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吃商品糧的

她是吃商品糧的

寒暄了一陣,就到吃午飯的時候了。王家準備的是白面長面,外加幾碟子自留地里摘來的黃瓜拌蒜。

吳家此次來,帶有提親的意思,充分展示了低頭娶媳的誠意。等告辭離開時,兩家人對此次的會面感到很滿意。

趙月娟拉着阮清的手,說道:“閨女,今天和你說的話少,改天來家裏玩。”

阮清道:“阿姨,你放心,過兩天我定會登門拜訪的。”

到時候就是說彩禮的事了。

本來中間還有一回女方踩門的環節,但吳家在縣上,路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王菊香近水樓台,早就不知道踩過多少次了。於是王家一商量,索性也就不折騰這虛禮了,直接進入正題。

阮清抽了個大家都有空的晚上,到王家去問兩口子的意思,“叔,嬸兒,彩禮的事你們有打算了嗎?”

“有是有,但城裏的事我們接觸的少,就怕說錯了惹人家笑話。”要多了吧,是害了女兒,要少了,怕人家說自家女兒不值錢。

王大有兩口子為了這點事,已經商量了好幾個晚上了,甚至很早就跟做隊長的堂兄弟也商量過,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說白了,就是因為沒有參照物。方圓百里,閨女嫁到城裏的少之又少,實在沒有先例可循。

“叔,嬸兒,俗話說十里不同俗。咱們農村跟城裏的習俗不同這也是正常的。反正咱們是嫁女兒,彩禮由咱要,你們就按照咱們農村的風俗來好了,想來吳家也是早早就打聽過了的。”

“要不,你先跟我們說說城裏彩禮是咋個要法?”李桂蘭還是有些躊躇。

城裏的彩禮,阮清自然也是早就打聽過的。

“彩禮嘛,雖說地方不同,可其實道理都是一樣的。窮有窮的要法,富有富的給法。比如有人講究“三轉一響”,上海牌的手錶,蜜蜂牌的縫紉機,永久牌的自行車,再加上一台珠江牌的錄音機,覺得這才叫上檔次。”

王大有兩口子聽着臉色都變了。阮清笑笑,繼續說道:“當然,講究這些的基本上都是經濟條件不錯的家庭。經濟條件一般的,那就打傢具,買衣裳,城裏人有的講究四季衣裳,就是四身兒衣裳,有單有棉,有長有短,意思是要保證結婚後一年四季都有衣裳穿。再一般的,雙方就商量着給上幾十塊錢,婚後的日子讓小兩口自己去奮鬥。”

這麼一聽,王大有頓時覺得自己計劃的不是太過分了。

“閨女,那你聽聽我們的意思。你看,菊香成家了,家裏還有她兩個弟弟不是,這閨女要管,兒子也不能不顧,我和你嬸子的意思,菊香和永貴兩口子以後就都是吃公家飯的了,咋也能過到人前頭去。”

“所以,我們想多要些彩禮,至於那些傢具啥的,看的過去就行了,至於高檔的,就讓小兩口婚後自己去掙。”

“是啊,”王大有說完,李桂蘭接着道:“姑娘我們養成人不容易,現在連工作都幫着找上了,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那你們是打算要多少彩禮?”

“六十六塊。”

阮清聽罷,頓了頓,“這事兒你們跟菊香商量過了嗎?”

“問過了。”李桂蘭道,“上次回來,菊香就說看我們的意思。她也是心疼他那兩個弟弟。”

“好吧。”阮清道,“我這兩天抽空去趟城裏,向男方轉達一下你們的意思。”

“閨女,那嬸子家的事情就全託付給你了。”李桂蘭說道,“你是個會說話,到時候多幫菊香圓兩句話。”

阮清道:“你放心,我肯定會做好我的本分的,不過具體還是要看男方的意思,兩家結親就是一好變兩好,最後肯定還是要商量着來,雙方都情願才行。”

因為阮清要出門,牙牙就只能托給她媽幫着帶了。帶了孩子,家裏的活計少不得要耽誤,阮清心裏過意不去,走之前到鎮上割了半斤豬肉,二斤排骨,讓嫂子給家裏人改善伙食。

為了不耽誤正事,阮清提前一天到了縣裏,跟王菊香說好,先在她的宿舍擠上一晚,第二天趁着周末,早早就去吳家拜訪。

一下車,就看到王菊香正在車站門口等着接她。

“你咋來了?我不是說好自己過去的嗎?”阮清道,“你這一出來又得請假扣工資吧?”

“沒事兒,我們經理人挺好的,我就提早走了半個小時,他不給我算請假。”說著,王菊香伸手接過她手裏的包裹,“這是啥?”

“你媽給你梢的東西。”

王菊香笑起來,問道:“學民他們在家還乖嗎?家裏的麥子收完了沒有?”

