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魏惜的心跳從來沒有這麼快過,她渾身都很熱,橫衝直撞的多巴胺讓她頭暈目眩。

她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讓自己保持鎮定,但身體沒有哪處能真的鎮定下來。

她的掌心抵在冰涼的牆面上,輕蹭着,企圖消解身體的溫度。

她又情不自禁的去躲薛凜的眼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注視。

這樣的場景她只在夢裏幻想過,夢裏她可以放肆大膽,盡情表露自己的渴望,可在現實里,她發現自己又慫又弱,只剩被動。

她沒有經驗,也沒人教她。

她父母是太差的例子,她只學會了像姜頌辛一樣默默的付出愛,卻不懂該怎麼理直氣壯的得到愛享受愛。

薛凜眼眸微垂,抬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扳了回來,強迫她不能逃避。

薛凜深吸一口氣,望進她漆黑的眼睛,輕輕低喃,像自言自語,也像剖白。

“我以前總告訴自己,我有多看不慣你,不應該對你產生任何感情,可越洗腦自己,我卻越無力,它不受控制,還會上癮。我打破了很多自己的原則,卻依舊不想回頭,我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我爸卻能一眼看出來。”

“我從小學畫,受我爸影響,畫的最多的是建築,我筆下的東西一向線條冷硬沒有感情,可是有一天,我抬筆,卻畫下了一個女孩兒的眉眼。”

“魏惜,我不想自欺欺人了,你乖,我就喜歡乖的,你不乖,我就喜歡不乖的,我認了。”

魏惜的睫毛眨了兩下,表情有些錯愕。

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薛凜這好像是表白。

但他說的這些話,她卻並不全懂。

比如喜歡她到底要打破什麼原則,比如他什麼時候喜歡自己的。

她完完全全,沒感覺到薛凜的壓抑和剋制,直到今天前,她都以為薛凜很認真的討厭她。

但他現在卻說,不受控制。

難不成她真像阮禛說的,是塊木頭,沒察覺緩動的情思嗎?

“你......是說,喜歡我嗎?”魏惜的嗓音不爭氣的發抖,脖頸也跟着紅遍了。

薛凜沒有否認,他喉結滾了一下,眼眸又黑又沉:“那你呢,喜歡我嗎?”

魏惜蹙了蹙眉。

她不明白,她難道不是早就說過喜歡他了嗎?

在西堯生日趴那天,她就說過喜歡了,而他一臉不屑,只是嗤笑一聲。

林佳禕都知道,她被拒絕的很慘。

“我......”魏惜剛想說什麼。

薛凜眼神一閃,頭側了側,突然喃喃自語:“算了,不重要。”

他突然很害怕聽到答案,聽到了又怎麼樣呢?

坦誠的拒絕,或是......再說一次謊?

他不想聽她在這件事上說謊了。

以前是權宜之計也好,為了賺錢迫不得已也好,過去就過去了,他對那麼多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差這一件。

總歸,以後他能讓她愛上他。

想罷,薛凜突然俯身,貼住魏惜的唇,繾綣地輕擦了一下,沒有深入,沒有冒犯,點到為止。

溫熱和柔軟一閃而過,像落在人睫毛尖閃光的灰塵,也像掛在葉片上搖搖欲墜的露珠。

魏惜只覺得心底里某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被巨大的嗡鳴敲響,所有陰鬱和壓抑的情緒如濃雲般裂開散去,被封印的冰天雪地自此泄入春光,冰化成水,萬物復蘇。

薛凜吻了她。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整個人像是被罩進真空中,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只接受來自他的信號,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熱烈歡呼他的親近,充盈的情緒就可以灌滿她的心臟。

魏惜耳朵紅的快要滴血了,她微微張着潤紅的唇,希望呼吸能帶走些溫度。

她緊張地舌尖都卷了起來,只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牙尖。

薛凜低笑了下,氣聲徐徐噴在她耳邊,撐在牆上的手掌滑向她的背:“這個反應,應該不算討厭。”

