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聊
一妞睜大眼睛,“菠蘿蜜籽還能吃嗎?”
大娃想也不想便反駁道,“肯定不能吃,就沒見哪家是吃菠蘿蜜籽的,都是剝出來就扔了。”
三娃一聽菠蘿蜜籽能吃,想也不想就抓起一個用他的小乳牙咬了一口。
寧棠趕緊將菠蘿蜜籽從他嘴裏解救出來,三娃苦着臉呸了幾聲,“后媽騙人,菠蘿蜜籽才不能吃呢。”
“我才不騙人,你們是不是都不信菠蘿蜜籽能吃。”寧棠問他們,她想了想,道,“要不咱們賭一把?”
大娃忙不迭道,“賭就賭。”
剛才三娃已經試過了,菠蘿蜜籽肯定是不能吃的,他才不怕跟寧棠賭。
但是大娃又想起寧棠的狡猾,於是補充道,“你要證明菠蘿蜜籽不僅能吃,而且好吃,光能吃不算。”怕寧棠鑽言語空子。
寧棠心裏偷笑,面上卻裝出一副猶豫的樣子,“剛才我只是說菠蘿蜜籽能吃,又沒說它好吃。”
大娃以為得逞,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那就不賭了。”
“不行,得賭。”寧棠佯裝咬牙道,“你們先說賭什麼。”
大娃想了想,“如果我們贏了,你就得做一周的烤生蚝和蒜蓉粉絲扇貝。”
“那如果你們輸了呢?”寧棠問道。
大娃毫不猶豫地道,“你定。”
“那你就得幫我買一周的菜,成不?”寧棠道。
大娃無語,“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不想早起。”
“瞎說。”寧棠道,“反正跟我賭你們肯定賺了,我輸了要做一周的烤生蚝和蒜蓉粉絲扇貝,而你們輸了只要幫我買一周的菜,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大娃拉長了聲音,“個鬼!不過我跟你賭了,反正你是不可能贏的。”
聽到大娃同意賭了,寧棠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你瞧好了。”
大娃看寧棠笑得這麼得意,終於反應過來,他是不是被騙了?
然而,已經晚了。
寧棠用鹽水把菠蘿蜜籽上的粘液仔細清洗掉,放在鍋里水煮,不一會兒,整鍋清水就變成了暗紅色。
寧棠用漏勺把煮熟的菠蘿蜜籽撈出來,盛在了碗裏,把碗遞給大娃,“你們三個評委嘗一嘗,看看好不好吃。”
大娃踮腳看了看鍋里暗紅色的水,一臉嫌棄,“都煮成這樣了,能好吃到哪裏去。”
“那你要是不吃,就光我一人吃,我說好吃你也不信啊。”寧棠道,“放心啦,可以吃的,不信你嘗嘗。”
“好吧。”大娃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個菠蘿蜜籽就往嘴裏塞,寧棠趕緊攔住了他,“你還沒剝殼呢。”
她拿了一個菠蘿蜜籽給三個小孩演示怎麼剝皮,煮熟的菠蘿蜜籽輕易就可以剝皮了,她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掐出缺口,再剝去那層殼,露出裏面能吃的部分。
一妞皺眉道,“這長得跟大蒜一樣。”她最怕吃蒜了。
“雖然長得像蒜,但我覺得它的味道更接近板栗或者菱角。”寧棠道。
“板栗和菱角?”大娃瞪大眼睛,“那是什麼東東,我沒吃過。”
“額……”寧棠也沒想到三孩子沒吃過板栗和菱角,“那你們嘗一個菠蘿蜜籽,吃了它就等於同時吃了板栗跟菱角了。”
