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嬌容》005
==作者:喬燕==
“妾身知道了，國舅府的長公子乃我朝世族子弟之首，才學品行都是當世少有，老爺一直眼高於頂，想來是看上了容長公子。”張氏跟凌宰輔夫妻多年，對方僅一個動作她就知道是為什麼，說起來，國舅府長公子容宴的風采只怕是無人不知的。
“知我者莫若夫人，子宴的才華秉性在這京城是無人能比得上的，他也是我眾多學生中最為得意的那一個，只是國舅府極其注重規矩，為夫是怕他們家看不上姝兒。”凌宰輔頓時一笑，兩人自在一起就心有靈犀，如今倒有了默契。
在凌宰輔的心裏，自家女兒是哪哪都好的，可是國舅府是當今皇後娘娘的母族，深受帝王恩寵，容宴又是國舅府最為出色的一位公子，哪怕是身居高位如凌宰輔，都不認為自己能有福氣做容宴的岳丈。
見凌宰輔眉頭緊皺，張氏忍不住笑了笑:“若是咱們姝兒都高攀不上容長公子，那這京城更沒人可以高攀的上了，容長公子總不會是真的要尚公主吧？”
本朝自立世以來，公主的駙馬大多出於寒門，而容長公子出生勛貴，雲樂公主雖然喜歡容長公子，但她想聖上跟皇後娘娘應該是不會同意的。
外面月光照在正堂內甚是明亮，張氏溫婉的嗓音撫平了凌宰輔心中的几絲感慨，他笑道:“子宴從小受皇家教導，未來肯定是要輔佐太子殿下成為一代帝王的，若是他真想尚公主的話，那宮中的陛下跟皇後娘娘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聖上跟皇後娘娘很疼愛雲樂公主，但國舅府的長公子從小是按照輔政大臣去培養的，他的身上肩負的是輔佐一國君主的責任，聖上就算再疼愛這個女兒也不會將這一點視而不見。
張氏上前摟住凌宰輔，笑着提議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姝兒是有機會的，若老爺實在喜歡容長公子，不如等哪天他來宰輔府問一下他的意思。”
凌宰輔若有所思，但心裏還是過不去這個坎，手搭在張氏的腰上，道:“可若是他不喜歡姝兒，那讓老夫這張臉往哪裏擱，而且萬一讓國舅府以為咱們宰輔府恨嫁可怎麼辦。”
“國舅府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既然老爺不好意思問，那改天妾身去探一下國舅夫人的口風，當然，這一切肯定要看兩個孩子是否兩情相悅。”張氏被他這副彆扭的神情弄笑了，她道。
“那就多謝夫人了。”很顯然，凌宰輔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他溫和的將張氏壓下去，笑道，“夜深了，咱們早些歇着吧。”
張氏含蓄的點了點頭。
這夜，花好月圓，繾綣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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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天剛破曉，外面寒風凜冽。
而裏間則點着兩盞燈，張氏站在凌宰輔面前，淺淡的暈輪之下，顯得歲月靜好。
張氏伺候凌宰輔起了身，凌宰輔劍眉星目，身形沉穩，看着忙前忙后的妻子，凌宰輔笑了笑，自己垂眸繫上了腰帶，嗓音溫和低啞:“為夫又不是沒長手，這些事情何須你親力親為，你先去歇着吧。”
“老爺這是說的哪裏話，往日您不也為妾身畫眉，妾身與您是夫妻，伺候您起身也是應該的。”張氏被他這話給逗笑了，溫婉含情的眉眼看向凌宰輔，動人心弦。
“能娶到一個像子衿一樣的賢妻，是為夫的福氣。”凌宰輔目光不偏不移，許久，他才接過張氏手中的紫貂，順勢握了一下她的手，笑得溫和剋制，“若是再不去上朝，只怕要遲了，你先歇一會吧。”
“妾身恭送老爺。”張氏跟着笑了，她身子往後退一步，行了一禮。
凌宰輔趁着淡淡的月色離開，光一個背影便可看出其儒雅隨和。
張氏盯着他的背影回不過神來，她知道他一直忘不掉他的原配妻子，但在婚後，他給了她所有的尊重與愛護，對於張氏來說，已然十分歡喜。
“大人都走的看不見人影，夫人這是還在念念不忘呢。”丫鬟端着銀盤走進來，見自家夫人站在門外，眉目柔和，清婉動人，她笑着打趣道。
即便夫人是繼室，但宰輔府規矩深嚴，大人對夫人又一向極好，只要夫妻之間能夠感情恩愛，其他的又有什麼重要呢。
“小丫頭還打趣到我頭上了，今日天冷，你讓廚房備些燕窩跟牛乳羹給姝兒還有菡兒送過去，其他的就等她們小廚房做。”張氏面露無奈，等坐下來時張氏再叮囑幾句貼身侍女。
凌宰輔教導府上的公子非常嚴格，但對府上的姑娘卻格外優待，張氏嫁過來之後一直將凌姝視作親生女兒，所以特地允她做了小廚房，之後再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凌菡出生，在她心裏，兩人是一樣的。
