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幽靈:異者(八)
謝付琳看着旁邊呆住了的班主任,一臉諷刺的將自己被抓着的手扯了出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說要我原諒他,那我被他欺負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如果今天不是我打回去了,那麼是不是到我死了你還要我原諒他?”
她曾經的演技老師給她放過一個電影,大意是講的一個母親的女兒被殺人犯殺了,而那個國家沒有死刑,是以殺人犯只需要在獄中度過幾年勞改就能夠被放出來。
母親日日以淚洗面,無法走出失去了女兒的現實,只得求助於神父,渴望獲得解脫。
神父說:“原諒他就是饒過自己。”
再次開庭的時候,母親又一次的看到了那個殺人犯,可是還沒有等到她說出寬恕他的話語,殺人犯就說道:“在神的指引下,我早已原諒了我自己。”
這位可憐的母親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就瘋了。
怎麼可以呢?他明明罪無可赦,又憑什麼獲得原諒!
這個道理換到阮弈秋的身上也是一樣。
最應該獲得道歉的人早已死去,而今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獲得了她善意的孤魂野鬼。
謝付琳沒有代替她去原諒的權利。
就算在世人的眼中她就是阮弈秋,她也不想原諒。
謝付琳緩慢的掃視了一下面前的人們,有人不自然的躲開了她的目光,有人直直的看了回去。
李文秀被她的目光掃射到,雖然只是短暫的停留了一瞬間,她還是感到渾身僵硬。
警笛聲從校門口的方向響起,謝付琳轉過頭看向班主任。
“與其想着怎麼能把事情壓下去,不如想想怎麼處理違法犯罪學生開除的方案。”
她看着後者,帶着些許的諷刺的說道:
“畢竟,學生公然fd這種事情,可不像校園霸凌一樣好壓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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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將倒在地上的十個人連帶着班主任和她一起帶到了警察局。
謝付琳做完筆錄后蓋着毛毯坐在一旁,雙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裝出了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警察姐姐,他、他不會報復我吧。”
女警察愛憐的摸了摸這個被嚇壞了的可憐孩子的頭,“他已經成年了,犯的事情足夠他進去很多年了。”
她感慨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人一次性把和他有關的fd鏈資料都發過來了,之前查案的時候一直沒有獲得的線索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獲得。”
神人本人點了點頭,坐在審訊室外走廊的椅子上垂着頭繼續扮演自閉兒童。
女警察因為還有別的工作叮囑她不要亂跑之後就離開了現場,留下謝付琳一個人等待一會兒的傳喚。
謝付琳雙手捧着熱牛奶,打開黑客技能樹,手握兩個新的技能點,開始快樂的選菜,不,選新技能。
啊,這個【載具入侵】上寫的是所有的交通工具,感覺好實用的樣子,誒,這個【大停電】看上去也不錯,是個轉移人注意力的好技能……
就在她陷入糾結又快樂的挑菜世界時,一道聲音從她的身邊傳來,身下的椅子也往下一沉。
“那些人都是你一個人打倒的?”
一個穿着淡藍色警服短袖,臉上有着幾分不正經笑意的警察小哥用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翹着二郎腿坐到了她的身邊。
“……”
謝付琳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裹了裹身上的毛毯,一副我很受傷我不想多說話的樣子。
警察小哥的名字名為【許丘】,在他左胸上的掛着的姓名牌上寫得十分清楚。
警察局中人來人往,不少原本還坐在自己座位的警察像是接到了什麼着急的信息一樣離開了自己的工位,還有一隊已經換好衣服的準備出警。
“那十個人中最重的一個也不過是受了輕傷,看上去嚴重但實際只是被打暈了過去,動手的人很有分寸嘛。”
許丘笑眯眯的說道。
“不過就算重一點也沒有什麼,反正他們犯的事情比起這個來說要重的多,你或許還能夠獲得一面錦旗呢。”
謝付琳抬起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你到底想說什麼?”
許丘攤了攤手,“哎呀,和聰明人講話就是方便。”
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正色了一點,“你知道是誰把程英手機連帶着他背後那人的手機上的信息一併挖出來的嗎?你放心,我們會嚴格保密你的信息。”
謝付琳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許丘:“你是覺得我們哪裏做的還不夠?請儘管提……”
謝付琳搖了搖頭,將喝完了的牛奶剩下的一次性紙杯團吧團吧揉成一團后丟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這只是一個巧合,警官。”
她在許丘的注視下慢慢的把身上披着的毛毯解下里疊整齊,“我只是個被霸凌得忍無可忍爆發了的普通學生而已,並不知道那個協助警方破案了的神人是誰。”
“阮弈秋,可以走了!”
不遠處班主任面色不怎麼好看的喊着她的名字。
而謝付琳對着愣住了的許丘笑了一下,然後把疊好了的毛毯放到他的懷裏,“謝謝你們的毛毯,祝你們破案順利。”
普通學生?哪裏普通了?就算是受過訓練的新警察也不一定能夠做得比她好吧。
許丘站在原地,對於某人的自我評價並不認同。
他並沒有將提供線索的黑客與阮弈秋聯想起來,畢竟後者沒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怎麼可能有人會一邊揍人一邊入侵人家加密文件啊,那也太變態了一點吧!
就算有這種人存在,那也不可能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許丘站在原地,用手捏着下巴思考着。
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痛。
“誰打我!”
他捂着自己的頭轉過身去,立馬噤聲。
人高馬大的同伴站在他身後,臉上的表情堪稱核善。
“叫了你丫得有三千遍,站在這裏發什麼呆?車已經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得出發!”
