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蝶1
裝修精緻溫馨的房間內,厚重的窗帘將明亮的日光徹底隔絕在屋外,室內昏暗靜謐,只有淺淺的呼吸聲似有若無地回蕩着。
霽原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已經登入了副本。
緊閉的房門被極為小心地拉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放輕手腳緩緩地走近了床邊。
他微微俯下身子,動作輕柔地撩起霽原凌亂的髮絲,在他的額頭下溫柔地印下一個吻。
這個吻無關任何慾望,只有由愛而生的溫柔。
江知柏看着霽原的睡顏,無意識地露出淺淡的微笑。
就在今天之前,他還覺得世界彷彿一個既定的枯燥程序,連對着自己的愛人他都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不管是愛人,還是這個世界,似乎都和他隔着一層薄薄的輕紗,無時無刻不在,叫一切都變得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可今天早上江知柏攬着沉睡的霽原醒來的時候,好像一切都變了。
他的生活明明沒有任何的改變,可江知柏就是明顯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
屬於江知柏的世界好像突然活了過來,單調的生命重新煥發出鮮活的光彩。
霽原縮在他的懷裏,他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讓他內心平靜而又滿足。
江知柏很想就這樣攬着霽原一直睡下去,他們可以賴床到日上三竿的正午,然後相擁着一起醒來。
也許霽原還會主動給他獻上一個早安吻。
江知柏想得很好,可現實卻十分骨感。
身為研究所的高級科研人員,他還得去所里工作。
所以他既不能獲得今天的第一個早安吻,也無法陪着霽原一起醒來。
但是沒辦法,他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如果不好好工作怎麼給霽原一個幸福的未來?
他家原原值得一切最好的東西。
而這些物質上的最優供養都需要大量的金錢。
江知柏琢磨着等手上這個項目結束了,他能拿到一大筆獎金。正好可以把今年的年假休了,和原原一起去國外旅行。
思及手上的那個特殊項目,江知柏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高回報的背後是高風險,即使是他們是研究所里經驗最豐富的科研小組,對這個特殊項目也還是沒多大的把握。
不,嚴格來說,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上握着的東西是否能成為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底氣。
江知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在看着霽原恬靜的睡顏后,內心又升起了無限的勇氣。
他們會好好的,他也會好好的。
他們會一直這樣好好地走下去。
什麼也無法阻止。
江知柏看了眼手腕上的鐘錶,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依依不捨了。再拖下去就要遲到了,雖然因為他是特聘人員遲到也不會有什麼懲罰,但如果他真的自視甚高驕矜自傲,難免其他的研究員心有怨尤。如果因此而影響了項目組的推動進度,那才是得不償失。
他小心翼翼地給霽原拉了拉被子,而後又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無聲地帶上了房門。
室內重新恢復靜謐,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只有霽原清淺的呼吸聲依然如舊。
……
【叮咚!玩家【霽原】已成功登入副本【他是蝶】!】
【副本名稱:他是蝶
副本類型:單人生存
副本描述:在這個人類對外太空富有極度旺盛探索欲的世界裏,你是一個高級科研人員的未婚愛人,可最近你發現自己的愛人似乎怪怪的,他看你的眼神逐漸析出一種無機質的暗芒。對此,你內心慌亂不知所措。你不知道愛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你不知道,你的愛人還會恢復原狀嗎?
主線任務:阻止“蝶”佔領副本世界
支線任務:觸發時開啟,若截止副本結束仍未觸發則自動關閉
副本提示:注意,不要讓關鍵NPC對你起疑】
霽原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是什麼情況,就被腦海里突然響起的系統音炸了個手忙腳亂。
副本?什麼副本?他明明記得自己剛剛才躺下準備小憩片刻。
【系統?我不是有三天的滯留天數嗎?為什麼我現在就在副本了?】霽原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滯留天數呢?總不能憑空消失吧?
