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溫梔明顯不歡迎他們,冷着臉問:“你來幹嘛?”
溫小文卻不管這麼多,一看到沐沐就掙脫周莉的手跑了過去,特別開心的喊:“沐沐,曉曉、森森,我終於又見到你們了。”
然而,沐沐整個僵立在那,直愣愣的盯着陸荀看。眼裏閃過慌亂害怕,繞過他往溫梔身邊躲了躲,小奶音都在發抖:“媽媽,父,父……”皇。
父皇怎麼會在這?
是不是來殺他的?
溫梔放下切蛋糕的刀,摸摸他的頭,朝林季堯道:“季堯,幫忙照看一下沐沐。”
林季堯受寵若驚,連忙上前把沐沐拉到身邊。
陸荀眼神從沐沐身上掠過,然後死死的盯着林季堯:就是這個小白臉,居然敢和他的愛妃傳緋聞。
還有她旁邊那個雲頌章,勾勾搭搭糾纏不清。
很好,不愧是溫貴妃,才來現代多久,綠帽子一頂接一頂的。
他遲早要把這兩人弄死,好好訓導貴妃一番。
小胖子見沒人搭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察覺氣氛不對,也忍不住往林季堯那邊靠了靠。
氣氛一瞬間安靜下來,花園裏所有賓客目光都在溫梔和溫家二房一家人身上打轉。
溫金元雙手插兜,上前兩步,隔着巨大的蛋糕看向溫梔,笑道:“叔叔本來也不想來,但公司股東大會,我請了侄女和雲總好幾次,你們都不出現。我這不是沒辦法才找到老宅來嗎。”
股東大會,什麼股東大會,不少賓客在議論,也有不少知道內情的股東默默喝着手上的酒水。
雲頌章上前一步,過去拉溫金元:“溫副總,今天是小梔生日,有什麼事明天去公司再說,行嗎?”
溫金元一把手甩開他,側頭怒目而視:“我溫家的事,你算個什麼東西。喊得那麼親熱,被她蠱惑了,想當后爸啊!”
周圍人切切私語。
雲頌章面現薄怒:“溫副總,慎言!”
溫家百年世家,怎麼就出了溫二叔這樣的混不吝。
怪不得老太爺不喜,同樣是兒子,只給了溫氏10%的股份打發。
溫梔直接道:“和他啰嗦什麼,安保,把人趕出去!”
她話畢,兩個保鏢沖了出來。溫金元嚇得後退,躲到陸荀身後。陸荀對此早有防範,居然單手把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撂倒了。
上次是他沒準備,被溫梔手裏的電擊棒擊中,不然幾個保鏢絕對不是他對手。
眾人驚呼出聲,目光終於集中在面容英挺的陸荀身上。
“溫小姐,我們是來通知你溫氏總裁要換人的,不是來打架的。要是你不想聽,我們只能通過司法途徑,更換溫氏總裁。”按規矩,股東若是對總裁不滿,可以申請撤換總裁。股東大會上投票表決,現在他們這邊有55%的股份,是可以直接撤換總裁的。溫梔和雲頌章不接招的話,也只能讓律師過來,直接撤換總裁了。
溫梔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你在說什麼鬼話,溫金元和溫冰純股份加起來也才15%,直接更換總裁?把我當擺設嗎?”
陸荀眼色里掩飾不住的得意,從溫冰純手裏接過一打資料遞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溫氏其他的股東都把股份賣給我了,我占股40%,再加上岳父和冰純的15%,總共55%。按規矩,我們是有權撤換總裁的。”說著,把股權轉讓書展示給眾人看。
花園裏的賓客議論聲更大了:這男人是溫金元的女婿?溫金元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女婿了,短短時間內能拿下溫氏?