魏惜頭暈目眩。

如果現在是場電影,她會覺得自己踏入盜夢空間了。

入夢那一刻,曾經所有幻想都成真。

她不由在想,她應該要怎麼反應,才能讓薛凜更開心。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

“阿凜,你做什麼呢,這麼半天,大家等你吃烤羊腿了。”西堯的聲音越來越近,拖鞋摩擦着地板的聲音在走廊迴音作用下格外刺耳。

魏惜立刻害臊地扭過了臉,用手輕輕捂着。

她知道是掩耳盜鈴,但她的大腦給不出更優化的解題方案了。

薛凜氣息一沉,側過身子,將魏惜擋在自己的影子裏。

西堯一繞過拐角就看到薛凜背對着自己站着,一隻手臂撐在牆上,他明顯擋着什麼人。

女孩兒的頭髮柔軟的垂着,有几絲搭在了薛凜的小臂上,她雙手捂着臉,貼着他的胸口,一隻膝蓋微蜷着,依稀能看清小巧的腳踝和白凈的襪跟。

西堯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雙手冰涼,血液凝固,木然看着。

多想面前只是一個可怕的幻境,薛凜只是跟魏惜一本正經地談論正事,而不是曖昧又羞澀地貼在一起。

薛凜擋着魏惜,語速很快,聲音很沉,是被打擾的不耐煩和有涵養的剋制:“你們先吃吧,我一會兒過去。”

西堯沉默,彷彿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西堯不走,魏惜沒法動,薛凜也不好動。

薛凜又說:“西堯,快回去。”

是那種哥哥提醒妹妹別打擾的語氣。

西堯臉色很難看,她不明白,為什麼不到一年的時間,曾經替她出氣為難魏惜的人,現在會和魏惜抱在一起,還讓她離開。

她太難以接受了,光是這麼想着,就覺得無法呼吸。

西堯委屈道:“可是,都在等你。”

薛凜直白挑明:“我說兩句話就去,你在我不好說。”

西堯就像被重鎚撞了一下,心神震顫,她攥緊手指,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渾渾噩噩地離開了。

等西堯走了,魏惜才鬆一口氣,輕聲道:“......她喜歡你。”

薛凜點頭:“我知道。”

魏惜用掌心給臉頰降溫,垂着眸:“那......這是什麼意思?”

薛凜低低解釋:“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我對她從來沒有那種感覺,至於她喜歡我,我也是從蔣可酩到處散播我們在一起的消息時才察覺。不過我以前沒有在意的人,對流言蜚語也無所謂,看在長輩的面子上,沒追究過。這麼說,你能接受嗎?”

魏惜遲疑了下,輕輕點了點頭。

她努力回憶,好像關於薛凜和西堯的新八卦,確實都是從蔣可酩那裏聽來的。

什麼薛家和西家打算畢業訂婚了,什麼兩人在小樹林牽手了,什麼薛凜媽媽是教育局長所以現在才不能挑明......

她以前確實信了,學生群體傳播八卦的速度奇快,大家都不太會懷疑真實度,而是對禁忌的早戀感到興奮。

他們一起回到泳池邊,魏惜還不太適應,會下意識跟薛凜保持距離,一前一後地走。

烤羊腿已經被架在了檯子上,宋澤臣在切,其他幾個男生幫忙,鮮香的味道飄了好遠,撕開的羊肉脆脆嫩嫩,流淌着肥美的汁水。

宋澤臣舉着手套招呼薛凜:“薛凜快來,我都給你切好了。”

薛凜走過去,從宋澤臣手裏接過一盤撕成條的烤羊肉,還冒着熱氣,沾好了椒鹽。

薛凜嗅了一下,輕搭宋澤臣的肩膀:“謝了。”

他從一旁的盒子裏拿了雙一次性筷子,回頭,發現魏惜正無所事事的在泳池邊徘徊。

池水裏映出她的影子,模模糊糊的也格外好看。

薛凜走到了她身邊,掰開木筷子,夾了塊羊肉:“嘗嘗,這家口味很好。”

魏惜停住腳步,看着羊肉,遲疑了一下:“嗯,我自己......”

薛凜挑眉,打量她,反問道:“我不能喂?”

魏惜抿了下唇,心裏默默道,好吧,你能。

但是流程都這麼快嗎?前一秒說喜歡,下一秒就可以自如行使男女朋友的權利了?

她好希望面前有本《戀愛百科全書》,讓她臨時抱佛腳,狂補一下相關知識,不要表現的像沒聽課就上考場的混子一樣,一驚一乍,心虛氣短。

魏惜左手輕輕扶着薛凜的手腕,右手挽住亂飄的頭髮,探身,將羊肉咬進嘴裏。

薛凜問她:“好吃嗎?”

