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剛剛被拖下去的張弘和成了最好的那隻“雞”,剩下的官都沒有張弘和大的“猴子”們立刻跪了下來,低着頭瑟瑟發抖。

憤怒的情緒在許雯雯的腦子裏激蕩着,心中有無數的髒話想要在這一刻全部傾瀉而出,可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后卻被許雯雯拚命壓了下來。

“各處重新煮粥。”許雯雯的聲音微微顫抖着下了命令,隨後轉身離開。

她要冷靜,要於無聲處聽驚雷。他已經殺雞儆猴了,就不需要再發脾氣了,那樣只會被認為是色厲內荏。

回到住的地方后,許雯雯便去了書房安靜待着,蘇培盛站在旁邊安靜地研墨。

“四爺,墨研好了。”

許雯雯輕輕嗯了一聲,提筆開始寫遞給康熙的信。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寫字的時候雖然有手的“慣性思維”在,寫出來的字倒也能看,但因為許雯雯的腦子有些跟不上,所以寫出來的毛筆字總是顯得很呆板,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她前後寫字的區別。

在側福晉嫁過來之前的日子裏,她每天都待在書房練習書法,禮儀儘可能更快地習慣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得到原本的記憶,但是身體的肌肉記憶卻很強,她用心學習了一段日子就基本上能掌握這些需要大量的學習訓練才能掌握的技能。

【恭請皇阿瑪聖安

兒臣前幾日在信中寫到,山西的官員和富戶都很配合兒臣清理渾河淤泥。這些官員們說他們會組織很多的百姓清理河道淤泥,還說富戶捐了很多錢財。他們說得很真誠,話里話外也一副為了百姓考慮的模樣,於是兒臣便愚蠢地相信了他們。在過去的三日裏,兒臣一直待在府上寫計劃書,準備在將渾河的淤泥清理之後將計劃書拿出來讓他們加固河堤,平日裏只在午膳后出去轉上一圈瞧瞧他們的進度如何。

昨日福晉從這邊建的農學基地回來之後告訴兒臣,昨日有一個百姓逃到她那裏跪地磕頭,希望福晉能收下他的兒子,讓自己的兒子在農學基地種田。福晉問話后才得知原來他們被選去做了清理淤泥的勞役,沒日沒夜的幹活卻只能在中午喝上一碗清粥。

兒臣今日便早早出門就去瞧了他們煮的粥,坐在那裏喝了一碗,碗中只有三十七粒米。很少,可其實,這三十七粒米已經是那大桶里唯一的米粒了全部舀給了兒臣。喝下這碗粥的時候,兒臣想起了上次皇阿瑪在這裏吃水藻。皇阿瑪那時候很傷心,兒臣理解卻又十分不解:既然這麼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第一件事就是要儘力去補救,為什麼還會有時間去傷春悲秋感嘆不已呢?

兒臣之前是這麼想的,可在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兒臣心中卻】

一滴淚吧嗒一聲落在了紙上,很快便浸透了信紙,暈開了筆墨。

許雯雯停下了筆,將毛筆擱置在架子上,伸手將自己眼眶的淚水抹去,隨後垂下眼眸將原本寫好的信疊起來放在了桌子另一邊,重新拿起筆寫下了今日的信。

【恭請皇阿瑪聖安

今日很好,勿念。】

“什麼時辰了?”許雯雯放下手中的毛筆出聲詢問。

蘇培盛應了一聲,當即出門去看了一眼立在院子中的圭表。

“回四爺的話,現在已是巳時了。”

“巳時啊。”許雯雯垂下眼眸暗自換算,子丑寅卯辰巳,巳時的話現在差不多就是早上十點多。

“出去瞧瞧吧。”許雯雯站了起來,“你去差人準備一輛馬車。”

“嗻。”

馬車什麼的都是現成的,蘇培盛下去交代了一聲便匆匆回到了許雯雯身邊還帶回了一個消息,“四爺,梁丘廊大人正等在外面。”

“他來做什麼?”

“說是這粥已經熬好了,請四爺您過去親自瞧一眼呢。”

許雯雯忍不住輕嗤一聲,抬腳走出了府邸站定,梁丘廊連忙跪下行禮。

“奴才見過雍親王。”

許雯雯低下頭瞧着梁丘廊頭上的帽子,用右手輕輕摩挲了一下左手上戴着的玉扳指,“粥已經熬好了?”

