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咳。”
周潔她們恰好回來了,正看到夏曉卉趴在床前,雙手緊握着周銘的手。
自己的丈夫,自己想摸還是想親,誰管得着?
夏曉卉無視她們的提醒暗示,不僅握着周銘的手沒撒開,還往自己臉上貼了貼。
三人見夏曉卉這麼厚臉皮,也只能扭過頭,裝作啥也沒看見。
沒一會兒,護士進來了,說要往吊瓶里添點葯,還要給周銘身上的傷換藥,夏曉卉這才鬆開周銘的手。
黎桂花不忍看到兒子身上的傷,護士換藥的時候,她都沒敢靠近,但夏曉卉不怕,還主動提出要幫着護士一起換藥。
可當夏曉卉看到周銘兩邊肩膀上,那兩條延伸到胸口的傷時,還是被嚇到了。
新鮮的傷口觸目驚心,難以想像,他當時到底是遭遇了些什麼,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護士見她這樣,安慰她說,“沒事,這些都是皮外傷,養的好的話,連疤都不會留,難養的是身體裏面的傷。”
夏曉卉點了點頭,待護士換好葯后,把周銘的衣服重又小心翼翼地穿好。
見夏曉卉照顧小弟如此盡心細緻,周潔和周漫也算是寬了心。
黎桂花心疼女兒,讓她們先回去,說這裏有她和夏曉卉,足夠了。
“那媽,你要是累了,就躺旁邊床上先眯會兒,你年紀大了,受不得累,別啥事都自己干,曉卉在呢!”兩姐妹倒也沒推辭不走的意思。
照顧周銘這事,夏曉卉本就沒想假手他人,兩位姑姐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夏曉卉相當識趣的說道,“兩位姐姐放心,我不會偷懶讓咱媽累着的。”
她們走了,對夏曉卉來說也是好事,至少耳根子能清凈不少。
走之前,周潔和周漫又貼在黎桂花跟前小聲叨咕了起來。
看到她們在自己面前說悄悄話,書里的夏曉卉或許會一點就着,但現在的夏曉卉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她們說她們的,夏曉卉打開床邊陳福業送的網兜,從裏面掰了根香蕉,自己吃自己的。
沒有女兒們在身邊,黎桂花也不是會主動找夏曉卉麻煩的人,婆媳倆這一下午相處得相安無事,和和氣氣。
周克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傍晚了。
他去找大哥說了打算后,大哥當即就同意了,並帶着大嫂馬上就幫着,把兩位老人給接了回去。
“已經接走了?哎呦,你咋也不回來跟我說聲,我幫着一起收拾啊,他們東西多,你們老爺們的哪能收拾仔細!”
還有照顧兩位老人的一些新的注意事項,黎桂花還得交代大哥他們呢。
“大嫂也一塊跟着收拾的,要是有啥忘拿了,你回去再收拾了給送過去就是。”周克儉忙了一下午,累得不行,臉上是明顯的疲態。
黎桂花也只能再往大哥家跑一趟了。
“媽,周銘廠子裏來人的事,你還沒跟爸說呢。”夏曉卉提醒道。
周克儉立馬就來了精神,“廠里來人了?說了啥?”
“你聲小點!銘銘剛掛完水,你出來說!”黎桂花要把兒媳的所作所為,全告訴丈夫。
夏曉卉一開始在病房裏還聽不真切,後來是越聽越真,公公不僅把婆婆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帶着自己的兩個女兒,他也沒落下。
“你糊塗,周潔周漫也糊塗!這廠子裏的事故是能隨便認下的嗎?周銘負主要責任,說得輕巧,你們想過承認之後的後果沒有?”
“你要是真簽了這個字,周銘醒了之後,但凡像樣的廠子,誰還敢要他?”
“廠子裏讓他回去?那你想過周銘到時候回去了,得被人說成啥樣?這屬於是嚴重的操作違規!頂着這樣的帽子,他在廠子裏還能有啥發展?”
“為了治療費,事實不管了,兒子的名聲和前途也不管了??”
公公的火氣越來越大,婆婆的聲音越來越弱。
現在,她總規該明白,誰對誰錯了吧。
周克儉回到病房的時候,臉仍是漲得通紅,顯然怒氣未消,但面對夏曉卉,他語氣緩和了很多。
“曉卉,廠里來人這事,你做的對,要不是你,你媽跟你姐差點害了周銘。”周克儉很慶幸自己讓夏曉卉守著兒子。
“爸,這事肯定有隱情,那姓陳的說,周銘是半邊肩膀和胸腔被砸到了,但我下午跟護士給周銘換藥的時候,發現周銘兩邊肩膀都有延到胸口的傷,這跟他說的根本不一樣。”
夏曉卉下午剛看到的時候,就被傷口被嚇到了,後來才突然醒悟,周銘的傷跟廠里來的那人說的不一樣。
廠里人這麼著急讓他們簽字,周克儉也覺察到了,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今天跟周銘他大伯說了,明天一起去廠子裏問清楚,這事你就別操心了,留在醫院好好照顧周銘。”兒子已經出了意外,周克儉不想讓兒媳也牽扯進來。
“好,我知道了。”夏曉卉答應道。
但也只是口頭答應,她心裏想着的是:也不知道爸媽打聽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啥收穫呢?