溫梔目光掃過眾人,溫氏的那些個股東羞愧的轉開目光。
溫金元和周黎洋洋得意,溫冰純站在他們側後方,目光陰冷的盯着,嘴角牽出一抹冷笑。
溫梔重新看向陸荀,睫毛不斷顫動,這是她慌亂時固有的反應。
陸荀有種報仇的痛快感,看向雲頌章道:“雲總,你這總裁位置該讓一讓了,麻煩你待會去公司挪一下辦公室。”
溫梔聲音提高了幾個度:“挪給誰,挪給你嗎?憑你也想當溫氏的總裁?”
陸荀:“有何不可?”他原本就是帝王,這天下什麼不該是他的。
這還只是開始,等拿下溫氏,他會進一步擴張版圖,然後打斷貴妃的傲骨,折斷她的翅膀。把她牢牢握在手裏,把她身邊的雜草全部除得一乾二淨。
他的貴妃在哪,都該是他的。
“有何不可,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嗎?”溫梔看向溫金元,譏諷道:“二叔,你這女婿野心不小,你就不怕他吞了溫氏,把你也一併踢出去嗎?”
溫金元呵呵笑:“你少離間我們,誰也比不得你狠心。”
不能看狗咬狗,有些失望呢。
溫梔也彎着眼笑,笑得陸荀和溫二夫婦莫名其妙。
陸荀蹙眉:“你笑什麼?”
溫梔:“笑你太自負啊!你以為這是古代,你一手遮天呢?現代人的商戰彎彎繞繞,你才來幾天,就弄明白了?你學過法典沒有,知道什麼是股權詐騙嗎?你個黑戶,收購股權錢哪裏來的?該不會是借高利貸吧?“
“借高利貸可不好玩,弄不好斷手斷腳被人捅心窩子的!”
陸荀臉色變幻莫測:“你什麼意思?”
溫梔眨了眨眼,落出個絕美的笑:“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以為我和雲頌章不在公司就胡作非為?協同溫副總偽造公司賬目,以虧空破產為由,誘騙股東賣出公司股份,對不配合的股東,實施暴力威脅。你這已經涉嫌股權詐騙,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罪了。”
?
詐騙?危害他人人身安全?
從穿過來起,陸荀日夜學習,自認已經了解很多了。聽溫梔說這些,心裏不免有點打鼓。
但面上依舊強硬:“這些都是股東自願簽署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以非法手段脅迫了?”
溫梔:“證據啊。”她朝雲頌章抬抬下巴,雲頌章對着耳麥里說了兩句。
很快公司財務部、市場部、技術部被陸荀接近過的小姐姐出現,夏秘書也拿着一打厚厚的照片和資料過來。
溫梔接過照片當著所有賓客的面一張張抽動:“這些都是你威脅不肯賣股份幾位董事的照片。”她又拿出一沓文件:“這裏是你偽造公司虧空的財務報表,還有你和溫副總挪用海外項目的資金造成公司重大損失的證據。”
財務小姐姐上前:“陸主管授意我去篡改公司賬目,偷拿公司公章。我知道這樣不好,弄不好要坐牢的。進公司這麼久,雲總對我不薄,我良心實在過不去,才找雲總揭發的。”
技術部的小姐姐接著說:“陸主管讓我在海外的項目上做手腳,拖住技術部其他人報告的時間,目的就是把雲總支走。”
市場部的小姐姐跟着揭發:“陸主管還找我要了一份公司客戶名單,故意弄掉公司幾單生意,給股東造成公司不穩定的假象。”
溫梔嘲諷的盯着他:“你還要什麼證據?”沒有什麼證據是砸錢買不來的。
以為這是後宮呢,女人依附他而生,哄兩句就為他生為他死。在現代,誘惑太多了,升職加薪,哪個不比他香。
整個局,狗皇帝和溫金元完全低估了雲頌章在公司的威信。
看熱鬧的人對陸荀指指點點。
陸荀心思百轉:他接觸這些人的時候明明很小心,周圍不可能有監控的。偽造的賬目也第一時間銷毀了,溫梔手裏的這些哪裏來的?
