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
鄭幼安回到JYP后先去跟正在練習的黃禮至打了個招呼,據這位姐姐說她也剛吃完午飯,只是看着對方已經跳得額頭上都滲出汗意,幼安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歐尼,剛吃完飯劇烈運動會肚子痛的。”
黃禮至愣了一下,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聽媽媽說話的感覺,她很快反應過來,笑彎了眼:“好的我知道啦。”
“謝謝我們忙內關心哦。”
鄭幼安說完后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黃禮至覺得自己多事,現在收到她的謝意后則是忍不住開心地小臉微紅:“沒關係的。”
她有點喜歡上忙內這個身份了,雖然對於大多數寒國人來說,比起老小更喜歡當老大,因為你不能保證身邊時刻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這裏的文化習慣,作為忙內也許常常會被使喚被欺負,但上輩子沒從任何家人那裏得到過關愛的鄭幼安倒是很喜歡這個身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黃禮至特別溫柔,每次叫她忙內的時候,幼安都覺得自己被當成小孩子寵愛了。
告別姐姐后鄭幼安一個人坐電梯上了7樓,她下午有一節聲樂課,一節舞蹈課和一節體能訓練,除了體能訓練外另外兩個課程都是一對一的小課,這也是她第一次上公司7樓,走廊里靜悄悄的,分割成很多個單間,每個單間上都有編號,個別單間上直接掛了名牌,幼安猜那應該是一些前輩的個人工作室。
找到編號為10的房間,鄭幼安抬手先敲了敲門,裏面沒聲音,她猶豫了一下,又加重一點力氣敲了兩下,這回隔着厚厚的門板,房間裏傳出隱約的聲音:“請進唷~”
是非常有活力的年輕男聲,幼安遲疑地抬頭看了一眼房間門上的編號,她沒走錯吧,怎麼這位聲樂老師的聲音聽起來這麼年輕,還是說JYP的老師都是這麼活潑的風格?
沒給她再反悔的機會,大約是因為她遲遲沒進去,裏面的人主動把門拉開了。
“哦!”男孩看上去二十齣頭的樣子,個子不算高挑,穿着十分休閑的衛衣,棒球帽下一張白皙的臉很俊朗,是寒國人的那種單眼皮帥哥。
他撓頭,表情有點呆萌:“你是?”
鄭幼安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更深了,她皺了皺眉毛,心想難道他不知道今天要給她上課嗎?她拿出手機點開聊天框給面前的男孩看:“我是來上聲樂課的,老師。”
房燦瞪大眼睛:“誒!?”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要給小女孩上課這件事?難道是社長安排的新工作?話說回來,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或許,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不是什麼老師。”
“啊?”這下輪到鄭幼安懵逼了。
房燦仔細地看了手機屏幕上通知她來上課的消息:“如果是金老師的話,他的房間在01喔。”
幼安收回手機低頭仔細看上面的消息,大概真的是老師發錯消息鬧的烏龍,她尷尬得一張小臉慢慢變紅,然後紅得快要滴血。
房燦傻傻地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女孩子,對方局促的樣子,眼睛也水汪汪地,感覺好像快哭了,他的神色變得慌張,誰告訴他怎麼哄女孩啊??這不是他擅長的範疇來着。
好在鄭幼安並沒有真的哭,她認認真真鞠躬道歉:“對不起前輩,是我走錯房間了。”
房燦鬆了一口氣,連忙擺手:“沒關係沒關係,啊你知道01怎麼走嗎?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幼安睜大眼睛慌忙拒絕:“不用了前輩,我知道怎麼走的,謝謝前輩,前輩再見。”
望着小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房燦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關上房門。
話說,她一開始把他當成老師了?所以,這個練習生明顯不認識他!?
房燦心裏挫敗,雖然他們也才剛出道幾個月,但身處一個公司里居然都不認識他,這位後輩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鄭幼安急急忙忙跑到01,這回房間裏果然是通知她來上課的聲樂老師金老師,對方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身材有些微胖,看起來就是那種和藹的小區叔叔。
金老師的脾氣很好,對她也不嚴厲,大約是幼安臉上緊張的情緒太過明顯,金老師先跟她聊了會兒天,話題也是跟愛豆相關的,詢問她有沒有喜歡的愛豆或者歌手,平時喜歡聽的音樂是什麼樣的風格。
鄭幼安的心情隨着這樣的聊天慢慢放鬆下來,她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喜歡的歌手是有的。”
“我很喜歡GD前輩。”
她的聲音很柔軟,提起這個名字時臉上甚至帶着一種非常可愛的笑。
金老師有些驚訝,鄭幼安是00后出生的孩子,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大多數喜歡的都是exo或者彈這樣的團體。
不可否認權至龍以及他的組合曾經也是寒國娛樂圈的“頂流”,但輝煌的巔峰早已過去,伴隨着權至龍的入伍,他們的名字這兩年已經逐漸被年輕化的愛豆團體所取代。
金老師有些好奇:“為什麼喜歡GD呢?”
