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也想要的。

第三十四章 你也想要的。

電影時長兩小時,是一部奇幻喜劇片。

梁妍看得十分投入,偶爾被逗笑兩聲。

程易雖也認真在看,但總是剋制不住分心想起剛才在大廳的事,他抬手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左手臂彎,彷彿還有她覆在上面的錯覺。

他微側頭看着旁邊的人,前方幕布反射的藍光在她臉上變幻,使她看起來愈加神秘莫測,叫人猜不透剛才的行為想法。

電影結束后從放映廳出來,隔壁有一家貓咖店,梁妍隔着玻璃窗走不動道,進去擼起貓來。

有隻金漸層特別活潑黏人,梁妍抱着摸了好久才捨得放手。

程易陪着她在店裏坐着,幾次想找機會開口,最後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他想彼此都能看出來的逢場作戲,何必多此一舉再問,她只是單純替他解圍而已。

傍晚倆人吃了烤魚,回去之前又買了兩杯奶茶。

走路去公交站的時候,梁妍望着馬路對面,一時沒注意腳下,被一個淺坑崴了腳,程易急忙扶住她。

梁妍轉轉腳腕,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她穿的鞋子壞了,綁帶上的搭扣整個脫離了鞋邊,無法再包裹住腳順暢地走路。

程易望了望周邊說:“前面三百米有個服裝市場,你在這邊坐着,我去那邊幫你修一下,應該很快的。”

“不用修了。”梁妍從來不穿已經壞了的鞋子,但凡過季她都可以扔了,“等回去我就把它扔掉。”

程易覺得可惜:“只是扣子壞了,看着還是全新的。”

“壞了當然得扔了,不然怎麼買新鞋。”梁妍知道以他的生活習慣不會想通,總之不想拿去修了再穿,“反正我明天也走了,正好可以少帶一雙鞋。”

程易看着她鞋子的目光微滯,緩緩移上來注視她的臉,不知道是在詢問還是陳述:“你明天就回去了。”

“玩兩天也差不多了。”梁妍抬頭望着天空中暗淡的雲層,有點沉下來的樣子,“是不是要下雨啊?趕緊回去吧。”

程易沒再可惜她的鞋子,見她右腳拖着鞋子走得艱難,又不好直接甩棄了它,主動提議:“要不我背你到公交站吧。”

梁妍也覺得在大街上拖着壞掉的鞋走路很丟臉,她掃了眼他的背脊,肩膀雖寬但後背瞧着很薄,不知道能不能將她背起來,雖然她的體重才九十多。

程易從她的眼神里讀懂了意思,確保道:“我能背得動你。”

“你要是背不動,你這麼多年的飯就白吃了。”梁妍忍不住想看他笑話,卻見他已經將身後的背包換到前面,並且在她跟前蹲了下來,側過頭對她說,“你把鞋子脫了給我。”

梁妍看着他雙手往側邊展開做出迎接的手勢,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爺爺也是這樣蹲下來背她,而印象中她爸幾乎沒怎麼背過她。

這一刻,她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暖意,上前將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程易感受到她虛貼的身體,順勢拎起她的鞋子,拿手背反勾住她的腿彎站起來,待她重心已經穩住了,他才筆直身體往前走。

走了幾步,梁妍發覺他雖然看着瘦薄,背脊卻很堅實,走路也很穩定。他像是不容易出汗的人,因而後背很乾燥,沒有一絲汗臭味,但被渾身燥熱的她貼上去后,前胸後背之間的空氣就變得黏潮了。

梁妍起初被背得有點高,能近距離看見他的頭頂,他的頭髮蓬鬆柔軟,中間有個清晰的發旋,有時她的鼻尖輕觸到他的髮絲,還能聞到說不出的淡淡味道。

她垂落視線,繼而看向他的後頸,這邊的膚色有點被晒黑,衣領邊隱隱露出一顆小小的痣。

梁妍對着這顆痣發獃,忽聽見他說:“剛才在電影院,你不用搭理那個人的。”

梁妍原已忘了這一遭,被他提醒起來,很不解:“他罵你停不下來,你還不還嘴,你這麼能忍嗎?”

程易卻是看透:“他就是那樣的人,見誰都很不客氣,如果還嘴反而會越來勁。”

“分明是你不吭氣,他見你好欺負,欺人欺上癮了。”梁妍覺得他這樣的老實人絕不是一天形成的,合理猜測地問,“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被人那樣叫?”

