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嬌容》002
==作者:喬燕==
不怎麼樣……
這話由容容宴的口裏說出來，着實讓人有霎時的驚訝，太子頓了頓，凌宰輔是內閣首輔，他的嫡出女兒原本就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貴女，雖說才學之上可能較之其他貴女要遜色些，但總歸是出色的。
而容宴呢，是出了名的好脾性，待人接物都十分溫和，哪怕宮裏的雲樂公主苦苦糾纏着他不放，容宴都好脾氣的不計較，更別說說出這麼……言辭犀利的話了。
“子宴今天是怎麼了？需不需要喚個太醫給你瞧一瞧。”太子沉默許久，終究是忍不住試探的看了他一眼，問。
其實楚煜跟凌姝也沒見過幾面，之所以會考慮到她，也是因為他母后的緣故，他母后對宰輔府的姑娘是讚不絕口，而太子對當今聖上跟皇後娘娘都是敬重有加，因此對這門婚事並不反對，本以為這個主意會得到容宴的認可，誰知道人家一出聲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容宴沒有去看太子錯愕的神色，他輕輕的抿了抿口茶，不置可否道:“歷來太子妃皆是出於名門，溫婉嫻靜，有詠絮之才，能夠擔起輔佐太子的重任，她不合適。”
“這就是子宴想多了，雖然說凌二姑娘的性情不似於一般女子，但甚在心思玲瓏，若是她嫁到東宮的話，那中饋之事孤都會親自教她。”太子聞言失笑，似是覺得容宴想多了，他道。
這話確實說的有理，凌姝其實比雲樂公主年齡還要小一些，所以若是定了她為太子妃，那不管是皇後娘娘，還是太子殿下，有些東西肯定是會親自教的。
殊不知在太子將話說完之後，周圍的氣氛似是陷入凝滯，容宴掀了掀唇角，淡聲道:“那太子殿下是將雲樂公主給忘了？”
太子笑容頓時一僵。
*********
南郡王府地處京城最繁華一帶，府中如雕欄畫柱，散發著一股詩情畫意的氣息，眾人圍在南郡王府的樓閣上，最中間的就是最得帝后寵愛的雲樂公主。
因為太子妃之位未定，所以眾人都有些討好雲樂公主的意思，話里話外都是稱讚雲樂公主美若天仙，如那九天仙子，說得雲樂公主笑意不斷。
許久，雲樂公主微微挑起眉梢，看了一眼周圍，而後又撇了撇嘴:“怎麼本公主覺得今天似乎是少了一個人？”
這話雖然沒有挑明，但眾人都知道雲樂公主指的是誰，可偏偏她們都只是個大臣的女兒，也不敢明的去觸雲樂公主的霉頭，而一旁與凌姝交好的雲霞郡主對雲樂公主輕拂一禮，嗓音澄澈道:“回雲樂表姐，方才表妹派人去問，那邊說姝姐姐一早就來了，想來是路中耽擱的緣故。”
這話不假，宰輔府離東宮很近，但離京城還有其他府邸都是極其遠的，這些雲樂公主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就是想故意刁難，聞言，雲樂公主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雲霞妹妹跟凌二姑娘感情還真是好，倒是勝過自家姐妹了。”
雲霞郡主笑笑不說話，帝后恩愛，整個皇室從上到下對雲樂公主都甚是寵愛，以至於雲樂公主性情十分嬌縱，雲霞郡主無意與她爭論，所以也不說話。
許久，庭院前面有幾分騷動。
眾人抬起頭來，只見亭台之前一個身着月華色的襖裙，外罩芙蓉色貂裘斗篷，桃花杏面，盈盈動人的女子帶着丫鬟緩緩走進來。
瓊姿花貌，清艷不俗，最難的是那纖纖細腰，走起路來似步步生蓮，平添幾分風情。
這便是凌宰輔府的二姑娘，凌姝。
“哎呀，我們凌二姑娘可算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凌二姑娘是故意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裏。”雲樂公主看到那抹倩影就端正了身子，故意揚聲，道。
雲樂公主一出聲，眾場面頓時鴉雀無聲，實在是這位雲樂公主身份高貴，加之宮裏幾位位高權重的人都對雲樂公主十分疼愛，所以滿京上下無人敢去得罪雲樂公主，眼下亦是如此。
“臣女見過雲樂公主。”相反，凌姝非常從容的帶着人走到雲樂公主，與容宴如出一轍的是凌姝也朝雲樂公主行了一個標準的世家貴女禮，笑意盈盈道。
雲樂公主一口氣如同打到棉花上，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問:“凌二姑娘還沒回答本公主的話？難不成是凌二姑娘覺得宰輔大人位高權重，所以可以將本公主視若無物了。”
趁着這個間隙，眾貴女都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反正只要雲樂公主遇到凌姝，那肯定是免不了一場爭執，因為二人身份都不低，所以自然不怕。
“回雲樂公主，臣女今日來只是因為平陽郡主相邀，據臣女所知，現在離赴宴的時辰還差了一炷香，所以算起來臣女並未遲了時辰，二來雲樂公主地位非凡，臣女自然不敢不將公主放在眼中。”凌姝清澈動人的杏眼兒一彎，再次朝長樂公主屈膝一禮，笑道。
雲樂公主:“你……”
