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今天就到這吧，我實驗室還有事，明天見。”
溫教授和兩人道別後提着袋子離開。
見她匆忙，衡星就沒詢問病情相關的問題。
那些東西，等明天見面有空再問吧。
“那我們回去嗎？”虞念青問她。
“嗯，港口隔壁有個挺大的市場，一起去轉轉嗎。”來之前衡星做過功課，在那裏可以買到飛船能源。
虞念青起身，“那我們走吧。”
衡星把杯子裏剩下的西瓜汁一飲而盡，跟着他離開。
“嗯？”
“生日當天免費贈送一個小蛋糕，款式任選。”
她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轉角貼着的海報，一看就走不動路了。
虞念青好奇地問她：“你快過生日了，什麼時候啊？”
衡星回答：“23號。”
點單機械人見他們對海報感興趣，立刻調轉方向來到兩人面前。
衡星彎腰看它，“怎麼證明我是當天過生日？”
機械人豆豆眼亮了亮，“這要看您的身份證件或者終端個人認證。”
“你可以證明嗎？”虞念青和她加了好友，知道她終端認證是個男Alpha，很明顯不是自己的認證。
衡星點開終端認證，“7月15日”。
“沒辦法證明，算了。”
嘴上雖然說了算了，但她的眼神還依依不捨地像麥芽糖一樣黏在海報上。
虞念青笑着說：“這裏的蛋糕一片在三十星幣到五十星幣之間，我記得草莓蛋糕一片是三十五星幣。”
衡星知道他在說自己摳門愛佔小便宜，有點心虛地小聲嘀咕：“三十星幣也是星幣啊。”
她得買飛船的能源，還得去看看腦子，每一個都不是小數目。而且要是那破舊飛船在半途中壞了，那該花的錢又得成倍增長。
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十年空長年齡，什麼都不會，也什麼積累都沒有，未來得靠什麼生活呢。
害，也不是沒有積累，她現在打人比以前牛多了。潛意識知道打哪對方會比較痛，打哪對方會暈厥失去意識，勉強也算是收穫。
那這樣看來最適合她的職業不就是給人當保鏢嗎，或者……
“虞先生，你有仇人嗎？”
“啊？”
虞念青叫停天上的小型飛行器，小型飛行器緩緩下落在面前的空地，他剛拉開門就聽見衡星的突然發問，疑惑地回頭。
但衡星說完話之後沒有再補充，彷彿剛剛那句話從未出現過在她口中，虞念青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走吧，我們直接在港口下飛行器。”他說。
衡星跟着他踩上飛行器踏板，然後，拿出自己的卡在顯示屏上刷。
“衡船長，你變大方了。”虞念青笑着扣上安全帶。
衡星癱倒在座椅上，“我一直都很好。”
港口旁的市場有着一個樸實的名字，就叫“榆菈星港口集市”。
臨近跨年，人潮擁擠，衡星走在前面撥開人群，虞念青拉着她的手臂，緊緊跟在她後面，呆在她撐開的小空間。
剛剛進來的時候，衡星沒走兩步就陷在人潮里，像海邊消失在細沙和漲潮中的貝殼，他急忙伸手拽着她的衣服。
“手臂給你拽，不要再拉我后腰上的衣服了。”
衡星發現他快跟沒了，抵着人潮，回頭把手遞給他。
虞念青拉住她的臂彎，緊跟在她身側，“我以為你感覺不到。”
客觀上來說確實不應該感受到，但他一抓抓兩層，外套和襯衣都被揪在手裏。她好不容易塞在褲子裏的襯衣被拉出來，本來就略有些寬鬆的皮帶和褲腰更鬆了，她感覺自己的褲子都在往下掉。
衡星在心裏祈禱，希望旁邊洶湧的人流可以把她的褲子夾、緊點，這樣就不會掉了。
“怎麼這麼多人啊，這真的不會發生踩踏事件嗎。”衡星嘀嘀咕咕自言自語。
“衡船長，我們去哪啊？”虞念青問她。
“先找條人比較少的路，然後再做安排。”
衡星轉頭看他，正好發現旁邊經過的人為了向前擠撞了他一下，虞念青疼得皺了皺眉，手不自覺就鬆開了，然後馬上就要被其他向前擠的人流吞噬。
幾天的相處，她已經搞明白了這個同伴是白長這麼高，像跟竹子一樣立在人群里，實際上啥力氣都沒有，連個營養液蓋子都擰不開。
衡星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身邊拽。
虞念青正好被拉到她懷裏，額頭抵着她高挺的鼻樑，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他纖長的睫毛不自覺地如蝴蝶翅膀般輕抖，耳邊彷彿可以聽見她有力的心跳聲。