在三重美味的誘惑下,三個孩子才不情不願地學着寧棠的樣子把菠蘿蜜籽的殼剝了,露出裏面嫩白的核。
大娃閉上眼睛,一口咬下去,沒想到入口粉粉糯糯,還帶着一股子特別的清香,他瞪大眼睛,“好吃誒。”三兩口吃了個乾淨。
寧棠道,“好吃吧,怎麼樣,沈大娃同志,願賭服輸,幫我買一周的菜啊。”
大娃嘴裏不停,“不就買菜嘛,有啥難的,我沈大娃出馬,一個頂倆,保准完成任務。”
“喲呵,還一個頂倆。”寧棠捏捏他的小臉蛋,“那說好了,從明天開始你跟一妞去買菜,興許人家看你兩長得可愛還多送你們一點。”
一妞歪頭,“后媽,我跟哥去買菜的話,是不是我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
寧棠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是。”
“好耶。”一妞歡呼一聲,看向大娃,雙眼亮晶晶,“哥,明天咱們買生蚝跟扇貝吧,我饞蒜蓉生蚝和蒜蓉粉絲扇貝了。”
大娃拍拍一妞的肩膀,“還是咱家一妞聰明。”看向寧棠,擠眉弄眼道,“后媽,願賭服輸啊。”
寧棠扶額,這兩小孩真是鬼精鬼精的,還以為她贏了,原來只是她以為。
她怎麼忘了,這賭的是一回事,讓兩小孩去買菜,買回來啥她不就得做啥。
寧棠轉了轉眼珠,“誰說你們買生蚝和扇貝我就得燒烤做蒜蓉口味的,我就不能清蒸嘛。”
大娃一副勝券在握的小模樣,搖晃腦袋,“我就不信后媽你還願意吃清蒸的。”
得,完敗。
*
八月一十七號,上午。
寧棠一起床,就看到大娃在客廳里踩着一個小板凳撕牆上的日曆,“今天幾號了。”
大娃把撕下來的日曆撫平,放在柜子上,用東西壓着,沈烈回來以後可以拿來當草稿紙用,“一十七號了,后媽。”
一十七號了,寧棠點點頭,然後突然醒悟,“一十七號了?哎,總算熬到沈團長回來了,我可算解脫了。”她癱倒在客廳的紅木長椅上,長吁短嘆。
大娃也很開心,“你別忘了給我們做炒方便麵,你自己說的,等爸回來了……。”
“等我回來就幹嘛?”門口傳來沈烈的聲音。
“爸!”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妞,她跟個小炮.彈似的衝到沈烈旁邊,圍着他小臉滿是高興。
沈烈把一妞抱起來掂了掂,“喲,咱家一妞好像重了。”
“能不重嗎,我天天好吃好喝的養着。”寧棠隔着椅背接話道。
大娃拉着三娃三兩步跑到沈烈旁邊,歪頭看沈烈,“爸,你是不是黑了。”
沈烈把一妞放下,摸了摸臉,“有嗎?”
“有。”寧棠瞥他一眼,“黑了好多。”
沈烈原來也黑,但這次出海估計是在海上操練久了,風吹日晒雨淋的,又黑了一圈。
“沒事,黑就黑吧,反正冬天能白回來。”沈烈道,“對了,你們剛才聊啥呢,說我回來就幹啥。”
“后媽說,等你拿工資和補貼回來,就給我們做炒方便麵吃。”大娃道。
“炒方便麵?”沈烈一愣。
“就是供銷社賣的那種袋裝方便麵,你出海那幾天我給他們煮了幾袋,吃了以後他們念念不忘,我就答應他們等你回來再做一次炒的。”寧棠道。
原來是這樣,沈烈點頭,“我等會還要去部隊一趟,回來順便去供銷社買幾袋。”
大娃雙眼亮晶晶,“爸,多買幾袋,囤起來,我們天天吃方便麵。”
沈烈稀罕地看着大娃的小臉,頭一回見到他對吃的這麼起勁,於是應道,“好。”
寧棠提醒道,“對了,你再順帶去趟菜市場,買點對蝦和墨魚。”
沈烈無語,“我才剛出海回來,你就讓我做這做那的。”
寧棠瞪眼,“你以為在家幫你帶三個崽輕鬆,要不咱倆換換?”
