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2018年5月27日晚,首爾清潭洞的一座大樓里,一排練習室間間燈火通明,這裏面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有的懷揣着夢想剛剛踏入這裏,有的已經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揮灑了好幾年的汗水,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出道。
相隔不遠的另一間出道組練習室里,四個少女對着鏡子苦練,她們在一起磨合了有一段時間,有了不錯的默契,雖然累,但沒有一個人抱怨過,因為她們知道自己比起其他人已經幸福得太多。
音樂結束,李彩玲小跑着去關掉音響,然後毫無包袱地大字躺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說道:“我真的不行了,休......休息會兒吧。”
年紀最大,已經隱隱有了隊長風範的黃禮至眨了眨那雙小狐狸似的眼,看着同伴們都濕透了的T恤,默默點頭:“那我們先休息十分鐘。”
崔志秀抱着水瓶猛灌水,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然後趴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申柳真給或坐或躺的幾個人遞了毛巾,一邊擦臉一邊拿起手機靠着鏡子隨意地坐在地上。
“話說,”李彩玲閑不過一分鐘,她翻了個身,趴在地上,語氣有點八卦:“你們說剩下的最後一個成員到底是不是Somi呀?”
李彩玲和somi幾年前一起參加過現在的師姐twice當初的出道生存選拔,兩人雙雙落選,關係還算熟絡,不過somi前年通過國民選秀節目101的C位出道后,IOI很是火了一段時間,她們的距離也就因此拉開,分道揚鑣。
黃禮至搖搖頭:“不清楚,社長沒有跟我說過。”
申柳真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應該不是她。”出生在富人區江南區的她家境優異,又是當初以選秀第一名的成績進的JYP,相對來說小道消息會比另外幾個女孩子更靈通一些。
“她好像在跟公司談解約的事。”並不太喜歡背後八卦的申柳真說到這就不肯再透露細節。
八卦聽到一半沒了結果,李彩玲和崔志秀心痒痒,急得紛紛黏了過來,試圖用撒嬌大法蠱惑一下總裝酷蓋的申柳真。
黃禮至看着她們打打鬧鬧的模樣笑彎了眼,正要開口幫申柳真說話,練習室的門忽然開了,少女們馬上站起來,好奇又緊張地一同望向門外。
走進來的是負責練習生的室長,他拍了拍手:“孩子們。”
將幾個少女叫到跟前,他才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身後站着的少女。
黃禮至愣了一下,少女個子嬌小身材纖細,穿着簡單的白T恤,外面罩着一件寬鬆的淺藍色襯衫,下面是一條同色牛仔褲,露出白皙纖細的腳踝。
李彩玲和崔志秀看到少女的臉後面面相覷,心裏不約而同默默感嘆,這是哪來的漂亮孩子?
少女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白皙瑩潤的鵝蛋臉上一雙杏眼裏帶着友好的笑意,有些緊張地看着她們,挺翹秀氣的鼻尖左側有顆痣,格外有記憶點。
“這是最後一位成員,鄭幼安。”
室長並沒有多做解釋,站在最後方的申柳真敏感地察覺到室長表情的微妙,她將目光再次轉向少女,心裏有淡淡的疑惑。
“幼安,你的行李我已經安排放進宿舍了,晚上練習結束后你就跟着她們一起回去。”
少女乖乖點頭,聲音軟糯:“好的。”
室長最後看向黃禮至,耐心囑咐:“禮至,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在確定出道組后朴鎮應就有明確告知新組合的隊長是黃禮至,雖然一開始有些惶恐,但這些日子在成員們的友好配合下,她已經漸漸熟悉了隊長身份。
“好的室長。”黃禮至認真回答。
等到室長離開后,練習室里頓時陷入了一片尷尬的寂靜,李彩玲和崔志秀還在忍不住地仔細打量着鄭幼安,尤其是李彩玲,她在JYP呆了這麼多年,十分確定以及肯定,她沒見過鄭幼安,不然這麼漂亮的孩子她怎麼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黃禮至率先開口:“你好,鄭幼安xi,我是黃禮至,擔當的是隊長的職務,我是00年生的,這位是李彩玲,她......”
