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昨天船老大帶人撐船走了，打工人夏桐順利拿到工錢，比上次多一點呀，金色的功德裏面冒綠光，嘖嘖，頭頂一片綠，多看看也看習慣了，小命重要。
美美睡一覺起來，夏桐踩着冬天的陽光，哼着歌出門，走到奶茶店，精氣神十足地喊了一聲，“老闆，來杯奶茶。”
“要什麼口味的？”
“四樣招牌奶茶都給我來一杯，全糖！”
“好嘞！”
即使掙到功德也出不去的阿福氣哼哼在餐廳啃雞爪，王勇勸他，“外頭沒什麼好，比通天觀差遠了，還是咱們通天觀好，特別是後院的那片樹林子，吸一口氣都是香的，空氣比咱們後面的蒼雲山還好。”
“你可別進去林子，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阿福警告他。
“怎麼不能去？”王勇挺想去的，“我今兒早上看到林子裏面有蘑菇，大冬天的能吃到新鮮蘑菇多不容易，我還想去撿些回來。”
就是上午那會兒忙，他只是路過後面林子，沒進去。
阿福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也說現在是冬天，這麼冷的天兒，後面林子裏還有蘑菇，你說正常嗎？”
王勇愣住了。
奶茶還沒做好，夏桐蹲在街邊跟爸媽打電話，“爸，我好久沒回家住了，想你們了。”
“什麼好久沒回家住，你在通天觀才住多久？平日裏你在學校住校一兩個月都不見得回家一次，那時候怎麼不說好久沒回家住。我和你爸有空就去通天觀看你，有什麼好想的？”電話那頭，夏琳的聲音特別高亢，噼里啪啦一頓話就扔過來。
“媽～”
“少跟我撒嬌，我不吃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間歇性矯情，好吃好喝地在通天觀待着，多活幾年。”
夏桐露出笑臉，乖乖地應聲，“知道啦。”
“知道了就行，我和你爸有事兒忙，掛了。”
快過年了，蔬菜瓜果供應要增加，他們家超市一直走的是高端路線，為了保質保量供應，夫妻兩這幾天都在鄉下拜訪各家菜農。
“奶茶好了。”
“謝謝。”
夏桐站起來，心滿意足地提着奶茶回去，一共四杯奶茶，她一杯，阿福一杯，陳盼盼一杯，還有一杯給嚴非了。
嚴非活着的時候不吃這些他稱之為不健康的東西，現在倒是百無禁忌，看樣子是想把活着的時候沒吃過的東西都吃一遍。
夏桐盤腿坐躺椅上一邊吃零食喝奶茶一邊刷劇，陳盼盼過來。
“老闆，我們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幫什麼忙？”
“我們王處長有個朋友叫宮野，前些日子他表弟李浩然出車禍死了，後事也辦了，這兩天李家人一直做夢夢到他求救，他說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還身上疼。”
“也是巧了，他們家鄰居的女兒來過通天觀，買了豬蹄兒捨不得吃，送去給娘家，娘家人玩笑似的把這話說出來，叫宮野聽到了，宮野認識我們王處長，相信咱們，於是就……”
說豬蹄兒夏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麼拐彎抹角的也能找到咱們這兒來，也是那小子的福氣，那家人平時沒少積德行善吧？”
“這個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王處長的那個朋友不是一般人。”
“事情急，我估計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吧？”
“嗯，早上的飛機，這會兒應該已經到錦江機場了，快過來了。”
夏桐笑眯眯的，“我啊，你們還不知道，就是個甩手掌柜，這事兒你們還要去找李玄清他們，他們才是專業的。”
“我們處長說，您是通天觀的主人，他們又駐紮在通天觀，這事兒還是跟您說。”
“知道了，我同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就說。”
“謝謝老闆。”
今天下午有太陽，李玄清他們屋裏的門窗都開着，陳盼盼說的話他們全聽見了。隨便一猜，估摸着有人使壞拘魂，那個小年輕估計也是倒霉碰上了。
李玄清積極地跑去找慧心小和尚買引魂香，有了引魂香，剛入門的玄門人士都能招來鬼魂，他們這樣的老道，更是不在話下。來通天觀的第一單，必須做成。
慧心給了他一隻引魂香，擔心道，“李道長，陰魂被拘，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被招回來的。”
