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話都說出口了,要是現在說不行,打退堂鼓,他都瞧不起自己。
溫韶鈺咬着牙說:“不就是三四點起床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起不來。”
“那行,到時候早上,你起來跟我一起去賣包子。”溫老太太一錘定音,溫韶鈺想掙扎,最後還是放棄了。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他還沒心大到看着自己的親媽大清早起來做包子,然後一個人頂着寒風到街邊去賣。
那他就不是人,他是畜生。
溫縈合上課本坐到老太太旁邊,小聲說:“奶奶,我也跟你去賣包子吧!”
“你去添亂嗎?萬一你感冒了,我不還得花錢?還有,你這幾天晚上咋回事,怎麼天天半夜咳嗽?”溫老太太問她,“是吃啥咸着,不合適了?”
溫縈老老實實地說:“沒有,就是菜稍微咸一點,我就容易咳嗽。”
溫老太太盯着孫女,覺得孫女這身板是真的讓人愁得慌。
“我知道了。”
吃飯的時候,溫韶鈺看着淡的都能吃出白菜甜味的菜,有點吃不下飯。
“媽,你是不是忘記放鹽了?”溫韶鈺吃了口菜,艱難地咽下去。
溫老太太冷着臉說:“不吃就放這兒。”
溫韶鈺瞬間屁話都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地吃飯。
溫縈抱着飯碗眼睛紅的跟個兔子似的。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沒好氣道:“趕緊吃,再不吃都冷了。不要吃飯的時候玩。”
“嗯。”
還有點小鼻音,但是卻乖乖地吃飯了。
溫老太太這才放心。
她是真擔心這孩子把自己身體給哭垮了。
溫家一切都好,溫渡這邊進展的一切順利。
溫渡每天都在工地上,時不時出去跑一圈。不是找石灰,就是買磚,要麼就是干別的。黃立達手下的人,把溫渡的行為當成是垂死掙扎。
黃立達都準備等着接手溫渡手裏的工程了。
那可是隨隨便便就能賺上十幾萬的工程。
他怎麼可能會不眼紅。
別的老闆不知道搞工程有多賺錢,他難道還不知道嗎?他現在就是干這個的。
在黃立達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溫渡找人接近李紅星身邊的人。就算不是李紅星的心腹,也會有別的同志知道些內幕。只要能發現一點錯誤,就能揪住李紅星的尾巴。
溫渡仔細觀察過李紅星一家人的生活。
以他們家的收入來講,的確比旁人家的日子過的好。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很多細節表明,李紅星的消費遠遠高於她的收入。
這些錢哪兒來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溫渡不可能只靠着王宏民一個人去幹掉李紅星,只是王宏民的身份,比他更方便去查一些事情而已。
他也看得出,王宏民在猶豫。
黃立達步步緊逼,溫渡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把希望都放在王宏民身上,那不是溫渡的做事風格。
溫渡找到幾家和化工廠合作過的廠子,無意間打聽到一些事兒,瞬間明白李紅星是如何貪污的了。
化工廠出產的東西,那都是稀罕貨。
想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們利用市面上價格波動,私自抬高價格,然後把最低價格彙報上去,多的那些錢全部中飽私囊。
晚上,王宏民忽然過來找他。
王宏民和上次見面,看上去眼底滿是憤怒。
溫渡看得出,他在極力地剋制自己的情緒。
“你是不是調查過?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王宏民逼問溫渡。
“我知道的不是都跟你說了。那些都只是的我的猜測。”溫渡不會輕易告訴王宏民自己查到的。
王宏民頹喪地抬起頭,眼底的目光逐漸堅定:“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我整理成文字材料舉報上去。我會實名舉報!”
