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正因短暫
戰爭的爆發其實並不突然,因為長時間的封鎖,缺乏物資的弗雷凡斯早就難以為繼,在生存的壓力下,人們不得不奮起反抗。
然而,對於這個已經行將就木的國家來說,這場戰爭也最多只能算是迴光返照。
春日春奈自行在城鎮的邊緣地區找了一個僻靜不受打擾的地方修旅行者號,她在沉浸於自己的事情時,有時候會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難以察覺到外界發生的事情。
所以一直等到戰火燒到了附近,春日春奈才在騰騰的熱氣中反應過來,戰爭爆發了。
春日春奈急匆匆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弗雷凡斯又名白色城鎮,它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這個城鎮如同童話中的雪國一般,地面、草木……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一片純凈的白色。
而此刻,赤紅的血與火遍佈大地,白色之上,滿目瘡夷。
春日春奈裝備上了雪保護自己,兔美娘也被放了出來。
有兔美娘幫忙指路,同時提醒她及時躲避攻擊,春日春奈輕鬆了不少,但即便如此,等趕回到家附近的時候,她也有小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那裏面有她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血。
上一次她受這麼重的傷,還是在逃離香波地群島的時候。
春日春奈找到了特拉法爾加夫婦,雪的機械臂快速伸展,將兩人帶出即將爆.炸的炮火範圍。
敵人發現了她,炮火朝着她的方向集中。機甲自帶的危險警戒不斷發出警報。
兔美娘的機械音也比往常快了幾分,“主人,敵人太多了!得儘快逃離這個區域。”
天空被火燒成了紅色。
春日春奈拽着特拉法爾加夫婦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兔美娘在後面為她們指示方位。
“拉米!拉米還在醫院裏!”
“兔美,調整至醫院方向!”
“收到,主人!”
“正在檢索醫院方向……”
“小心!”
春日春奈聽到特拉法爾加醫生的大叫,回頭尋找攻擊到來的方向。
左右都有炮.彈將至,自己一個人倒是能避開,帶上兩個成年人就肯定不行。
春日春奈咬咬牙,利用雪的飛速移動強化腿部力量踢回去一個,同時用激光攻擊對另一個進行對沖。
她落回到地面,剛要鬆一口氣,就被一雙手推開,然後是一個人將她抱在懷裏滾了幾圈,耳邊響起巨大轟鳴。
過了一會兒,她的聽力才恢復正常。
特拉法爾加夫婦奄奄一息地躺在不遠處的地面上。那些士兵似乎以為她們死定了,又朝着下一條街打去。
春日春奈上前抱起了血泊中的洛思,她感覺自己冷靜得讓人害怕。
遊戲裏的死亡都是很正常的。NPC一茬又一茬,總會再長出來。
洛思望着她搖了搖頭,張開嘴,在沉重的呼吸間隙望着她輕聲呢喃:“奈奈,快逃……羅……”
說完這句話,她就永遠地閉上了眼。
春日春奈放下她,抬頭環視四周。
這是海圓歷1506年的弗雷凡斯,大火十日不止,赤紅的火焰捲走了一切。
春日春奈跟着兔美娘的導航找回了拉米居住的醫院。附近的街道面目全非,實在認不出還是原來的地方。
醫院此刻也正被熊熊燃燒的烈火包圍着。
耐火的兔美娘用最快的速度對拉米所住的病房附近進行了掃描分析。
“主人,檢測到內部仍有生命存在的跡象!”
但是要救人的話,沒辦法只靠無法載重的兔美娘。春日春奈隨便從地上撿了件厚棉襖,拿水浸濕后包裹住身體,衝進了醫院。
雪的防禦力雖然遠不如死亡堡壘,但勝在跑得快,有兔美娘作為她的眼睛幫忙指路的情況下,春日春奈只花了不到五秒鐘就找到了拉米的所在。
她簡單檢查了下拉米的情況,確認她只是吸入了一點濃煙,還有輕微燒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后,春日春奈將她帶離了醫院。
接下來是要找到羅。平常的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學校才對。
學校那邊也成了一片血海。
連兔美娘在滿地孩童的屍體面前也沒辦法戀愛腦了。
它升上高空,開啟全面監測形態來幫春日春奈尋找羅的身影。
春日春奈告訴它,只要找一個帶着毛茸茸的、白底黑色豹子斑點帽的小男孩兒就可以。
最終,春日春奈在城鎮中的一條小巷子裏找到了羅。
她殺了在那附近徘徊的幾名士兵,和兩個在這種地方顯得格外乾淨,一看就鬼鬼祟祟的男人。
【玩家已擊殺cp特工,獲得聲望1000點!】
cp特工?
這是啥玩意兒?
春日春奈沒在意系統廣播,她一隻手抱着昏睡的拉米,在羅的面前蹲下來。
雖然並不想笑,她還是強迫自己將嘴角勾起一個輕鬆的弧度,“喲,這是怎麼了,我們的小羅是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嗎?”