魏惜用手遮着嘴咀嚼,微微點頭:“嗯嗯。”

她平時吃東西不這麼矜持捂嘴的,這又不是正式的場合。

但不知為什麼,不由自主就矯揉造作起來了。

薛凜挑眉,眼中噙笑:“你這麼緊張?我在你面前不需要表現英式貴族禮儀吧?”

他們小時候都學過這玩意兒,有老師統一培訓,十天結課,平時不用那麼有板有眼,但跟父母去一些場合的時候需要。

“......不用。”魏惜悶悶答道。

她鬱悶。

在薛凜面前瞎起什麼范啊,班門弄斧,他們學這兩下子都是應付特定場合的,正常人誰在生活里這麼講究。

那天回去之後,魏惜成功失眠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滾,把自己扭成毛毛蟲,再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刷了一套數學卷子冷靜。

冷靜完了,天色熹微,她躺在床上,拿出手機,這才發現,薛凜給她發了條微信——

【賽博ATM:晚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給薛凜的備註還沒有改!

當初是委屈賭氣,又無計可施,才改了個備註發泄,後來她和薛凜又沒有聊天,她就給忘了。

直到今天,她才看到這個頭像彈上來。

幸好,參加宋澤臣生日的時候,薛凜沒看到她的微信界面。

魏惜趕緊把備註刪掉,但也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改成更親近的稱呼。

但她臉皮薄,怕人看到,畢竟高中早戀是很羞恥的事情,學校老師都不允許,薛凜媽媽還是教育局長,主張抓早戀的。

於是,就還是用薛凜的名字。

凌晨五點,她回他。

【魏惜:晚安^_^。】

-

轉眼,到了九月。

溫度沒有明顯的降低,但天空已經變得空曠遙遠。

天上很少有雲,樹葉紛紛熬成了墨綠色,帶着點強撐的倔強。

商業街的冬裝逐漸多了起來,品牌商家都在為不遠的雙十一做準備。

對魏銘啟轉移資產的調查也有了新進展,魏純宇把幾幅畫偷偷拿出來做鑒定,鑒定價格和魏銘啟的買入價格相差很大,律師說,短時間內大量購入古籍畫作,且都價格離譜,確實有很大概率定性轉移資產。

他們將全部證據整合起來,在律師的幫助下,對銘啟景觀設計公司的股權進行了取證調查。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魏惜操心了。

朋友的爸爸親自代理這個官司,一切細節跟姜頌辛溝通。

他們打算在今年內向法院提起訴訟,因為臨近年底,法院的辦案效率會高一些。

魏惜的精力被解放出來不少。

當然,也分了很可觀的一部分給薛凜。

不得不說,同班同學,前後桌,確實近水樓台先得月。

簡直太適合培養感情。

下課,魏惜專心致志整理錯題,將老師提到的題眼標記在本子上。

薛凜輕拍了下她的後背,在魏惜回頭的時候,將不知從哪兒弄的卷子攤了過去:“這道題,有思路嗎?”

魏惜歪頭看了一眼,凝眉默默讀題,讀完之後,稍微思索幾秒,她用自己的筆虛空在薛凜的卷子上描了三筆:“我有點印象,應該做過,需要三條輔助線,這裏,這裏,這裏,然後先證明......”

她說著,突然頓住,看了一眼白凈的從來沒寫過的卷面,抬眼,試探性問了一句:“這道題你真的不會?”

並不難啊,以薛凜的水平,不可能做不出來。

薛凜輕笑,看着她狐疑的表情,理所當然答:“會。”

“那你還......”魏惜深吸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

薛凜饒有興緻地轉悠着筆,看她被發圈勒的打卷的發梢:“想看看,學委會不會打發我去問老師。”

魏惜:“......”

她確實沒有給人講題的習慣。

不過好吧,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她臉熱了一下,低聲嘟囔:“胡鬧。”

她轉回身,繼續整理自己的錯題了。

薛凜掐着筆,目光落在卷子上,輕佻地寫上答案。

魏惜家早餐鋪的生意漸漸恢復,新入盛華的高一生不知道店面曾經被舉報的事,他們圖方便,早餐基本都會在這兒解決。

排隊的人終於又多起來。

薛凜和魏惜家在兩個方向,兩人沒法約着一起上學,但可以在差不多的時間點抵達校門口。

有時候薛凜也會起晚,或是不喜歡家裏阿姨做的早餐,魏惜就跑到早餐鋪,去拿兩份吃的,一份給薛凜,一份給自己。

店員一開始還驚訝她的食量突然增大,後來看她把一份早餐塞在一個男生手裏,便意味深長的笑笑。

有次魏惜把店裏賣的最火的,剛出鍋的燒鴨燒麥搶走三個,給薛凜。

店員打趣:“喲,這是用早餐養小帥哥呢。”

魏惜臊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沒有!”

