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意火爆的香半城
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這個時代的人們，大多數家庭裏面能夠有一台電冰箱就已經是非常富裕的了。
空調這種東西，整個縣城裏面也只招待所裏面才有，絕大多數人家裏面都沒有這種高耗電的家電。
人們最好的避暑辦法就是太陽下山之後，吃過晚飯出門走一走。天熱起來的時候，家裏的牆都是帶着溫度的，只有室外涼風習習，舒服得很。
出門走一走的人們，最先想到要去的地方就是到夜市上去逛一逛:女人們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款式的衣服，男人們看看有沒有穿着清涼的美女。
夜市上擺攤賣小吃的人不少，品種也有許多:有煎包子、煎餃子的，也有賣各種滷菜的，還有賣油團、麻花、麻糖的、天熱賣冰糕、雪糕的，好熱鬧的。
今天晚上，出門逛一逛的人們覺得:這些攤位上的食物都不香了，整個夜市上空都飄着一股濃郁的麻辣味道，這味道不只有麻辣味，還帶着讓人饞涎欲滴的說不出來的香味。
許多人打聽着，循着味道找過來。就算是吃不上，多聞一聞，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也是好的。
他們找到了林凡擺着的這個攤子，看着路燈下翻滾着的紅湯，聞着能夠讓饞蟲爬出來的香味。
許多人直接問價:最便宜的一串洋芋只需要一角錢，最貴的雞腳、酸辣粉也要五角錢。
這樣的價格對不少的城市家庭來說，真的不貴。
雖然那上面串的全是素菜，像是洋芋片這樣的素菜，但是人家量多啊。
“先來一串洋芋！”
“來一串洋芋！”
“兩碗酸辣粉！”
……
這生意從開張后，就一直忙碌不停。
事先林凡也沒有估計到這種情況，看着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流。
林凡不得不低聲對王淑芳說道:“媽！你現在回去，把我買回來的粉和帶來的洋芋全部洗了帶來。
今天我準備材料怕是不夠。”
王淑芳看着這樣的場景，這麼多人擠過來，最初的時候還有些慌張。
剛剛緊張地往鍋里放菜、撈菜，現在也不慌了。
聽到林凡說話，立刻點頭答應，馬上就擠出人群，大步向學校跑去。
她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可以在縣城裏面來擺攤子。
並且這生意是這樣的紅火，剛才她已經數了:就這麼一會兒，已經收回來快一百塊錢了。
原本就忙不過來的四個人，現在少了一個，就更忙不過來了。
林凡現在是主廚，他負責下鍋，撈菜，放佐料。
陳虹原本是來消食的，她是想要走一走，轉一轉，然後就要回家複習功課的。
看着林凡這麼忙，她怎麼能夠走得開？
只能夠站在林凡身邊，聽着人們吼要什麼菜，就往鍋裏面丟，她同時還要負責收錢。
林晶晶的任務是最重要的，她把錢袋子拿在手裏，陳虹收到的錢全都交到她手裏。
如果要補錢，也由林晶晶從錢袋子裏面數出來。
有在職高讀書的初中同學，認得這兩個站在一起賣“香半城”的人就是今年職高風頭最勁的兩個。
這兩個都是要參加高考的人物，他們為了能夠吃上這“香半城”當然不會忘記對家長介紹。
並且特別指出:林凡就是常吃這個才考到第一名的。
於是前來嘗一嘗的人更多了。
王淑芳這種在山路上都可以來去自如的人，走在縣城平坦的道路上，當真的是行走如風。
她差不多是跑回宿舍，按照林凡的吩咐，把剩下的幾十斤洋芋全都搬出來洗乾淨了。
又把林凡買回來的紅苕粉也全部拿上，放進自己常背的大背簍裏面，背起來又是一股風似的向夜市跑去。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激動過，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未來充滿了希望。
