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考神21
蔣賀也沒有辜負霽原的期望。
上來直接伸手將宋書望拽起來，霽原乘機坐直身子。
宋書望反手揮開蔣賀，表情不善。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霽原就搶先開口道：“蔣賀，他剛剛罵你是瘋狗！”
霽原指着宋書望，狀告得特別理直氣壯，完全沒有半分面對蔣賀的心虛。
或者說，這更像是一種恃寵而驕。
在這個三個人的戰場上，霽原將他和他自己放在了同一陣營，而宋書望從始至終都被割裂在了對面。
蔣賀心裏翻湧的暗火突然就消了。
“沒事兒，原原不生氣，喪家之犬見不得別人好我們也要體諒一下。宋書望同學，你說對吧？”
蔣賀錯身略過宋書望，手自然搭上霽原的肩膀。
他的目光挑釁，彷彿宣誓着主權。
宋書望反而笑出了聲。
“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是假蠢還是真的蠢了。說你是瘋狗就這麼急着給自己戴上狗牌。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身後這個人對你特殊吧？”
他說著，目光落在霽原身上。
霽原表情茫然，像是沒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
“我和原原怎樣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和你這個外人沒關係，更遑論你在這兒指手畫腳了。”
蔣賀的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就差直接指責宋書望多管閑事了。
“希望他在別人身下輾轉反側的時候你也這麼嘴硬。”
“不勞你費這個心。”
蔣賀不上他的激將法，平靜回答。
霽原坐在旁邊看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表面看着可憐無措，心思卻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了。
這樣的場景好像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兩次了。
每次都是蔣賀和宋書望在前面針鋒相對，而他在後面靈魂放空。
霽原明明是爭吵的中心，是引起爭奪的寶物。
可他始終都保有着一種抽離感，彷彿看客般對一切都冷眼以待。
就是這樣的特殊的感覺，讓宋書望越來越沉迷於霽原。
“霽原。”宋書望叫他。
霽原抬頭。
“你過不了關的。”
……
一直到傍晚，霽原都還在想宋書望最後那一句話。
宋書望說他過不了關。
過什麼關？
宋書望知道這只是一個副本？
“原原？”
霽原回神，同面前白夢視線對上。
“還在想藥物X的事？”
霽原搖搖頭，試探性地問白夢道：“白夢，副本倒是算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呀？這些NPC呢？”
白夢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這個問題其實至今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目前在玩家裏比較主流的說法是：副本大抵分為兩類，一種是確實存在的平行世界獨立宇宙，另一種則是系統衍生出的數據流世界。”
“那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平行世界嗎？”
“我不確定，但我覺得大概率是數據流的世界。”白夢說，“一些經驗豐富的高級玩家能夠分辨這兩者的區別，但我尚且還沒有達到那個水平。
“平行世界就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世界，或許有些世界和你本來的世界不一樣，但他確確實實是在這個宇宙中存在，存在即合理。你在平行世界指着人家說人家是NPC，人家只會覺得你有病。
“而系統支配的數據流世界就更現實了，本就是為了任務而搭建的不完整世界，NPC根本不會有多餘的設定意識到他們只是NPC。”
白夢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哦，對了，有一個很簡單分辨世界的辦法，看世界的完整度。數據搭建的世界歸根到底是不如一個真實的世界那樣完整的。
“我前面說這個副本大概率是數據流也是因為這個，原原你發現了沒有，我們的行動範圍一直被限制在校園內。數據的世界根本就沒有搭建更多的場景供我們探索。”
霽原若有所思。
他想到斐說學校一定會淪陷的樣子，又想到宋書望說他過不了關。
這些NPC分明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世界只是個副本。
霽原突然覺得很恐怖。
他們在虛幻中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那他們這些天外來客又意味着什麼？
在他們的眼裏，玩家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好了，原原我們快點去找庇護所吧，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白夢輕輕拍了拍霽原的肩膀。
“我們是不是得先去找一個NPC呀？”霽原問。
“小問題。”
白夢帶着霽原一路走到某個昏暗的角落，示意他看向腳下的花壇邊。
被五花大綁的倒霉NPC正躺在地上無力掙扎，口裏還塞着一大塊毛巾。
“我們先去試試校醫院吧！”
斐說沒有庇護所，但霽原還是不死心，他就覺得校醫院不一般。
白夢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兩人拽着NPC就往校醫院趕去。
他們的目的只是測試狂化的NPC是否對校醫院有迴避反應，所以兩人進門后也沒走遠，只是停在了門口。
白夢粗暴地取下NPC含着的毛巾，把手中一把藥片塞進了那NPC的口中。
“也不知道要多少藥量。”白夢看着絲毫沒動靜的NPC直發愁。
“我再去取一些！”霽原自告奮勇。
正好他們在校醫院，取葯也方便。
白夢拉住他，搖頭道：“取葯的事先不急，看看這個NPC會不會有反應。”
白夢說完，又餵了兩把葯。
沖泡顆粒就是這一點不好，干吞根本吞不下多少。
她都餵了兩道了，也不過喂下去三兩包。
白夢擼起袖子，一口氣連着拆開了好幾包葯。
兩人聚精會神地盯着地上掙扎的NPC。
不過片刻，NPC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扭曲中甚至凹成詭異的角度。
NPC的眼球暴起，整個球形的眼珠都凸出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要直接掉出來。他的皮膚就像老舊的牆紙，掉灰似的一塊一塊剝落，暴露在外的那層內皮鮮紅濕潤，不停地有血液滲出。
更恐怖的是在這層血皮膚之下，不停有拇指大的小鼓包鼓起，小鼓包時鼓時消，密密麻麻的此起彼伏着，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皮肉之下掙扎。
他已然變成了倒在血泊中的血人。
霽原有些被眼前的場景嚇到，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他這時才又有了些這個副本很恐怖的認識。
白夢對眼前噁心的場景適應良好，上前兩步停在距離NPC不算遠的位置仔細觀察着。
“發狂NPC外表出現明顯的變化……”
NPC掙脫了繩索。
“力量方面出現明顯增幅……”
“但是看上去還不算無法應付。”白夢喃喃，“如果只是這個程度解決起來並不難，只是有些麻煩。”
“但是全校有那麼多學生！”霽原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圈。
“是。”白夢苦笑，“但是全校有那麼多學生。”
這才是問題所在。
“快看！他動了！”霽原激動地拽了拽白夢的衣角。
狂化后的NPC徑直闖向門外。
他對站在他身邊的兩人熟視無睹，就好像校醫院有什麼恐怖的存在讓他本能逃竄。
狂化后的NPC失去了屬於人類的大部分思維，可與此同時更加敏感的是他對危險的感知。
“走了，今天的任務結束。”
白夢愉快地拉着霽原走出校醫院。
她現在要去收拾一下實驗的殘局。
霽原被她拉着一路往前，走到門口他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校醫院。
校醫院的大廳依舊昏暗寂靜。
斐說沒有庇護所。
但狂化的學生確實下意識逃出了校醫院。
他們真的找到庇護所了嗎？
……
斐站在校醫院的天台。
他垂眸安靜地看着霽原遠去。
良久，他才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