“抱歉，你先在這吧，等人少點再放開，省得我又找不到你了。”衡星道，摟着他往前走。
虞念青機械性地跟着她往前走，腿部沒什麼知覺，全身的感知彷彿都聚集在同一個地方。
垂眸看向左肩，衡星的手放在那裏，那也是自己剛剛被撞到的地方，以剛剛的疼痛程度判斷肩頭大概已經發青。但Alpha的手掌就像個傳感器一樣，把她炙熱的溫度傳到肩頭，疼痛早就消失不見。
“到了，這人少了點。”兩人拐進一條巷子，衡星鬆開手，放他自由。
這小巷子雖兩邊也有商鋪，但行人不多，和旁邊的主路相比顯得格外荒涼。
“怎麼了，你在發什麼呆啊，怎麼不理我。”
虞念青回過神，“沒事。”
他現在只覺得肩膀空落落的。
有點冷。
“好奇怪，他們全都是朝同一個地方擠，是有什麼活動嗎？”衡星好奇，拿出終端開始搜索。
“原來是這樣，前面有家奢侈品集合點新店開業，全店八折，滿五百星幣可以參加免單抽獎，每十人免一單。”
“你要去看看嗎？”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什麼便宜都要佔。”衡星越反駁越沒底氣，“好啦，說到底還是要花錢，我捨不得去賭那十分之一的可能性，畢竟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差。”
虞念青捂着圍巾笑她，“那我們沿着這條小巷子走吧，你不餓嗎，中午只喝了一杯西瓜汁。”
她轉身看了眼周圍的物價，一個三明治三百星幣。
衡星：……
“我帶了營養液，餓的時候我就喝營養液就好了。”
虞念青：“好吧，可是我會餓呀。”
衡星撇了撇嘴，“那我可以看着你吃。”
怎麼聽上去這麼可憐。
“好好好，我們走吧。”
虞念青順手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兩人都沒發現彼此間的距離拉進了不少，已經到達可以隨意拉着手臂的程度了。
虞念青：“衡船長，你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
衡星：“我要買能源。”
虞念青：“很多嗎？”
衡星：“不怎麼多，支撐我到下一個大星球就好了，聽說榆菈星的能源賣得比較貴。”
虞念青：“一次帶得回去嗎？”
衡星：“應該沒辦法，我明天還要再來一次。”
衡星：“你這是什麼表情？”
虞念青從上到下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要買點衣服呢。”
確實，她身上這幾件二手衣服已經磨毛了，腋下起球，袖口處破了點小洞。
但衡星還是回答：“算了，還能穿，買衣服還要花錢。”
星幣不好掙，能省就省。
在小巷子拐角的小攤邊上虞念青坐下喝了碗糖水，他想給衡星點一碗帶草莓的水果沙冰，但女Alpha固執地不要，就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可憐兮兮地喝營養液。
坐在小板凳上，她的長腿無處安放，只能併攏。雙手環着腿，下巴抵在膝蓋上歪頭看他喝糖水，看起來很乖，讓人忍不住想揉一揉她那頭蓬鬆的捲髮。
衡星的長相很有迷惑性，像那种放學時會弔兒郎當地趴在窗台上等你下課的小學妹。但她的肩膀已經足夠結實寬厚，可以擋住人潮擋住壓力，將你緊緊地攬在懷裏，傳達無止境的暖意，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兩人沒有在集市上停留太久，畢竟人實在是太多了。
衡星在專賣店買了一書包能源后，兩人就回飛船去了。
“衡船長，晚安。”虞念青關上房間門前和她熟悉地互道晚安。
衡星驚訝道：“你這麼早就要睡啦！”
虞念青笑道：“嗯，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快要出門的時候還要麻煩你來叫叫我。”
衡星和他揮了揮手，“好，那晚安。”
等衡星消失的視野里，虞念青才關上門，帶着衣服進入卧室洗澡。
大概明天兩人就要分道揚鑣了，現在想想竟然有些不舍。
他很喜歡榆菈星的氣候，準備在這裏找個小鎮住下。
水汽瀰漫在眼前，他看着白凈的瓷磚，突然決定在離開前買一個草莓小蛋糕給她。
就當是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