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葯
姜如初重新回到S.M公司，並沒有什麼故地重遊的懷念感。
她才在這裏呆了沒多長時間就離開了，而在原身的記憶里，這個地方給她帶來的痛苦遠多於快樂。
【宿主，對面那幾個人之前說過你的壞話誒。】A012在任務上幫不上什麼忙，卻把在公司時不喜歡姜如初的人都記在了自己的電子小本本上。
宿主並不在意那些人的話，但它可沒有那麼大的格局。
A012：弱小可憐但記仇.jpg
姜如初抬眼看向迎面走來的幾位練習生，對方看到她有些尷尬。背地裏議論過的正主出現在自己眼前，就算臉皮再厚也沒辦法表現得若無其事。
但姜如初只是無視了他們，徑直走向了室長辦公室。
“不是說姜如初不在公司了嗎？”
“我聽一個staff姐姐說她已經確定要解約了，可能是有別的事吧。”
女孩把壓低的聊天聲關在門外，負責練習生部門的李室長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請坐。”
他對姜如初的印象還挺深刻，女孩剛進公司的時候因為長相受到了不少關注，她在練習室上舞蹈課都會有不少男練習生結伴去偷看。但漸漸的，姜如初高傲的性格讓他們都鎩羽而歸，再加上一些不怎麼友好的傳言，她的人緣也越來越差。
不過人緣並不是公司考察的重點，真正讓公司對她感到失望的地方在於姜如初練習了幾年，實力卻始終沒能達到出道的標準。
如果姜如初是零幾年出生的話，他們還能等她幾年，然而姜如初的年紀對於現在的女子偶像來說已經不小了。
“你真的想清楚要離開公司？”李室長看着姜如初那張漂亮的臉有些感慨，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說到底，這樣的長相不放在他們的花田裏着實有些可惜。
“嗯。”姜如初曾經思考過留在公司的選項，但比較起來，還是離開更好一些。
除了有關任務的考慮之外，她也不喜歡把命運交給別人來決定。更何況做偶像女團就要遵守許多行業的潛在規矩，她自認做不到這一點。
李室長嘆了口氣，“這份文件簽一下你就可以走了。”
姜如初仔細讀了一遍文件上的條款，確認沒有問題后在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
自從那天從經紀人那裏聽說姜如初退出公司的消息之後，李泰榕就有些不在狀態。他會一天檢查很多次手機，卻一直沒能收到來自對方的短訊。
“她還沒有回你消息嗎？”鄭在泫終於忍不住問道。
“也許她不想談這件事。”李泰榕和姜如初一起長大，自然清楚她的性格。
姜如初沒主動告訴他，可能是因為覺得丟臉。雖然似乎是她主動提出的離開，但這畢竟也算是半途而廢。
鄭在泫仔細辨別李泰榕的表情，他看上去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即使姜如初對他的喜歡錶現得那麼明顯，他還是只把她當做妹妹。站在姜如初的角度大概會覺得很難過……吧？
鄭在泫覺得那天把薄荷糖還給他的女孩怎麼看也不像是會為情所困的樣子，他很難把她和以前的姜如初聯繫到一起。雖然樣貌沒有變化，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曾經的姜如初偏執又脆弱，彷彿她心裏有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斷裂。而那天的姜如初是鬆弛的，這種鬆弛感來自於一種不在意，即使是笑着的時候眼睛裏也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我之前對她關心太少了，她在公司里應該呆得很不開心吧。”
李泰榕有些愧疚。現在回想起來，姜如初好像從沒和他提到過她的朋友，每次來找自己也都是獨自一個人。
當初他說好要照顧她但卻沒能做到，如初是不是對他失望了？
“我覺得泰榕哥不用擔心。”鄭在泫說道，“她已經是成年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在泫哥在說女鬼小姐嗎？”李鎧燦從李泰榕的肩膀上冒出頭來。
他以前見過姜如初來找李泰榕，但沒有近距離和對方接觸過，所以對泰榕哥的這位青梅竹馬沒有太深的印象。知道對方就是公司傳聞里的那個“女鬼小姐”之後，他才對她好奇了起來。
李泰榕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別鬧，一會兒把粉底蹭到衣服上了。”
“另外，如初比你大兩歲，要叫姐姐才行。”
是怒那啊。李鎧燦想道。不過“女鬼姐姐”這個名字怎麼聽都有點奇怪……
他還在神遊天外的時候，忽然聽到李泰榕喊了一個名字。
“如初！”
李泰榕沒想到今天能在公司里碰到她，已經許久沒見的青梅竹馬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她沒有在見到自己時第一時間走過來，也不再用那種和看其他人不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連叫他名字的語氣也變得平淡了許多。
“泰榕哥。”姜如初表情未變，對他點點頭。
她是特意來這一層找他的。