羅抹了一把臉——這一行為導致那張小臉上的乾淨程度雪上加霜,然後他撲進了春日春奈的懷裏,壓低聲音嗚咽了起來。
春日春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別擔心,有姐姐在。”
等羅穩定住情緒,春日春奈牽着他走入了一個隱蔽的小巷中。
她把旅行者號拿了出來。
旅行者號的尚未完全修復,但如果在不進行時間跳躍,只進行空間傳輸的情況下,目前問題不大。
旅行者號的內部空間勉強剛好夠塞下他們三個人。
春日春奈的計劃是三人先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整一下,一方面,拉米的身體需要靜養,另一方面,她也需要儘快完成旅行者號最後的修復工作,儘快帶着羅和拉米離開現在的時空。
她有預感,弗雷凡斯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結束。
在人們真正確信弗雷凡斯已經沒有倖存者之前,他們永遠都不是安全的。尤其是對羅和拉米來說。
事實證明,春日春奈在危險方面的預感一向是很準的。
在鄰島進行休整的時候,春日春奈刻意地把拉米藏了起來,然後把羅身上出現白色的地方也捂得嚴嚴實實。
但還是沒想到,他們在第一天就暴露了。因為羅在去幫忙買葯的時候被風吹掉了圍巾的一角,不小心被路人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白色痕迹。
因為這裏是離弗雷凡斯很近的地方,眾人幾乎是馬上就聯想起了珀鉛病。
要不是春日春奈趕到得及時,羅差點被他們架在火上烤了。
“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我們也不會暴露……”
可可愛愛的羅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陰沉了。
這怎麼能行呢!
“對,你說得沒錯,就是怪你。所以罰你今天晚上要給我和拉米做飯。我要吃薯條、炸雞和可樂!”
為了讓羅沒有時間想東想西,春日春奈變身成了史上最難纏的甲方——她絕沒有樂在其中。
吃飯,她要點單,還會臨時改單;喝茶,她要清晨的露水泡;睡覺,被窩要先給她暖好;睡不着,還得講故事……
羅果然沒力氣想東想西了,每天光是應付春日春奈就費了老大勁兒。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大罵道:“你這女人起碼把吃完的零食袋扔垃圾桶里啊!”
春日春帶叉起腰,“臭小子,你叫我什麼呢?”
羅忍氣吞聲,“……姐姐,麻煩你把零食垃圾扔一扔。”
拉米躺在床上,邊咳邊笑。
春日春奈是個很聰明的人,她利用旅行者號,帶着羅和拉米打一槍,放一炮,換個地方,讓誰都摸不准她們的行進方向。
當然,這樣的壞處就是旅行者號的修復進度再次被拉長,畢竟什麼東西也禁不起邊耗損邊修復。這就像是那個經典小學難題,一邊放水,一邊往游泳池裏注水,到底多久能把泳池注滿?
這樣的好處就是三人的生命安全得到了更有力的保障。
在沒有專業士兵和人海戰術的情況下,只是被普通民眾發現,春日春奈還是有自信能保護羅和拉米全身而退的。
這段時間她受過的最重的傷就是為了避開人群,從樹林裏面摘果子吃的時候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
因為覺得丟人,原本還一瘸一拐回家的春日春奈發現羅小小的身影后,立馬裝出一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的模樣,神氣活現地指揮他:“羅,我采了漿果回來,今晚我要吃漿果麵包!”
她還以為最討厭麵包的羅會跟她討價還價,結果這孩子居然默不吭聲地轉身回到了她們暫時居住的林間小屋。
沒有被慣例嗆聲的春日春奈居然覺得有些寂寞。
而且晚上她悄悄地撩起衣擺處理傷口時,忽然察覺到有人似乎在看着她,春日春奈提起警惕,猛地轉過身,發現竟然是羅。
他站在陰影里,沉默地看着她。
春日春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把身為姐姐的逼格給拉回來,也沉默地看着他。
結果羅忽然跑了幾步,撲進她懷裏,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春日春奈隱約察覺到,他似乎在哭。
羅埋進她懷裏,藏起了自己的表情。
春日春奈聽到他聲線微微顫抖地問:“姐姐,你真的不會拋棄我嗎?”
春日春奈愣了愣,拍拍他的腦袋,“不會。永遠不會。”
得到了她的承諾的羅,就彷彿是得到家長承諾考一百分就給買飛機的孩子,第二天起,又聽話又乖巧,做事還特別勤奮,也不再嫌棄春日春奈光明正大地摸魚偷懶。
對她故意找茬的要求,毫無怨言地照盤接收。
甚至春日春奈起身想要倒杯水,都被他提前看穿了需求。
不大的小孩子頂着一張冷酷的臉,將水杯放到她面前,“想要什麼跟我說就行了,不用你自己動……你不是還受着傷嗎?”
完了完了,這孩子不會是被她無意間pua了吧?
斯德哥爾摩癥狀?
醫生!洛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