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人
“這球衣,我送給你,就是我倒掛金鉤那天穿的。回家我讓我媽媽洗乾淨,曬了一天的太陽。”諾伊爾站在車站門口,送覃露薇上去往機場的大巴。臨行前,他沒忘記將自己的禮物送出去。
“我之前就想問,這個12號,是你自己選的,還是球隊安排的呀?”覃露薇不太清楚球衣號碼的問題,網上相關資料好像也挺少的,更別提他還只是一個二隊替補了。
“我自己選的。”諾伊爾笑了起來,藍色的眼中有星星的光芒在亮起。
“為什麼是12啊?”覃露薇想了想,不知道這個數字對他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看來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他,很多他的愛好自己都不清楚。
不過沒事,她明年就要來德國了,到時候她有大把的時間來了解他。
“因為足球場上,一支球隊只有11人。但是我們沙爾克,有12個人。”諾伊爾還在笑着,眼中的星光越來越多,都要比頭頂的太陽耀眼了。
“嗯?”覃露薇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你們沙爾克有一個隱形人嗎?”
“對啊,我們沙爾克有一個隱形人。”諾伊爾伸出手,他本想摸摸她的腦袋,但又覺得身體接觸實在不太合適,所以就伸出了食指,指了指她。
“我?”覃露薇更迷惑了,他非要說的話,那怎麼也應該是赫韋德斯呀,她又不會踢球。
“是啊。”諾伊爾的食指調轉了方向,指向了地面。確切來說,是指向了他的腳後跟。
覃露薇彷彿透過鞋子和襪子看到了他腳上的紋身,她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她非常豪邁地說道,“放心吧,我永遠和你並肩作戰,我們就是最鐵的那種兄弟!”
諾伊爾眉頭一皺,他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的理解,他才不要跟她做兄弟啊!
“要發車啦,明年見,明年慕尼黑見!”覃露薇聽到了司機按喇叭的聲音,她馬上轉頭跑上了車。不過她還是沒忘回頭跟諾伊爾說一下下次見面的時間,下一次見面,和下下次見面,也許就會隔得很近很近,不用特別約定了。
“明年慕尼黑見。”諾伊爾嘆了口氣,還是覺得算了。她不懂沒關係,明年有的是機會,有的是時間,來讓她明白這個12人的真正含義。
回到國內,覃露薇面對的就是真題的海嘯了。每天每個學科都是幾張卷子,鋪起來都可以當被子用了。
她所在的中學是全市四強,她所在的班級又是全校最好的實驗班,所以強度每天都是在逐步加大。她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同桌譚春朵的髮際線在往後移,大家都開始有了脫髮的情況。但她的輕聲狀態還算穩定,因為她的目標比他們更具體。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在德國的學習和生活,她就要笑出聲來。
“薇薇你學傻了嗎?”譚春朵見她一臉痴笑的模樣,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一百多種心裏疾病。
“沒有啊,我只是在想今天中午食堂會不會做辣子雞丁。”覃露薇一邊說,一邊舔了舔嘴角,好像真的餓了一般。
“就算做了我們也搶不到,最後一堂課是柯惡人的,肯定拖堂。”譚春朵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柯惡人是他們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兼年級主任,要求嚴格,喜歡拖堂。但,只要他帶高三班,那重本率就會上好幾個台階。所以覃露薇對他也是又愛又恨,情感很是複雜。
不過她和譚春朵之間的感情就單純多了,兩人既是好友,又是戰友,還是競爭對手。她們兩一個姓譚,一個姓覃,只差個言字旁。不過高二進實驗班的時候,覃露薇高出譚春朵三分,算是扯平了。為了這三分,譚春朵一直在跟她競爭。兩人的排位纏纏綿綿逐步上升,讓柯惡人非常滿意這種良性競爭。
離高考還剩100天的時候,柯惡人掛上了倒計時,就在黑板旁邊,非常顯眼。與此同時,覃露薇和譚春朵的成績也第一次超過了700分,兩人分數還是一樣的,都是703。雖然離全校第一有十來分的差距,但她們已經非常滿足了。
如果高考正常發揮,覃露薇這個成績申請任何一所德國的大學應該都是沒有問題的。但譚春朵的目標顯然還有點懸,所以她更加拚命,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
覃露薇就不跟她卷了,和班上的保送戶們一起開始躺了。但她還是不能完全躺下,這個時候不進步,那就是退步了。
在這個夏天,諾伊爾也在不斷進步着。他正式結束了自己的青訓生涯,進入到了職業賽場之中。在夏窗的時候,他簽下了一份合同,成為了沙爾克一隊的三門。
他很清楚自己在一隊肯定是看飲水機的,但在二隊,他的機會還很多。而且在DFB青年隊這邊,U18的賽場上,他達成了首發的成就。因為年紀的問題,他很快進入到了U19的比賽之中。
六月初,覃露薇開始高考。遠在七千公里之外的諾伊爾,也開始了U19歐洲杯的征程。
七月初,覃露薇拿到了高考成績,711分,慕尼黑工業大學已經在向她招手了。諾伊爾則是站上了賽場,面對來自塞爾維亞的狂轟濫炸。
整個七月,覃露薇都在和朋友們吃飯聊天慶祝,她去了德國之後,大家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整個七月,諾伊爾都在綠茵場上跳躍着,進行了數場比賽,並最終進入到了四強。打敗他們的,是法國隊。最後,法國隊也在決賽之中打敗了英格蘭隊,拿到了U19級別的歐洲冠軍。
八月,進入夏歇,諾伊爾終於可以躺下來,好好地休息一下了。但覃露薇的八月就是忙碌的,她要去跑各種手續,來回於各種職能部門。不但腳忙,手也很忙,各種表格都不知道填了多少份,寫了多少字。
這個盛夏結束,兩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他們都覺得,這是他們分隔兩地的最後一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