程易無所謂道:“習慣了。”

梁妍歪着腦袋從後面瞥他側臉,的確像是練得刀槍不入,大概是曾經聽到過更難聽的。

不過很難得,他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性格思想品行各方面居然沒有變邪,也沒見他因此有所抱怨,似乎他生下來就不受身份標籤限制,也不被那些污言穢語影響,骨子裏就是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

梁妍還是忍不住:“那個人罵得太難聽了,換做是我被罵肯定上前揍他兩拳。”

他認為這個設想不存在:“你不會被人這麼罵的。”

梁妍想了想,覺得他應該不知道那回事,自然她也不會主動提起,換了話題問:“你爸以前也是這邊的人么?”

公交站就在眼前不遠處,程易背着她慢慢地走,說:“他是從這邊去北城上大學的。”

梁妍微微詫異:“那你爸跟你媽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豈止認識得早,他們是一個村子裏面長大的,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倆人學習成績好,還一同到縣城高中讀書。剛去縣城那會兒,程宗明的父母即程易的爺爺奶奶因為意外雙雙去世,程易的外公就把程宗明接家裏當兒子照顧,直到他不負眾望走出山村去了北城最好的大學讀書。

但此刻他不想講這些,即便她試圖想要打開他的過去,就只是承認地輕嗯了聲。

梁妍並沒要多問,只是想到既然是這樣,那程伯伯極有可能是在感情上同時玩弄了兩個女人。

正當她聯想着一些可能性時,突然旁邊冒出一個稚嫩的聲音:“媽媽,為什麼姐姐這麼大了還要人背?”

梁妍聞聲轉頭看去,一個矮小的三歲小女孩正抬眼好奇地瞅着她,一臉由內而生的優越感。

女孩的母親笑着回答:“因為姐姐累了要人背呀。”

小不點很能提問:“那哥哥也累了呢?”

女孩母親見梁妍看着,尷尬地拉住女兒解釋:“因為哥哥姐姐在談戀愛,所以哥哥要主動背姐姐呀。”

聲音逐漸飄遠,但是此刻背着的和被背着的都沉默了。

梁妍注意到眼前人的兩邊耳朵都有些泛紅,不知道是不是背她背熱的。

她看見公交站牌到了,拍拍他的肩說:“讓我下來吧。”

程易停步蹲下,將手上的鞋子放在地上,等她鬆開他站穩了,才起身站直,將她手上的奶茶接過來拎。

梁妍見他臉有點紅,都沒怎麼看她,開口問了句:“你在這兒有沒有玩得好的女生?”

“啊?”程易轉過來倉促回了她一眼,“沒有。”

梁妍站到他的跟前,逼迫地看着他:“沒有嗎?剛才電影院裏那個女的,以前是不是喜歡過你?”

“初中時候的同桌。”程易沒正面回答,“後來沒什麼聯繫了。”

梁妍笑笑:“我可看出來了,她還喜歡你呢,你就沒有暗戀過人家么。”

程易低頭看着地面:“只是她以前幫助過我,其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梁妍見他又拘謹起來,輕聲吐槽:“你怎麼這麼沒意思,喜歡你的人你不喜歡,偏偏喜歡不喜歡你的。”

程易從中聽出什麼,猛得抬起頭來,卻見她的臉已經轉向了另一邊,並不讓他瞧見。

過了會,她轉過頭來問:“剛才那個女的漂亮還是我漂亮?”

程易看着她的眼睛,一顆心像被蠱惑:“你比她漂亮。”

“那我給你長臉了嗎?”她盯着他笑問,“那男的想拿他女朋友來氣你,是不是被我給壓下去了?”

“嗯,他肯定也覺得你更加漂亮。”程易嘴上這麼說,當時並沒往這方面上想,認識她這麼久,他對她的外表早已深刻,並不覺得能跟別人做出什麼比較,也不想拿她出去做比較,好像這是他的私有物一樣。

公交車到站后,兩人坐上去,回程到半途時,山間風雨欲來,到處黑壓壓一片,公路上頃刻間下起瓢潑大雨。

梁妍看着車窗外滑落的雨絲,回頭問他:“你帶傘了?”

