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凡！你哪兒來的勇氣？
“這根軸的加工圖紙，是機密！只能夠在這裏看”江廠長提醒着。
“小周！你來一下！”江廠長叫了一聲。
一個看着比林凡稍大一些的年輕人跑了過來:“廠長！有什麼指示！”
年輕人嬉皮笑臉地跑來問道。江廠長吩咐道:“林同學要查看圖紙，你在這裏幫忙給找一下。”
“是！”年輕的小周笑嘻嘻地給江廠長敬了一個禮。
江廠長沒好氣地說道:“周召，嚴肅點，這些圖紙的重要性不需要我給你講了。
按照林同學的要求找出來，不要把圖紙搞壞了。”
林凡先看這根軸的主視圖，從圖紙上標註得密密麻麻的參數來看，它有點長。
小周倒是動作麻利地給他找出來，笑着說道:“林同學！在這邊來看，這裏鋪得開。”
在邊上有一張明顯是打掃過的工具桌，現在上面已經鋪上了一層布。
看來這就是專門用來查看圖紙用的。
林凡和小周把這張主軸圖鋪在桌子上面，小周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還是學生？”
“是！”
“哪個大學的？”
“我是綏定市職高三年級的。”林凡回答得很認真。
“職高生！”小周驚訝極了。他就是負責保管這些圖紙的。
這些天他見到的這些專家、技師們，年齡最小的也超過四十歲了。
“你這麼小？真是江廠請過來的？”
“是！”林凡回答得簡單，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圖紙看。
“以前你做過什麼機器嗎？”小周越來越好奇了，一個職高生憑什麼來加工這根軸？
勇氣嗎！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小推車！我做了兩個了！”林凡非常誠實。
“小推車？什麼樣子的？”小周吃驚了，什麼樣的小推車，竟然只做了兩個，就可以讓江廠長把這個學生請過來幫忙。
“就是夜市上擺攤的那種推車。”林凡解釋了一句。
在林凡看來這根軸除了有些長之外，再就是加工精度要求比較高。
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難度。
這林凡用後世加工技術的眼光來看這根軸，確實沒有感覺到任何難度。
不過他清楚:現在這個時代，很多的加工設備落後國際幾十年。
國外不但對我們技術封鎖，另外還有一點就是現在國家和企業本身也缺錢。
就算是國外那些可以進口的機械加工設備，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去買回來。
這就是國內機械工業的現狀，所有人都知道在機械加工這一領域，國外發達國家領先了許多。
想要趕超上去，卻連最基本的加工機械都還差得老遠。
加工這根軸，林凡必須要立足於當下，立足這個廠里的設備來思考。
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加工這根軸，林凡都要詳細地把它的三維圖建立起來。
看着厚厚的一疊圖紙，林凡想到自己在電腦前面設計光刻機的時候。
那個時候一台機器在電腦屏幕上，想要查看哪一個零件，只需要鼠標輕輕點上一下。
立刻就可以看到這個零件的詳細情況:三維圖、各種參數全都標註得清清楚楚的。
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想要查看主軸上一個凹槽的參數，還必須根據圖紙上標註的副圖編號。在一大沓圖紙當中去把它找出來。
車間裏面原先在一起討論解決方案的人們見到江廠長已經回來繼續討論。
小周跟那個新來學生對着圖紙還在聊天，如果不是這個學生是江廠長請來的。
這個時候都會有人要去訓斥林凡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翻看那些圖紙的。
他們這些人早就把圖紙記得爛熟於胸，見到江廠長回到大家中間，討論準備繼續起來。
沒有一個人跟林凡打招呼，大家都不熟悉，江廠長也許是忙，也許是對林凡那雙白皙修長得雙手有些意見。
也就沒有把他給在場的專家們介紹，同樣也沒有介紹各位專家技師讓林凡認識。
這就讓力大壯非常不滿:不管怎麼說，林凡雖然是我介紹的，但也是你們主動請來的。
這樣怠慢人家總是不對的。
他的不滿也只能夠寫在臉上，卻不能夠說出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本行業的大拿，哪一個的技術水平都比他高。
力大壯倒不是不滿對自己的態度:水平差的人，是沒有人權的。
但是林凡的焊工、車工水平他是見識過的，完全不比廠里那些八級技師們差。
受到的待遇比自己還不如，廠里還有幾個老工人跟力大壯點頭，送個微笑啥子的。
對林凡就完全無視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
林凡展開圖紙的手修長、細嫩、白皙好看，怎麼看也不像是一雙工人的手。
這完全就是一雙學生握筆的手，再怎麼也不會是一雙操作焊槍、開車床的手。
因此這些老工人們才沒有理睬林凡的意思，就連江廠長也感覺自己實在是病急亂投醫了。