在她完成了10%的任務以後，A012有了足夠的能量來定位指定的人。雖然這個功能用不了幾次，限制還很多，但至少它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廢物了。
李鎧燦聽到姜如初的名字，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那位“女鬼姐姐”的真容。
什麼嘛，一點都不可怕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失望還是什麼，只是不由得又看了幾眼。
不僅不可怕，還很漂亮。和他想像得完全不同。
鄭在泫也看到了姜如初，事實上，他比李泰榕還更早發現對方。
在李泰榕叫住她時，他隱約感覺女孩看了自己一眼。
李泰榕快步走到姜如初面前，輕聲說道：“我們能談談嗎？”
……
大樓的樓梯間向來很少有人會用，李泰榕關上門，這片空間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姜如初第一次親眼見到原身的這位青梅竹馬，才發現原身記憶中的那個人其實並沒有加上什麼戀愛腦濾鏡。
青年的長相很精緻，五官深邃，是那種有些攻擊性的帥氣，不過清澈的眼神很好地中和了這種攻擊性，讓人不會感受到太濃烈的壓迫感。
“為什麼要離開公司？是有人欺負你嗎？”李泰榕之前想過很多要和姜如初說的話，但最終還是直截了當地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要是有練習生欺負她的話，他作為前輩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沒人欺負我，只是我找到了更想做的事情。”
“你說過想當偶像的……”李泰榕還記得姜如初被S.M錄取的那一天，她興奮地找到自己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泰榕哥，我們一起加油吧！’那天姜如初這麼說著，烏黑的瞳孔像在發著光。
她看起來很開心，於是他也為她感到高興。
這一幕回想起來就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姜如初搖搖頭，這不是原身的夢想，而是他的。
“我現在不想做了。”姜如初說道，“這是認真思考後做出的決定。”
李泰榕仔細打量她，女孩臉上看不出有勉強或是偽裝的痕迹。熟悉她的青年知道，她說的是真話。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李泰榕接受了這一點，“要回去讀書嗎？”
姜如初當初考上了大學，但為了專心練習所以辦理了休學。李泰榕覺得如果她能回到校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許吧。”姜如初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
李泰榕還想問下去，姜如初卻不打算讓他繼續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她向前走了半步，逼近面前的青年，直到他下意識地靠到身後的牆上。
姜如初沒給他逃避的機會，伸出手固定住青年的下巴。
李泰榕愣住了，一直被他當成妹妹的女孩第一次對他展現出如此富有攻擊力的一面。她精緻昳麗的臉在眼前放大，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獃獃地看着她，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如初真的很漂亮……
他聽過很多旁人對於自家青梅容貌的誇讚，可在他的潛意識裏，姜如初一直是那個追在他身後的小姑娘。
李泰榕在這一刻才發現，她已經是一個對異性足夠有吸引力的女孩子了。
姜如初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端詳了他幾秒鐘。
幾秒鐘后，她放開手，感嘆道：“原來泰榕哥也會這樣看着我啊。”
“可惜之前不管我怎麼追着你跑，你都不曾認認真真地看我一眼。”
李泰榕想說不是的，可被女孩的目光一瞟，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沒關係。”姜如初重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還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襯衫的領子。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女孩神色淡淡，微微上挑的眼尾墜着幾分驚人的冷漠。
性格高傲，為人冷淡。這是其他練習生對姜如初的評價，他從小到大也經常聽到類似的話。
李泰榕一直覺得是旁人誤會了姜如初，直到今天，她對他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宿主，漲了漲了！】
A012興奮地在宿主腦海里跳來跳去，【任務進度漲了！現在已經20％了！】
姜如初心下瞭然。
對待遲鈍的人，要下猛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