至於他一覺睡了兩天這種可能霽原壓根就沒做考慮。
【叮咚!經系統檢測,玩家【霽原】的滯留天數已消耗完畢,自動登入副本。】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一覺直接把滯留天數睡完了?】
【叮咚!玩家【霽原】的滯留天數已消耗完畢。】
系統反覆重複着相同的回答,霽原只好無奈接受這個結果。
霽原打開副本介紹,看着長長的簡介陷入了深思。
他是蝶,科研人員,奇怪的變化,阻止“蝶”佔領副本世界……
這一連串的關鍵詞為副本的氛圍打下不詳基調,加之又是單人生存向副本,霽原開始慌張。
畢竟這個副本聽起來就像是什麼生物入侵之類的戲碼。
就像很多電影裏演的一樣,某某研究所意外發生變故,科研人員小帥和他的女朋友小美因此被捲入一場變異生物的致命危機中……
霽原甚至連角色都給自己安排好了,他那個未知的愛人就是小帥,他是小美。最後兩人齊齊殞命變異生物手中。
他真的覺得自己跟這些怪物之類的過不去了,第一個副本那些變異的學生他還心有餘悸,現在的新副本又蹦出來個什麼蝴蝶怪物。
霽原看着副本簡介深深嘆了一口氣。
實在不是他消極對待,這個副本的任務光是看着就叫他頭疼不已。
阻止“蝶”佔領副本世界。
這短短的一行字說的好像很簡單,但是仔細想處處都是坑。
誰是蝶?小帥到底是被誰感染的(或者他就是感染源)?找到蝶之後又要怎樣阻止它?
霽原可不覺得自己這弱小的戰鬥力能抗得過BOSS戰。
越是分析,霽原便越是深覺前路無光。
霽原一時半會也沒有個頭緒,於是乾脆不再糾結任務,埋頭藏在溫暖的被窩裏。
這張床真的好軟啊,比系統空間的床舒服太多太多了。霽原默默地裹緊被子像個蠶蛹般在床上打了個滾。
將煩心事拋之腦後——
霽原懶懶地賴在床上不願意動彈,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着四周。
室內昏暗他看不太清,便伸出手嘗試着能不能夠到床頭邊的開關。
好在他的手足夠長,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開關的瞬間,房間立即明亮起來。
霽原微微眯着眼,緩緩適應着這突然的明亮。
等到眼睛已經習慣了室內的亮度,他才不急不慢地觀察起房內的具體細節。
這個房間很大,床也很大,應該是他和小帥兩個人的房間。
距離大床不遠處的掛衣架上掛着一件霧霾藍大衣,看長短很有可能是他的。大衣後面似乎還掛着白色的衛衣和灰褲。
霽原抖了抖被窩裏暖和的身體,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穿衣服。
這個世界似乎是正值深秋,得蓋稍厚的被子,外套也是薄薄的呢外套。霽原穿着厚度適中的睡衣下床時還感受到了微微的涼意。
霽原穿好外套后在大衣口袋裏摸到了一台手機,指紋解鎖,他很輕鬆就打開了。
甫一打開手機,就有數條消息彈出。
【吱吱:原原,睡醒了嗎?】
【吱吱:原原,醒了記得吃早飯,鍋里熱着南瓜粥。如果不想喝南瓜粥也可以點些外賣。】
“吱吱”應該就是副本介紹里的,他的愛人。
但“吱吱”是小美給小帥的備註,也不知道這位“吱吱”的大名到底叫什麼。
等到時候見了人,他總不能真的就直接喊“吱吱”吧?
霽原想着,待會而一定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吱吱”的大名。
兩條消息一條五分鐘前一條十分鐘前,時間掐得極好,“吱吱”似乎是算準了他會在這個時候睡醒。
霽原沒有前情提要,不清楚兩人平常是如何相處的,一時間也不知道回些什麼。
他把消息框往上拉,想看看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興許還能乘機知道吱吱的本名。
可是霽原失敗了,消息框拉不上去,就連聊天記錄也是空空如也,沒有留下半點記錄。也不知道是被清空了,還是真的沒有。
這樣大片的空白怪異得簡直就像是這個“小美”是從霽原登入副本之後才開始存在。
霽原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回消息。
【初霽:好噢。】
他沒敢多做發揮,盡量中規中矩地回復着。
那邊消息回得很快,幾乎是在霽原回完消息后沒幾秒就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吱吱:還很困嗎?】
霽原機智地從這條短短的消息中得知兩人之間應該很是親昵。
他的回復不過是平靜了點,對面就開始關心他是不是沒睡醒。
言外之意不就是他的回復較之清醒時更敷衍嗎?
