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我無權替她做決定。”如果柯萊同意的話,提納里大概會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師，“等她明天醒過來，我會幫你問一下她的意見。”
話說回來,我還沒有問他愚人眾據點的後續：“你回來的時間不算晚,那個據點……”
“愚人眾一把火將那個實驗室所有的資料都燒毀了，好消息是那裏的防火措施非常好,基本沒有波及到周邊的林地。”提納里並沒有隱瞞實情後續的發展,“這件事非常惡劣。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被燒毀,教令院甚至無法向愚人眾發難,一個搞不好說不定會變成外交問題。”
提納里可沒忘記他見到這位學姐的時候她是一個人摸到了愚人眾的據點：“倒是你,下次單獨行動之前一定要注意好自身安全問題。”
他並沒有勸對方放棄往沒有人跡的地方鑽,畢竟教令院的大多數學者都有這樣的愛好。如果她原本是衝著那個對方去的話：“須彌城有三十人團跟風紀官,如非必要，切記下次一定不能以身犯險。”
這位學弟自己本來也是在以身犯險吧，現在居然說教起我來。
我聽他把話說完,伸手搭在少年肩上,在他將疑惑的眼神投向我時將這句話還給他：“這句話小學弟以後也要記好,不要隨便以身犯險。”
“咳。”提納里輕咳一聲，他覺得自己的耳廓在發燙，不過好在頭頂的耳朵不會跟着主人的心情變色,“抱歉，是我多話了。”
已經入夜，健康之家這時候來回走動的人不多。
“我並不是在調侃你。”我收起臉上的笑意，停在他肩上的力氣在加重，“如果我沒有認錯,今天來的那個人是他們的執行官。你應該聽過他們的名聲,如果不是他今天走的莫名其妙,我們都很難全身而退。你、我，還有那些孩子。”
提納里並非不知輕重的人，他聽着落在耳畔的話神情逐漸嚴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並不會想不開去問這位學姐為什麼會知道那是愚人眾的執行官。但今天的事情已經足夠他回去之後反思那些莽撞的行為。
他鄭重點頭回答道：“我知道了。”
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柯萊應該快要醒了，我今天晚上會留在這裏陪着她。”我放開落在提納里肩上的手掌，“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提納里並沒有久留，他今天確實很累，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到住處好好睡一覺來補充精神。他走到健康之家門口，鬼使神差一般回頭看向靠在牆邊的那個人。
她整個上半身都被影子給遮住，沉下心似乎在想些什麼。大概是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她抬頭看向他，然後笑着朝他揮手。
我看着門口的狐狸少年飛快轉身就走，只留下我在原地無奈。
最近我的動物緣有這麼差嗎？前頭有一隻見了我轉頭就跑的貓，現在狐狸也是轉頭見到我笑之後馬上溜。難道我變成了什麼有害植物嗎？
我嘆氣，收回思緒后輕輕推開身邊的房門，然後看到床上依然熟睡的小姑娘。
把剛打開的門再次關好，我轉身將房間裏的窗戶也合上。天色已晚，夜幕上正撒着依稀的星子，等到天亮就好了。柯萊也是，畢竟天很快就會亮了。
提納里第二天來得很早，他並沒有等我先向柯萊提起領養的事情。
“雖然昨天你說過想要幫我問一下，但是我昨晚回去思考過，覺得這些東西還是由自己來說更加有誠意。”少年面帶歉意向我解釋，然後他再次看向似乎在認真思考的柯萊，“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不必有壓力，如果覺得不喜歡我可以向你身邊這位小姐提出來，她是很負責的人，一定會為你選一個合適的去處。”
綠色的留海遮住柯萊的眼睛，桌面下她的
手已經攪住衣服，這位救了她的提納里先生一定是位好人，但是如果有選擇的話。
她伸手拉住身邊的人：“我想要跟着你，不可以嗎？”
“非常抱歉。”我伸手揉了揉她乾枯的頭髮，“我對魔鱗病並不了解。”
這種由死域引起的疾病是在我當年卸任生論派的賢者之後才出現，我只知道須彌出了這種病症，真正算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
“想要治療你身上的病需要很高的醫學水平。”我開導拉住我的柯萊，“提納里可是我們教令院生論派出了名的天才，別看他還沒有畢業，專業水準可絕對不低。”
柯萊抬頭看向身邊的人，她看上去也沒比自己大多少，可在身邊的時候卻意外讓人安心：“如果我跟着他的話，你會來看我嗎？”
我握住她的手回答她：“當然。”