“我這兩天沒有見到過,不過之前聽說他跟着我們九寶到山上去放羊,讓黃蜂蟄了腿,你媽氣的要趕他下地掙工分去。麥子倒是收回來了,但這兩天雨水太多,要等過一陣天氣好了,才能碾場。”北方農村碾麥子就叫碾場。

王菊香笑道:“他們是日子好過了,叫我爸媽慣壞了,我像他們那樣大的時候,飯都做了好幾年了。”

兩人一路閑話到了王菊香的宿舍,放了東西,王菊香就要帶她去食堂吃飯。

“現在正是飯點兒,我記得今天有紅燒肉,你算是趕上了。”

他們單位的食堂不算大,看桌子就知道最多能容納二十人左右。路也不遠,就在飯店後面的院子裏,出了宿舍走幾步路就能到。

王菊香說自己帶了朋友來,找食堂師傅找了個鐵皮食盒,幫阮清也打了一份。主食是米飯,菜是紅燒肉和土豆炒青菜。

按照現在的標準來看,這已經算是很好了,說明他們單位油水還可以。放在農村,多少人一年到頭都見不到葷腥。

兩人找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剛吃了兩口,就聽見旁邊的一個女人問道,“菊香,這是誰呀?咋沒見過?”

問話的女人三十來歲,身上穿着圍裙,頭上還帶着白帽子,像是廚房裏幹活的。

“是我老鄉,到縣上辦事,找我住一晚。”

“原來是接你老鄉去了,我還以為又找你對象去了呢。”另一個女孩子接了一句,說著坐到了她們這一桌上。

阮清抬頭一看,正是上回主動幫她們叫人的那個女孩子。

女孩兒道:“你好,我叫文慧。我跟菊香是一個宿舍的。”

“你好,”阮清朝她笑了笑,“上次多謝你了。”

“沒事的。我就是看不慣童麗麗欺負人。”她最後一句說的比較小聲,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菊香說的那個到派出所報案的老鄉就是你吧?”

她這話問完,還不等阮清回答,周圍有那耳朵尖的,就都“唰”的一下看了過來,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阮清道,“報案的不是我,是我們大隊上的婦女隊長。”

“那你也厲害。我們都聽菊香說了,你可是第一個發現騙局的人。”

“不敢當,不敢當,這事都是公安叔叔的功勞。”

“你說話真有意思。”女孩笑起來,“對了,我們有個同事還打聽你結婚沒有呢,可惜聽說你都有孩子了,”她說著,突然看向前方,“李大勺,說你呢,你跑啥?”

這話一出,食堂眾人的目光都被那個紅着臉,打完飯就準備悄悄溜走的男人吸引過去了,眾人都被他匆匆溜走的樣子惹得哈哈大笑。

王菊香怕阮清尷尬,急忙道:“快吃飯,說這些幹啥?”

說罷,偷偷看了看阮清的臉色,見她沒啥表情,才放下心來。

吃完飯,等回到宿舍,宿舍里不光有剛才的文慧,還多了一個女孩子,王菊香介紹她叫張蘭英,也是臨時工,家住在鎮上,平時回不去就跟她們擠宿舍。

“今晚要打擾你們了。”阮清客氣的說道。

張蘭英披散着頭髮,端着臉盆,打算出去洗頭,便只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過了一會兒,文慧也端着臉盆出去洗漱了。

阮清見這時宿舍里沒人,便趁機輕聲問道:“我來時你爸媽說是彩禮打算要六十六塊錢,說是這事已經和你商量過了?”

王菊香聽罷,先是有些吃驚,但很快又說道,“我是說過要尊重他們的意見。”

阮清點點頭,又問:“我記得你上回說過,吳阿姨有意向等你們結婚後幫你們保管工資,這事最後解決了嗎?”

“我跟吳永貴說過了,我不願意。”王菊香蹙眉道,“他讓我暫時裝傻,等結了婚他媽再問,他就明說。”

這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說?但也終究是個矛盾點,像吳永貴這樣逃避問題,遲早都是要爆發的。

王菊香像是看出了阮清的擔憂,又道:“其實我之前想過要不要算了,但又一想,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換個人難道就沒有這樣那樣的矛盾了?與其嫁個農村人,天天伺候一家老小,還要挨欺負,不如就這個了,雖說有些不順心吧,但總比前者強。”

阮清盯着她看了半天,道:“總感覺你這段時間變得成熟了。”

現在的王菊香已經和去年那個私奔的女孩子大不一樣了。

兩人正說著話,張蘭英和文慧兩個就洗漱完回來了,她們只好先打住了話題。

張蘭英一直將頭髮擦到半干,才上了王菊香對面的床,趴在床上拿着一本小說看了起來。文慧則小聲跟她們說著話。

“家裏正是農忙的時候吧?你到城裏來有啥事啊?”

阮清道:“也沒啥大事,就是去走個親戚。”

張蘭英聽見她們說話,突然抬頭看了阮清一眼,問道:“咋不住親戚家?”

“是個不熟的遠房親戚。”

本來阮清是可以住招待所的,但是這次上縣裏跟以往不一樣,她替王菊香家辦事,按道理花費的所有車馬費王家是要給她報銷的。但阮清想着大家都不富裕,索性也就能省則省了。

本來,如今在大多數人的眼裏,住招待所就是極奢侈的行為,又不是出遠門,他們寧願在車站貓着湊合一晚,也不願意花錢去圖這個享受。

張蘭英又問:“你這一來一回也挺費時間的,出來兩三天得少掙不少工分吧?”

聽她問完,阮清還沒有開口回答,王菊香已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們阮清是吃商品糧的,不用掙工分。”

張蘭英的臉一下就紅了,愣了一下,直接就扭過臉去睡覺了,一晚上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王菊香看着冷笑一聲,將自己的臉盆和毛巾遞給阮清,拉着她出門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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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離婚後我干起了媒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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