他像是不認識眼前的人:他的貴妃從來都是柔柔弱弱,心思單純,被人陷害,需要他保護的。
怎麼可能設計這麼縝密的計劃陷害他。
一定是雲頌章,一定是他出的主意。
陸荀不動如山:“只是照片而已,怎麼能證明股東不是自願的。這幾個女人勾引我不成,故意陷害我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怎麼樣,股份轉讓協議書,股東是簽了字的。事後反悔反過來誣陷我也是有可能的,這些股份已經在我名下,雲總還是乖乖讓出總裁的位置吧。”
溫梔:“照片證明不了,那錄音呢?”
陸荀擰眉:“什麼錄音?”
他話音剛落,站在溫金元身後的溫冰純走了過來。繞過他,逕自走到溫梔身邊站定,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隻錄音筆摁開。
錄音里有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陸荀,兩個人謀划吞併溫氏的事聽得清清楚楚。
陸荀臉色瞬間難看,死死盯着溫冰純,目眥欲裂。
溫金元和周莉恨不得衝過去打死這個吃裏扒外的,但見大勢已去,連忙澄清:“小梔,都是這個陸荀不安好心,我是被他坑害的,這些事二叔可沒有參與。”不管是收購股份還是挪用公款,都是陸荀出面的。他老早就留了一手,即便有人指正自己,沒有切實的證據都可以推給陸荀。
溫冰純又從口袋裏摸出個錄音筆,冷笑道:“爸別急啊,你的也有。”
錄音摁開,是溫金元和陸荀的談話。
溫金元臉色煞白,指着她鼻子罵:“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賠錢貨,當初生下來時怎麼沒掐死你,竟然敢和溫梔合起伙來害老子。你忘記溫梔怎麼害你的了,你幫她?腦子被驢踢了吧!”
溫冰純咬牙:“我這麼多年想得到你和媽的關愛,才是被驢踢了。我寧願你生下來就把我掐死,也好過我活得這麼痛苦。我要讓你也嘗嘗被人嫌棄,什麼都沒有的滋味!”
死過一回,她什麼都想得明白。
周莉衝過來就要打她:“你個賠錢貨,今天我就打死你。”
別墅外,一陣陣警笛聲響起,周莉嚇得回頭,院子裏的眾人驚慌散開。一群警察逕自往老宅里來,邊走邊大聲問:“誰是溫金元、周莉和陸荀,有人報警,說你們涉嫌威脅恐嚇、股權詐騙,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
周莉嚇得六神無主,拉着溫金元哭道:“老公,怎麼辦啊?我們不會坐牢吧,詐騙金額過大會不會一輩子出不來了。”
陸荀臉漸漸發白,盯着溫梔咬牙切齒:“你報的警?”
溫梔笑彎了眼,那笑像是柔弱美麗的菟絲花突然變成了劇毒的食人花。
“你是真的很恨我?”枉他還因為貴妃的死傷心許久。
溫梔:“說什麼廢話!”恨不得大卸八塊好吧。
眼見警察將溫二夫婦扣住,陸荀突然暴起,身形急快的推開溫冰純,一把往溫梔脖子掐去。
被林季堯拉住的沐沐烏黑的眼睛瞪圓,想也不想,朝着他腰撞去。陸荀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巨大的蛋糕上倒。蛋糕車不穩,往後滑動,陸荀被了支撐,哐當倒地。蛋糕滑了兩步,搖晃兩下,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一時間他身上臉上全是蛋糕,眼睛睜都睜不開。
警察呼喝一聲,上前拿人。他一抹眼睛,爬起來和警察打成一團。
周圍狼藉一片,溫梔護着沐沐後退,賓客也嚇得退出好幾十米遠。誰也沒料到這個陸荀武力值這麼高,十幾個警察都不是他的對手。一通打鬥過後,居然被他衝出重圍。
就在他要爬上老宅圍牆時,領頭的警察掏出槍,大吼一聲:“快給我停下,不然我開槍了。”
然而陸荀像是壓根沒聽到,三兩步爬上圍牆。
警察暗罵一聲,一槍打在了他鞋跟,他踉蹌一下,直接跳了下去,跑了。
開槍的警察嘀咕:“靠,亡命之徒啊,連槍子都不躲?”