王淑芳感覺到渾身充滿了力量，一步下去，整個人彷彿能夠飄起來一樣。
一來一回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她又回到了夜市上，林凡沒有讓她到前麵攤位上接手。
而是讓她就在攤位後面切洋芋片、串洋芋片。
林凡今天準備的材料終於還是不夠多，最先賣完的竟然是最貴的雞腳腳，然後就是兼肥搭瘦的肉片。
缺了一樣菜后，後面的菜消耗得更快了一些。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林凡做出來的這個麻辣燙味道確實很巴適，現在已經更名叫做:“香半城。”
擠進來的人，見到沒有了雞腳、沒有了肉片、沒有了血旺、沒有了腦花，也不離開。
只是假裝生氣了吼上兩聲，顯示一下自己是不差錢的，只是你這裏沒有了好菜。
然後才說道:“酸辣粉！來一碗，洋芋片來五串。”這樣才是最好付錢，最好收錢的。
最後只剩下這兩樣小菜的時候，陳虹就輕鬆多了。
她只需要把串好的洋芋片扔進竹勺裏面，把紅苕粉放進竹勺裏面，就可以不用管了。
收錢也變得非常容易，都是整塊的大錢，林晶晶的眼睛一直都警惕地看着周圍。
小手把錢袋子捏得緊緊的，像是怕有人把錢搶走了一樣。
十點過後，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還沒有散開，不過林凡他們已經把所有的菜全都賣完了，就連王淑芳回到學校去背來的那幾十斤洋芋也全部賣完了。
圍着的人群看到確實沒有菜了，只能流着口水，看着最後的幾串洋芋片被人拿走。
林凡一再保證:明天一定早點來，並且會準備多一些的菜肴。
足足花了十幾分鐘，這才把熱情似火的人們勸走。
林凡拿了幾塊錢，跑去另一邊的小賣部里買了四根雪糕，分給每人一個。
他們這一行四人才推着小推車，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陳虹、王淑芳、林晶晶都在說著今天的人好多。
那些人擠過來的時候，好怕把推車擠倒了。
走進學校，陳虹要回家了，林凡很自然地說道:“我送你！”
王淑芳趕緊說道:“你去送送她吧！這車很輕的，我一個人都推得動。”
陳虹不好意思地說道:“就在學校，這麼近，不用送了。”
“今天晚上你這麼辛苦，我又無以為報，先送你幾步，表示態度。”
陳虹下意識地說道:“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啊！”
林凡一下子就愣住了，陳虹說出來后也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來，這話是她在裏面看到的。
當時覺得好，就記下了，沒有想到今天竟然主動對着一個男生說出來。
好在天黑、學校的燈光也不強，林凡看不到她羞紅小臉。
林凡一把拉住轉身就想跑的陳虹，嚴肅地說道:“我是非常願意的！”
陳虹掙扎了兩下，林凡沒有放手的意思，兩個人就這麼向著學校的家屬院走去。
這段距離實在太短，儘管他們在這段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也很快就走到了，林凡放開手，陳虹轉頭盯着林凡的眼睛說道:“現在我們都在高考複習的關鍵時期，你不能夠有胡思亂想的想法。
有什麼事情，我們必須要考上大學之後才能夠考慮的。
我已經想好了，你說無以為報！其實也是有的，你幫我複習，讓我的專業課全部能夠打到九十五分以上。
我也幫你把語文、數學、政治的分數提高到八十分以上。
我們把全市的這兩個大學名額全部拿下，一切就完美了。”
林凡笑了，聲音裏面充滿了自信:“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考上的。”
他當然有信心，上一世就是他們兩個考上的，第三名的部分，跟他們相差了五十六分。完全就不是同一樣梯隊。
陳虹沒有再說話，轉身又蹦蹦跳跳地上樓去了，看得出來她的心情非常美好。