誰知沒過多久，下人匆匆忙忙撩開錦屏走了進來:“夫人，二姑娘過來跟您請安了。”
“不是說不用請安的嗎，快讓姝兒進來吧。”張氏連忙起了身，神色難得有幾分慌張，邊往外走邊道，“這姝兒身邊伺候的人是怎麼回事，這麼冷的天也讓她過來，不多勸着點。”
剛走到外面，身着硃色桃花斗篷，眉若點漆，清月姝色的凌姝帶人走了過來，她舉止婉約的向張氏行了一禮:“女兒給娘親請安。”
“姝兒快起來。”張氏頓時就笑了，忙溫柔的將她扶了起來，“這初春的天氣春寒料峭的，妾身都說今日不用來請安了，我們姝兒總是這般婉約知禮。”
若是這話讓容宴聽到，肯定又要笑而不語。
“來，快喝喝暖暖身子。”二人一進來，丫鬟就奉上熱茶，張氏親自遞到凌姝面前，寵溺道。
“謝謝娘親。”凌姝柔若無骨的手接過這盞茶，待張氏的態度十分親昵。
張氏見狀也十分欣慰，看着凌姝的目光有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突然開口:“昨晚我跟你父親說起你的婚事了。”
凌姝沒想到張氏要跟她的是這件事，乍一聽有些驚愕，但在自家家人面前，凌姝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她故作嬌羞的低下頭。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姝兒一貫容貌傾城，這在京城貴女都是頭一份，其實娘親之前一直都有幫你留意，但是你爹爹捨不得你，所以這件事就一直在耽擱，這裏只有你我兩個人，姝兒可以實話實說，不知道咱們姝兒心中可以有仰慕的公子了？”見狀，張氏柔聲笑道。
都是從姑娘家過來的，張氏覺得小姑娘是有喜歡的人了。
將滿京城公子都過了一遍，張氏心中倒是有了一些想法，於是她笑道:“皇族之中最出色的當屬當今太子殿下，文武雙全，又有儲君風範；宗室子弟中湘王府的世子爺是極其出色的，品行高雅端正，待人接物都很周到，你若是嫁過去的話，想來世子爺定能對你百般關懷；至於說臣子家的，國舅府的容長公子肯定是非常出色的，國舅府規矩深嚴，教導子女也很是嚴格，就連皇後娘娘所生的公主都喜歡容長公子，由此可見其風華絕代。”
說完，張氏仔細端詳着少女的表情。
但見凌姝芊芊十指端着手中的茶盞，眉眼彎彎，靈動中帶着些許溫柔，她看着張氏，笑道:“娘親今日怎麼說起這個事來了。”
“在娘親面前還害羞起來了，姝兒也快到了及笄之年，這婚姻大事自然要考慮起來，這京城公子眾多，娘親真的是挑花了眼，若是姝兒有喜歡的，那娘親自然要站在咱們姝兒這邊。”張氏撫掌一笑，看着清艷動人的小姑娘，道。
這般難以啟齒，該不會是看上太子殿下了吧。
想到當今太子楚煜，張氏有些愣神，相比較其他人，東宮儲君的身份自然是極其尊貴的，只是將來肯定免不了三宮六院，他們也見不得從小被千嬌百寵的姑娘日後受到委屈，所以若是姝兒真看上了太子殿下，張氏這心中是有些擔憂的。
這時，珠簾被人拂開，一個巧笑嫣兮的姑娘走了進來，她大喊一聲:“阿娘，你跟阿姐在說什麼呢？”
“見過三姑娘。”眾人連忙朝她見禮，進來之人便是凌宰輔跟張氏所生的三姑娘，凌菡。
張氏柔婉神情透着些許嚴厲，皺眉道:“怎麼毛毛躁躁的，你姐姐在這裏，你還不給你姐姐請個安。”
凌菡癟了癟嘴，很聽話的給張氏還有凌姝請了安，笑眯眯道:“菡兒給姐姐請安。”
“菡兒有禮。”凌姝眼波流轉，一顰一笑均是傾國傾城，她溫柔莞爾的笑道，“妹妹這是剛睡醒吧？”
“我就是聽說阿姐來到阿娘這裏我才過來的，誰知道娘親總是這般偏心，看到阿姐就高興的不行，見到我就馬上板着一張臉。”凌菡最是喜歡這位若九天仙子般的姐姐，她親昵的湊過去，道。
張氏見二人關係這般好，忍不住笑道:“在你心中娘親就成了這樣的人了，唉，只要看到你們姐妹兩關係好，娘親就放心了。”
在張氏心中，也就凌姝跟凌菡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些個姨娘生的她還看不上呢，所以她一直樂意看着凌姝跟凌菡親近。
“我剛才也在外面聽見了一點點，阿娘可是在跟阿姐說阿姐的婚事，其實我心裏也有了合適的人選呢。”趁着張氏愣神的空隙，凌菡突然開口。
凌姝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她口中的人選，笑問:“你想讓誰做你姐夫？”
“國舅府的容公子不就挺好的嗎，我剛過來的時候，還看到國舅府的人了，他們說容公子有東西要交給阿姐你呢，現在應該快到了吧。”凌菡神秘的一笑，賊兮兮的望着凌姝，若是她沒猜錯的話，她阿姐應該是喜歡容長公子的。
“你說什麼？”一聽這話，凌姝溫柔的臉色一變，世家貴女的儀態有些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