程易從包里拿出一把摺疊傘:“只有一把,待會兒你撐。”

梁妍展開來看了看:“你背着我也不好走路吧。”

程易說:“先看着,萬一到時候雨停了。”

結果車到了鎮上,雨勢卻不減反增,程易臨時想到個辦法,空出一隻膠袋捲成長條將梁妍壞掉的那隻鞋子綁起來紮緊,然後把傘撐開遞給她,打算自己拿書包墊在頭頂跑回去。

梁妍反手將傘推了回去:“你想當落湯雞嗎?你人高你來撐。”

程易舉着雨傘,見她身子朝他肩下靠近,伸手從後面輕輕攬住了她,傘面往一邊傾斜說:“那走吧。”

兩人迎着細密雨絲前進,涼風從傘下鑽進來,將她的髮絲吹到了他的鎖骨處,拂得人喉間很癢。

到達旅館時,前台女人叫住梁妍:“哎,過了兩天要交房費了。”

程易走過去交了六十。

倆人接着上樓,程易從包里拿出白天她買的一些小玩意,看了看房間說:“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過來送你。”

梁妍走到他肩后看了眼說:“你衣服都濕了,剛才不會都給我撐了吧。”

程易摸了摸說:“沒事,很快就幹了。”

梁妍走到窗邊望着外面陰沉如夜的天:“還下着雨呢,你現在怎麼回去?”

程易的自行車停在附近認識的一家商鋪,即便沒有雨衣他想回去總歸是有辦法的,他準備說得輕鬆點,還沒開口就聽她說:“你要不在這坐一會,等雨停了再走吧。”

或許這句話戳中了他心底隱隱的期待,以至於沒帶掩飾地滿意應道:“好。”

梁妍看了眼他,不知是因為他不假思索的快速回應,還是因為此刻他被雨淋濕狼狽的樣子,她低眸有着片刻的思索。

過了會,她甩掉腳上的鞋子,換上拖鞋走去衛生間。

才剛推門進去,程易聽見裏面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

他立即起身跑過去,看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問她:“怎麼了?”

她指着最裏面的一個角落說:“有蟑螂。”

程易上前過去看了看,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裂口小洞,回頭又去洗手池下面以及露出的長水管附近仔細查看,也沒有任何可疑的蟲子。

他甚至沖了兩下便池裏的水,以防蟲子進裏面了會再爬出來。

檢查完一輪后再抬頭,卻見梁妍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程易反應過來問:“你是在騙我嗎?”

梁妍覺得他這人老實到不會自行判斷,還需要得到她的確認,放過他說:“騙你的,出去吧。”

程易不知所措地退出了門,他在外面徘徊幾步,回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

誰知坐下才兩秒,房間的燈突然一暗,很快衛生間那裏再度傳來一聲尖叫。

這回尖叫聲明顯更加真實,破音中還帶着些許害怕。

程易跑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說:“應該是停電了,你別害怕。”

然而他的安慰並不起作用,只見下一刻衛生間門被快速打開,一隻手揪着他的衣服將他扯了進去:“剛才有隻很大的蟲子爬過去了,在水管後面,不是蟑螂,是長了很多腳的長蟲。”

“你看見了嗎?”程易懷疑是停電的那一刻她出現了錯覺。

她急道:“真的,這次我沒騙你。”

程易想,她這回應該是知道狼來了的錯誤用法。

“嗯,可能是太潮了的緣故。”現在這裏太黑了,程易沒法上前細看。

梁妍仍然死死抓着他下腹處的衣角,腦袋靠到了他的胸前,聲音裏帶着忐忑不安:“晚上還會再爬出來的吧?”

逼仄狹窄的空間內一片昏暗,只能看見洗手池前的鏡子裏倆人的黑影融在了一起,程易放緩呼吸:“等電來了我幫你找出來。”

“什麼時候來電?”她似乎抬起了頭。

程易也不知道,被她近身後逐漸起熱,無法認真思考:“應該不會太久。”

她說話的氣息拂到了他的下巴:“那要是好幾個小時才來電,你也會一直等下去嗎?”

應對她層出不窮的提問,他努力平心靜氣地回答:“我沒事,可以等的。”

“那你有沒有做過?”她又拋出了一個問題,語氣平淡地彷彿在問天氣好不好。

程易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可分明她問得如此清晰,當下也沒有任何雜音干擾,他如同傻子一樣僵住了。

她見他不回答,明確意思地重新問了遍:“我問你有沒有跟別人做過?”

這下程易沒法再裝傻了,在她第一遍問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可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她明明知道他連女朋友都沒有,哪兒來的這方面經驗呢。

他干皺地擠出兩個字:“沒有。”

她直白地指出:“沒有那你為什麼硬了?”

