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柳嬌後知後覺地發現，她不應該坐在這裏，她應該在車底。
“對不起啊徐姐姐，我怎麼還坐在你們中間，我簡直有病！”
說著，她神情嚴肅，猛地起立。
徐晴旎還來不及反應，秦方慕抬手拎着柳嬌的衣袖，像捉小雞似的把她扯回了座位。
“乖乖坐好，不要打擾後面的長輩。”
“我就換個位子嘛，我可不想當超級電燈泡。”
柳嬌完全沒有控制嗓音，幸好音樂館內始終環繞着優雅的BGM，把她的各種胡言亂語給蓋了過去。
徐晴旎淺淺地否認了一下：“我不是秦董的女朋友，我哪有這份榮幸啊，你們秦董可是連我的微信都沒有加呢。”
她故意提到狗男人刪微信的事情，說完，還睨了對方一眼。
秦方慕看向眼前理不直氣也壯的徐晴旎。
她實在是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瀲灧卻又冷漠，此時此刻，連瞳孔都是亮亮的。
柳嬌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特別實誠地說：“真的嗎？……也是，我哥哪有這種福氣。”
秦方慕抬手點她的額頭：“小姑娘幾歲了，會不會說話？”
柳嬌扭頭去問徐晴旎：“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嗎，徐姐姐？”
徐晴旎已經調整好剛才過度緊張的心情，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與秦方慕的表妹搞好關係，她覺得百利無一害，說不定以後都不需要狗男人親自出手，靠着柳嬌就能絆倒那兩個人渣。
很快，霍瑛在親戚的陪同下姍姍來遲，眾人上前打過招呼，各自落座，沒過幾分鐘，音樂劇正式開演。
昏暗的佈景光線中，徐晴旎漸漸看得入迷，百老匯的音樂劇水準果然不錯，燈光舞美和演員實力全都在線，中世紀的浪漫與愛恨情仇，在眼前反覆更迭。
徐晴旎還時不時和身邊的柳嬌交流一下觀看心得。
偶爾，她從余光中偷瞄秦方慕，他看得也很認真，暖色調的燈光落在男人的眉眼，鼻樑上的鏡片也折射了細碎的光點。
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全場燈光再度亮起。
柳嬌要去洗手間，拿着手機慢吞吞地走開了。
後頭的幾位貴婦湊過來和秦方慕搭話，有的是上次打麻將的阿姨，還認出了徐晴旎，也帶着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打量他們。
寒暄片刻，兩人之間的氛圍又有幾分安靜下來。
徐晴旎抿了抿唇，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問道：“秦董，你既然都加了我的微信，那刪了又是幾個意思？你該不會是想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吧？”
秦方慕倚在靠背上，似笑非笑：“抱歉，我以為我們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
他的語氣聽着倒像是玩笑話，只是依然帶着一股很可惡的感覺。
徐晴旎面上笑嘻嘻，心裏早就罵開了。
呵呵，渣男，就算你長得帥又怎麼樣，你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人打的。
她故作嬌嗔地說：“老太太還要我繼續當她的麻將搭子呢，怎麼可能沒機會，秦董你說是吧？你這樣真的是很沒禮貌耶。”
秦方慕：“……”
男人微微皺着眉頭，似乎對她的語腔語調很不適應。
但他還是很有素質，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既然你都覺得我沒禮貌，為什麼還要在我面前出現？”
他幾乎已經在明示她說出來，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徐晴旎張了張嘴，思考要怎麼回答這個有些棘手的問題。
說的太明白，就失去了拉扯的感覺。
說的太虛偽，又無法推動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
還好，這時柳嬌回來了，反正她也沒什麼眼力勁兒，直接一屁股坐回兩人中間，擋住了他們彼此交織的視線。
“徐姐姐，你可不可以和我拍個合照？”
秦方慕移開了目光，自顧自地低頭看手機、發消息。
柳嬌還翻出了當年在徐晴旎個人微博底下的留言，她的眼前赫然出現了這麼一句：“姐姐的腿不是腿，是塞納河的春水。”
而徐晴旎看着手機上沒營養的土味情話，卻覺得特別可愛，沒忍住笑出來。
那些過去的陰影再次被她遺忘了，情緒也慢慢調整了過來。
柳嬌：“嘿嘿……所以姐姐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是啊。”