看來王宏民查到了什麼,只是來試探自己知道了多少。
“你得罪不起李紅星,但是我可以。”
王宏民原本不想管李紅星的事兒,只是這次車間出現問題,損失了一批珍貴的材料,李紅星竟然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他身上,壓垮了身上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家和李紅星他們家是不一樣的。
王宏民家裏就只有他一個工人,全家人都等着他那點工資買米下鍋呢。
所以他不敢得罪李紅星,就算察覺到李紅星有問題,再沒有絕對證據之前,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在暗中尋找證據,可證據還沒到手,他就被李紅星盯上了。也不是說李紅星現在才盯上他,李紅星最開始就看他不順眼。
廠子裏的其他人害怕得罪李紅星,才會排擠他。
王宏民為了家裏的生計,也不得不去廠里上班,他需要這份工作。現在這份工作要沒了,他怎麼可能不瘋狂。
溫渡半眯着眸子,打量王宏民。
他淡淡地說:“我手裏的證據不足以扳倒李紅星,你要是想從我手裏要這些證據,恐怕是不行的。”
“我這裏也有些證據。”王宏民語氣有些急促。
他知道溫渡不相信他,所以他把證據都拿來了。
溫渡看到證據后,驚訝地看着王宏民,也把自己手中的證據拿出來了。因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而王宏民拿來的東西,正好坐實了他的猜測。
李紅星,的確是利用職務的便利,對外抬高價格,對內上報最低價格。
只要是在價格波動範圍內的,那些需要這些材料的人,一定會出高價來買。李紅星就是利用這一點,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抬高價格,把其中的差價放進自己的小金庫里。
“同志,你等我消息。”
溫渡提醒他:“你最好不要實名,還有,多舉報幾個地方。”
王宏民身子一震,再次感謝溫渡:“多謝你的提醒。”
說完,王宏民帶着證據回去。
他連夜寫了資料,第二天就去舉報了。他聽從溫渡的建議,並沒有隻在第一個地方舉報。
做完這件事兒,王宏民又回到廠里去上班。
工廠里其他的員工看他的眼神十分嫌棄,好像他真的是那種道德敗壞的人。
王宏民低着頭繼續做事,他在等,等一個結果。
溫渡也在等。
王宏民舉報的時候,他的人在盯着,王宏民去上班,他也知道。
上面的辦事效率,比溫渡想像的還要迅速。
幾個小時后,上面就派專業的小組對李紅星進行調查。他們派人把李紅星,和李紅星的共犯都帶走了。
分開調查。
李紅星被抓的時候,底氣十足:“你們不要冤枉一個好同志。”
其他人聽到這話,差點懷疑上面是不是抓錯了人。
“是不是抓錯了人,不是你說得算的。趕緊走!”執法人員黑着臉,押着李紅星等人就往外走。
廠子裏瞬間就亂了。
唯獨王宏民安靜得在工作。
鐵鎖這些天一直在外面守着呢。
他看到李紅星被人帶走了,恨不得嗷嗷叫着往回跑。
“哥,哥!好消息!”
溫渡看着滿頭大汗地跑進來的鐵鎖,直接說:“李紅星被逮捕了?”
“你咋知道?”鐵鎖一臉驚訝。
“意料之中。”
他只是沒想到王宏民這麼迅速,更沒想到,上面的辦事效率會這麼快。
幾乎一夜之間,天就變了。
每天跟在溫渡身後的人不見了,跟在黃立達身邊的小弟連影子都沒見到一個。黃立達還有點不適應,路上碰見一個以前的小弟,張口就喊人家。
“剛子!”
剛子一聽到黃立達的聲音,恨不得立刻就跑。
他又不好意思跑的一句話不說就跑,於是騎在自行車上,很慫地說:“哥,我媽讓我去買醬油,咱們改天再說啊!”
說完,騎着車子就溜了。
黃立達臉色難看,罵道:“一群喂不熟的白眼兒狼!之前吃我的喝我的,我媽才出事兒,就這麼對我!呵,等我媽清清白白出來,有你們這些狗東西好看的!”
黃立達今天心情極其惡劣。
他去廠里上班,被人指指點點。他受不了這個委屈就走了。
黃立達想找自己的小弟,結果從廠子裏出來,一個人都沒看見就算了,看見一個還掉頭就跑。他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難堪過。
黃立達陰沉着臉走進工廠,工廠里的工人都從溫渡那邊挖來的。
想到這一點,黃立達的心情才好一點。
“還愣着幹嘛?趕緊幹活!你們一個個不要給我偷懶。你們知不知道你們之前幹活的工地,現在趕工,一天二十四小時開工。我沒讓你們一天干十八個小時,你們就乖乖地給我干十二個小時。不然誰都沒飯吃!”