話音剛落,程易感覺那隻手捏住了他無法平靜的根源,先前努力偽裝的鎮定瞬間在她手下被暴露無遺。

“梁妍。”他立刻叫出她的名字,似在討饒。

很快一隻手纏到了他的後頸之處,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說:“反正你沒事,要不要留下來,跟我做一次試試。”

程易不敢置信地側過臉,碰到她的頰邊,從來沒有這一刻,他們貼得如此之近,彷彿是親昵的男女朋友,情到深處做點情侶之間該做的事。

可他十分清醒,他們並非這樣的關係,她也沒有將他們看待成這種關係,她突然提出的這一點邀請,只是臨時起意,又或許跟他此刻的生理反應一樣,藉由眼前微妙的氛圍,想嘗試跟引起這種念頭的人獲取新鮮的樂趣而已。

如果只是這樣,那他依舊不能抵達她的心裏,甚至會因此被她瞧不起。

他可以任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不能在這一方面任她予取予求。

他冷冷拒絕:“我不能跟你。”

梁妍早看穿他的窘迫,在他耳邊奚落了句:“裝什麼,你不想要嗎?”

程易保持着理性:“這種事只能跟互相喜歡的人做。”

“那你不喜歡我嗎?”她手上由捏改握,想要撕掉他的假正經,“你不敢承認昨天在套圈圈的地方你跟攤主說過我是你女朋友嗎?你不敢承認在電影院我叫你男朋友的時候你心裏很爽嗎?你不敢承認你剛才很想要留下來嗎?”

程易大驚,雖然黑暗中沒人看見,但他知道自己臉上一片蒼白,被她握得全身血液都往下沖,他身上開始冒汗,不敢讓她發覺更多心虛的表現。

他在深吸口氣后輕輕喘氣:“你只是猜測而已。”

“猜測?”她聲音裏帶着掌握一切的得意,“那你為什麼留着我給你的奶茶杯做成筆筒,為什麼在去年冬天我生病掛水的那天偷偷給我送奶茶,今天又特意給我買牛乳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原來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一直以來他既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可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沒有釋然,因為她明明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道。

程易無法再做偽裝,找到那雙黑暗也無法模糊的漂亮眼眸,聲音輕顫:“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梁妍只說了讓她最初發覺的一個點:“你是我身邊最有禮貌的男生。”

程易沒明白,他回到問題本身,仍然理性地跟她講明:“可是……你不喜歡我。”

她將自己往他身上靠,軟軟地壓着他的手臂,身上散着蠱惑人的香味,不斷誘着他:“那我現在暫時喜歡你,我想跟你做。”

如此直言不諱,換做任何人都應該無法做到鎮定,但她說的暫時,就代表着只是這一晚上。

程易能感覺出她逐漸燒起的**,並非一時消得下去,而他更好不了多少,在預感她準備下死手握得更緊之前,他保持最後一絲清明問:“如果我不答應,你會去找別人嗎?”

她點頭,用着極其可憐的語氣說:“會啊,我難受死了,我就會去找李易王易沈易,反正總有一個易會答應我。”

話音未落,梁妍感覺她掌控中的木頭人突然通了電似的,猛然抽手將她的身體拉開雙手解除,緊接着用力把她抱入了懷中,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和緊貼着臉的胸腔內一起傳來:“不要去找別人,找我吧。”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旅館的電還沒恢復,外面雨勢小了一些,但天已經暗了下來,窗帘沒有拉,隱約可見窗外綿延的遠山輪廓。

梁妍卧在床頭,昏暗之中看見他費力地伏在上面,不敢壓着她,輕輕用手撥開她臉龐上的髮絲。

她從枕頭下方拿出一個小正方形包裝,撕開來遞給他:“自己戴。”

程易愣神:“你買的?”

“前天在角落裏面撿到的,你要戴好一點。”她既要大膽嘗試,又不想留下意外。

程易中斷起身,吃力地將自己摸索好,才重新回到她臉邊,漆黑的雙眼凝着光亮,深深注視着她說:“我會輕點的。”

對於這事,梁妍早已有過心裏準備,她抬起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在緊張等待的思緒里忽然覺得這一刻,自己其實有一點喜歡他的。

她並不排斥他,也不討厭他,甚至想要迎合他,直到他在進去的瞬間悶哼潰敗,而她在不上不下的處境裏求而不得,萬般不爽地羞辱:“你到底行不行?你是不是男人?”