【初霽:嗯嗯,還是有點困,早上拿衣服的時候有點點冷。】
霽原大着膽子回復。
【吱吱:空調壞了嗎?很冷嗎?原原,我叫人去家裏看看。】
【吱吱:不,原原,你在家裏乖乖等着,我馬上就到家。】
霽原看着手機里新彈出的消息呆住。
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吱吱直接就要回來啊?
霽原慌張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他都還沒來得及收集房子裏的消息。
霽原有些懊惱自己剛才草率發送的消息,好端端的幹嘛就想不開提什麼有點冷,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但霽原現在後悔也晚了,消息已經發出去了。他現在進退兩難,根本不敢輕舉妄動。萬一人家到家看見他正在翻箱倒櫃,他該怎麼解釋?
霽原捧着手機直嘆氣,坐在房間一隅的吊椅上晃蕩。
動是不敢亂動了,只好乖乖坐在房間裏等吱吱回來了。
但是有手機玩,刷着視頻霽原也不覺得無聊。
星際新世代人人都使用光腦,在系統空間看見老古董電腦時霽原還很新奇,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還有手機。
直到聽見外面客廳傳來的動靜,霽原才“嗖”地一下站起身,將手機塞進口袋走了出去。
玄關處的男子適才換好拖鞋,見霽原出來連忙快步走近他,牽起他的手捂在掌心,關切道:“手好涼,空調壞了應該換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呀,原原。”
江知柏身量很高,看着卻是溫文爾雅的類型,輕聲細語關心他的時候眉目柔和得不可思議。
霽原被他捂住雙手,但還是下意識反駁道:“我不冷。”
江知柏嘴角帶笑,盯着霽原道:“是嗎?剛剛是不是有人說有點冷來着?”
霽原視線飄忽,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就是不接他的話茬。
江知柏揉了揉霽原的頭頂,輕聲道:“抱歉原原,這次是我的遺漏,沒想到空調會突然壞掉,應該早點定期檢查的。委屈我們寶貝了,但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霽原本來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見江知柏一直低聲哄他,臉上也端不住了,只說:“我沒有生氣。”
“真的嗎?”江知柏環抱着霽原,兩人額頭抵着額頭。
江知柏額頭貼過來的時候霽原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這樣的接觸對他而言太過親密了,他下意識就想躲,可腦海又一直記着不能讓關鍵NPC對他起疑,硬是忍住了沒有動彈。
“真的。”
“那你叫叫我,原原,你叫叫我的名字。”
霽原:……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吱吱。”霽原小聲叫到。
雖然不知道小帥本名什麼,但是喊備註的吱吱大概率不會有什麼問題。
果然,江知柏沒有什麼露出異樣,反而低聲道:“原原,多叫幾次。”
“吱吱,吱吱,吱吱……”確定沒問題后,霽原叫起來都多了幾分底氣。
就是一直吱吱吱吱的,他老是想到花枝鼠。
霽原抬眸看向江知柏,動作間卻無意蹭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
身為一個成年人,霽原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他掙扎着從江知柏的懷裏出來,大步一邁離他一米遠。
“原原。”江知柏專註地看着他。
霽原彆扭道:“你自己解決。”
就算原設定他們有發生過什麼不可說的關係,但現在霽原來了就都沒可能了!
脖子以下的行為禁止發生!