其實哪裏是不躲,陸荀根本沒反應過來槍是什麼。
“跑什麼,就算詐騙股份數額巨大,也只是吃牢飯的事。”這一跑,事情反而嚴重了。
其實也不怪陸荀反應過大,他潛意識還停留在在古代,有人拿他,他自然要跑。束手就擒就不是他這個武力值會幹的事。
鬧成這樣,也沒辦繼續舉辦生日宴,賓客向溫梔告辭,匆忙回去了。
溫金元和周莉這會兒是真的慌了,求爺爺告奶奶求警察同事放過自己。見警察不為所動,就開始咒罵溫冰純。
溫冰純冷淡道:“又不會死,法庭上最多也就判坐牢而已。”
氣得溫金元和周莉恨不得掐死她。
溫小文見爸爸媽媽被抓走,也慌張了,跑過去抱住溫金元的腿不讓他走。胖嘟嘟的臉上全是淚痕:“警察叔叔,求求你們不要抓我爸爸媽媽,你把他們抓走我就沒有爸爸媽媽了。”
小孩子哭得實在可憐,警察把他抱起來哄:“小朋友,你爸爸媽媽犯錯了,我們只是把他關進去教育一下。等教育好了,我們就把他們放出來。”
溫小文抽抽搭搭:“真,真的嗎?”
警察點頭:“真的,警察叔叔怎麼會說假話。”
溫小文睜着濕潤的眼睛問:“那,那叔叔什麼時候教育好我爸爸媽媽呀?”
警察:“那就要看你爸爸媽媽什麼時候變好了。”
溫小文終於不哭了,走到溫金元身邊仰着小腦袋,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之前我都有讓你們變好一點了,你們偏不聽。以後要聽警察叔叔的話哦,爭取早點回家。”
溫金元:自己養了個什麼傻逼玩意!
一雙兒女沒一個好的!
倆人被警察帶走,領隊走到溫梔面前道:“溫小姐,那個陸荀逃跑了,您和家人最近小心一點。警方會儘快把他逮捕歸案,然後交由法院審理判刑。”
溫梔由衷的表示感謝:“他們犯罪的證據,我會整理好遞交到法院的。”
領隊點頭,然後坐上警車走了。
花園裏,鍾管家和下人在收拾滿地的狼藉,邊收拾邊哀嘆:“好好的生日宴怎麼弄成這樣,還好小姐有先見之明,沒有弄太貴的酒水。”
雲頌章走到溫梔身邊詢問:“要不我再去買個蛋糕,給你補過生日?”
溫梔搖頭:“不用了,本來就沒想過生日。”她深吸一口氣,“他們詐騙的金額和挪用的資金加起來夠判個無期了嗎?”
雲頌章:“陸荀是主犯,加上打傷警察和逃逸,應該夠了,你二叔從犯應該不夠,你二嬸更輕。”
狗皇帝夠了就行。
溫梔朝柳亦如和林季堯抱歉的笑:“讓你們白跑一趟了。”
柳亦如跟着笑:“不會,你家的戲挺精彩的,在表演上給了我啟發。不說了,我要趕飛機走了。”她揉了揉森森的腦袋,讓他乖乖聽話。
溫梔連忙說:“不用趕飛機,我家有私人飛機,我讓他們送你和季堯。”
等柳亦如、林季堯和曉曉走後,老宅已經沒剩下幾個人。
溫小文站在院子裏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家裏沒有爸爸媽媽了,他好害怕。他朝溫冰純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抿着唇不說話。
溫冰純走過去拉起來:“走吧,以後你和我住。”
溫小文又忍不住想哭,抹抹眼淚,跟着她走了。
溫梔看向陳玉瑤:“陸荀會聯繫你嗎?”