沈烈投降,“得,得,說不過你,對蝦跟墨魚是吧,還要別的嗎。”
“再買點海虹。”寧棠道,“炒方便麵加點海虹味道更好。”
“得嘞。”沈烈應了一聲,就出門了。
臨近中午的點,沈烈回來了,手上果然拿着幾袋方便麵還有菜市場買的菜。
沈烈:“你可真捨得,八毛錢一袋的方便麵都買。”
他尋思着方便麵能有多貴呢,沒想到居然要賣八毛錢一袋,他還是很肉疼的,不過寧棠和三個小孩都想吃,他咬咬牙還是買了下來。
寧棠伸出食指搖了搖,“現在是你捨得了。”她看沈烈手裏的袋子,“你買了幾袋?”
“三袋,供銷社裏也只剩這些了。”沈烈道。
寧棠擼起袖子,“三袋不夠吃,你再去煮點飯,等會我給你露一手。”
沈烈嘟囔,“別把屁股露出來就行了。”
寧棠哼一聲,“大娃一妞三娃,我做的方便麵好不好吃。”
大娃點頭,“好吃。”
“聽見了沒。”寧棠看向沈烈。
“真的?”沈烈半信半疑,他對寧棠的廚藝還停留在每天的清蒸海鮮上,“大娃,后媽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寧棠:“不信就算,待會我給你證明證明,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大廚。”
她把沈烈買回來的菜拿進廚房,先把方便麵的袋子拆開,麵餅和調料分開放。
再煮一鍋開水,趁着煮水的時間門,她把對蝦的蝦殼蝦線去掉,墨魚切成墨魚圈,然後把蝦肉、魷魚圈、海虹焯水,放在一旁備用。
接着再煮一鍋開水,下入麵餅,等麵餅化成麵條後用漏勺把麵條撈起來鎮在涼水裏。
做完這些,寧棠起鍋熱油,倒入切好的蒜末,蒜末一入油鍋,頓時滋拉作響,油花一個接一個地爆開,嚇得她趕緊拿鍋蓋擋在面前。
把一旁的沈烈看得很是無語,接過她手裏的鍋鏟,“我來吧。”他一邊把蒜末爆香一邊問寧棠,“有這麼怕嗎?”
寧棠瞪眼,“你不怕?還好剛才我眼疾手快,再慢一步油花就濺到我手上臉上了,多疼啊。”
沈烈見她臉上的害怕不似作偽,解釋道,“是因為鍋里有水所以才這樣的,一會就不響了,下一步呢?”
寧棠把鍋蓋放下,“行了,我來吧。”
她也就是剛才那一下被嚇到了,做好心理建設,炒兩下並不難。
寧棠接過鍋鏟,下入墨魚圈,爆炒了兩下,再倒入適量的鹽和醬油,接着下入對蝦和海虹,翻炒均勻,很快,這些配料都被上了好看的醬色。
最後一步就是下面了,寧棠把鎮在涼水裏的麵條倒入鍋里,快速翻炒,再滴幾滴油提香,香味一下就迸發出來了。
“哇,好香啊。”大娃帶着一妞和三娃噌噌噌地跑進廚房。
沈烈把他們趕出去,“在門口看就行了,廚房小,你們再進來我們都挪不開身了。”
三個小孩一想到等會就有炒方便麵吃了,都乖乖地在門口等。
寧棠又翻炒了兩下,“好了,剩下的你收尾。”
八月底,天氣一樣炎熱,廚房又悶,就在廚房呆這一會的功夫,寧棠一抹臉,能抹出一把汗珠子。
很快,沈烈就把一大盤海鮮炒麵,還有幾樣菜給端出來了。
大娃早就餓得不行了,也不等沈烈動手,自己就用筷子夾了滿滿一碗海鮮炒麵,吃個不停。
沈烈一愣,“有這麼好吃嗎?”
不就三樣海鮮跟方便麵炒出來的東西,能好吃到哪裏去?