幼安想了想,為什麼會喜歡他啊?大概是他的音樂伴隨了她度過那段異常孤獨的歲月。
她初中開始被養父母送去寄宿學校,和班裏大多數是因為父母不在家或是外地求學的同學不一樣,他們的父母也許沒空照顧他們,但每次一有假期,都會接他們回家,或是帶上許多好吃的來看望他們。
可是幼安沒有,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即便離開了孤兒院,即便那個小家的戶口本上也有她的名字,可她依舊是一個人。
機緣巧合下她聽到權至龍2009年發行的solo專輯《Heartbreaker》中的一首歌,叫《少年啊》,那是她第一次接觸寒流文化,一開始只是覺得歌曲好聽,歌手的聲音腔調很獨特,但畢竟有着語言代溝,她並不知道他唱的是什麼。
後來因為好奇去搜索了歌詞的翻譯,理解了他表達的內容后再去聽,感受便完全不同。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她第一次有除了學習之外渴望想要了解的東西,他令人艷羨的音樂創作天賦,對夢想鍥而不捨多年不肯放棄的堅持,他創作的每一首好聽的歌曲,都讓鄭幼安覺得找到了生活的另一種方式。
她被他的才華所打動,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她開始試着不再去自怨自艾孤兒的出身,不再去強求親情,友情。
“大概是因為我也想像他一樣,成為獨一無二,又強大的自己。”
金老師愣住,他再次將目光放在面前這個小女孩的身上,心裏對她的印象悄悄發生着改變,一開始看到資料的時候,覺得只是個漂亮孩子,對於她零基礎卻空降出道組的這一行為,作為一個在公司這麼多年,看着來來去去付出了無數努力汗水的孩子們的老師,他其實不太喜歡鄭幼安。
但這孩子的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有點像小蝸牛,乍一看不太打眼,卻自有她的堅定。
嗯......不打眼這個詞不太適合,畢竟幼安長得的確漂亮。
金老師在心裏默默想道,公司的當家女團twice中子俞即便因為綠卡身份都沒能阻止她的美貌帶來的人氣,公司都防爆成那樣這麼多年依舊在組合人氣line,幼安作為地道的本土出身,這樣一張臉可想而知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聲樂課一個半小時,聊天後幼安就跟着金老師開始進行發聲練習,她的聲音先天條件還不錯,只是沒有系統地學過唱歌,所以一開始在找發聲位置時費了些功夫。
結束聲樂課程后金老師不吝嗇地誇了她兩句:“要記住今天唱歌的感覺哦,明天還是這個時間。”
“內。”幼安點點頭,告別金老師后離開了錄音室。
關上門的剎那她鬆了口氣,後背微微的濕意闡述着她因過於緊張出了許多汗的事實,只是在一位老師面前唱歌都已經這麼緊張,她到時候得怎麼承受站在舞台上面對台下那麼多粉絲觀眾啊?
這麼一想,頓時感覺前途一片黑暗,幼安垂頭喪氣地走到公司的自動販賣機那裏買了一罐橙汁,一邊喝一邊往舞蹈教室走。
舞蹈老師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姐姐,長得很漂亮,就是臉上沒什麼表情,看着有些冷漠,幼安被她毫無感情的一瞥嚇得像只鵪鶉,頓時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一直都很怕冷臉的人,之所在申柳真面前拘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後來問過成員們她才知道給她上舞蹈一對一的老師是JYP舞蹈團的團長老師,出了名的嚴厲,李彩玲也很怕她。
很久以後再次回憶起這天第一次上舞蹈課的記憶,鄭幼安覺得這輩子的眼淚似乎都在這天流光了。
她本來不是一個很愛哭的孩子,但,面對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東西,面前又是一個冷冰冰的,但凡開口全是批評的老師,她越跳越慌張,心裏一慌,原本就沒記牢的動作就像一團漿糊糊在了一起。
於是,最後一節課趕來和她一起上體能訓練的黃禮至就收穫了一個兩眼通紅腫得像桃子的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