李彩玲笑眯眯地主動補充:“我01年噠。”
有了她的插科打諢,接下來崔志秀也很自然地笑着自我介紹:“我是崔志秀,也可以叫我lia,我跟禮至一樣是00年的。”
申柳真語氣淡淡:“申柳真,01年。”
鄭幼安看著錶情有些冷淡的申柳真,急忙點頭,不知為何,她看到這種有點酷酷的姐姐就有點發憷。
“我叫鄭幼安,”說完才想起大家似乎都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少女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小聲道:“我是03年生的。”
“哦!”李彩玲有些驚訝:“這麼小,是忙內呢!”
原本的四人組裏兩個00年,兩個01年,本來她們還在討論年齡太平均,連忙內都沒有,沒想到忙內這麼快就送上門了。
崔志秀走上前牽起她的手,小姑娘看着纖細,手卻是軟軟肉肉的,這點倒真的像孩子,她笑眯眯地:“幼安之前是在哪裏練習的?我們好像都沒見過你。”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與此同時鄭幼安心裏有一種果然來了的解脫感,因為從決定好邁進JYP開始,她就已經想過無數次面對隊友時該如何去解釋這個問題。
她沒有迴避,老老實實道:“我之前沒有當過練習生,也是第一次來JYP。”
其他幾個女孩都愣住了,李彩玲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空...空降的?
在JYP呆了這麼些年,她第一次碰上空降出道組的練習生,只是降的是她們組合,李彩玲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複雜。
申柳真表情瞭然,怪不得剛才室長的樣子奇奇怪怪的,她看向鄭幼安的目光帶上探究,這個孩子難道實力很強?不然,按照社長的性格,不應該會在出道組裏放一個沒有練習經驗的空降練習生。
黃禮至也沒想到鄭幼安是空降練習生,不過她心理素質好,很快反應過來,及時管理好了表情:“這樣啊,那等會兒先跟着我們一起練習看看吧?可能會有點辛苦哦。”
鄭幼安一點都不奇怪自己說完話后眾人看她的目光頓時變了,畢竟她們都是練習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出道名額,而她是半路空降過來的。
只不過沒想到黃禮至的態度友好得有些出乎意料,這讓習慣被排擠孤立的鄭幼安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對方的表情有些疑惑后,她才回過神,認真地點頭道:“我會努力的。”
漂亮的孩子總是能讓人忍不住心軟,尤其她看起來很乖很聽話的樣子,即便黃禮至剛才只是出於禮貌說的話,現在看到鄭幼安認真的態度,也不禁對她產生了一些好感。
結果比黃禮至她們想的好一點,也可能是她們一開始沒有報什麼期待值,所以看到鄭幼安勉勉強強能跟上幾個八拍時,內心居然有些驚喜。
甩掉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她走到少女身邊,主動輕聲地告訴她,剛才的舞蹈里有哪些需要注意和可以修正的地方。
李彩玲剛才得知鄭幼安是空降練習生后心裏其實有點微妙的不開心,任誰面對這種情況恐怕都不能平常心對待,更何況十幾歲的女孩子。
只是鄭幼安跳舞的時候特別認真,雖然着急的樣子有點狼狽,但可能因為長得太好看了,李彩玲覺得她怎麼看怎麼可愛,於是那點不開心非常神奇且快速地消失不見。
最開始擔心空降練習生能力不好會拖累組合的想法現在已經轉變成,雖然能力一般,但是有這樣一個長得好看的孩子在組合里,應該也相當吸粉吧?