“回雍親王的話,粥已經重新熬好了,雍親王若是不信奴才可以親自去瞧瞧。”

“這樣啊。”許雯雯輕輕嗯了一聲,沒再搭話,抬腳踩着馬登上了馬車,“帶路。”

“嗻。”

馬車吱呀吱呀向前行駛,後面跟着一大隊侍衛,帶着許雯雯去了她先前喝粥的地方。許雯雯早上過來時那個煮粥的那個廚子換了個人,瞧着更瘦,面色更紅潤一些。

“雍親王您瞧,我們重新煮粥加了不少好東西呢,這是甜棗,還有枸杞,若是雍親王您想喝甜的,奴才還能給您加一勺糖呢。”

許雯雯看向面前笑容滿面的大廚,視線平移看向了一旁神情局促的幾位官員,嘴角緩緩勾起,“原先的粥呢?該不會是倒了吧?”

“雍親王明鑒,那些浪費糧食的事我們可不會做。”

“是啊雍親王,先前那粥能拿來當水喝,所以奴才便將那粥留了下來在他們口渴的時候讓他們喝,一點也不浪費的。”

“是嗎?”許雯雯語氣淡淡,“你們倒是伶俐。”

“雍親王過獎,奴才們也是想要戴罪立功,自然是要好好做的。”

“很好,”許雯雯抬腳走到了粥桶前,低頭看了一眼桶裏面的濃粥,偏頭又看了一眼旁邊陶瓷碗裏放着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白糖,“這裏做的不錯,別處呢?”

“回雍親王的話,別處自然也是如此。”

“這樣啊。”許雯雯哦了一聲,扭頭看向說話的男人,“你是?”

“回雍親王的話,奴才賤名洪浦。”洪浦臉上的笑容瞬間多了起來,眼角的魚尾紋瞧着很是明顯。“雍親王,這粥是剛剛新鮮出鍋的,您要來上一碗嗎?”

“洪浦……”許雯雯輕輕念了一遍洪浦的名字,抬腳走到了馬車前。

車夫連忙將馬凳放在許雯雯的腳前。

“拿走。”許雯雯回頭看向洪浦,“你來。”

洪浦臉上不驚反喜,連忙彎着腰快步衝到了許雯雯身前,跪了下來將背弓直,“奴才恭請雍親王上車。”

許雯雯抬腳踩着洪浦走上了馬車,微微低下頭走進了馬車車廂,車簾放下,蘇培盛站在一旁豎著耳朵靜靜等待自家四爺的下一步吩咐。

“蘇培盛,去其他供飯的地方瞧瞧。”

蘇培盛愣了一下,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下來。

“雍親王不可啊,”洪浦都沒來得及起來,就着跪地的動作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已經快午時了,雍親王還是身體為重,等用過午膳再去也不遲啊。”

“大膽!”蘇培盛立刻上前呵斥一聲,雖然他心裏也覺得這洪浦說得多,應以身體為重。不過即使如此,也不是洪浦以下犯上的理由,“雍親王的決定豈容你置喙!”

“雍親王息怒!”洪浦咣咣咣往地上砸着腦袋,彷彿這腦袋不是他自己的一般,“奴才只是擔憂王爺你的身體,王爺用了午膳再去別處瞧也不遲,還是您自己的身體為重的王爺!”

蘇培盛抿了下唇,抬腳靠近馬車,伸手撩開車簾,“四爺?”

許雯雯抬頭,目光直視洪浦,已經聽到自己剛剛說出那句話后就齊刷刷地跪下來的其他官員,廚子,輕聲笑了一下,“在你們眼裏,本王就是如此五穀不分、六體不勤,不知民間疾苦的人嗎?”

“關心本王的身體,讓本王用了午膳再去瞧別處供飯的地方?”

“其實,你們只熬了這一桶粥吧。”許雯雯的視線從每個人的頭頂上掠過,“一而再,再而三,看來你們還是沒有長記性。”

“安寧?”

後面的侍衛中長得最為高大壯碩的馬佳氏·安寧站了出來,“奴才在。”

“把人都抓起來吧。”

“嗻!”

