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章
秦方慕看着徐晴旎發來的省略號，無聲地笑了笑。
今晚他留在公司還沒回家。
朝陽集團的總部有一主一附兩棟樓，就建在S市的中心地段，距離朝陽資本也不遠。
但氣勢要高出一大截。
高樓大廈，氣勢恢宏，特別是樓頂的空中庭院，幾乎成了整個城市的地標之一。
秦方慕坐得有些久了，就起身走到辦公室窗前，他一隻手插在西褲兜里，俯瞰腳下錯落的群樓。
剛好表妹柳嬌發了一個視頻過來，他騰出手點開。
視頻很短，只有十幾秒的時間，且景拉得很遠，並不是很清晰。
秦方慕看了一眼芭蕾舞者身上的煙粉色舞裙，猜測應該是一段《睡美人》的玫瑰柔板。
偶爾閃過的是一雙玉砌的腿。
少女的目光清澈又爛漫，彷彿剔透的水晶，又似甜膩的蜜糖，讓人來不及靠近，便已醉倒在春池裏。
舞台也很簡陋，應該是一場小型演出，徐晴旎卻跳得專註而賣力。
少管美少女：正好有一次來我們學校表演，這就是當年的芭蕾女王，YYDS！
秦方慕就隨手回了一句給她。
QFM：還行。
少管美少女：還行？？你管這種叫還行？？
少管美少女：表哥你是不是工作太多腦子壞掉了！還是眼鏡度數又加了？？
少管美少女：回頭看一下私人醫生吧！
秦方慕沒再理會柳嬌的消息轟炸，他揉了揉眉骨，莫名覺得煩躁，也有些不理解。
……她是怎麼捨得離開芭蕾的。
他還是不得而知。
……
眨眼之間，《巾幗煙雲》從十月拍到了十一月。
徐晴旎的戲份僅剩下一小部分，可能要等年後再拍。
而今天有一個大場面，是非常重要的一場戲，徐晴旎早起洗漱完,匆匆地吃了點早餐,就坐着劇組的車趕往拍攝地點。
候場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女演員，正是曾經在更衣室門外出現，還誇她漂亮的那位路人小姐姐——陸可琉。
她和徐晴旎是劇組裏唯二沒有任何演戲經驗的演員。
陸可琉之前是古建築修復師，本來要給顧廷川的電影當顧問，結果被挖來當演員了。
演的還是女三號，戲份比徐晴旎多一點點。
一來二去，彼此也就熟悉了。
陸可琉長得溫然又靈氣，說話的時候也總是慢條斯理的，她長年在閉塞小鎮工作，所以不太愛社交。
郊區的寒氣已經上來了，正好是等戲的時候，她們捧着保溫杯，坐在小凳子上聊天。
“要不是我之前就在更衣室認識你了，大概也不敢和你搭訕。”
她很真誠地告訴徐晴旎，“就是說，你是那種一眼就讓人很驚艷的大美女類型，而且還是冷艷型的，就是人們常說的高嶺之花吧。”
徐晴旎也笑了：“那我要感謝自己那天的胡言亂語，不然咱們就交不到朋友了。”
陸可琉用力點頭，“當時真的是意外，你放心我也不會亂說的。”
她隨口又問了一句，“秦董是你男朋友嗎？”
徐晴旎愣了愣，只好這麼解釋：“沒有，我鬧着玩的，秦董捧了那麼多女明星，哪裏會記得我呀。”
陸可琉性格內向，也不習慣在背後講人閑話，可一時又不知怎麼表達，想了一下，還是說：“其實我朋友也提醒過我，讓我離那個人……遠一點。”
“他估計是經常會捧那些女演員吧？”
徐晴旎聽到她這麼說，覺得也很合情合理。
可心底還是產生了一種極其不爽的感覺。
她呵呵幾聲，“是啊，秦董身邊大概不缺女人，就不知道身體吃不吃得消哦。”
陸可琉咳了幾聲，但眼神流露出幾分肯定。
徐晴旎暗戳戳地說道：“不過不要緊，有錢人嘛，沒關係的，一分鐘已經很厲害了呢。”
陸可琉掩唇：“確實，有錢的話什麼都行。”
“對啊，沒關係，三厘米也很棒了呢。”
其實，她倆都是不太好意思聊黃段子的脾性，但偶爾說上那麼一兩句，就變得笑點特別低。
徐晴旎並不知道秦方慕那方面能力怎麼樣，只是想像着這男人吃癟的樣子就覺得很爽，嘴角的弧度都放不下來。
然而，她說到一半，覺得周邊氣氛不知為何突然冷了下來。
美人緩緩轉身回來，看到陽光灑在秦方慕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
他眼神懾人，視線直直盯着她的臉，笑容里那種嘲諷的勁兒，簡直讓人發憷。
空氣在這一刻被封印。
徐晴旎：“……”
——怎麼每次都被正主聽見啊！
她猛地咳了一陣，立馬捧着保溫杯和暖手寶站起來，“秦董，你來了啊。”
秦方慕：“真可惜，你那天傷到的是腳，不是你這張嘴。”
徐晴旎：“……”
她訕訕笑起：“謝謝你關心，我腳也好多了呢。”
秦方慕順勢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腿型依然漂亮，跟腱很高，線條流暢。
眼下，徐晴旎正和幾位主要演員要拍一幕戰爭戲，她身上衣服皺巴巴的，還沾滿血漿，臉上也畫著髒兮兮的哪種妝容，看上去凄凄慘慘。
秦方慕挑了挑眉：“你不是說你暈血嗎？”
徐晴旎：“……這是假的，我只暈真的。”
她看着他，下巴微抬，“秦董有所不知，我還暈針呢。”
徐晴旎默默地開了一個黃|腔。
她以為秦方慕大概是沒聽出她的意思。
倒是陸可琉理解了她的腦迴路，拚命咬住了唇瓣，才沒有流露笑意。
男人笑了笑，刻意走到她身畔，才低聲說道：“徐總監，既然這麼喜歡誹謗他人，那看來得找機會，讓我驗明正身了。”
徐晴旎：？？
……可以，但沒必要！!