“先試試嘛，試試又不費勁。”
在旁邊桌子上畫符的祝願翻了個白眼，“引魂香很貴的！”
“我買得起！”看到小孩兒畫符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李玄清嫉妒的嘴都歪了，扭頭就走。
算了算了，他一把年紀，跟小孩兒比什麼比，要比就跟李朴一這個老男人比！
宮野帶着李長基宮雨夫婦過來，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不出意外，三個人都和通天觀沒有緣分，夏桐親自帶他們進來。
來之前李家夫妻倆半信半疑，到了通天觀門口被無形的東西擋住進不去，讓他們信了八九分。
李玄清和李朴一接待了他們，帶着他們去房間，十幾分鐘后兩人一臉尷尬地出來，站門口喊了兩聲，沒人應，又叫阿福幫忙請祝願下來。
阿福可不是誰都能使喚的，李玄清答應回頭給他買紅燜大蝦，阿福才屈尊飄樓上去叫人。
李長基和宮雨驚呆了，這是會輕功還是怎麼的？
幾分鐘后，祝願和慧心小和尚從樓上下來，祝願似乎早有準備，知道李玄清辦不成。
“八字給我。”
“哦，浩然的八字在這裏。”宮雨連忙雙手遞上去。
夏桐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在一旁圍觀，祝願這小孩兒看着挺高冷，沒想到挺能壓得住場子，叫第一次見面的人都信服他。
掐完八字，祝願問李玄清引魂香呢？
“哈哈哈，剛才用完了。”李玄清尷尬地笑。
祝願沒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個敗家子，浪費了好東西事情還沒辦成。
“我這裏有。”慧心拿出來一支引魂香。
祝願在一張黃表紙上寫上李浩然的生存八字，點燃引魂香又快速地掐了個手勢，在夏桐看來就跟宇智波佐助結印一樣。
“起！”
祝願輕呵一個聲，寫着李浩然生辰八字的黃表紙燃盡的一縷青煙和引魂香纏繞到一起，祝願移動指尖，指尖好似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拉住了一樣，祝願腳踩八卦步，一腳蹬下去，夯實的泥地飄起一層薄灰。
眾人緊張地看着引魂香，飄向東方的引魂香稍微往西偏移了一點，僵持了十幾分鐘，引魂香燃盡，祝願放下了手，站好。
“怎……怎麼樣了？”宮雨進展到說話都打結巴。
“我沒猜錯的話，你兒子的陰魂被封印起來了，那個人很有些道行，隔得太遠我只能知道你兒子的大概位置，沒辦法解開封印把你兒子的陰魂招過來。”
“我兒子，我兒子現在在哪裏？”
“在海市，應該在海市的南邊。”祝願現在只能確認大概位置。
南邊？李長基聽到南邊，第一反應就是吳家，他調查過吳家，吳家就在城南，兩家的官司現在還在持續中，還沒結案。
如果真是吳家，他們撞死了他兒子還拘禁他的魂魄，李長基氣的握緊了拳頭。
“你們請我的話，我可以跟你們看看。這種事情我以前也遇到過，都解決了。”祝願對自己很有信心。
“我們請，我們請，小大師什麼時候有空去海市。”
“你們出多少錢請？”祝願直白地問出來，不顧李玄清給他使眼色。
李玄清暗自搖頭，孩子真是太年輕了，這種話怎麼能自己問。
“隨您開價。”李家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他們現在只想趕緊把事情解決，把兒子救出來。
“那就兩百萬吧！”
李朴一瞪大眼睛，呵！這小子，把兩百萬說的跟上街買個饅頭的價錢似的。
“沒問題。”
錢不是問題，宮雨心疼兒子，李長基想證實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李家人一刻也不想等，想趕緊回去。
“等等。”宮野叫住姑姑和姑父。
“阿野還有什麼事？”
宮野攙扶着姑姑，恭敬地對一旁的夏桐鞠一躬，“我有個不情之請，我表弟如果被救回來，能在您的通天觀住一段時間嗎？”
“看他有沒有這個緣分了，而且，就算有緣，估計他在通天觀也住不了多久！”
據夏桐觀察，這段時間從黑水河來的鬼，除了嚴非這樣的大戶，就沒有在通天觀長住的，最多就是兩三天，功德緊張的鬼，住一晚買兩隻豬蹄子就回去了。
當然，被通天觀雇傭的鬼不在此列，不僅不用出功德，還能從通天觀沾點光。
宮野只知道通天觀里養鬼，並不知道細節，他急忙又問，“如果浩然有這個緣分，到時候能從您後院走嗎？”
夏桐扭頭示意老鬼阿福，阿福飄過來，扶了扶眼鏡腿，“可以，給船老大交船費就可以。”
“謝謝您給我家浩然這個機會。”
走出通天觀大門，李家夫妻倆一頭霧水，剛才實在說什麼？