“王爺,王爺饒命啊!奴才並沒有撒謊,王爺明鑒啊…”

“現在只是把你們關起來而已,若是再滿口謊言,那本王可就要學學皇阿瑪的做法了。殺了你們,皇阿瑪頂多罵我一兩句罷了。而你們,不但自己葬送了性命,被皇阿瑪知道你們曾經還如此羞辱本王……呵,你們的九族,人多嗎?”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掙扎的人瞬間不動了,十分乖巧地被馬佳氏·安寧帶人從地上拽起來如死狗般拖走。

蘇培盛暗自慶幸自己先前足夠清醒,沒有多嘴。

“去下一處供飯的地方。”

蘇培盛心有疑惑,但仍低下頭迅速答道:“嗻。”

實不相瞞,其實許雯雯先前哪怕已經發現了各種不對的地方一直壓着沒吭聲,也不過是覺得這些人最起碼應該有一點底線吧。被自己殺雞儆猴了最起碼能夾着尾巴做人吧?哪怕堅持不了太久,三四天總行吧,總能堅持到自己通過他們將那些富戶叫出來坐一起談談話,再將這群官員拖下去,然後讓那些富戶老老實實配合工作吧?

可惜,自己還是太心善了,太想當然了。

一群藉著水災發大財的貪官污吏能有什麼底線?他們本能地會貪錢,會向著有錢的富戶,會不要任何面子尊嚴地來討好她這個王爺。如果自己真的是個對民間一無所知的王爺,那她說不定就會信了他們。然後,這裏的工程就可以圓滿完工了。

負責這個工程的自己得到皇上的誇讚,這裏的官員得到政績掙了錢財,史官將這一段歷史寫在書上,康熙為了治理渾河做出的努力將青史留名。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除了,這裏的百姓。在史書上壓根不會出現的,此刻正站在挽起褲腿站在冰冷的河水裏將淤泥清出來的百姓。

當康熙來視察這裏的時候,只能看到被加高、加固的河床,說不定還會感嘆上一句朕終於不用讓渾河的百姓再經歷水災了。可其實,他當初下定決心,想要讓這裏的百姓不再受災的那群百姓,大多已經葬送在了這條冰冷的河裏。

沒有人記得他們,包括和自己在一起熬夜制定了計劃的自己和馮靜。在寫計劃的時候,她們意氣風發,在紙上揮斥方遒地寫下應該組織當地的人用多長時間來清理淤泥,又應該讓這些人如何快速地在夏汛來臨之前加高河堤。那感覺似乎是她們在玩一個模擬器,只要不停地加點,就可以有數不清的人出現做事。

他們吃什麼,穿什麼,生病了該怎麼辦,沒有人會去在意。

許雯雯收回自己的視線,將自己在車上寫的信收回交給蘇培盛,讓他帶回太原讓驛使曲夏帶上所有的信即刻回京。

隨後,許雯雯抬腳來到了供飯處,果然只看到了幾桶清粥。

流經山西的渾河經過的每一個縣上都有單獨的供飯點,許雯雯坐着馬車匆匆趕了一整天,盯着每個縣裏的供飯點在今天都重新熬煮了粥后才離開,回到首府太原時天已經大黑了,許雯雯的府上很是亮堂,人很多,但府上卻安靜的厲害。

“那些官員都從哪裏來的?”

“回四爺的話,站在最前排的是太原府的官吏,午時那些官員被四爺您下令抓起來后,這些官員就是山西這邊官位最高的人了。後面的是各個縣的官吏,好幾個縣的縣令親自過來了。聽小雲子說,四爺您剛派人把洪浦那些人抓起來后這太原府剩下的官吏就都來府外一直站着等四爺您回來了。”

“是嗎?”許雯雯問了一聲,不需要蘇培盛的回答繼續道:“燒點熱水,我要沐浴。”

“嗻”

府外站着的人眼睜睜地瞧着雍親王進了臨時住的府邸,以為很快就能被雍親王召見了,不想還是又等了一個多時辰,雍親王身邊的總領太監蘇培盛這才出來叫他們進去,說是雍親王要見他們。

“奴才見過雍親王。”

眾官員齊刷刷跪了一地,原本還算大的正房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

許雯雯沒叫他們起來,坐在桌子前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將雍親王的架子擺了個十足。

在將洪浦那些人關起來之前,許雯雯以為他們能最起碼做上一兩日的表面工程,在給康熙寫信的時候便定了要拿他們做筏子那些富戶再出錢出糧,不過這一天順着河流坐着馬車走下來許雯雯便意識到自己對當地富戶的濾鏡受到了後世眼光的影響,忘記深究一些事情了。

許雯雯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到了桌子上,“那些當地富戶捐的錢糧難道不夠用嗎?到底是他們其實沒有捐,還是已經捐了但是被你們私藏了?再或者,是給你們拿了些金銀收買了你們?這幾日在河裏疏通河道的人裏面有沒有當地富戶家的人?所有參加勞役的人該不會都是百姓吧?”