而且薛凜哪用她養啊,她因為打官司的事,現在是真正的一窮二白。

學校不允許帶校外早餐進校門,只有沒氣味的米粥或豆漿可以。

有時候,他們也會來不及。

薛凜是從不在意上課遲到的,對他來說,任何全班統一的行動都是在浪費時間,影響學生個人學習計劃。

但魏惜是徹頭徹尾的好學生,她簡直不敢想自己踩着鈴進教室和韓春平對視的樣子。

所以她吃早餐的速度極快,囫圇吞棗,茶葉蛋和燒麥直接往嘴裏塞,塞得幾乎沒地方咀嚼。

薛凜覺得好笑,硬是攔着她,讓她慢條斯理地咽下,喝豆漿順過氣才許走。

魏惜含着燒麥,急得滿眼哀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薛凜冷血無情:“慢點吃,着什麼急,缺了你地球一樣轉。”

魏惜說話瓮聲瓮氣:“我又不像你,仗着是學生會長沒人敢扣班級分。”

薛凜勾她的下巴,捏捏她被撐得圓鼓鼓的小臉,目光掠過她嫵媚的眼尾:“我會讓他們給你扣分?”

魏惜眨巴眨巴眼睛,嘴唇油亮亮的:“誰知道呢。”

薛凜挑了下眉。

魏惜不開玩笑,趕緊解釋:“我是學委,遲到怎麼起帶頭作用啊。”

不過,薛凜還是把她拖累遲到了。

她膽戰心驚地在班級門口徘徊,硬着頭皮敲了敲門,在韓春平嚴肅疑惑的目光下,磕磕絆絆地扯了個謊,仗着老師的信任,她頂着全班的注目,灰溜溜回了座位。

沒一會兒,薛凜理直氣壯地進來了,全班同學包括韓春平都習以為常,頭都沒抬。

有天,盛華突然停電,學校決定直接放學,不上晚自習了。

臨時通知不上晚自習,校車就不會來,學生要自己想辦法回家。

魏惜一時間有點茫然。

因為這時候在校門口打車太困難了,公交車離得又遠,開的還慢,特別耽誤時間。

全班同學都開始在黑暗裏摸索着收拾書包,平時偷偷摸摸藏着的手機都拿出來照明了。

魏惜也摸着黑裝東西,突然,薛凜附在她耳邊,嗓音沉沉的,帶着邀請和撩撥的意思:“跟我一起走。”

魏惜咽了咽口水,盡量壓低聲音:“我們不在一個方向。”

“送你,應該的。”在黑暗的掩映下,他的唇輕輕擦過她微涼的耳骨,然後自然熟練地幫她理了理校服領子的掖角。

魏惜睫毛顫了顫,心虛的四處亂瞟,生怕有誰看到薛凜的動作。

但好在大家都忙着收拾東西,沒人注意他們,就算注意了,在這種能見度下也看不清。

魏惜下意識揉了揉耳朵,被他吻過的地方酥酥麻麻,揮之不去的甜一路漫到心裏。

這天她坐上了薛凜家的車,她們還是一同坐在後排,只是沒像當初那麼生疏,連碰一下膝蓋都不敢。

他們坐的近了一些,薛凜的胳膊摟在她的肩膀。

一開始她不好意思,但司機很聰明的沒有亂說話和亂看,她也就放鬆下來了。

她的校服貼着薛凜的運動褲,只是輕輕碰在一起,但任誰都會覺得親密。

司機先開車去城西,送魏惜回家,然後調轉車頭,再開回薛凜家。

這一來一回,必然耽誤很多時間。

孟棠之少不了問一嘴:“怎麼從學校回來花了這麼長時間,堵車?”

薛凜坐在沙發上,剝了個橘子,漫不經心道:“送個同學。”

孟棠之點點頭,也沒多想,隨口說:“西堯還跟我說,你最近有點疏遠她,都不跟她一起上下學,聚餐也不去了,怎麼回事,鬧彆扭了?”