黎桂花被丈夫一通教訓,也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自知差點做了錯事的她,回到病房后,一直蔫蔫的,人也格外的安靜。
直到天快黑了,周漫帶着婆婆來探望周銘,黎桂花才又恢復了生氣。
此時,周克儉去外面買飯,還沒回來。
“漫漫說,醫生讓周銘靜養,怕帶孩子來鬧騰,我們大人就先來探望了,等周銘醒了,精神頭好了,再把孩子們都帶來,一起熱鬧熱鬧!”
周漫婆婆看着比黎桂花年紀大,但慈祥和藹,臉上始終露着笑,從進來就拉着黎桂花的手,親切又隨和。
趁婆婆和親媽寒暄的功夫,周漫把帶來的雞湯放在床頭柜子上,她跟醫生打聽過了,周銘這情況,可以喂點雞湯。
“吳興跑貨去了,剛走沒兩天,這回跑得是長途,眼下也回不來,他這小舅子出了事,當姐夫的也沒能及時來看望,更沒幫上啥忙,希望親家別怪罪呀!”老太太拍着黎桂花的手,有些歉意的說道。
為了不吵到周銘,她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周漫的丈夫吳興是個貨車司機,常年在外跑運輸,在家的日子並不算多,這點,周家人都是清楚的。
“怎麼會?都是這事出的急,誰也沒想到。”黎桂花回道。
老太太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周銘,滿眼心疼,“孩子這回是真遭罪了!”
然後又看了看守在旁邊的夏曉卉,“周銘媳婦,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應該的,來,您坐!”夏曉卉趕緊起身,禮貌的把自己的凳子,讓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卻謙讓起來,輕輕按了按夏曉卉的肩膀,“你坐,你坐!我跟你婆婆到那邊坐着聊。”
說著,就坐到隔壁床上,跟親家婆婆聊去了。
這老太太人看着不錯,夏曉卉對她印象挺好的。
而接下來走進來的人,卻很難讓夏曉卉對他有好印象了。
跟周潔一起進來的是她丈夫,李廉義。
姐妹倆應該是商量好的,前後腳到,且都沒帶孩子。
這個李廉義,夏曉卉記得很清楚,書里有專門寫到他。
這個人,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混蛋,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一個長期打老婆的衣冠禽獸。
他工作很好,是供銷社的小領導,在單位頗受器重,他非常善於偽裝自己,在單位人看來,他是好領導,在外人看來,他是好父親好丈夫。
就是在周家人眼裏,他也一直是好女婿。
書里寫到,當周家人得知周潔被長期家暴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過,書里提到這些的時候,是在周銘發財之後,夏曉卉也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開始家暴周潔。
至少,兩人現在這琴瑟和鳴的樣子,夏曉卉是沒看出來兩人有啥問題。
夏曉卉也想像不到,自己這大姑姐脾氣不好,看着蠻厲害不好惹的,竟然能忍受長期家暴?
李廉義是帶着滿滿當當的補品過來的,黎桂花一看到大女婿就樂開了花,忙迎了過去,“廉義來了!”
周潔一把把床頭柜子上,周漫帶來的裝着雞湯的保溫盒,放在了地上,然後,趕緊把丈夫手裏的東西擺在柜子上,柜子上沒放下,她只能又放在旁邊的床上。
“媽,廉義聽說小弟出了事,會都沒開完,就從市裡回來了,非說要來看看!這些補品,都是他從市裡專門帶回來給小弟的!”周潔驕傲的說道。
“你這孩子,這麼著急幹什麼?工作重要!”黎桂花假裝埋怨道。
暫時被冷落的周漫婆婆面不改色,站了起來,客氣的跟周潔和李廉義打招呼。
只有周漫,臉色有些尷尬,強顏歡笑的跟在婆婆身後,也沖他們笑了笑。
這回,夏曉卉沒主動去打招呼。
她對家暴的男人是零容忍的態度,哪怕現在還不確定他有沒有家暴,但一旦知道了他會有這個行為,夏曉卉對他就很下頭。
李廉義自然也看到了夏曉卉,在跟其他人打完招呼之後,他揚着一張笑臉,笑盈盈地就朝夏曉卉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