“不用回答,本王說,你們聽着。”

“渾河工程不是面子工程,是為了讓山西境內因為渾河而引發水災一事斷絕,每一個人都應該站出來為這次工程出一份力。”許雯雯的視線變得銳利起來,“記住,是每一個人,包括本王。”

“從明日開始,本王會去到任何一處治理渾河的縣內,那裏的百姓吃什麼,本王就吃什麼,他們怎麼挖淤泥,本王就下水怎麼挖。”

“送去京城給皇上的信已經在路上了,也許不到二十日,京城來的人就要帶走本王關在監獄裏的那些人。希望在這些天內,你們這些人不會是下一個被關進監獄的。”

……

……

京城

乾清宮

康熙伸手摸了摸信紙上那處被暈染的地方,面色微微動容。

接着,他打開了下一封信。

【恭請皇阿瑪聖安

皇阿瑪是對的,兒臣不能指望那群貪官污吏去戴罪立功,去做事。他們活了下來不覺得自己是錯的,不會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太過分了,只會覺得自己運氣不好被抓到了,如今沒有死也只是覺得自己幸運罷了。

兒臣覺得自己好沒有用,想要讓百姓們能吃到飽,竟然只能拿自己來做賭注,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脅他們。可是在給皇阿瑪寫這封信的時候,兒臣卻又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兒臣是皇阿瑪的兒子,因為皇阿瑪的存在,他們不敢拿我的生命開玩笑,所以這裏的百姓才能吃得上飯,才能不被餓死,才不會讓明明是準備救他們的渾河工程變成了索他們性命的惡鬼。

兒臣從前只念着要在夏汛到來之前將渾河裏的淤泥清理乾淨,卻沒有考慮到其他,只自顧自地說著只要我到了山西,這裏就能好起來。可實際上,兒臣現在似乎只讓他們變得更不幸了。】

康熙眉心跳了跳,動作迅速地打開了最後一封信,這信上平鋪直敘地將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末了在末尾附上了一句請求。

“梁九功!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連忙應聲。

“去傳大阿哥!”

“嗻。”

“等等,”康熙抬手止住抬腳就要離開的梁九功,“稍後將太子也傳過來吧。”

“嗻。”

梁九功到了大阿哥胤禔的府邸時,胤禔正在演武場上耍刀,聽到梁九功說皇上要見他的時候立刻興奮了起來,將刀往地上一扔,匆匆收拾了一番跟着梁九功進了紫禁城。

“兒臣見過皇阿瑪。”

“起來吧。”康熙已經恢復了自己往日的神態,將胤禔叫到近前,抬手將許雯雯的最後一封信遞給了胤禔,“看看。”

胤禔不明所以地接過了信封,低下頭匆匆看了一遍,等他意識到信上寫了什麼的時候立刻將視線移動到信的最上方,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一遍。

“皇阿瑪!”胤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震天響,“兒臣自請前往山西渾河幫助四弟直接殺了那幫雜碎。”

“還是押到京城吧,別讓他們死了。”康熙輕輕哼了一聲,“朕也想知道,只喝清粥再幹上一天的話,到底能活多久。”

“兒臣遵旨!”胤禔立刻接旨,心中說不出的興奮。

剛出了乾清宮的大門,胤禔便看到了太子胤礽走了過來,這下子,胤禔的心情變得更美好了。

“見過太子殿下,”

胤礽被胤禔這笑臉嚇了一跳,腦子裏瘋狂回想這段時間可能會不利於自己的事情。

“大哥心情這般好,領到好差事了?”

胤禔揚了揚下巴,有些得意地歪嘴一笑,“不過是去山西幫助四弟抓幾個人回來而已,當不得是什麼好差事,不過就是比太子你早知道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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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清穿文里的胤禛后我成了清宮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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