程易急促喘息了幾下,也覺得丟臉,怕她下一刻趕他下床,他趕緊湊過去拿鼻尖輕蹭她的臉,安撫她的脾氣說:“你等我一下好嗎?馬上就可以了。”

“我給你一分鐘。”她下逐客令,“不行就趕緊給我走。”

他立刻朝潰敗處撫弄了兩下,動作毫不客氣,急於求成的樣子。

終於在她繃著臉耐心耗盡的時候,他單手攏住她半邊臉頰,另一隻手收了回來,將內心所有愛意看進她的眼中,連同自己的心一塊用力擠進去。

那一刻,有一滴汗水從他眉間滴落,打在了她的額頂輕輕滑下,程易低頭吻了上去,將鹹鹹的味道嘗進嘴裏,卻在心裏化開了蜜。

而她的指甲掐進他的背脊肉,聲音被他不斷晃動的胸膛陷入了床鋪里。

結束時程易側躺着將她擁入懷裏,輕輕地深吸着她發頂的清香,還是無法相信,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親密的接觸,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全都真實有聲音,甚至她一點也不排斥他的懷抱。

她的嗓音帶着耗力之後的慵懶,突然向他問道:“你們專業是不是要做解剖小白鼠的試驗?”

程易指尖攆着她鎖骨處那根細細的肩帶說:“有的。”

“那我算是你人生中第一隻小白鼠。”她對他露出精明的笑容,“將來你當了程醫生,可不要忘記我這隻小白鼠的功勞。”

程易喉間堵塞,想起她要出國,想起他們要分別,想起這只是幻想般的一夜,未來她身邊一定會有很優秀的伴侶,而他只能將此時此刻的溫存封鎖起來,當做他的獨家記憶。

他聲音乾澀:“你準備出國幾年?”

她卷着自己的頭髮玩:“不知道,我媽長居在那裏,我應該也會留在那兒。”

他好想留住她,不想讓她走,不想讓她離開,可他沒有立場,沒有理由,他不能自以為是地僅憑一夜就希望她能為了他留下來,他也不想成為她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他只能沉默,在心裏為自己的渴求難過。

突然她動了動,說了句:“我想喝水。”

程易鬆開她,摸黑起身去找水,卻發現瓶子空了,他穿上褲子,拿起手機對床上的人說:“我去樓下買水。”

她看過來,點了點頭:“你快去快回。”

程易下樓,外面雨已經停了,地面濕漉漉的,他往超市的方向過去,迎面的風吹在臉上,使他清醒了一些。

梁妍等到程易回來,旅館的電已經恢復了,她看見他手上拎着一隻袋子,從裏面拿出一瓶水打開蓋子遞給她。

她接過來喝了兩口,眼睛盯着袋子裏面的一盒東西看,問他:“還買什麼了?”

“沒有什麼。”程易將袋子往身後藏。

梁妍二話不說,起身從他身後奪過來,拿出一看,竟然是一盒超薄套。

程易臉漲得通紅,蒼白解釋:“剛好看到就買了。”

“看到就買了?”梁妍可疑地挑眉看他,“你平時看不到嗎?還是你準備買來藏着,等我走了以後再跟別人用?”

“不是。”他輕輕說。

她裝不知:“什麼不是?”

他被逼得沒法:“就是買來跟你用的。”

“可是我不想來了,你很想要嗎?”她欺近看他,伸手摸上他的臉,“你這麼忍不住嗎?”

程易氣息微微急促:“梁妍。”

她無辜:“嗯?”

他忽然死死掐住了她的腰,忍不住揭穿她:“你也想要的。”

倆人再次滾到了床上,這回顯然比之前都順暢很多,程易努力堅持和時間對抗,想給她好的體驗。

中途梁妍不免懷疑地問了句:“你是不是偷偷買葯吃了?”

“沒有。”他委屈地解釋,“我還年輕。”

她大笑起來,眉眼彎彎很是迷人,他趁着她心情好,忍不住往她臉上偷親了好幾次。

梁妍抱起他的腦袋,忽然問他:“你學習能力這麼好,是不是學什麼都很快?”