“雲樂表姐，既然姝姐姐已經到了，那咱們就直接作畫吧。”雲霞郡主見狀忙走上前，替自己的閨中密友解圍道。
貴女們每次聚在一起都是吟詩作畫，因着今年新歲有一貴女靠一副萬里江山圖在國宴上脫穎而出，所以最近這些世家姑娘都在苦習作畫，也是為了趁着今日雲樂公主在一展畫技。
“哼。”見有人給她個台階下，雲樂公主倨傲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思索一下對自己身邊的奴才吩咐，“小順子，你差人去打聽一下哥哥現在在哪？若是哥哥現在無事的話，你讓哥哥過來給我們做一下評委，省的有人說本公主故意給人找不痛快。”
這便是雲樂公主，雖然她從小看凌姝不順眼，但她可是皇室最尊貴的公主，深得父皇母后還有舅舅一家的喜歡，所以她不會做出那等有失她身份的事情，可她就是想好好的滅一下凌姝的威風。
說完也不待眾人是什麼反應，雲樂公主飄逸的衣袖一甩，徑直回到上首坐着，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雲霞郡主悄悄的走到凌姝身邊，嗓音幾乎細不可聞，笑道:“姝姐姐，表姐她性情如此，你就別跟她太計較了。”
“若是真計較了，你姝姐姐還能站在這裏嗎？”凌姝杏眼兒泛着靈動，她目光溫溫柔柔的看着雲霞郡主，嗓若鶯啼，道。
雲霞郡主被她這話逗笑了:“姝姐姐總是這般溫柔，也不知道將來會有哪家的公子那般有福氣，能娶到姝姐姐呢。”
這話可不是雲霞郡主亂說，即便凌姝遭滿京女子嫉恨，但各世家的公子可是非常喜歡宰輔府的二姑娘，畢竟內閣首輔之女身份本就高貴，加之容貌如沉魚落雁，哪有男人不動心的。
“難不成咱們雲霞妹妹想嫁人了？”凌姝目露狡黠，她輕輕的咳一聲，打趣道。
“哎呀。”雲霞郡主嬌嗔一聲，作勢就要打她。
這邊太子正跟容宴瞪眼的時候，就聽到雲樂公主那邊派人來尋，聽明了來意之後太子笑了笑:“既然是雲樂的命令，那孤自然得去一趟。”
說完，楚煜就去看容宴，容宴跟着起了身，一副貴公子的模樣，笑道:“我隨太子殿下一起過去吧。”
楚煜瞅了他一眼:“那走吧。”
*********
一縷清風吹過，庭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太子殿下到，容公子到。”
雲樂公主頓時一臉激動，表哥今天竟然也來了。
比起雲樂公主的激動，其他貴女也非常激動，原本以為只有太子殿下過來，沒想到容公子也跟着過來了。
“見過太子殿下。”
“見過容公子。”
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京城第一公子容宴，那都是京城裏面的香餑餑，因此那些個貴女都將頭低下去，一副含嬌帶怯的模樣。
“都免禮吧。”太子儀態溫雅，他將摺扇輕輕往上抬了一下，聲音清潤含笑，道。
“謝太子殿下。”眾貴女溫婉動人的站起身，容宴的目光在凌姝身上停了一瞬。
“雲樂見過皇兄，表哥。”這二人一來，雲樂公主就扶着宮娥的手下來，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道。
“雲樂怎麼每次見到你表哥都紅了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之間有些什麼呢。”太子頷首，故意打趣道。
雲樂公主連看都不敢朝男人那邊看，跺了跺腳，“皇兄慣會取笑我。”
而凌姝的眉眼也落在了容宴身上，容宴似是有所感應，溫潤的眸光與凌姝對上，少女便娉婷裊娜的朝容宴走過來，嗓音柔媚動人:“容公子對雲樂公主好生關心呢。”
容宴眸光有些訝異，剛欲解釋，就聽到太子道:“哪裏取笑了，這京中最有才華的人便屬你表哥了，待會若是你表哥定了誰，那你可不需鬧。”
“瞧皇兄這話說的，表哥的才華能力長樂自然是信得過的，等會若是誰拔得頭籌，妹妹肯定還要備一份大禮。”
太子正了正色:“既是作畫，那就早些開始吧，你表哥等下還要進宮呢。”
“妹妹省的。”雲樂公主眉態倨傲張揚，大手一擺道，“開始吧。”
“小女子先行告辭。”在眾人未看到的角落，凌姝嬌艷動人的對容宴拂一禮，道。
容宴笑而不語。
而雲樂公主仔細端詳着容宴，她的表哥永遠是姿儀溫潤，眉態溫和，但又才華卓絕。
太子剛準備跟容宴坐下，就見雲樂公主身邊的人過來，輕聲道:“公主說等會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要不然她就生氣了。”
太子無奈一笑。
半個時辰后，畫作呈現在太子跟容宴面前，太子行事公正，他將所有的女子的畫都認真的看了一遍，才笑說:“孤覺得鄭尚書家三小姐的畫不錯，很有意境。”
“妹妹也覺得是。”雲樂公主頓時就笑了，只要不是凌姝，其他的她都覺得滿意，“表哥覺得呢？”
而容宴顯然是不認可太子跟雲樂公主的話，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挑起一抹畫卷，淡聲道:“子宴倒是覺得凌二姑娘這幅畫別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