“我去喝粥了,你不要影響我吃早飯……”
霽原口上說著,同他的距離也再次拉遠。
看着霽原溜得比兔子還快,江知柏無奈極了。
但是他又沒辦法,小祖宗打不得說不得。江知柏只好拿了家居服走向浴室。
坐在餐桌上悄悄觀察的霽原鬆了一口氣。
等到江知柏從浴室出來,霽原的粥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江知柏很自然地接過霽原的碗,一邊收拾一邊叮囑道:“玩手機不要總盯着,每過一陣子要站起來走走。”
“好噢。”剛把手機摸出來的霽原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我去書房了,有什麼事直接叫我。”
“嗯嗯嗯嗯。”
這個反應着實敷衍,江知柏失笑,狠狠揉了一把霽原的頭髮才走向書房。
雖然他請了假,但是有些工作還是得在今天之內搞完。
……
兩人一個待在書房辦公,一個窩在房間玩手機,勉強也算得上一句歲月靜好。
霽原本以為登入副本的第一天就這樣安然度過了,可沒想到臨到傍晚時,江知柏一副兩人即將出門的模樣。
見他茫然的神色還疑惑道:“怎麼了?原原。你是不是忘了今晚有聚餐呀。”
霽原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回他:“忘記了。”
“別擔心,所里大部分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看來還是研究所里的聚餐,那他就是附帶的家屬了。
霽原找准自己的定位,內心安穩了不少。
而且說不定這還是個套話的好機會。
霽原迫不及待實施自己的計劃,結果半路上卻堵了車。
擁擠的車流鋪滿整條車道,放眼望去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
秋天天黑得早,他們出來時天還只是蒙蒙灰,現在已經是昏黑一片。在暮色四沉的傍晚,沒有盡頭的車流彷彿城市中盤旋的怪物,將昏黃的光影流進夜幕里。
霽原打下副駕的車窗,觀察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與車。
“在看什麼?”江知柏問他。
“看外面的人和車。”霽原扭頭看他,“你看密密麻麻的車流,像不像一群小螞蟻?”
人和螞蟻,也沒什麼區別。
最後兩人到聚餐地點時其他人早就來齊了。饒是他們提前了一個小時出發,可車那麼一堵就遲到了近一個小時。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就八一大橋那塊兒。”江知柏拉着霽原的手,走進包廂。
“八一大橋啊,我剛剛還刷到那裏的堵車視頻,確實堵得離譜,也不知道今天怎麼會這麼堵,好多年都沒堵成那個樣子了。”身形有些胖胖的男子主動接茬。
“這就是我小嫂子吧?這長得也太好看了點,江哥還不趕快給兄弟們介紹一下?”
包廂里總共也就十來號人,可這十來號人在看見霽原后眼底里都露出了驚艷。
江知柏的笑容里多了幾分真情實感,引着霽原走到人前,介紹道:“霽原,我愛人。”
霽原微笑,細聲細語開口:“我是霽原,很高興認識你們。”
“小嫂子好啊哈哈哈!我叫袁亮,嫂子叫我胖子或者袁胖子都行哈。”袁亮接着又笑着對自己的女伴說,“秀秀,這個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江哥,江知柏,是不是帥的萬里挑一?一點不誇張吧?不過不是我說,江哥和嫂子一個帥一個美,簡直天生一對啊!”
袁亮耍寶逗樂的模樣有趣極了,一時逗笑了不少人。
霽原也笑得很開心,沒想到這才過幾分鐘,他就知道了小帥的本名,看來這個聚餐是來對了。
“嘖,再天生一對也不用這麼跪舔人家吧?人家還不一定稀罕你呢。”
一道冷淡的聲音突兀響起。
坐在正上位的西裝男子嗤笑,包廂內的熱絡一滯,方才還熱鬧的氛圍半點不剩。
卻還有人搭腔道:“就是啊,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呢?都是一個所里的,又有誰比誰高貴。”
“可不是,聚餐也要比別人晚到一個小時,合著就我們的時間不是時間。”西裝男子繼續嘲諷道。
“李志濤,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就是普普通通吃個飯,用得着這麼冷嘲熱諷的?”有人看不過去站出來反駁道。
“怎麼?和同事吃飯就可以隨意遲到?”李志濤故意裝作誇張的表情,“你敢說這不是他江知柏遲到在先?遲到就是不對沒問題吧?”
