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考神11
霽原不自在極了。
他現在左邊站着宋書望，右邊跟着蔣賀。
蔣賀走着走着就牽起了他的手，力道不大可他卻掙脫不開。
另一邊的宋書望一看蔣賀牽他的手，也不動聲色牽上了他的手。
霽原這下兩隻手都被人牽住了。
兩隻手同時失去自由的感受讓霽原很不習慣，更要命的是這兩人走路的頻率步伐還不一樣。
霽原一會兒左腿在前右手在後，一會兒右手在前左腿在後，同手同腳半天愣是沒調整過來。
他身上還披着斐醫生的白大褂——沒辦法，他的校服褲子被斐裁開，徹底報廢了，可他又不能直接大咧咧光着大腿出來。
其他兩人穿的都是不長的校服，即使尺碼遠大於霽原的尺碼，也僅僅是堪堪蓋過屁股，還是會有半截白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只有斐的白大褂長度足夠，能夠完美遮住霽原的大腿，行走間才會隱隱約約露出一點膝蓋。
“我要去找我的小夥伴。”霽原晃了晃自己的兩隻手。
他們離開校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開始微微黑了，霽原擔心自己的隊友晚上還留在校醫院會有危險。
斐的行為讓他堅定了他是個變態的想法。
而變態待的校醫院肯定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蔣賀：“不行，原原，他們自己會回去的。”
宋書望：“不可以哦，原原再不乖乖回到自己的寢室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的。”
兩人態度堅定，霽原本又是吃軟怕硬的性子，抿着唇獨自生起了悶氣。
他生着悶氣，就對自己怪異的走路姿勢愈加難以忍受，乾脆停了下來，大聲道：“你們兩個都給我放開！我不要你們牽！”
霽原皺着眉頭，怒氣沖沖地來回掃視着二人。
兩人皆是微怔，在霽原以為兩人都不會放手時，兩人居然同時鬆開了霽原的手。
霽原莫名有點奇怪，但又覺得說不定是自己聲音很大表情很兇鎮住了兩人。
這樣想着，霽原硬是憑空多出了幾分底氣。
——他完全對自己此時的狀態沒有半分的意識。
因為不久前剛剛哭過，霽原的眼角還泛着紅，大片大片艷麗的紅從眼尾流轉到耳後、脖頸，甚至連肉感十足的耳垂都格外潮紅。蔣賀一時竟有種想要捧起他的腳，看看他的腳踝腳背足尖是不是也泛着紅的衝動。
他的眼睫上還有淚水未完全乾透，三兩株沾濕黏連在一起，顯得烏黑髮亮的眼睫更為濃密纖長。可最顯眼的卻還不是他似有水光瀲灧的眼，而是他一張一合的唇。他的唇瓣飽滿紅潤，因為之前的反覆摩擦至今還顯現出了一種分外不正常的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當下看起來有多麼的艷麗。
比他們更像什麼精怪妖魔，還是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吸食他們的靈魂，叫他們永生不得好死的那種。
乃至蔣賀不敢直視他的眼眸，宋書望也目光微微閃躲。
而霽原還在因為自己“震懾”住了兩人而洋洋得意。
他藏不住自己的情緒，心裏一高興就顯露在了臉上，微微翹起的嘴角帶動面部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整個人都鮮活得不像樣。
從校醫院到寢室的這段路上，愣是誰也沒再說過話。
霽原企圖在半路上碰見隊友的算盤也宣告落空，最後三個人肩並肩並排走到了霽原的寢室門口。
霽原迅速開門鑽進了寢室門后，他一眼也沒看蔣賀和宋書望，逕自把門大力關上。
他使了十足的勁，門被他關得“哐”的一聲響。
因為宿舍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門外的兩人還聽見他聲音頗大的一句“再見”。
還怪有禮貌的。
霽原趴在門上透過的貓眼觀察門外的動靜，等到再三確定那兩人已經走了才鬆了一口氣，緩緩爬回自己的床上。
雖然搞不懂為什麼一個人住單人間的寢室還要睡上床下桌，但從沒睡過上床下桌的霽原對自己的上鋪還是抱有一定的新鮮感。
他還穿着白大褂，兩條筆直的腿從上床欄杆的洞口伸出，不自覺就開始晃晃悠悠。
這是他在思考的表現，雖然緩慢，但霽原確實是在縷清自己的思緒。
因為他思考的速度很慢，還總是後知後覺，所以霽原就喜歡一個人默默地思考。
霽原從小就懵懵懂懂地意識到了自己可能不太聰明的事實，但這並不意味着霽原就是個完全不動腦子的笨蛋。
在他能模模糊糊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后，身邊的人就一直在鼓勵着他各種稀奇古怪沒有邏輯的表達。
又因為他從小到大都長得好看，好看到千萬人中都出挑，而且身上還帶着每個人都能聞到的香味，不管是高傲的AlphaOmega，還是數量最多的beta都願意聽他講話，即使小時候的他大部分時間講的話都很混亂十分沒有邏輯。
