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續三十八）

38後序

外頭與裏頭

這本散文體小說《晚風記》寫得我淚流滿面，我想我的父親，不知道在天堂他過得究竟怎樣。於這本小說的創作而言，我也是大膽創新，無愧我心，即便兩岸猿聲啼不住，但我依然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愛我的父親，這種愛無法用言語來代替。父親讓我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一個能直立行走的人，可以說沒有父親的教誨也就沒有我的今天。

這是一個物質挑戰精神，精神遠離物質的過渡時代，人們幾乎都在向錢看齊，而我呢，還在構建自己獨特的精神天地，這一切，都與我的父親有關。

今晚，整理文章之餘，我感到好冷，夜好黑。世間的萬象似乎並不認可我似的，我們都不動聲色的各偎依各的童話，只是我這童話中有父親的淚滴，而萬象中只有心音會留有餘地，我們各自散發出心靈的氣息，各自在相對安穩的空間微微嘆氣。

沒有人知道在這紅塵中我的意義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許只代表某種符號，只代表父親的意志流向。生命對我來說起步就是個偶然，既然偶然，那麼我幹嗎不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而不把自己單薄的生命個體融會貫通到社會的人文結構中去呢。我要視這份偶然為生命的必然航程！透過時空的黑髮，我看到自己應該活在精神中，對我來說也許精神永遠是第一性的，物質永遠不能替代我的精神領地。

父親啊，我在外頭，您在裏頭，這兩頭的距離遲早只是個時間的胚。

夜涼如水，呵氣成霜，流經我雙手的依然是輕飄飄的舊時光，還有就是兒子對您天然般的思念。要是您還在，那該多好，我又可以與您一起共度歡樂時光了。

我曾經答應過帶您去看浙江潮，可是，這個願望我沒有兌現，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大遺憾。我明白父親的意思，潮水對您來說是某種意義上的精神圖騰。而潮水對我來說也是思想的舞蹈。好想實現這個諾言，可是您已經把兒子隔在外頭了，父親啊，裏頭的您冷嗎。

現在社會在發生深刻的變革，您操心的那條村道路如今早已被鋪成柏油馬路，您擔心的農村老人保障機制也正在建立，您關心的農村醫療衛生也在政府的的關懷下逐漸改觀，您揪心的住房問題國家也正在推行各種穩妥的解決辦法。相信我們偉大的祖國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躋身於世界民族的最前列，成為物質與精神並駕齊驅的參照物。誠然現在的社會體制還有諸多的弊端，不過請父親放心吧，一個愛好和平與疼愛百姓的時代已如晚風徐徐吹進了大山，我們的國家一定能在曲折與反思中走出一條真正屬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來。

我愛您，我的父親，您讓我懂得了世間還有一種比父愛更無邊的愛，那就是愛天下。

父親，能聽到我說給您的話么。要是能聽到，就讓孤獨的兒子說給您聽。我今天晚上酒喝多了點，是學生的家長請客，我本不想去的，因為去了就意味着多一份責任。可是後來我還是去了，不管怎樣，我應該為人師表，應該負有責任心。回來后，我就倒在床上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奇特的夢，夢中我夢見孔子了，他老人家一點也不好笑，嚴肅得如同課堂。我問他為什麼要給人類帶來儒家的中庸思想，我當面批評孔子是統治者的棋。父親，您猜孔子怎樣回答我。孔子說，他也是活在亂世的無奈中，他原本就沒有想那麼多，只想能被人重用，能把自己的才能展現出來，其實自己說的話是胡話，話的意義並不大，都是宇宙中的秩序觀罷了，不是創造，他還說趕不上我用真情寫給父親的小說《晚風記》呢。

呵呵。父親，您聽到我給您交談的話了嗎。另外，母親與后媽是不是也與您能在另一個世界歡聚呢，兒女們都笑您別再自作多情喲。

您和母親種了一輩子土地，最後卻各自把自己種在泥土裏......

我有好久沒有去看您的棲息地了，在您生前的時候，您喜歡那個地方，您還在墓前請石匠修了一個棋台，我想，那是想兒女們能常到您的身邊玩吧，我打算今年在那裏下棋，陪陪您老人家。

天，就快要亮了，讓我用口語輕聲喊您一聲“爸爸——，么兒子想回家！”

兒子想看看裏頭，父親是不是也想看看外頭。

外頭在熱烈，裏頭在冷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