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元笙笙一夜沒睡,拿着那根快禿到沒毛的毛筆,坐在書案前塗塗畫畫了一整夜。

翌日,一大早,她就拿着畫好的花樣圖紙來找了如瀾。

雖說這待嫁的這位沈家大郎所在的沈家旁系一支,在這永合鎮子可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

可若要與他的這位未來的妻主大人相比,那也還是不夠看的。

據說,兩人相識源自一段奇妙的緣分,當時男扮女裝的沈家大郎與來此地談生意的古家小姐在夜市相遇了。

兩人同時看中了同一隻燈籠,並且還同猜出這燈謎之後,意外結緣。

經過接連幾日的相處,古家小姐對這位化名沈書的姐妹可謂是一見如故。

只是這生意總有談完的一日,古家小姐臨走之前約着沈書義結金蘭,但身為男兒身的大郎又怎麼可能真的與一女子結拜呢?

無奈之下,他只好說出了這事情的真相。

之後,沒有撒狗血的劇情,也沒有曲曲繞繞的迂迴情節。

有情人最後成了眷屬,直接快進到了這喜聞樂見的大團圓結局。

而促使這兩人結緣的那個燈謎便是蝴蝶二字。

兩人因着蝴蝶結緣,所以這沈家大郎也想找一隻蝴蝶樣子的簪子。

元笙笙聽完這段故事之後,回到家,思來想去,提筆設計了一隻蝴蝶和一朵牡丹花的設計稿紙圖。

她將它取名為蝶戀花。

被花朵吸引過來的蝴蝶與那釋放着香氣吸引蝴蝶的花,本就是相輔相成的。

就如同這兩人暗自生出的這些情愫一般。

同如瀾姐夫一樣,這位沈家大郎也喜歡這珍珠,於是元笙笙就想着,就將蝴蝶做成顫珠蝴蝶,如此這般,就能顯得這蝴蝶更加的生動有趣。

兩人在屋子裏商討了半日,終於將這絲線的顏色和這做蝴蝶珠子全部定下來。

如瀾拿着這花樣圖紙忍不住地誇讚:“笙笙,你這設計真是巧妙,這樣一來,竟然真的有蝴蝶落在這牡丹上的真實之感了。”

元笙笙不好意思的一笑,撓撓頭說:“只是這材料......”

古代沒有防氧化的化學藥劑,之前她用的是便宜的銀子,卻是容易氧化。

按理說銅絲的防氧化效果更好些。

只是,畢竟這沈家大郎要嫁的這位妻主身份這般的高,若是用銅絲是否有些太過寒酸了?

但,若是用金絲,這簪子的造價就不菲了。

原本這纏花被創造出來便是為了那些買不起金銀的人所衍生出來的替代品。

這樣一來,屬實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無妨。”如瀾走進屋內,拿出來了一個金鐲子塞到了她手中,你將這個融了就好。

“這......”

這鐲子雖然做工粗糙,但又大又粗,若是融了,定能做上好些個金絲。

按這樣重的金手鐲做成金絲?

痛,實在是太痛了。

“這事兒要和林水姐說下嗎?”元笙笙小心問道,有些拿不定主意。

“放心,這鐲子是我的嫁妝,他無權過問的,哥哥自小帶我極好,我只是不想他成親之後受委屈。”

也是,如瀾姐夫能夠嫁給林水也算是下嫁的,原因無他,后八村雖然說是一個村子,但是卻比這長水村富了不曉得多少。

身為村裡大戶的沈家,如瀾的嫁妝定是不少。

只是一個普通的纏花簪子,用的着使用金絲嗎?

看着元笙笙略帶遲疑的眼神,只能垂下眸子,有些話是不得宣之於口的。

在大梁,男子在成親的第二日,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儀典,是需要新夫來操持的。

這儀典必須新夫親自來做,不得假手於人。

新夫需要一個人操持闔府上下所有人的菜品,這正是代表着新夫嫁過去之後,會盡心盡責地為他的妻主洗手做羹湯的美好寓意。

但由於這一整日的太過勞累,喜服又過於繁重,於是通常會穿着便服,是以,出嫁時候的各種華貴頭飾便不可相配。

久而久之,這就演變成了越是素凈些的裝扮越討公公太爺們的喜歡,以掙得一個賢惠雅道的稱讚。

但因着這儀典是家宴,所以人丁多的家裏,這人一多,就免不了暗地裏爭相鬥艷的局面。

所以選一個稱心的簪子也是待嫁的男子們需要考量的一件大事,而如瀾正是想到了大家族的這些個彎彎繞繞,才央求地笙笙為她做這樣一件簪子。

沈家哥哥要嫁的是江南的數一數二富商家的嫡三小姐古川,是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再加上江南人開放,是以,那古川早在成年之禮之前,就被父親塞了好些個的通房和小侍。