陸可琉可不想再當這個“電燈泡”。
她假意要去洗手間，先行離開了。
徐晴旎覺得自己還挺真實，人家“勾搭”有錢人都是打扮的性感火辣。
她呢，上一次是跌在泥水裏，這一次更絕，不僅灰頭土臉，穿着滿是血腥感的衣裳，髮型也是凌亂不堪。
此時，鬢邊有一縷髮絲擋住了眼角，她撩起來挽在耳後。
“秦董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呀。”
秦方慕也笑了笑。
但嘲笑的意味愈發明顯。
徐晴旎琢磨着剛才的“一分鐘”、“三厘米”他是不是全聽見了，正想着要怎麼解釋一下，就感覺到手機震動。
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訊。
頓時，想到了曾經“卑微”給秦方慕發消息的自己。
徐晴旎解鎖屏幕，當看到這條消息的內容，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凝固了。
——晴晴，你真的去演顧廷川的電影了，你是想當藝人嗎？
——你以前不是說絕對不要進娛樂圈嗎？難道就因為想要報復我？你究竟從哪裏聽到那些事的？
……晴你妹啊。
……你自己乾的好事還反過來問我？
徐晴旎難得的好心情都被打攪了。
秦方慕看一眼她的臉色，淡淡問了句：“誰發的消息？”
徐晴旎咬了咬牙，也沒想太多，就直接回答他：“那個噁心的前男友，他真的好煩啊，都劈成八爪魚了還要給我發消息，腦子簡直有那個大病！”
她當初到底怎麼會和這種蠢豬在一起的？
難道再真摯的感情也只會轉瞬即逝嗎？
徐晴旎狠起來真是想連自己都罵。
秦方慕嗤笑一聲，視線落在她臉上，“我看你這個表情，很不希望收到他發的消息。”
徐晴旎：“嗯？”
秦方慕：“更希望殯儀館發消息告訴你，他已經被火化了。”
徐晴旎第一次想給這男人狠狠點一個贊，“說的對，我現在就告訴他，讓他去死。”
她噼里啪啦打字回復——
你能不能不要從陰間給我發消息了，很嚇人的，我陽間的人見不得你這種髒東西！！
發完之後，立刻拉黑一條龍處理。
秦方慕的男秘書趁着這個間隙，趕緊上來提醒他：“秦董，咱們差不多該走了，這裏車子開過去還要半個多小時，人已經都等着了……”
徐晴旎默默吐槽，你還真是路過啊。
秦方慕“嗯”了一聲，像是無意地問起一句：“你下周末有什麼安排？”
那時候徐晴旎的戲份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她和莫妮卡提前請了假，要出去幾天。
“我要去H市看我弟弟。”
秦方慕：“你還有弟弟？”
“嗯，對啊，不過以前他一直忙着在省隊訓練，我們不能經常見面。”
不過，今年徐晴朗選擇了退役，說是以後想轉行當教練。
徐晴旎說完，詫異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秦方慕眸色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沒事，我走了。”
說著，他還真就轉身離開了。
有風聲在耳邊鼓起，秦方慕離開影視基地的時候，剛好和顧廷川擦肩而過。
顧導剛從他的房車出來，與編劇聊完修改的內容，兩人就站在原地聊了一會兒天。
顧廷川想到最近見他的頻率實在有點高，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到底來我這裏做什麼了？”
秦方慕哂笑，“你有意見？”
顧廷川擺了擺手，顯然不感興趣：“你想做什麼都隨你便，但別打擾我拍戲，不然就拿着你的錢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