她終於把晚飯時候陳校長說的話，轉述給林凡了，同時也從林凡這裏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回到宿舍里，王淑芳已經把今天用過的鍋碗瓢盆全都又洗了一遍。
她和林晶晶把宿舍門關得嚴嚴的，正在桌子上數錢呢。
角票全部湊到一塊就折起來，又把一塊一塊的湊足十塊錢再疊起來。
林凡在門外叫開門的時候，王淑芳也只開了一條縫，警惕的樣子，像是做地下工作接頭一樣。
見到滿桌子的錢，林凡心裏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他在前一世的時候，雖然不怎麼專心賺錢，但是作為一個世界知名的軟件專家、硬件專家，他的收入也是非常可觀的，幾千萬的家產還是有的。
只不過那時候，媽媽和妹妹都無福享受了。
那幾千萬還沒有這桌子上的幾百塊錢給自己的成就感來得大。
王淑芳把這些錢，足足數了三遍，得出來相同的數字:三百四十三塊六角錢。
林凡笑着說道:“媽！不要再數了，就是這個數，差不多的。
我們家背來的洋芋五六十斤，一斤串了竹籤大概賣一塊錢，這是五六十塊錢。
我買了二十斤粉條，一斤大概賣五塊錢，這是一百塊。
我買的那些肉、雞腳都不太多，也就賣一百到二百塊。
沒有錯的。”
王淑芳湊近林凡，低聲問道:“凡兒！今天一共了多少本錢？”
林凡笑着說道:“連這推車、那些油、佐料、肉菜一起，花了九十三塊六角錢。”
王淑芳的眼睛睜得跟林晶晶的眼睛一樣大，還發著光:“今天我們就賺了二百多塊錢？”
林凡笑着說道:“菜油、底料都還沒有用完，這些都不算的話，我們賺了二百五十塊錢。”
“二百五十塊！好啊！好啊！這一天，比我一年賺的錢都多。
城裏人的錢真好賺啊！明天我們要準備更多一些菜。
洋芋也沒有了，我要回去背些來。”王淑芳突然想起沒有洋芋，其它的菜都可以去市場上買，洋芋這個家裏還有幾百斤呢，不能夠浪費了。
林凡想了想說道:“三叔家裏的洋芋很多，媽！明天你回去，把家裏的豬跟三叔家裏換些洋芋吧。
然後就安心在城裏住下來，好好做生意。
一斤洋芋一角錢，家裏的豬就折八百斤洋芋。
讓三叔每天送一百斤過來就行。一次全送出來也行。
再請三叔把我們家的洋芋也送出來。”
“我們家裏也有五百多斤洋芋，還要買三叔家裏的嗎？”王淑芳有些捨不得。
“洋芋可以放很久，也很好賣。山裡缺錢，不缺洋芋，咱家的豬要是直接賣錢，三嬸也可能不會願意的，換洋芋就一樣了。
他家的豬都吃洋芋呢。”
王淑芳撲哧一笑:“你這是我們都是豬？”
林凡繼續說道:“媽！這次回去后，你看看有什麼還需要帶過來的，都帶出來。
下一次回去，怕是要很長時間的了。
我要複習，不能夠天天趕早集去買菜的。”
王淑芳張了張嘴，想說不要複習考大學，就這麼一起賣香半城算了。
但是她說不出口！最後只是說了一句:“媽曉得！”
“三叔他們把咱家的洋芋挑到學校來，回去的時候，給他割十斤保肋肉，二十斤鹽帶回去。”林凡出主意。
“你這孩子！就你想法多。”王淑芳瞪着林凡說道。林凡的想法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等價交換。
王淑芳現在一心都在賣香半城上，其他事情全都放在一邊了。
“林晶晶十二歲，小學五年級，正是畢業班，這兩個月她在什麼地方去上課？”這樣的事情只能夠林凡來考慮。
這個還得麻煩陳校長！只是今天林凡太忙了，還顧不過來。
這個晚上，王淑芳還是睡不着，昨天晚上他是心下忐忑不安怕城裏對她不友好，害怕得睡不着。
今天晚上她是激動得睡不着，林凡把今天的收入拿了二百塊走，這是準備明天買菜用的。
剩下的一百多塊錢，都放在她枕頭下面，王淑芳每隔一會兒，就用手去摸一摸，感覺到鈔票硬硬的還在。
這才放下心，還是睡不着，隔上一會又去摸。
重生之後的林凡，今天晚上終於可以放心了:他真的把前世的命運改變了。媽媽和妹妹都從林家溝裏面走出來了。
這個晚上林凡也沒有睡好，他的腦袋裏面一直想着以前經歷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