程易不明白,下一刻見她從一邊拿過手機,找出一段文字給他看。

程易只瞄了一行字,就面紅耳赤起來。

這段應該被打碼的文字所想像出來的場面,幾乎和他曾經在宿舍看到的小視頻無差,全是激烈粗暴的動作手法。

“你能像他這樣嗎?”她期待地問。

程易悶頭顧着自己,內心蠢蠢欲動。

梁妍等不到他回應,扔開手機說:“也對,你這樣不持久的,能有什麼花樣。”

程易被她的話激了一把,眼底發紅將她側翻過去,從後面對她說:“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後來梁妍很舒服,所以全程沒有打斷他。

當晚程易留了下來,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他在她的圈套里,一次次沉陷了進去。

中途他看見旁邊的手機好幾次亮起來,有各種各樣的信息,其中有一條來自李科的,問她什麼時候回北城一起玩。

梁妍頭朝另一邊閉着眼沒看見,所以她並不知道身後的人發什麼癲,突然之間那麼用力,像要弄死她一樣。

第二天程易醒來,整個人如宿醉般,盯着天花板,回想起整夜的放縱。

他轉頭去看身邊的人,卻見她皺着眉,手捂住肚子蜷縮。

程易握住她的肩,輕聲詢問:“你肚子痛嗎?”

梁妍輕輕點頭,小嘴囁嚅:“都怪你,做了那麼久。”

程易不免慚愧,拉開被子去看,發現下面有暗紅色的斑跡。

他知道那是什麼,可聯想她此刻腹痛的癥狀,他留了點心,重新趴過去問:“你是不是那個要來了?”

梁妍睜開睏倦的眼睛,眼神空洞地看了會兒,模糊想起來說:“好像是。”

程易下床去她的箱子裏找了一條幹凈內褲,卻找不到生理用品,回過來問她:“你帶衛生棉了嗎?”

她搖頭:“沒有。”

程易撈過衣服快速套到身上,替她蓋好被子說:“你先睡一會,我很快就回來。”

梁妍閉上眼睛,揉着肚子窩在床上半睡半醒,不知過了多久,程易開門卷着風跑進來,撕開包裝從裏面拿了片衛生棉遞給她說:“你先去衛生間換一下。”

梁妍艱難爬起走進衛生間,等換完重新回到床上躺着,眼前遞過來一杯紅褐色的水。

她躲遠問:“這是什麼?”

“生薑紅糖水。”程易將握杯的地方露給她說,“喝了暖胃,減緩痛經。”

梁妍拿過來淺喝了一口,甜甜的不怎麼燙,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她有痛經的毛病,每次一來就要躺個半天。

梁妍慢慢地喝完,最後嘴角溢出滴水,接過他給的紙巾擦了擦。

程易將杯子放到一邊,手掌貼在她的肚臍處緩緩揉了起來。

梁妍靠在床頭,褪去了昨夜的玩味,她此刻認真地看着他說:“其實你人挺好的,以後應該找個像你一樣性格的女朋友。”

程易黑亮的眼睛注視着她,喉嚨輕輕咽了下:“你就不行嗎?”

梁妍笑起來:“我這樣的,你不怕被騙嗎?”

“我是成年人,我知道怎麼做選擇。”程易覺得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怕是都沒機會說了,剛才出去他考慮過很久,既然還有機會,那不如厚着臉皮豁出去,“梁妍,我們可以試試嗎?等你去了國外,我們還保持聯繫,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天天找我說,等我放假有時間也會坐飛機去找你。”

她張嘴詫異:“你是想跟我跨國戀嗎?這個成本可是很大的。”

他覺得那不是困難:“我不想跟你失去聯繫。”

“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梁妍出聲打斷他,“我昨天說清楚了,只是暫時喜歡你一天,不是一直喜歡你,我也是成年人,你不用負責任的,而且我爸壓根不知道我在這裏,你也不用跟他交代。”

她知道他是個死心眼的人,所以昨天特意跟他說清楚,本以為他是很理智地思考後才答應的,沒想到他最後將自己繞了進去。

程易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鑽牛角尖,他不甘地問:“那今天凌晨三點那一次算什麼?那已經是第二天了,也算是喜歡嗎?”

梁妍偏臉看向別處,沒有回視他:“反正就當做是我曾經答應送給你的禮物吧。”

小腹上的手突然停下來,梁妍將視線移回去看他,見他神情低落,垂着眼靜默,受到了打擊似的。

過了會,那隻手繼續揉了起來,他點了點頭,算作回應:“好。”

梁妍不敢再看他,感覺肚子早已不痛了,拉高被子對他說:“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睡一會。”

程易問:“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她記得他說過要送她,“你明天再過來就行了。”

程易嗯了一聲,把房間內收拾了一下,安靜無聲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程易準點過來,還沒上樓就被樓下前台叫住。

女人問:“你找誰?”

程易納悶:“我昨天來過。”

女人說:“你找那個漂亮妹子?她昨天就走了。”

程易全身定在那裏:“昨天什麼時候?”

“昨天中午,就在你走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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