自家哥哥過去,待到那日,那各色佳人爭奇鬥豔的樣子必定是場面定是難看。

再者說,沈家大郎這原本算是是高嫁,又是遠嫁,他們這邊完全幫不上什麼忙。

不放心的如瀾才想着要幫哥哥一把,於是才有了這件簪子。

這古家作為富商,自然多好的金銀玉器都見過,所以如瀾就別出心裁的找笙笙做了這個什麼纏花簪子。

可謂是另闢蹊徑。

既然定下了花色,笙笙便告辭了,路過水塘的時候,她習慣性的又朝着尹清的院子裏看了一眼。

她站在院子前躊躇了一番,最後還是沒有敲響那扇門。

***

這天,元笙笙和林水收工后,剛走到村頭,遠遠就聽見吵鬧聲。

離近了一看,原來是王二麻子同其他的幾個女子圍坐在一起。

在她們面前,有一男子跌坐在地上,神情獃滯,活像個被嚇傻的鵪鶉。

在男子的腳邊還有一個摔爛了的木盆和幾件濕噠噠的衣服。

元笙笙對這個跌坐在地上的男子有些印象,他好像是翟家那位口吃姐姐的夫郎。

自己剛來的這裏的時候,曾見過他。

因為他老是躲在人群後面,低着頭,見到誰都像一隻受驚了的小獸,所以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好像不曾聽見別人喊他的名字,大家都翟家小奴隸小奴隸一般的叫着。

現下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走進了些,才看清一個身形有些乾瘦的女人,朝着男人吐了一口水,之後嫌棄地開口,

“聽說樺姐說,你在榻上就像條死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個跟在王二麻子身後的女人也幫腔道,

“也不知道平日裏是怎麼伺候樺姐的,怪不得她總出來找樂子。”

“樺咱不不行就咱再換一個。”

對於這些話,男人身子一動不動,他的眸光固執地望向一處,對那些女人肆意地輕蔑挑逗充耳不聞。

元笙笙順着男人的視線看過去,果然在王二麻子右手邊站着的正式翟家的那位口吃姐姐——

翟樺。

但她變得太多了,以至於讓她差點沒認出來。

前後也不過兩個月,她跟自己初見的時候,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她面白如紙,快要瘦脫了相,眼下還有狠狠的淤青,看樣子,像是生了病。

她聽了這些人的話后,笑了笑,顫顫巍巍地走了兩步到男人身前。

“妻主.....”男人抬眼望了望她,眼裏滿是擔憂:“妻主,我們回家吧,你身子不好就別.......”

“滾!你,你你,你這個......小,小小小賤人。”翟樺怒極,揚起手,一個巴掌就落在了男人的臉上。

身旁的林水擼起袖子,想要衝上前,卻被元笙笙一把攔住:“哎,林水姐別衝動,別衝動。”

“笙笙,你也聽到剛才那些人的話了,簡直是不堪入目,有傷風化,簡直是丟我們水頭村的臉。”

“林水姐,三思三思。”

“三思什麼,那翟樺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模樣,真是丟人。”

可瘦弱的元笙笙哪裏能攔得住一身腱子肉的林水。

她稍微一掙扎就沖了過去。

元笙笙只好抬腳跟了上去。

“你們在做什麼?”林水怒喝一聲。

“怎麼什麼時候我們林水姐也要插手別人家的事情了?”那個精瘦的女人說。

林水皺眉:“我並不是要插手,只是你們要打回家去打,拉拉扯扯在村頭,別的人會怎麼看。”

“呦,現在這村長之位還沒傳給你,這范兒已經擺起來了。”

“明天我們是不是就要喊你喊村長了啊?”

幾個人一言一語,懟的林水啞口無聲,她怒極:“你們!這幫無賴。”

元笙笙倒也不能看見好友如此受氣,剛想出聲幫忙懟回去,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帶着些玩世不恭:

“好,既然咱們新任村長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姐妹幾個就給她一個面子,翟家小奴隸你就快帶着你家妻主大人回家吧。”

王二麻子說完之後,仰頭大笑,挑釁地看了一眼林水之後,抬腿就要走。

元笙笙與她的眼神在空中接觸了一陣,隨後分開。

林水看了一眼攙着翟樺回家的夫郎,無奈地搖了搖頭。

元笙笙回到家之後,坐在桌前發了好一陣子的呆。

她雖然知道這裏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平日裏大多看到的男子也都是柔柔弱弱的,可今天確實她第一次感受到衝擊。

男人在這裏的地位簡直不像個人一樣。

就如同那位翟家夫郎,

卑微到了塵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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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夫養成計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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