竟然信了力大壯這小子的話，請來這麼一個小年輕，明天就把人家送回去吧！
小周跟林凡的對話，在沒有一台機器開動的車間裏面，傳得很遠。
江廠長聽到了林凡說做過兩個小推車的時候，臉紅得像清晨剛剛升上天空的太陽。
尷尬地想要走出車間，避開現在這種所有人都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
好在這些專家技師們最終還是沒有一個人開口問林凡的情況，還是有一手開口打破了尷尬氣氛。
小周到林凡說做了兩個擺夜市用的小推車，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
“你只做了兩個擺夜市的小推車，就敢到我們廠里來參加攻關小組。
是誰給你的勇氣？”小周莫名嫉妒起來。
夜市上的那些小推車，小周當然是見到過的。
就算是做得最好、最精巧的小推車，小周也做得出來的。
憑着做了兩個夜市小推車就可以參加廠里的攻關小組，小周感覺自己受到的打擊超過了一萬點。
“我也不想來的，是力叔說了兩回，他說這根軸對廠里非常重要。
已經攻關一個月了，只做出來兩根不符合要求的廢軸，每根軸的成本巨大。
現在廠里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已經不敢繼續加工。
他對廠里感情很深，希望我能夠過來幫忙一下。
並且說如果我能夠加工成功的話，可以給我七千塊錢的加工費。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來的。我還是個學生，我的本職是學習。
這段時間我還在複習，正準備高考呢。要是考不上大學了，那就糟糕了。”
江廠長這個時候後悔剛才沒有當機立斷，隨便找個借口，就算是用尿遁的方式走掉，也比現在這種情況好。
“你實在不應該來的，就在學校複習多好。這根軸的加工難度肯定不是夜市小推車那麼簡單。
要是為了這個，耽擱了考大學，你就虧大了。”
小周語重心長地對林凡說道。
這個時候，他已經看出來了:“這真的就是一個學生，完全沒有城府，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到現在他已經對力師傅有些意見了，雖然力師傅曾經也是廠里的傳說。
林凡倒是不以為意地說道:“力叔說了的，要是我做出來這根軸，他就可以給我的高考加分，保證讓我考上大學了。”
江廠長這個時候，已經聽不下去了，嚴厲的目光看着力大壯，似乎在問:“你真是這麼說的？”
力大壯點了點頭:“他做出來了，廠長你是可以給他按照特殊貢獻給予獎勵的。
這樣的獎勵本來就是可以加分的。”
江廠長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人群當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點頭說道:“沒錯！他要是真的加工出來這根軸，我們蓉城機械學校提前錄用了。”
“禇教授……”江廠長有些話想說。
“您老可要說話算話，一言為定啊！禇教授！”力大壯原本不知道這個老頭是誰。
聽到江廠長的話，這才後補了一句稱呼，他這是在為林凡爭取。
“不過他是職高會計專業的，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力大壯補充一句。
“不會有影響！破格錄取一個學生的權力，禇教授還是有的。
只要你的這個侄子能夠把這根軸加工出來。”邊上另外一個老頭子笑嘻嘻地說道。
老頭子能夠有什麼壞心思呢？他只不過是想要看看這根軸是怎樣被加工出來的。
褚教授也笑着說道:“老孫你也不要激將，不需要他自己加工出來，只要他能夠設計出來一個可以實行的方法出來。
就算是老尤、老錢他們動手做出來完全符合標準的軸，這個人我也收了。”
剛剛說話的那個老頭子笑了:“你那是機械學院，沒有會計專業。
不如去我們蓉大，各個專業齊全，他甚至可以兩個專業一起學嘛。”
“老孫！你要跟我搶人？”禇教授立刻不滿了。
江廠長趕緊說道:“兩位教授，林同學還沒有做出來呢。”
兩人一想，八字還沒有一撇，他們在這裏爭什麼爭？
倒是小周聽到林凡口口聲聲說做出來這根軸會怎麼樣。
也不想打擊林凡的信心，就讓現實教會他做人吧！
小周附和道:“你要是真的做出來了，力師傅說的也是真的。
別看我們廠在山溝溝裏面，我們江廠長可是常常到京城跟部里大佬們對話的。”
“小周！”江廠長大聲喝道。
小周一下子不說話了，他知道這算是泄密了。
林凡指着軸上面一個凹槽說道:“周哥！我要看看這張圖！”
周召看了一眼圖號，招呼着林凡一起來到圖紙堆前面，細心地掀起圖紙一角，找到了圖號。
這才跟林凡兩人把上面的圖紙搬開，取出來后，又把圖紙還原。
看到他做事時候的樣子，林凡也明白了:為什麼會讓這個看着嬉皮笑臉的人來管理這圖紙了。
這個人平常嘻嘻哈哈的，真做事的時候還是非常認真的。
林凡開始認真地查看圖紙，他在頭腦裏面構建整根軸的圖形。
這需要軸上面的每一個參數。
如果是其餘專家技師們查看圖紙，是不需要他們親自動手的，全是周召一個人搬來搬去。
現在他只不過認為:林凡這個學生，就是前來湊數的，也不知道他是力師傅的什麼人。