黃立達衝著工人們發了一通火,才覺得自己氣兒順一點。
溫渡聽到這些消息,眼底沒有任何波瀾。
上輩子,他學過的唯一一件事兒就是不要違法亂紀。否則,你不只是身敗名裂,還會負債纍纍,更會坐牢。
中午,工地開飯。
趙家兄妹可高興了。
“真是惡有惡報啊!”趙建東嘴巴咧開,心裏那叫一個解氣,“我就知道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
趙曉飛也覺得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落下來了。
“以後那個黃立達不會那麼囂張了吧?”趙曉飛不確定地問溫渡。
溫渡卻蹙眉說:“不一定。狗急了還會跳牆,所以咱們以後還是要小心點。”
“嗯,那是一定的。”
趙建東比往常更謹慎。
就連鐵鎖時刻緊跟家裏的三個女同志,趙曉飛去哪兒,他就跟着去哪兒。等大妮和小妮上學的話,他還要護送他們姐妹倆。
反正,大家不會因為黃立達他媽落網,就掉以輕心。
溫渡抽空去把鐵鎖的戶口落在他買的房子這兒,又把孟良的入學手續辦好。
三月初,開學這天。
溫渡親自出動,跟着鐵鎖,送大妮和小妮去學校。
小妮讀小學,大妮讀初中。
兩姐妹到學校后,鐵鎖眼裏露出嚮往的神色。他沒有開口問溫渡,為啥當初說好要送他去上學,現在卻反悔了。
他知道溫渡的難處,也很滿足現在的日子。
這難得的安定,讓他的心也跟着定了下來。
鐵鎖往回走,走到路口的時候,被溫渡伸手拉住:“去哪兒啊?”
“回家啊?”鐵鎖還以為溫渡要去別的地方,叫他一起去,就問,“哥,你還要去別的地方啊?”
話音未落,他就站在溫渡身邊,打算跟着溫渡走。
“嗯,還有個地方要去。”溫渡騎上車子,喊上鐵鎖,“上來。”
“哦。”
鐵鎖愣了下,小跑兩步,坐到後座上。
幾分鐘后,溫渡停下來,示意鐵鎖下來。
鐵鎖怔怔
地看着門口的名字,眼睛有點酸。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哥。”
一開口,聲音都是顫抖的。
溫渡拍拍他的肩膀:“手續都辦好了。你說你功課沒忘,我看你自己複習的功課,好像能讀高二。你直接去高二一班,上課就行了。最後一排的課桌就是你的,所有的課本都有。”
這些都是問題提前一天來辦好的。
就是為了給鐵鎖一個驚喜。
這樣的英雄,這樣善良的人,他值得更好的未來的。
溫渡想,也許這就是老天讓他回來,遇見孟良的意義。
也許,老天也想彌補這樣的人。
“放學記得接倆妹妹回家,別忘了。”溫渡說著把人推進學校大門口,騎着車子就走了。
鐵鎖回頭看着溫渡的背影,抬手擦擦臉上的眼淚,才大步流星地往學校裏面走。他想好了,他要考大學做建築師,將來讓他哥接工程的更有底氣。
這都是鐵鎖精心查了很多資料才知道的。
他有時候會去圖書館看書,他想了解這個行業更多,因為他想自己能成為溫渡的幫手。
溫渡騎着車子往回走,看到路上的小學生忍不住想自己的妹妹。
也不知道縈縈開學了沒有?
溫縈開學了。
她爸爸收拾的那叫一個乾淨立正,騎着自行車送她去學校報道。
“爸爸,我進去問問老師,你在這裏等着我啊。”溫縈背着奶奶給縫的小書包往學校裏面走。
溫韶鈺就在學校門口等着。
“行,我不走。”
溫韶鈺還真沒走。
過了幾分鐘,他看到女兒出來了。
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女同志,溫韶鈺覺得這個女同志是故意帶女兒出來的,說不定就是為了跟他說上一句話。
他要跟人家女同志說清楚,他是不打算結婚的。
結婚的日子,可沒有現在舒坦。
溫韶鈺從自行車上下來,還整理一下衣服。
女同志牽着溫縈出來,看到溫韶鈺愣了下,她微微蹙眉,語氣嚴肅地說:“同志,我們這裏是初中,不是小學。小學在旁邊那條街,您找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