同行的警察看他那傻樣,只感覺自己氣得鬼火冒。
“哈哈,我這就來。”
許丘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收回了放在少女和老師遠去背影上的目光,跟着同伴離開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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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警察局后,班主任臭着一張臉告訴她官方的判決。
即阮弈秋不需要承擔一切責任,也沒有留下任何案底,安心準備高考就可以了。
而謝付琳討價還價后獲得了在家複習到高考前,只需要參加三模不需要再去學校的權利。
告別了顯然也不想再見到她的班主任之後,她哼着歌沿着大路往外走,一邊開始整合自己在阮弈秋記憶中看到的信息,一邊思考一會兒應該如何應對阮母。
有家長的未成年人就是麻煩,像她那種無父無母的成年人就不需要考慮這些東西。
謝付琳有些自嘲的想到。
人物傳記(其二)的解鎖也驗證了她的猜想。
那就是,阮弈秋的全部能力必須等到所有人物傳記解鎖了之後她才能夠擁有。
如果將她現在的實力用數字具現化一下的話,也就只有阮弈秋原本的三分之二那麼多。
真是個了不起的天才啊。
可惜了。
謝付琳站在海邊的棧道上伸了伸懶腰,夏日的海風溫柔的吹在她的臉龐,讓她產生了一種盲人重獲光明的感覺。
不如說,對於【阮弈秋】而言,確實算是重獲光明了。
當英雄的感覺也還不賴嘛。
“咕咕~”
肚子叫了起來。
她這才發現如今已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謝付琳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解決了這麼大的事情,是應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嗯……吃點什麼好呢?”
就在她拿出手機準備從點評軟件中選擇一個喜歡的餐廳時,一道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愚公搬山:好久不見。】
謝付琳挑了挑眉,感覺這個昨天剛剛見過的小朋友好像確實不太會說話的樣子。
【異者:我們昨天剛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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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剛剛見過?”
坐在安以山電腦前給異者發信息的雷聲低聲讀着對方發來的話,轉過頭去看向在牆角閉目養神的安以山,陰惻惻的開口說道:
“你和她線下見過面?”
安以山睜開眼睛看他,“對。”
怎麼感覺他的語氣帶着一股濃濃的怨婦味道?
他在心裏腹誹道。
“……是嗎。”
雷聲的表情陰沉了一瞬,而後又變成了之前的樣子。
“她,長得什麼樣子?”
安以山對於這個綁架了自己的前委託人沒有什麼好感,“長得反正比你帥,一看就是個強者。”
聽到他的話語,雷聲並沒有如他所想的一樣暴怒,而是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安以山:這人什麼毛病?
他皺着眉頭看着不知道想到什麼之後笑得更大聲了的雷聲,覺得這人估計是個神經病沒跑了。
另一邊,謝付琳坐在餐桌旁點菜:“一份酸辣土豆絲,紫菜蛋花湯,和一個饅頭,謝謝。”
在等待的時間中,她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覺得安以山百分百是個社恐。
你看,隔着個手機屏幕都只敢問好不敢發展話題。
她嘆了一口氣,用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
【異者:小朋友,你編好自己的腳本了?】
雖然安以山的年齡看上去比阮弈秋要大不少,但以她的能力來說,叫他一句小朋友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看着那個反覆出現和消失的【對方正在編輯中……】,謝付琳把手機放到一邊,掰開了餐廳準備的一次性筷子,準備吃飯。
之前那燒茄子吃得實在倒胃口,今天吃點好的。
她用筷子夾着土豆絲就着饅頭一起放到自己嘴裏,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好吃!
就在這時,漫長的對方正在編輯中總算是結束了,一條新的消息彈了出來。
【愚公搬山:你還是那麼喜歡撿垃圾回去。】
嗯?
謝付琳看着這條明顯已經帶着些挑釁意味的信息,皺了皺眉。
什麼情況,這口吻感覺好像和她(阮弈秋)很熟一樣……
等等。
謝付琳突然想到了在人物傳記中看到的那個退出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傢伙。
在閱讀了人物傳記之後,她新獲得的記憶中也有與雷聲相關的東西。
他在退出了達摩克里斯之劍的群后,並不是就那麼消失不見了,而是仗着自己對異者的了解,不停的給她找麻煩,不停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與其說是背叛,不如說像個叛逆的離家其實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孩子。
而以當時的阮弈秋的能力,完全能夠很輕鬆的把他給摁死,但她卻沒有那麼做。
人是複雜的,並不是只有兩面的存在,對於阮弈秋來說更是如此。
已經獲得了阮弈秋三分之二記憶的謝付琳,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除了阮弈秋本人以外最了解她的人。
是以,她也能夠感受到,實際上對於雷聲退出達摩克利斯之劍,阮弈秋除了最開始的錯愕,之後其實並沒有很難過。
她甚至很樂意陪着雷聲胡鬧。
雖然不知道阮弈秋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現在可以知道的是雷聲的退出並不是導致她死亡的原因,或者說不是直接的原因。
阮弈秋的死因就隱藏在第三份人物傳記中,等待着她掀開扉頁。
所以這個任務她只能成功,不允許失敗。
謝付琳果斷的打字。
【異者:你誰?】
對於這種人,激將法和挑釁簡直不要太好用。
對面看到她的消息之後表現得就像是破防了一樣的狂發了一連串的信息。
【愚公搬山:天才果然是天才,我這樣的小人物才不會被你記住。】
【愚公搬山: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裝得不知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生氣嗎?】
【愚公搬山:原號主在我手裏,和他說永別吧!】
系統的電子音在雷聲氣急敗壞的信息發完后響起。
【限時任務:阻止雷聲的陰謀(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