擊不到了？”

路懷天想了想，忽然伸手拔出腰間配備的槍支，對準林中的位置就是一槍。

子彈毫無阻攔地飛躍到幾十米開外，射入一棵古樹之中。

而路懷天在一眾人驚愕的視線下收回槍，認真反駁道：“我還可以開槍。”

杜歌被他一噎，半晌才黑着臉道：“……若是覺醒者普通子彈無法對付呢？”

路懷天痛快拿出槍支，這一次卻是用水箭包裹住子彈，再一次朝不遠處的樹木攻擊。

只見被水箭包裹住的子彈威力更勝從前，一路銳不可當鋒利刺穿所有樹榦，一直飛躍到子彈所能到達的最遠距離，這才終於墜落地面。

路懷天淡定收回槍，無聲做出回答。

這是路懷天那日在通過覺醒之門后思考已久得出的答案，既然單純的水箭無法在五米外支撐，就給它一個足夠的動力，讓它帶着水箭繼續飛行，顯然子彈就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載體，就是有點費子彈。

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暫時擁有了對付五米外敵人的方法。

“……”看着他輕鬆從外道彌補了自己的不足，杜歌的臉色越發黑如鍋底，咬牙切齒反駁，“那如果有人要跟你近戰格鬥呢！”

路懷天眼中一亮，他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欺騙敵人以為他擅長遠攻，那豈不就是正好了嗎！

路懷天剛要耿直地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身側的方澄卻猛然活動手肘暗中懟了下他的腰。

於是，他下意識停頓了下，看起來就像是不知所措一樣。

杜歌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明白就好，你還有很多問題，驕兵必敗！”

見他總算是不那麼生氣了，心中忐忑不安的方澄這才鬆了口氣，原先還沒覺得怎麼樣，但是自從有了直屬上司之後，他才發現，路哥這是真的勇啊！連上司都敢懟！不給一點面子！

哎，還好他機智提前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方澄忽然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默默握緊了拳頭。

黑臉的隊長說完話，輪到負責白臉的陶英溫和開口了：“別看你們有缺點，但畢竟你們是前兩日才覺醒，這種情況很正常，不用擔心。”

聞言，果然方澄和方拾的神色恢復了許多，明顯有被安慰道。

至於路懷天……路懷天這個人明顯不正常，不能跟他比！

“好了，現在輪到你們自我介紹了。”杜歌將視線一一掃過他們，“每個人說一下姓名編號年齡和覺醒能力。”

方拾第一個整頓軍姿，開口道：“方拾，19歲，編號5236，覺醒能力為雷系！”

方澄緊隨其後：“方澄，19歲，編號5237，覺醒能力為土系。”

路懷天最後一個：“路懷天，20歲，編號5235，覺醒能力為水系。”

“嗯，我不管你們之前關係如何，但在我的小隊，要極為熟悉隊友的戰鬥習慣和能力使用。”杜歌正色道，“因為你們將會以三人為一小隊進行任務！隊友的一舉一動，都會關乎你們的性命，要知道跟你們之前在的沒有危險的調查組不同，我們外出探索小隊，幾乎面臨的都是危險！”

“下面大概解釋下我們小隊的具體任務，我們負責探索荒野內的一切可疑事物，并力所能及排除危險。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毀滅之域的探索，你們也知道，就是因為世界突然出現大量毀滅之域，從中走出無數怪異，才導致生物凋零資源短缺甚至嚴重威脅生命，而我們則負責打敗那些怪異，儘可能讓毀滅之域停止擴張。”

杜歌笑了笑：“比起在聯邦內維護安全的那些巡查官，我們的處境可是相當危險，幾乎每次任務都有人死亡，也不知道你們幾個為什麼會選擇來這裏。”他感慨了一句。

外出探索組幾乎是所有巡查官里最差的職位，畢竟覺醒者都能夠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特權，誰想要去外面冒着風險奔波。

在杜歌眼中看來，這些人明明可以申請調到更好更安逸的職位，卻非要找死。

“來說說，你們為什麼想來這裏。”他忽然饒有興趣地摸摸下巴。

面對這個問題，方澄有些糾結，但身邊的方拾已經冷靜給出了標準答案：“為了守護聯邦！”

“……”從一個玩家嘴裏說出這句話可謂是相當古怪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大家肯定愛聽，方澄也高聲喊道：“為了守護聯邦！”

但最後一個路懷天永遠跟正常人與眾不同，隨着杜歌挑眉朝他開過來的視線，他眨了眨眼睛，大聲道：“因為制服超級棒！”

……

場面詭異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