沈烈半信半疑地夾了一筷子海鮮炒麵放進嘴裏,這一吃他就驚了,濃郁的海鮮味,再配上色澤金黃、勁道十足的麵條,讓他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寧棠得意道,“怎麼樣,好吃吧,要是不好吃,三個小的能念到現在?”
不是她吹,她炒方便麵可有一手了,以前做給朋友吃,大家都說能拿出去擺攤賣錢了。
沈烈只顧埋頭苦吃,朝寧棠豎起一個大拇指。
寧棠看桌上還有沈烈煎的一疊煎餅,拿了一張放在手裏,夾一筷子海鮮炒麵鋪在煎餅上,再夾了點對蝦和墨魚圈,一起包起來,連着煎餅一起放進嘴裏,“你們試試,合著煎餅一起吃也好吃。”
沈烈算是發現了,讓寧棠正經做菜不行,讓她搗鼓那些‘歪門邪道’的,她簡直就是一流。
大娃對寧棠的話深信不疑,學着她的模樣包了一份煎餅吃進嘴裏,好吃的海鮮炒麵配上酥脆流油的餅皮,美味更上一個檔次,他一邊抹着滿是油花的小嘴一邊道,“好吃,好吃。”
一妞跟三娃人小胃口也小,海鮮炒麵和煎餅又飽腹,寧棠不敢讓她們多吃,只讓他們吃了一碗面,配半個煎餅。
一家五口美美地飽餐了一頓,沈烈跟寧棠一人歪在一張椅子上,兩人看着一桌的碗筷,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沈烈道,“我好不容易出海回來,你總不能讓我洗碗吧,再說了,這是午飯,按照咱倆的商量,午飯的碗歸你洗。”
寧棠打了個飽嗝兒,“那你走的這個月,中午晚上兩餐的飯都是我做的,碗也是我洗的,你算算你欠我多少頓了。”
沈烈,“咱之前說好的,我給工資和補貼給你,我出海的那個月,都你做家務的,你不許耍賴。”
寧棠伸手,“那錢呢?你也說了是你出海的時候我做家務,現在你不是回來了嘛。”
“你再多洗一天的碗,容我多休息一天。”沈烈頓了頓,“我保證,一發補貼我就給你,這總成了吧。”
“不成,我不見兔子不撒鷹。”寧棠道,“你趕緊洗碗去。”
寧棠見沈烈轉了轉眼珠,就知道他要耍壞,“別指望指使三個小的啊,你不在這個月,他們幫我幹了不少活。”
沈烈:“寧棠同志,你在島上轉一圈,哪家的媳婦不洗碗,不幹家務的。”
“你家的。”寧棠道,“別覺得男人洗碗是個例,老話說得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連個碗都洗不利索,還指望你帶兵打仗為國家做貢獻啊?”
沈烈瞪眼,“這兩件事怎麼能混為一談呢,我只能說,家務不一定屬於男人。”
“那也不一定屬於女人。”寧棠快速地接嘴。
沈烈看一眼一桌臟碗,嘆口氣,“但一定屬於看不下去的人。”他嘀咕道,“咱們再吵吵下去,碗就該放臭了。”
“就是。”寧棠道,“你有跟我鬥嘴的功夫,碗早就洗好了。”
沈烈起身收拾碗筷,“讓現役軍人回家做家務,寧棠同志,只有你做的出來。”
寧棠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沈團長,再跟你重申一遍,帶娃做家務可不比你們操練輕鬆,要是把女人做的家務量化,你不知道要付我多少工資。”
“是是是。”沈烈舉手投降。
晚上簡單的吃了一頓飯,有中午的海鮮炒麵在,三孩子都沒鬧。
洗漱完,沈烈和寧棠並排躺在床上。
寧棠一個人睡了一個月,冷不丁地身邊突然又多一個人,總感覺有些不自在,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沈烈無奈地睜開眼睛,“你擱這烙餅呢?”