陳玉瑤:“不知道,還怕他跑了不成,他借了那麼多的高利貸,有人幫忙找他呢。”那群人最會找人了,就是埋在地里都能給你挖出來。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去他買的小公寓裏守着吧。龍袍還在裏面藏着呢,他丟什麼也不可能丟這個東西。”之前典當賣隨身物件換錢的時候,她提過拿那件龍袍去賣。
陸荀說什麼也不肯。
那件東西是他在現代唯一高貴的證明了。
賣了就等於把身份拋棄了。
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回來拿。
溫梔哦了一聲:“他公寓地址呢?”
陳玉瑤:“發你手機上了,最近悠着點。”
溫梔:“放心,我又加派了一百個保鏢,十隻大狼狗,還有警察叔叔保護。陸荀跑來還不急,哪會自投羅網。”
事實確實如此。
溫家的這場奪權之爭很快流傳開,不僅上流社會,就是關心溫梔的粉絲也聽說了。
警方發出通緝令,全國搜捕懸賞陸荀。
陸荀從溫家逃竄出去后就開始東躲西藏,打過陳玉瑤電話后就被一群高利貸團伙到處追打。
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不知道自己被溫梔、陳玉瑤和溫冰純聯合起來坑了就是傻。
被兩方人馬同時追的陸荀走投無路,兜里又沒錢,只能跑到工地給人搬磚。
堂堂大雍的皇帝,何時做過這種粗活,沒兩天手腳都磨出水泡。工友笑話他,看着高高大大,沒想到嬌嫩得像個娘們。
陸荀臉黑。
靠在他身邊吃盒飯的工友指着他臉嘿嘿笑:“臉拉那麼長幹什麼,不知道還以為你老婆跟人跑了呢。”
這話就戳心窩子了。
陸荀直接把人打得吐血,工地上的人都是抱團幹活的,他一個新來沒有身份證的,能給他個活干就不錯了,還敢打人。
當即一大群農民工摁着他就揍。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又累又餓又頹廢,只能蜷縮在地上儘力護住腦袋,任由別人打。
一輛黑色低調的轎車停在老遠,車窗半降下來,枯黃的樹葉掉落下來擋住鏡頭。溫梔拂去望遠鏡前的落葉,興緻勃勃的往工地上眺望。
用力揍啊,最好揍得他滿地找牙。
想不到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大雍皇帝也有今天。
工地上想起一陣陣警笛聲,工友們一鬨而散,陸荀被追得如散家之犬,連工資也不要了,爬起來倉皇逃竄。
大雍的皇帝絕對不能蹲大獄,這是他最後的尊嚴了。
這頭剛逃過警察的追捕,那頭就撞上高利貸的一群人。陸荀暗自咒罵這是個什麼爛時代,好像到處都有眼睛,永遠有人追在他後面喊打喊殺。
天下起了小雨,冷色的秋風吹得人心寒。
他躲進一條狹窄逼仄的巷子裏,一群人從巷子裏呼喝而過,邊跑邊喊:“人呢,還真能跑,等抓到了一定要廢了他一條腿。”
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腳步聲漸漸跑遠。又等了很久,久到外面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聲,大雍的皇帝一把推開渾臭的垃圾箱,冰冷的雨水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打了他一臉。
發餿的臭味和雨水往薄薄的衣服里鑽,暗黑的巷子裏有幾個彩色的燈牌在閃爍。從網吧里出來的幾個小年輕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吐着口水罵他晦氣。
窮要飯的,翻垃圾都翻到垃圾桶了。
然後罵罵喋喋走了。
他稍微動一下,遲來的疼痛不小心直接把垃圾桶弄翻。整個人直接跌進了淌水的青石路面。
蹦迪的音樂聲遠遠傳來,大雍的皇帝第二次生出彷徨無措,無處容身之感。
這一刻他清晰的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他的世界。
不是他的王朝。
僅憑一身武力和聰明的頭腦根本討不到好。
後宮佳麗三千,嬪妃無數的帝王,在陌生的時代被三個女人玩得如此狼狽。
對了,他還有龍袍。
他要拿回自己的龍袍。
他爬出垃圾桶,狠狠抹了把臉,沿着黑暗往之前買的小公寓去。
深夜,小公寓樓一如既往的安靜,看門的安保在保安亭里打瞌睡。他照着一件濕噠噠的T恤經過,逕自往電梯門去。電梯打開,放光玻璃上映出他長滿鬍渣的臉。
陸荀又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把眼裏的血絲揉得更深,踏步走近了13樓。摸出鑰匙,拉門,燈也沒開,逕自走近卧室的衣櫃裏翻找。
衣柜上面,沒有。
衣櫃中間也沒有,下面還是沒有!