孟棠之和西堯媽媽經常一起約着做美容,有次西堯在,就偷偷抱怨了幾句。

孟棠之笑着說回去給她出氣,好好問問薛凜。

薛凜撕下一瓣橘子,掐在指尖,靜默了幾秒,才呼出一口氣,淡淡道:“沒鬧彆扭,就是談戀愛沒時間。”

“什麼?”孟棠之驚訝,泡的靜心口服液都喝不下去了,她趕緊走到薛凜面前,“你談戀愛了?你知不知道你媽我親自下的命令,闌市各校嚴抓高中生早戀行為,結果你談戀愛了!”

薛凜擰眉,嘆氣,狠狠把橘子嚼了:“管早戀有什麼用啊,異性相吸本來就是天性,什麼時候真能防住了,不是自欺欺人嗎?”

孟棠之沉着臉:“你覺得我不許未成年早戀是擔心你這樣的學生嗎?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吃虧,我當然知道青春期互相喜歡是天性,誰不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

“但有多少孩子,沒接受過正規兩性教育,沒有完整正常的家庭引導,三觀沒有形成,極其容易被誘惑,稀里糊塗的就跟人睡了,懷了,還沒有錢沒有膽量面對。”

“現在明面上嚴抓,有些人他就不敢,能少一點是一點,我們下政策,不可能從某個人的立場出發,必須針對大多數學生,你以為我指望管住你嗎?”

“你有喜歡的人可以,但不許表現出來,不許有過分的行為,不許讓人知道,別跟我唱反調。”

薛凜手肘搭在膝蓋上,把玩着橘子,眼眸稍垂,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陰影。

他說:“我只能保證在學校不做任何出格的事,但要是有人問我,我會承認那是我女朋友。”

孟棠之:“不行。”

薛凜抬眼,目光沒有一絲退讓:“我不承認,就有人亂傳別的,或是覺得我還能被糾纏追求,這對她不公平。”

孟棠之深吸一口氣,一時沒找到理由反駁他,乾巴巴道:“你喜歡的是誰?”

薛凜笑了,挑眉反問:“你剛不是還說不許讓人知道嗎?一視同仁啊。”

孟棠之冷哼:“那你避着西堯,也是因為對你女朋友不公平?”

薛凜坦然承認:“嗯。”

孟棠之:“薛凜,我和你沈阿姨關係很好,你和西堯也是從小一起長大,你相信你能處理好,不傷害到西堯也不影響我們兩家的關係。”

“我不揣測你的感情濃度,但我搞了這麼多年教育,沒見幾個初高中,甚至大學初戀成的,變數太大了,很容易就走散了。你現在喜歡的人可能高考後就分道揚鑣了,別為了一時的上頭,影響了多年的情誼。”

薛凜輕笑,篤定道:“不會的,她這麼優秀,怎麼可能和我走散。”

孟棠之不忍心打擊他的驕傲和自信。

路都是前人走過的,但年輕人總要親自走一遍,才能體會到這世上沒有絕對。

走散有很多種方式,有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雨,一輛錯過的火車,一份寄錯了地址的禮物,一次風和日麗下,自以為平凡的短暫分別,都可能是走散的序章。

只是在那之前,沒人預料得到,某個節點意味着再也不見。

晚上,薛凜想給魏惜發微信,突然想起了已經很久沒上的辭一的號。

以後應該也沒有必要上了。

其實回想一下,搞這個號出來的時候,他應該就喜歡上魏惜了。

硬撐着不肯承認,還用小號逗人買咖啡買水,這事兒得瞞着。

太丟臉。

【薛凜:周末有事嗎?】

魏惜果然沒睡,過了一會兒,她回。

【魏惜:預約的HPV疫苗到了,要去打。】

薛凜一皺眉,剛上高中的時候,老師就通知大家去打了,現在班裏同學基本都打完了。

【薛凜:怎麼才打?】

【魏惜:家裏的事耽誤了。】

【薛凜:怎麼不跟我說,直接去私立醫院打。】

【魏惜:沒事,反正也約到了。】

【薛凜:明天送你去。】

【魏惜:不用啊,你家那麼遠,我自己坐車也方便。】

【薛凜:以後都送你,別坐校車了,總得讓男朋友盡點義務,你要學着心安理得地使用我。】

道晚安后。

魏惜抱着手機,仰面躺在床上,一隻腳懸在外面悠閑地晃蕩着。

她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反覆回想薛凜發給她的信息,一邊想,眼睛一邊彎了起來。

她把被子一點點往上扯,蓋住口鼻,只留下黑亮澄澈的眼睛。

她不由得想。

媽媽,原來被關心,被寵愛,被需要着,才是兩性關係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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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色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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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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