寧棠翻了個白眼,“你管我。”
沈烈背過身,“哪敢管你,我先睡了啊。”
寧棠轉了轉眼珠,拍拍他的肩膀,“別介,你先別睡,咱倆聊會天唄。”
沈烈其實也睡不着,出海這一個月都在海上飄,在船上睡和在陸地上睡是兩種不同的感覺,他也有些認床,一時半會還睡不着,他轉過身閉着眼睛道,“你想聊啥。”
寧棠其實也不知道聊啥,但就是暫時不想睡,她突然想起件事,“你認識王娣來吧。”
“王娣來?”沈烈回想了一下,哦了一聲,“你說的是三團吳營長的愛人吧。”
寧棠記得羅嫂子好像提過一嘴王娣來的愛人是營長,“應該就是了。”
沈烈撇撇嘴,“好端端的你提她幹啥。”搞得他睡覺的心情都沒了。
寧棠把王娣來插隊的事給他複述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她眨眨眼,“我這樣處理沒問題吧,會不會給你惹啥麻煩?”
甭管王娣來這人咋樣,她愛人好歹是營長,是沈烈的同僚,說不準就因為這個給沈烈添堵。
沈烈嗤了一聲,“沒事,你做的對,有啥麻煩不麻煩的,下回要還有這種事,你不用給王娣來面子,有啥事都有我在後頭給你兜着。”
寧棠彎起嘴角,也有心情跟他聊八卦了,擠眉弄眼道,“哎,我聽羅嫂子說,王娣來曾經想給你做媒,讓你娶她堂妹。”
沈烈回想一下,“是有這麼回事。”
寧棠頓時來了精神,“那你咋不答應啊?”
沈烈無語,“我要是答應了還有你啥事。”
寧棠斜他一眼,“也對,你要是答應了,現在洗衣服洗到手抽筋的就不是我了。”
“不過告訴你也可以。”沈烈道,“你幫我做一周家務。”
“那算了。”寧棠頓時偃旗息鼓。
沈烈嘖了一聲,“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麼就這麼討厭做家務呢,又不麻煩,挺簡單的。”
那是因為你沒在那個科技發達的年代生活過,寧棠內心腹誹,轉移話題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做家務,別說這個了,你給我說說唄,為啥不答應啊。”
沈烈看寧棠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知道她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了,再歪纏下去估計天都亮了,嘆口氣,道,“王娣來有三個閨女,你知道分別叫什麼名嗎。”
寧棠一頭霧水,怎麼又扯到王娣來閨女的名字上去了?她如實道,“不知道。”
沈烈掰着手指頭數,“她大閨女叫盼娣,一閨女叫招娣,三閨女叫迎娣。”
盼娣,招娣,迎娣?
寧棠靈光一閃,嘴角一撇,“哦,重男輕女啊。”
“是啊,給自己閨女取這麼個名字,什麼盼娣招娣迎娣的,她自己又叫娣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她閨女是一輩。”沈烈嘲諷一笑。
寧棠心裏腹誹,說的好像你取的名字很好,一妞的名字叫沈雅,很好聽嗎?
沈烈從寧棠的眼神里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麼,瞪眼道,“難道沈雅不比什麼盼娣招娣迎娣好聽嗎。”
這倒是,至少沒帶重男輕女那味。
寧棠問,“我還是沒搞懂,為啥王娣來重男輕女,你就不同意跟她堂妹結親。”
其實按理來說,兩家結親還是挺合適的,至少對沈烈沒啥壞處,甚至還有不少好處。
“王娣來跟我說要介紹堂妹給我的時候,我就讓人去她家鄉那塊打聽過,那一片都這樣,生了閨女扔橋底下的都有。”沈烈道。
“所以王娣來不是個例,她堂妹搞不好跟她一個性子。”沈烈頓了頓,接着道,“我不想她進門以後苛待一妞。”
沈烈說完,認真地看着寧棠的雙眼,“當然,也有可能她堂妹是個大善人,跟王娣來相反,還崇尚男女平等,可幾率有多低?我不想拿自家孩子去賭這個可能。”
寧棠直直地回望他,看着他堅毅的面龐,彷彿今天才真正認識這個人。
她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嘶,該不會你娶我,也是因為我爸媽挺疼我的,一點也不重男輕女吧?”
