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年紅髮
春日春奈看了看天色,雖然看上去還是晴天,不過多虧斯內克教她的航海術,她已經能從空氣中的水汽判斷出,正有一場不小的暴風雨在朝這邊趕來。
春日春奈先把旅行者號收起來,找了一家旅館。
這座島規模不大,島上原本只有一家旅館,但是自從大航海時代到來,來往的人多了,也就多了幾家。
新開的幾家旅館比較靠近港口,去那裏住的基本都是海賊。春日春奈選擇了海賊相對較少的位處腹地的舊旅館。
她的判斷不錯,前腳剛進旅館大門,後腳便下起了瓢潑大雨。狂風夾雜着電閃雷鳴,天幾乎是轉眼間門便黑了下來。
春日春奈對住宿條件有一定的要求,好在她現在小有富裕,可以訂購旅館僅剩的最後一間門高級套房。
等待前台為她辦理入住時,兔美娘飄到她眼前,似乎是朝她身後瞅了瞅,屏幕上出現一行字:主人,你往後看!
往後?後面有什麼?
春日春奈提起警惕。
濕漉漉的紅髮少年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渾身都是水。門外的閃電亮起時,他也跟着亮了一點。春日春奈藉此看清了他的臉,露着可憐兮兮的表情。嘴唇上都是雨水。
他似乎想朝她這邊過來,動了動腳,又頓住。沉默過後扭頭看了眼門外,一句話不說就要往外走。
啊,這種忽然心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兔美娘停靠在春日春奈的肩膀上,看了看她,嘆息着發出[主人沒我怎麼行]的感慨,“這個綠茶男,段位很高啊。”
綠茶男又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拿顏色來劃分,香克斯也是紅茶男吧。
唔,這個形容似乎真的很適合他。
“香克斯。”春日春奈叫住了紅髮少年,他在門前停住腳,風雨雷電在咫尺之遙的地方肆虐,他臉上卻好像在明明滅滅的光影間門顯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沒有出聲,似乎在等着春日春奈要說什麼。
“外面這麼大雨,你還出去幹什麼?在這裏睡一晚吧。”
香克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我沒錢。”
本來也沒指望你能掏錢。
考慮到自己怎麼說也是把對方船毀了,春日春奈覺得請他睡一覺就算是道歉了。不過旅店的高級套房只剩下她訂的那間門,而且就算有別的,再訂一間門對她來說也有些吃力。讓香克斯自己去住普通房間門又感覺這個道歉沒有誠意……
春日春奈自己是不介意和男性獨處一室的,她們末日人不講究這個,大叔香克斯看上去也不像有這種神經的人,不過少年香克斯的話——
春日春奈問他:“香克斯,你介意今晚和我睡嗎?”
香克斯的臉瞬間門紅透了,就連脖子也染上了一層緋紅。無辜路過的某人不小心瞥了他一眼,還以為是傳染病,一下跳出老遠。
看來少年香克斯還屬於偏向正常人的物種,這種事對他來說還是太早了。
“這樣的話,那——”
“可以!”香克斯躲閃着春日春奈的目光,磕磕巴巴地說:“春、春奈小姐的話,沒關係。”
一直悄悄豎著耳朵眼睛前線吃瓜的前台暗暗為他豎起大拇指。
“客人,已成功為您辦理入住,您和這位小先生請沿這條路走到盡頭,左轉從樓梯上樓。”他頓了頓,補充道:“床頭櫃裏的東西是免費的,如有需要,客人可以隨便使用。”
春日春奈沒在意他說什麼,胡亂點了點頭,接過房卡。
大廳里有等着辦理入住的男人拉了拉香克斯,小聲說:“兄弟,哪兒傍的富婆,有這種渠道分享一下唄?”
香克斯看了他一眼,很天然地一笑,“抱歉啊,春奈小姐不喜歡丑的。”
兔美娘在半空晃了晃身體,嘀嘀咕咕,“茶是茶了點,卻實在美麗……不過這個樣子和紅髮香克斯重了,兩個人的名字也一樣呢……”
兩人的房間門在七樓,對這個小鎮來說,已經屬於高層了。房間門裏有一整面落地窗,從那裏能俯瞰半個小鎮。
不過此時窗外電閃雷鳴,也沒什麼可看的。
下了大雨後,氣溫馬上就降了下來,春日春奈穿得少,忍不住搓了下手臂。她看了眼身後跟進門,身上還在滴水的香克斯。
對方注意到她的目光,馬上還給她一個笑容。
“先去洗個澡吧,別感冒了。”她說道。
春日春奈把在自己腦袋邊不停轉來轉去的兔美娘彈到一邊,警告了她一句“安分點”。
香克斯洗澡的時候,春日春奈泡了杯茶,坐在窗前看雨。她以前就喜歡這麼做,聽着雨聲,讀一兩本末日前的雜書,回憶那段越來越模糊的時光。
有時候弟弟也會問她些和過去有關的事,雖然同是末日前生人,但對那時候還很小的弟弟來說,那些鮮明的色彩還無法在他的記憶里停駐。他對於末日前的所有記憶都來自書本、影視,以及姐姐口中的講述。
一杯茶喝完,香克斯也從浴室出來了。他沒有換洗的衣物,所以穿了酒店的白色浴袍,臉頰被熱氣熏得微紅,露在浴袍外的一點胸膛也微微泛紅,鎖骨像兩道魚尾般滑進浴袍領子裏。
春日春奈看了他一眼,感覺紅髮似乎格外適合這身白色浴袍。
聯想到大叔香克斯那令人迷惑的穿搭,她真想和香克斯說:把白色浴袍焊在你身上一輩子吧!