他記得明明是放在這裏面的。
陸荀一瞬間有些慌,像是陷在污泥里的人失去了唯一的繩索,變得焦躁暴怒。
卧室里的燈突然亮了,他面上閃過欣喜,剛準備繼續翻找,突然察覺不對。一扭頭,不算寬闊的卧室里站着七八個持槍的警察,警惕的盯着他。
他剛要動,一顆槍子打在腳邊,木製地板生生被穿透。
緊接着七八個人一擁而上,他的臉被摁壓在破洞的地板上,眼神一瞬間絕望。
逃亡十幾天後,陸荀被逮捕。
11月初,溫金元、周莉、陸荀被提起公訴,二審后,溫金元被判14年有期徒刑,並處罰金50萬元,周莉意外被摘得乾乾淨淨,只沒收了房屋填補挪用的公款,陸荀作為主犯,不僅不配合調查,還有逃逸襲警行為,判處30年有期徒刑,處罰金60萬元。
溫氏收購的股份,由溫氏股東內部協商解決。
被拷在被告席上的陸荀整個過程不發一言,只是死死的盯着原告席上的溫梔。
那目光幾乎要吃人。
法官宣佈退庭后,溫梔、雲頌章、溫冰純等人往外走,警察壓着陸荀、溫金元往另一邊出去。
倆人擦身而過的剎那,陸荀湊近溫梔耳邊,用最惡毒的聲音說:“其實你的情郎,沈逸之也來了,就在來的時候被我一劍剜了心!”
他等着看溫梔崩潰難過。
然而溫梔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在醫院說,沈逸之不知所蹤。”
陸荀愣住:她怎麼知道?
溫梔掃了他一眼:“再告訴你一聲,沐沐戶口本上姓溫。”
陸荀瞳孔睜大。
溫梔嗤笑出聲:“傻**!”
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大批的記者湧上前採訪溫梔,粉絲叫嚷着記者不要擠到他們家姐姐。被警察押解的陸荀突然暴起,叫囂着罵了起來。
“溫梔,你還是人嗎,我是沐沐的爸爸。把自己兒子的爸爸親手送進監獄,以後沐沐會怎麼看你?”
“最毒婦人心,讓大家都看看你的嘴臉。”
他看向那群粉絲:“你們看看你們喜歡的是什麼人,謀殺親夫的惡毒女人。腳踏幾條船,出軌不要臉的渣女。”
就算要入獄,他也要讓世人唾罵她。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迎接他是一大堆臭雞蛋、爛菜葉、咒罵的聲音。
“渣男去死吧!”
“果然是個不要臉的,遠離我們梔姐!”
“靠,早就等沐沐爸爸出現,太失望了,原來長得這種癟三樣。”
“賤人自有天收,去死啊!”
“法院門口還敢叫囂,去死去死!”
“……”
要不是警察維持秩序,粉絲都想一擁而上把人打死算了。
被砸得狼狽的陸荀表情猙獰:艹,這個時代的人神經病吧,難道不該唾棄女人的水性楊花、背夫違德嗎?
溫梔站在法院門口高高的台階上看着這一幕,心裏舒坦極了。
她旁邊的雲頌章也往那邊看,然後伸手抬了抬鼻樑上的金絲邊眼睛,側頭問:“你的情郎沈逸之?”
溫梔笑容僵在嘴角,緩緩回頭和他對視。
雲頌章聳肩,那樣子好像在說:沒辦法,耳力太好。
他又重複了一遍:“沈逸之是誰?”
溫梔:“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