宮野小聲吧通天觀的神奇之處告訴姑姑和姑父，宮雨倒吸一口氣，急忙拉着他問道，“如果浩然能被通天觀收留，我們以後也能來這裏看浩然？他還跟活着的時候一樣？”
按理說可以。工業猜測，浩然被拘陰魂受了大罪，如果他能來通天觀養一段時間再去投胎，對他自己也有好處。
李長基夫妻倆興奮的手都在顫抖，原地打轉走來走去，沒想到還有這個好處，老天爺終究還是給他們留了一扇窗。
宮雨肯定道，“浩然一定是那個有緣人，要不然咱們也不會知道通天觀。”
“對對對，肯定有緣。”夫妻倆已經自己說服自己，不接受任何人反駁。
宮野想說什麼，張開又閉上，終究是不忍心破壞掉他們心裏最後一點期望。
“走吧！”
祝願背着書包出來，身後跟着李玄清和李朴一，兩個人互相瞪眼，誰也看不上誰。
哼，你老小子想偷師吧，真以為我不知道呢。
你有臉說我？都是半斤八兩，裝什麼能耐人兒？
夏桐手痒痒，摸了吧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你怎麼不跟着去？不想去？”
慧心羞澀地笑，“想去，但是兩位李道長都走了，我要在通天觀守着。”
夏桐笑着誇他，“真是個懂事的乖孩子。”
傍晚，王大偉和夏琳來了，夏桐歡喜地跑過去，“上午打電話那會兒，我還以為你們不回來。”
夏琳故意道，“我和你爸不回來，怕你一個人在被窩裏偷偷哭。”
“哼，人家才不會。”
王大偉呵呵地笑，“年豬已經買好了，等過了冬至宰殺，到時候要麻煩張叔做成臘肉和香腸。”
“不麻煩，順手的事兒。”
做臘肉香腸對王勇這樣的老廚師不是什麼麻煩事兒。
今年冬天出太陽的日子多，臘肉香腸容易晒乾，今年的臘肉肯定好吃。
夏桐挽着媽媽的胳膊去餐廳等晚飯，聽爸媽說完去鄉下買菜的事兒，夏桐把李浩然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夏琳聽了心頭有些不好受，“他爸媽肯定心疼的睡不着覺，家裏只有他一個孩子？”
“聽說還有個弟弟。”
“唉，兒女都是爸媽的心肝兒肉，既然碰上了，能幫就幫一把吧，這也是積德。”
夏桐點點頭，“看他有沒有這個氣運。”
從開始的害怕抗拒，到現在基本了解通天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夏桐越來越知道她在這兒的作用是什麼。
但是，雖然知道自己是個很重要的工具人，她還是好想無拘無束地出去玩兒。
“你這幾天別出門，好好待着，下周你們就要期末考試了，你看點書複習複習，也順便存點功德，到時候好去學校。”
“只能這樣啦！”夏桐揉揉臉小臉，有些無奈。
他們家定的年豬還在別人家的豬圈裏養着，但是也不缺肉吃。張大偉和夏琳幾乎天天往鄉下跑，碰上有些人家殺豬，就買些肉回來，豬蹄兒、肥腸、豬頭肉這些別人願意賣他們都買。
於是乎這幾天通天觀的伙食一下上了個台階，連船老大都來的頻繁了。之前來一次還要間隔兩三天，現在是傍晚走，凌晨又過來。
半夜被叫起來給鬼辦入住，夏桐簡直想問他們，是不是地府就在通天觀隔壁。
這都是為了吃肉鬧的，王勇還有些驕傲，這都是衝著他的手藝來的不是。
慧心小和尚有些着急，說好了銀杏葉要分給他們的，按照現在這樣吃，到時候還有多餘的葉子分給他做引魂香嗎？
王勇專門給慧心熬了一鍋白菜豆腐湯，放了多多的樹葉粉末。
“你放心，這個只要不是拿來做燒烤，絕對夠用，不會挪用你做引魂香的份額。”
船老大正在吃面，聽到這話他放下碗，虎背熊腰的身體轉過去，“燒烤我也想嘗嘗，上次來你們點外賣嘗了回，味道一般，估計是沒做好。”
“中午做給您嘗嘗。”王勇點頭哈腰，連忙應下。
慧心：“……”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慧心想去找夏桐說說，這會兒才早上八點多鐘，夏桐還在六樓睡懶覺，她自己不下來，樓下的人根本上不去，只能等着。
夏桐睡醒已經是吃中午飯的時間了，她伸了懶腰坐起來，拉開窗帘，樹屋外面一片大霧，都這個點兒了霧還沒散開。
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嗯，不想起床。
看來還是要把辦入住的活兒交出去，他們是鬼她可是有血有肉的人，天天凌晨不睡覺樓上樓下的跑，太累人了。
偏偏阿福幹不了這個活兒，不知道為什麼，通天觀前院後院他都能隨處走，但是他打不開賬本，這活兒只有夏桐能做。
愁人！
誰家老闆整天干前台的活兒？對了，還要負責迎賓，進不來的人啊鬼啊，還要她親自去門口帶進來。
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