柯萊的去處被解決，這件糾纏了三十人團許久的案件終於落下帷幕。
導師聽聞這消息的時候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繼續低下頭目光落在面前的建造方案上：“這些都不是緊要的事情。關鍵是你的新課題。”
我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張圖紙上，那上面似乎正勾勒着一座建築的雛形，雖然還沒有明確的方案，但已經可以從中看出恢宏遼闊。
是我設計不來的東西，我在心中為它下定義。
導師將還沒設計結束的圖紙收起來：“如果須彌境內實在沒有你喜歡的課題，不如把目光放到國外去。”
“謝謝您的建議。”我嘆氣，“可能是之前的遊學有些累了，我暫時不想離開須彌。”
“隨你。”年已半百的男人起身，“在教令院任職並不是容易的事，賢者大人們會關注你們的課題進度，不要拖太久。”
我看着自己停滯的課題進度發愁，等發現掉了一大把的頭髮后我選擇先將這件令我發愁的事情放下，出去走走的話，去看柯萊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提納里當時給我留了他的住址，我對須彌的佈局不算陌生，很快順着留下的紙條摸到了他現在住的地方。
在敲門之後裏面沒有傳出來任何動靜。
他們出門了嗎？我再次敲門：“柯萊，小學弟，你們在嗎？”
“在。”清亮的聲音從我身後傳出來，“不過在你後面。”
牽着小孩兒回來的提納里打開門邀請來客：“如果你下次想要過來可以提前告訴我，如果不是今天我們提前回來你今天就白跑一趟了。”
“沒關係，就當我是出來鍛煉。”我蹲下身牽住柯萊的手，“最近住在這裏感覺怎麼樣？”
年齡還小的姑娘比起之前似乎稍微活潑了不少，她誇獎收留自己的人：“提納里師父是很好的人。”
“那就好。”她的情緒看上去也十分穩定，應該是已經將體內的魔神殘渣給封印住了。
“我之前就研究過魔鱗病，還算有些心得。”提納里倒了兩杯果茶，為一大一小兩位姑娘各遞過去一杯，“但是這種病我也是第一次見，可能還需要再多一點時間才能壓下去。”
“現在時間還早，不如一起出去走走怎麼樣？”我看向提議的少年，他視線在往別處撇，像是感受到不妥，他看向我又多加了一句：“當然，是帶着柯萊一起。”
被我牽住的柯萊看身邊的兩個大人，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留下一隻手牽住我，然後另只手去拉提納里。
等到兩隻手都牽住人，她回頭朝我笑，拉着我跟提納里一起往外走：“姐姐陪我跟師父一起出去玩怎麼樣？”
“當然可以。”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你剛從外面回來，身體不覺得累嗎？”
她搖搖頭：“我還不累。”
那我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要陪着小孩
子一起胡鬧了。
提納里住在須彌城最外圍靠近雨林的地方。
“這裏距離森林比較近，更方便我的研究。”少年又在抖他的耳朵，我忍住不去看那雙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毛茸茸大耳朵，聽他繼續說話，“柯萊身上的病也更適合待在人少的地方靜養。”
可他似乎發現了我很饞那雙漂亮的耳朵，側頭的時候伸手在上面扯了扯：“森林裏包羅萬象，不如一起去看看？”
這次柯萊沒等我回答，她直接拉着我和提納里往前走：“走嘍，去森林裏面。”
包羅萬象，指裏面除了美麗的風景與難得的機遇，還有危險緊隨。
不過提納里對附近很熟悉，這裏沒什麼危險，靠近的蕈獸一般也不會傷人。他會願意帶人來這裏，安全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
說著不累的柯萊在進入森林之後很快開始喘氣，提納里搶先將人背起來，她於是便安靜待在少年背後很快入睡。
“柯萊她很喜歡你。”他聽着背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並排和身邊的人繼續往前走時轉頭看向對方，“她並不是輕易會放下戒備的人，但在你面前她會盡量表現得像是個普通孩子一樣。”
跟在他身邊這幾天走夠他稍微了解柯萊，這是個內向到甚至有些自卑的孩子，聽話、懂事、不算活潑，甚至可以稱得上戒心很重。但她在面對身邊的人時甚至會主動表現出善意，這個敏感的孩子通過什麼判斷出這個人無害，是可以被相信的人。
我俯身伸手彈開溜到腳邊拿頭部開始蹭我的水蕈獸。森林裏生機旺盛，一些比較敏感的小傢伙在察覺到我的氣息時很容易會控制不住身體跑到我這裏。
伸手摺下一旁的須彌薔薇，我為柯萊整理蜷曲的草綠色短髮，然後將漂亮的花留在她耳畔：“可能是我天生就比較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