江知柏旁邊一人先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可他被江知柏按住。
江知柏低沉的聲音在包廂里響起:“各位,今天是我江某的過失,沒想到八一廣場能堵車兩三個小時的車,即使是提前一個小時出發也還是晚了許久。
“但也確實是我的準備不夠充分。這樣,我先自罰三杯,今天的消費全記我賬上,希望大家能玩得盡興,不要因為一點點小的不如意鬧不愉快。”
江知柏說完,就拿起桌上開了蓋的酒瓶裝滿手上的杯子。
他拿的不是喝酒專用的小酒杯,而是正常大小的普通杯子,三杯白酒眼都沒眨直接就喝了。
包廂內一片叫好的聲音。
李志濤卻還不滿足,想得寸進尺繼續刁難江知柏二人。
可他刁鑽的話語明明都卡在嗓子邊了,愣是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
因為他的視線此刻和江知柏對上了。
李志濤從不知道一向與人為善的江知柏還會有那樣的眼神,冰冷淡漠,距離感十足的同時還透露着些許非人的陰冷。
李志濤全身血液冰涼,如墜冰窖。
這一刻他覺得江知柏剛剛喝下的不是白酒,而是他的血。
他的血液在一個蔑視的眼神下凍成了冰塊。
李志濤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因為一個眼神而嚇得忘記了言語,僅僅是一個眼神!
他深呼吸着,試圖再次證明自己。可那些早已打好腹稿的話卻像是突然失去了被調動的能力。不僅如此,李志濤慌張地發現自己開始下意識閃躲江知柏的目光。
他不敢再同那樣的視線對上。
……
親眼目睹江知柏一連喝了三杯白酒後,霽原有些擔心。
這可是整整三杯白酒,江知柏不會喝得酒精中毒吧?
“吱吱,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霽原湊到江知柏的身邊小聲問道。
“沒事兒原原,別擔心,我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吐字清晰,面色如常,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霽原微微放了點心,只是仍舊時不時地抬頭看看江知柏。
江知柏心裏暖洋洋的,就連腦海里細微的眩暈都變得甜蜜起來。
李志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討到好,吃飯的時候一直很安靜,也沒人找事,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酒足飯飽,眾人開始漫無目的地閑聊。
一會八卦隔壁項目組那個擱置的項目,一會兒說某女星新上的某部劇很好看。
江知柏表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安靜聆聽並不多語,可實際上他的手正放在桌下,和霽原的手十指交扣。
江知柏的指尖帶着十足的熱意,時不時摩挲過霽原的手背。
動作遲緩而溫柔。
也許是他的眉眼間的溫柔露出了端倪叫旁的人窺見,話題突然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說起來江哥是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具體定的什麼日子啊?到時候記得叫兄弟幾個去討杯喜酒哈哈哈!”
霽原被這話里的信息量震驚地不輕,接着江知柏從容回答:“具體日期還沒定,但是也快了,到時候一定給你們發喜帖。”
接下來他們聊了些什麼霽原都沒有心思去聽了,他滿腦子都是結婚一詞。
他正渾渾噩噩呢,就聽見江知柏低聲對他說:“原原,我去上個廁所,很快就回來,你在包廂乖乖等我好不好?”
“好誒。”霽原內心麻木。
……
霽原一開始以為江知柏最多去個十分鐘,可沒想到這都快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見江知柏的人影回來。
飯桌上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江知柏的久久未歸,袁亮瞅着他道:“小嫂子,江哥呢?他去幹嘛了呀?”
“他去上廁所了。”霽原也很奇怪。
他又亮起手機屏幕,可江知柏的對話框裏沒有半條新的的消息彈出來。
“……江哥不會出事了吧?”
霽原臉色一變,猛地想起最開始副本的介紹。
剛進副本他下意識就以為江知柏還沒有被傳染,可是現在看來,江知柏不會已經被傳染了吧?
霽原慌地不行,立馬站了起來道:“我去找找他,你們繼續哈。”
他走的匆忙,都沒聽見身後包廂打趣他的話。
“看看,江哥他們還是很恩愛的,小嫂子這麼上心我江哥……”
詢問路過的服務員廁所的位置后,霽原一路小跑到廁所門口。
前面的幾個單間都是綠色標識的空閑狀態,只有最後一個單間顯示着紅標。
霽原試探地喊道:“江知柏?吱吱?是你在這裏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心理暗示導致的幻聽,霽原好像聽見了一陣極為細微的碰撞聲。
就像是一隻蝴蝶撞在了牆上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