力師傅為了他竟然捨得下這樣大的本！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把林凡塞進攻關小組去，周召想不出來。
反正他能夠進入這個攻關小組來，幫着管理這些圖紙，家裏是花了勁的。
林凡一邊看着圖紙，構思整個工件的三維立體圖，他已經完全沉浸進去了。
時間過得飛快，彷彿才眨眼之間，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去了。
江廠長他們這兩個小時裏，有過爭吵、有過靜默。
也有人抬頭看過林凡，只是見到他一直就翻來覆去地把圖紙看。
他和小周總是把一張張的圖紙找出來，鋪到桌子上面，似乎要從圖紙上看出一朵花兒。
山裡無歲月，山洞裏面更是沒有光陰。
如果不是外面進來一個催促這些專家、技師們吃晚飯的人。
這些人還會在這裏一直討論下去，江廠長終於收起討論時候的氣勢。
微笑着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食堂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都出去吧！”
他看到林凡還在研究圖紙，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肩膀:“小林！下班了，一起吃飯去。”
林凡拿着圖紙問道:“這個可以拿出去嗎？”
“不能！”
“晚上我還能夠進來再看看嗎？”
“不能！”
“加工這根軸的材料是什麼，我可以了解嗎？”林凡聽到什麼都是不能的回答，只能夠問一問這根軸是什麼材料。
“這個材料的配方也是保密的，你要了解明天在車間裏面來看。”許是拒絕得太多，江廠長解釋道。
“好的！”林凡越來越感覺到要加工的這根軸不一般了。
專家們可以立刻走，周召卻不能走，他要把這些圖紙還原，還要點數。
這個時候林凡跟江廠長在一起，周召也不敢叫林凡一起動手了。
正默默地搬着圖紙，林凡走過來了，同樣默默地整理着圖紙。
這些圖紙存放的時候，都是要按照編號按順序擺放的。
周召笑着說道:“小林！你先走吧！我一個人慢慢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林凡也笑着說道:“周哥！不在這一會兒，一起走。”
晚飯的時候，菜比中午多了兩個，分量更多了一些，周召就坐在林凡邊上，他要了一瓶啤酒，林凡還是沒有喝酒。
吃過晚飯，專家們也沒有提出再進山洞裏面去，三三兩兩地繞着山谷裏面散步。
江廠長特意走到林凡面前:“林同學！明天我們有一輛車順路去綏定，你要準備考大學了。學習時間很緊的，願意的話，可以一起回去。”
周召、力大壯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江廠長認為林凡水平不夠，送客呢！
力大壯當下他就怒了:“江廠長！你這是門縫裏面看人，把人看扁了。
我們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到了這裏，住一夜就趕我們走。
這算什麼？消遣我們嗎？”
江廠長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好，笑着說道:“這樣吧！明天我讓財務處給你們報補助。
總不能夠讓你們白跑一趟吧！”
力大壯更是氣憤:“我是差那點出差補助的人嗎？
我是聽到廠里做不出來產品，這才好心好意介紹小林過來。
你連試都不試，就要趕我們走，這是什麼原因？
難道你們做出合格品來了。”
江廠長尷尬地搓手，他總不能夠說:看看小林的手，那是做加工的手嗎？
林凡嚴肅地說道:“江廠長！我知道，你是覺得我太年輕了，可能水平還不夠。
不過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這樣吧！力叔是知道我的，前些天我做了兩個夜市用的推車，擺夜市用的。
一會兒我畫個圖紙出來，明天我再做一個，你們也組織人手同樣做一個。
如果我做出來推車后，你們覺得手藝不行，我和力叔自己走。
如果你們覺得我做得還不錯，就讓我試試加工一下那根軸。”
力大壯剛剛說話的時候非常氣憤，聲音不小，引了不少人關注。
那些人見到他是跟江廠長發生了爭吵，立刻就廠里認識兩人的老工人走來，試圖勸解。
這些人都是一起攻關的老技師，人還沒有走攏，先就聽到林凡提出來的比試方案。
這些技師們立刻就怒了:“一個黃毛未乾的年輕人，還要跟他們全部比試做推車。”
對於這些老技師們來說，做哪一樣都是差不多的。
聽到林凡說比試做推車？他們的徒子徒孫做一輛擺夜市的推車，也比林凡做得好得太多吧。
江廠長都還沒有回答呢，見到廠里的八級技師都答應下來了。
只得苦笑道:“小林！這是何苦呢？這些老師傅哪一個不是做了幾十年的了。”
林凡一改剛才的嚴肅，微笑着說道:“正好！我也跟着老師傅們學點技術。”
有一手和錢生錢兩個是愛熱鬧的，回到宿舍的時候，聽說林凡一個人要單挑他們整個專家組。
立刻就高興了:“明天讓他知道鍋兒是鐵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