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笨。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太聰明，但所有人都願意拋棄智商只為了靠他更近一點。
霽原從不為自己的不那麼聰明而羞愧自卑，雖然有時候他會說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但這並不意味着他真的為自己的不聰明而感到抱歉。
這種行為，更像是一種刻在了他的基因里的賣乖行為。
他好像生來就知道該怎麼獲得別人的喜愛。
一切行為都是發自內心地，毫無意識地進行着。
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小笨蛋居然是訓狗大師。
即使這份訓狗的天賦他與生俱來。
他們想要馴養他，最後卻被他馴養。
獵人和獵物的位置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對調。
……
再一睜開眼又是天亮。
霽原昨天晚上本來想等三位隊友回來，但也許是思考消耗了他太多的腦細胞，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醒來身上還蓋着被子。
霽原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寢室里鬧鬼了。
昨天斐對他說的話他也不是聽完就忘，只是眼下鬼也沒在他面前晃悠沒嚇唬他沒傷害他，霽原就當什麼也不知道，眼不見心為靜，將自欺欺人進行到底。
主要還是他手上沒有道具，除了自欺欺人外什麼也做不了。
霽原這邊還縮在被窩裏磨蹭，下面隊友敲門叫他的聲音就響起了。
霽原應了一聲，立馬急急忙忙下床收拾自己。
門外的三人見他毫髮無傷都很驚喜，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胡晨都主動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沒事就好，我們昨晚找了半宿也沒碰到你，還以為你也出什麼意外了……”
霽原聽他們找了自己半宿有些羞愧，小聲道：“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他又反應過來胡晨說的是也，急忙問道：“是有誰出事了嗎？”
他們四個男生都在這裏，出事的只能是兩個女生。
孟子俊點頭，道：“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回來的，但是一直沒看見李佳佳，我估計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出事只是委婉的說法，李佳佳大概率已經死了。
接下來的半個上午，霽原都在想李佳佳和趙讓的死。
趙讓是在宿舍死的，據他們說在他的寢室找到了校醫院的就診單。
但斐明確地說過校醫院不是他的死亡點，霽原覺得他不像是在撒謊。
李佳佳是在校醫院死的，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肯定是突然看見了什麼非常恐怖的東西，以至於驚嚇過度脫離了隊伍。
但是，她能看見能什麼嚇成那樣呢？
“錯了，這道題選A。”
霽原被耳邊傳來的聲音猛的驚醒，手上晃動的筆也瞬間掉落在地上。
宋書望幫他撿起筆，視線一路從霽原寬鬆的褲腳滑到他不自覺微微嘟起的唇上。
“在想什麼？這麼心不在焉。”
“在、在想趙讓和李佳佳的死……”
“是你昨天說的同伴？”宋書望自然而然地問道。
霽原點點頭，也沒糾正趙讓不是昨天出事的。
他以為宋書望多少會透露一點什麼線索，結果宋書望揉了揉他的頭道：“怎麼還有心思關心別人，自身都難保了原原，過兩天就是二模了，有把握嗎？”
霽原搖頭，趴在桌上慢吞吞說：“一點把握都沒有……”
“雖然這些天你教了我那麼多，但我還是有好多都不會做的。你看，我連這麼簡單的題都還是會做錯。”
說著，霽原指了指自己模擬卷上的“B”。
他細長的食指落在秀氣的字體上，指尖和關節都是粉色的。
宋書望喉結微動，聲音有些晦澀不清。
“原原，我有一個辦法，要不要聽聽看？”
“啊？”霽原迷茫抬頭，“什麼辦法？”
“你相信我能壓中題嗎？不管是二模，三模，還是高考題……”
宋書望的手落在霽原的手背，順勢抽出了他的筆，雲淡風輕地將他攤在課桌上的一頁選擇題都填完。
“而你只需要付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就行了。”
“我想這會是一場很划算的交易，對吧？”
霽原默默抽回了自己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