顏狗李彩玲如是想道。
她巴到鄭幼安身邊,決定要努力成為忙內最喜歡的小姐姐,好奇地摸了摸少女手腕上的白色護腕,logo是很有名的那個運動品牌:“小安呀,你喜歡護腕嗎?有點酷哦。”
鄭幼安的外表是那種沒有攻擊力,非常能讓人產生第一眼好感的漂亮孩子,笑起來彎彎的杏眼,卧蠶也是彎彎的兩道,臉頰邊還有明顯的小梨渦,怎麼看都跟酷酷的運動風護腕搭不上邊。
要說最適合這種風格的,絕對是酷酷的柳真。
鄭幼安心裏一跳,表情不太自然,轉移了話題,她不太擅長撒謊,其他幾個成員一眼就看出來了,只不過今天才剛認識,李彩玲也不會在意這些,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唐突,抱着她的手臂撒嬌着道歉:“對不起昂~不想說也沒事。”
鄭幼安覺得彩玲姐姐似乎比她更像忙內,她很少接受到這樣的善意,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控制不住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也道歉。
根本抗拒不了這樣軟軟的溫順又乖巧的小妹妹,雖然只小了一歲,但身材非常嬌小的鄭幼安在李彩玲眼裏簡直就是非常迷你且可愛的存在,於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融入組合的鄭幼安也很滿足現狀,乖乖地充當大型娃娃讓姐姐抱着。
晚上十二點左右,五個少女們關掉練習室的燈,一起踏上了回宿舍的路。
宿舍距離公司大樓只要步行十分鐘左右,JYP對進入出道組的女孩子們很大方,宿舍裝修雖算不上豪華,但也大方整潔,作為最後一個加入的鄭幼安非常幸運地,成為唯一一個使用單人間的成員。
洗完澡后告別了一直問了好幾遍需不需要陪/睡的熱心姐姐李彩玲,鄭幼安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今天短短几個小時經歷了好多事,直到此刻她才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對着窗外的月光,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手腕上的護腕,光滑的皮膚上一道有些深刻的疤還沒完全癒合,有些猙獰。
她嘆了口氣,小聲說道:“如果今天在這裏的是你,一定會非常開心吧?”
她是幼安,卻不是鄭幼安,而是華國少女陳幼安。
陳幼安是出生就在孤兒院的一個平凡少女,10歲時一對家境小康的夫妻把她領養回去,她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家人,沒想到養父養母只是苦於多年無子,而正好有個和尚給他們算命,說是要領養個孩子,才有機會生下自己的兒子,於是長相漂亮性格乖巧的陳幼安就被他們帶了回去。
起先他們對她也還算和藹,後來弟弟出生后就沒她什麼事了,養父母乾脆把陳幼安送去了寄宿制學校,眼不見為凈。
失望的多了,幼安也就不再期待什麼,她成績很好,只是性格內斂沉默,在班裏沒什麼朋友。
好不容易熬到高中畢業,考上了心儀的大學,趁着暑假兼職賺了一筆小錢,加上之前考試的獎學金,幼安決定去看一次偶像的演唱會,誰知一場車禍直接把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鄭幼安是土生土長的寒國人,母親是泰山集團的會長宋仙雅,父親鄭泰一在她出生前因一場車禍去世,然而關係複雜不止於此,去世的那個不是鄭幼安親爸,她是母親和情人出軌的產物,鄭家估計只有她和母親兩個人知道這件事。
上頭還有一個大她13歲的長姐鄭智妍,一個大她7歲的二哥鄭與燦,巧的是二哥的身世跟她差不多,二哥是父親鄭泰一跟情人的私生子。
幼安當初因為追星對寒國多少有一些了解,知道這是個財閥當道的國家,只是現在自己變成“財閥”的其中一員后,才知道這個圈子的混亂遠遠不止外面流傳的。
鄭幼安作為么女從小在宋仙雅的嬌寵中長大,上高中后卻突然萌發了愛豆夢,娛樂圈雖然是寒國產業的中流砥柱,但絕對不是財閥們看得上眼的,宋仙雅自然嚴厲拒絕了女兒的請求,沒想到性格被嬌寵到偏激的鄭幼安選擇了割腕自殺,小小年紀就送了命,再次睜開眼這具身體裏的靈魂已經變成陳幼安。
平白無故撿回了命,還從社會底層搖身一變成為這輩子都不需要為生計苦惱的財閥,幼安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她渾渾噩噩度過在醫院那段日子,最後終於決定要完成鄭幼安的夢想,成為頂尖愛豆。
被女兒嚇到的宋仙雅內心縱使不願,也只能暫時放任她的舉動,甚至動用了自己的特權,把她送進JYP。
幼安回憶着今天在練習室黃禮至說的跳舞時需要注意的細節,慢慢進入夢鄉。
從此以後,她就是鄭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