徐晴旎一手托腮，她笑起來幾分懶懶的，睫毛輕扇，眉眼間都是狡黠的意味。
“不過我希望儘快脫單。”
柳嬌聽見這話來興趣了，她最喜歡湊這種熱鬧：“我給你介紹幾個？我認識霍家的幾位單身優質青年，要不顧家、謝家的也行……既要有錢也要投緣，不如多見幾個試試？”
柳嬌在那兒叭叭叭地說個沒完，眼看下半場的音樂劇即將開場。
秦方慕用手指抵住表妹的唇瓣，語氣夾雜着几絲涼意：“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一天到晚只想談戀愛，你下學期能保證一門課都不重修？”
柳嬌被捏住了軟肋，只好訕訕地閉上嘴了。
……
有些事不能急於一時。
看完音樂劇，徐晴旎回去總結了一下，她不能只用美貌在秦方慕的面前刷好感。
這種男人什麼美女沒見過，不但外貌要拿捏對方，內涵也得找機會展示一下。
雖說她其實不太理解，為什麼秦方慕在自己面前反覆提過幾次談工作——
他真的就這麼熱愛工作嗎？？
好吧，不管這個有錢人有多離譜，那她就多做一些相關功課唄。
反正這幾年，她本來就把生活重點都投入到事業，並不會覺得吃力，反而樂在其中。
看了秦方慕給媒體做的一些訪談報道，這男人沒有一張露臉的照片，但字裏行間都是乾貨。
徐晴旎完全沉浸在這些內容，大半天的時間就這麼悄然而逝。
雖然心有不甘，不得不承認，男人的工作能力確實不錯。
讓她都忍不住有些心生敬佩。
秦氏確實是一艘巨輪，但凡能搭上一載，起碼能在短期內風生水起。
現在他們工作室和朝陽資本也有了往來，可是說實話，全靠莫妮卡這些年的人脈在起作用，以後想要站穩腳跟，還是得從各個方面考量。
徐晴旎寫了一些可行性較高的運營方案，以及營銷傳宣的新方向，她覺得公司不僅要擁有知名學員、明星學員，有名氣的網紅導師，乃至在圈內圈外都有威望的高層，都是必不可少。
不管線上線下，“知名度”永遠是一個重要的考量標準。
“我們想要拿到朝陽的A輪融資，就得想辦法進一步擴大規模、提高知名度。”
徐晴旎在平板上做了一些標註，想出去找下屬商量一下具體的方案。
路過茶水室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在嘻嘻哈哈的聊天，聲音不是很大，但縈繞在格子間，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小李和其他幾個妹子正聊得肆無忌憚——
“這個小明星也是狂，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胆的爆自己料？”
“——哎喲，我們公司就是對我這麼好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呀，就是我還是十八線小明星，就給我配豪車，配白八個助理。”
“笑死我了她到底有沒有情商啊，以為這麼說能突出自己的特別？”
“她喜歡朝陽時代的老總吧？圈子裏都這麼說，但這就是在走鋼絲，弄得不好被公司雪藏哦。”
徐晴旎聽了幾句，大致明白過來。
她走進茶水間的時候，方方正正的空間瞬間亮堂起來。
最近是“秋老虎”的時節，她裏頭穿着素色的弔帶長裙，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裝，兼於職場和休閑之間。
走路的時候裙擺迎風，還會流露出漂亮的肩線，鎖骨的線條抖落着窗外的朝陽，瑩潤生光。
小李一抬頭，目光在徐晴旎的身上來回看了好幾遍。
徐晴旎：“在聊什麼這麼開心啊？”
小李捧着咖啡杯說：“在說一個女明星的八卦，哈哈哈哈，還是朝陽時代旗下的，她被爆喜歡公司的老總，然後之前接受採訪的一些截圖就被網友都翻出來了。”
另一位女同事繼續插話：“徐總監，你們上周去朝陽資本開會，後來見到那個年輕的秦董了嗎？真的有網上傳說的那麼帥？？”
“嗯……是挺帥的吧。”
徐晴旎對於這一點不好扯謊。
“就是人品不太行。”
“哦……”
眾女子發出一陣唏噓。
“那也沒辦法，既然有錢又帥，玩的飛起也是正常的。”
“我覺得像秦家少爺這種男的，至少得是徐總監您這樣的臉和身材，才看得上吧。”
徐晴旎向來都是全公司公認的美人，那腰是腰，臀是臀，以前還是芭蕾舞演員，硬件方面簡直沒得挑了。
聽她們瞎扯了一陣，徐晴旎掏出了手機。
她決定要趁着秦方慕還沒有女伴的時候，儘可能吸引到他的注意，不管怎麼拉扯，最後總得想辦法讓他幫自己辦了那些事兒。
前兩天她已經向柳嬌以“請教工作”為名頭，拿到了秦方慕的手機號。
然後就真的給秦方慕一連發了好幾條關於工作方面的短訊。
發完之後，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氣。
假如對方沒有回應，她就繼續騷擾下去。
徐晴旎拿着IPAD，剛走到運營部的門口，手機震動了一下。
有一條新進的短訊，她點開一看，嘴邊漸漸泛起笑意。
“明天下午2點，我有半小時的空檔，可以接受你的預約。到樓下就直接報名字上來，逾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