春日春奈進入浴室后,關上了門。
雖然感覺這樣很不禮貌,但香克斯完全沒辦法讓自己的注意力從門上移開。門後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應該是她在放浴缸水。細聽還有衣物摩擦的聲音。
香克斯根本控制不住臉頰節節攀升的溫度。
啊啊,待會兒春奈小姐會不會嫌棄他不夠成熟!
船長,啊不,副船長!這種情況下要怎麼辦!
兔美娘疑惑地看了眼不斷變換神色的少年。
這孩子不會腦子有點毛病吧?
她不存在的眼神犀利起來,看來嫡長子不能由他所出了。
而且一點都沒有服侍主人的自覺。
兔美娘敲敲床鋪,提醒對方:“主人都要洗完出來了,你怎麼還不趕緊上床給她把被窩暖熱!”
……
春日春奈花了點功夫打理那頭漂亮的銀色長發,如果不是缺乏硬件設施,她甚至還想蒸一蒸營養。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科技樹似乎點得特別歪,說是落後吧,偶爾會見一兩個很先進的東西。可要說先進吧,又處處透着股彷彿歐洲中世紀一般的樸實無華的貧窮。
與之相對的是更歪的生物樹。奇奇怪怪的生物實在太多了……也許成為平平無奇的生物學家也是開啟平民生涯的不錯選擇。
畢竟這麼多不同種類的生物,隨便逮一個薅,從本科到博士論文就都齊了。末日來臨的時候,她媽的第一反應就是終於不用再寫博士論文了,第二反應才是自己要死了。末日前春日春奈沒少聽她媽抱怨:“博士,狗都不讀。”
雖然比起生物王這種稱呼,還是鍍膜王更酷一點。
春日春奈從浴室出來,看到房間門裏唯一的一張床已然被香克斯霸佔了。
這傢伙……好歹客氣一下推讓一番啊!
不過高級套房的沙發也一樣軟和。
朝沙發走去之前,春日春奈猶豫了下,她看了眼床上的香克斯。對方把小被子的被角掖得很平整,嚴實地蓋住了下半身,上半身的浴袍系帶卻鬆鬆垮垮,若隱若現的鎖骨下是袒.露的大片胸膛。
春日春奈雖然理解不好好穿衣服算是偉大航路的一種風尚,所謂狹路相逢,誰衣服少誰贏,不過這大冷天的萬一凍到也屬實沒必要。
她好心提醒道:“別光捂下半身啊,還有上半身呢。”
床頭櫃的柜子也沒關上——春日春奈記得前台好像說過裏面有什麼東西可以隨便用,不過她也沒什麼缺的。
她又加了一句:“拿完東西記得順手關柜子——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提醒完,春日春奈就躺在沙發上闔上了眼睛。
香克斯紅着臉頰把從抽屜拿出的東西往被子裏藏了藏,眼看春日春奈安靜地躺在那裏不動了,他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春奈小姐,你不睡床上嗎?”
春奈不喜歡他這麼做嗎?
可這是兔美娘教他的啊……連露多少都是她定的。
春日春奈睜開一隻眼瞟了他一下。
嘿,怎麼著,床都給你睡了,還非得顯擺一下才過癮嗎?
她冷下語氣,“你別太過分。就現在的你?哼。”
四皇她打不過,你個小屁孩兒她還打不過嗎!
香克斯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小聲呢喃:“……等我長大就可以了嗎?”
果然皮膚還是有點白了吧,不然想辦法晒黑一點好了。
春日春奈沒再搭理他,從儲物格里將她的兔子落地燈放到沙發頭,調好亮度,躺下準備入眠。
兔美娘無需休息,仍精力滿滿地滿屋子亂晃。
春日春奈問她在幹嘛,她說她在思考哲學。
春日春奈狐疑地看着她,“我可能有點耳背,你再說一遍?”
兔美娘飛到她面前壓低聲音疑惑地問:“主人,這兩個香克斯到底是父子套餐還是兄弟丼?”
春日春奈面無表情地將她按回儲物格。
遲早得找個地方把兔美娘的腦子洗乾淨。
怪不得這玩意兒作為破爛也賣得那麼便宜,真是憑一己之力拉低了[雪]的價值。
但是說回香克斯,春日春奈現在明白為什麼四皇香克斯見面的第一次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同一個原理,現在的香克斯同樣在第一面就叫出了她名字的話,就說明她之後的實驗肯定失敗過,自己至少會再碰見過去的香克斯一次,不幸的話,一萬次都有可能……
不,不可能那麼倒霉吧?
春日春奈看了眼床上的香克斯,他似乎睡著了,紅髮順着重力垂下,呼吸聲安靜又乖巧,比醒着時候可愛多了。
她閉上眼睛,沒有詢問香克斯兩人之前到底見過幾次。
還是讓她保持一點對未來的希望吧。
如果對方真的說出還有一萬次這種話,她可能會當場把旅行者號淹死在浴缸里,然後變身成自己最討厭的人,把香克斯變成自己的奴隸,把他關一輩子,而且想方設法羞辱他。
到時候未來可能演變成——
“主人我知道錯了!”
啪!
“給我把香菜吃完!不吃完不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