沈烈移開目光,不敢直視她,支吾道,“嗯,有這個因素在……”
寧棠瞪眼,去掐他的耳朵,沈烈連忙告饒道,“別別別,好吧,我說,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下決心娶你的,我想,你爸媽疼你,你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不可能對我的閨女太差。”
這還差不多,寧棠表情一松。
沈烈看她態度鬆懈下來,接着道,“你不知道,大娃他親媽也是個重男輕女的,以前她還活着的時候,沒少作妖子,苛待一妞,只不過一妞年紀小,察覺不出來,我又偷偷在後邊補償,所以才一直沒發生啥事。”
他說完,看了看寧棠的臉色,發現她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驚訝道,“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寧棠:“驚訝啥,你忘了,你出海這一個月,三孩子的吃穿日常都是我打理的,我老早都發現一妞的衣服比大娃跟三娃的少了不少。”
別看一妞可以有單獨一個房間門,但她裝衣服的箱子就小小一個,反觀大娃,以前的舊衣服一年兩三套,就連歲數最小的三娃,衣服也比一妞多,而一妞翻來覆去穿的就是那兩套。
沈烈也沒想到,不知不覺他跟寧棠說了這麼多。
話頭一開,愈發起了談興,“以前我跟你哥一個班的時候,他沒少在我耳邊說岳父岳母多疼你,我當時還不信,畢竟少有人家是疼女兒多過疼兒子的。”
“但到了你家一看,你什麼也不做,花錢還大手大腳的,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岳父岳母還一臉我的女兒最棒的模樣,我就相信了他們是真的疼女兒,所以才下的決心。”
寧棠斜他一眼,就說嘛,雖然有她哥寧軍跟沈烈的戰友交情在,但是沈烈也不可能什麼都不說,一口就應下了親事,原來是因為這個。
就算沈烈是為了寧軍的救命之恩,可他後面還有大娃一妞三娃三個孩子呢。
沈烈結婚,娶的不僅是老婆,還是三個孩子的媽,要真娶了個壞心眼的回去,三個孩子有的是罪受。
沈烈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接着道,“其實吧,還有件事你不知道。”
“你一次性都說完吧。”寧棠有氣無力地道,“反正我都嫁給你了,木已成舟。”
“相親那天,我不是喝了不少酒嘛,半夜給尿憋醒了,去解手的時候,經過你爸那屋……”
沈烈看了看寧棠的臉色,“你們家那屋你也知道,不隔音,裏面有人說話,外邊就能聽見,我又耳聰目明……”
寧棠瞪眼,“少給自己找補,說重點。”
沈烈聳聳肩繼續說,“就是你們商量的話我全聽見了,然後我記得岳母說了一句,不後悔自己閨女嫁給一個保家衛國的軍人,當時我就覺得你們家家風正,這媳婦我該娶。”
寧棠這次徹底震驚了,原來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難怪第一天你就一口答應下來,當時我還覺得蹊蹺呢。”
“蹊蹺啥,這是娶媳婦,人生大事,我不多考量點能成嗎。”沈烈道,“反正我全都交代完了,一點不剩。”
寧棠眯眼道,“這麼說,我豈不是吃虧了。”
真沒想到沈烈面上看着木木的,也不多話,背地裏,算盤珠子都沒他心眼多。
沈烈撇撇嘴,“吃啥虧,寧棠同志,你別忘了你在外的名聲。”他掰着手指頭數,“又懶,又饞……”
說著說著,他發覺不對勁了,寧棠看他的眼色怎麼越來越危險?
沈烈小心地咽了口口水,“那個啥,我先睡了啊,晚安!”
“安你個大頭鬼啊。”寧棠噴他一臉口水,“不行,你給我起來,咱倆好好掰扯掰扯。”
回應她的是沈烈此起彼伏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