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冰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道德經》
“還是外面空氣好啊，病房真不是人呆的，一股怪味，還全是白色，好人都能嚇出病。”
這個低聲呢喃的人就是我們的男主，一個面色慘白且腳步虛浮的傢伙，擱誰也不會想到這麼個人居然是穿越者大軍中的一人。
“真希望那個拋棄我的系統能夠回來。也不看看其他穿越的，要麼不是飛天遁地，要麼不是富可敵國，哪兒像我啊，跟個孫子似的，一個人默默的打怪還沒地升級，可真是當了孫子還當不了爺？這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不是肺疼就是背疼，快哪兒哪兒都疼了。”霍棄疾無奈的望着天，順便吞雲吐霧般的吸了口氣霧劑。這個背影，很挺拔並不佝僂，但卻透露着蒼老的氣息，活脫脫的一個風燭殘年的虛公子。
“好累啊。真希望能有金手指啊，讓我不要再受折磨了。”霍棄疾嘆了口向著湖邊的一個長椅走去。
自打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住進所謂的療養院以來，霍棄疾就習慣了自言自語，不知道他經歷的人，八成都會認為這是個瘋子，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任誰看到這個臉色慘白似雪的傢伙都不會把他當正常人。
撲通一聲，剛癱在長椅上的霍棄疾循聲望去，就見到湖邊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當真是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背影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影殺。”
“喂，你們倆怎麼樣。”那個無名的路人女生向著河裏喊道。
“聲音不錯，”霍棄疾閉上眼癱在長椅上享受着陽光，懶洋洋的愜意。
“我去，水裏不會有人吧。”霍棄疾猛然睜開眼站了起來向前走去，剛走一步就眼前一黑跪了下去，“嘶，真疼。”
連滾帶爬的也顧不上別的了，果真，一眼看到水裏漂着兩人，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誰在救誰，又是誰在害誰。
“你沒事吧，”無名女生俯視着一臉狼狽的霍棄疾。
“怎麼會，我一個正青春的年輕小伙。”霍棄疾緩緩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啥情況，水裏咋有兩個人呢。”
霍棄疾看着水裏還在交談的兩人，安下了心，看樣子短時間沒有生命危險。
“剛剛那個女生跳水了，然後，那個男士就去救他，結果就這樣了。”
“哎喲喂，這是什麼造型啊。”霍棄疾邊打趣邊從口袋裏把葯和手機什麼零碎物品掏了出來。
“小姐姐，能幫我拿一下嗎，”霍棄疾把手機遞給了旁邊的女生，這一瞥總算看到了真容，當真是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短髮之容，更顯颯爽之姿。
“那個，你確定，你行嗎。”無名女生打量着霍棄疾。最吸引她的是他的臉，臉色很是慘白沒有什麼血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沒有年輕人該有的的活力，整張臉顯露的凈是疲憊，而那身長袖長褲更是與炎熱的夏天形成鮮明對比，裸露在外的雙手也很是纖細，看不出有什麼肉，血管是清晰可見的，還有些許淤青。
“兩位恩人，快別嘮了，水裏還有兩個人啊。”水裏一男子在浮於沉的徘徊中發出悲鳴。
“我還年輕啊……”水裏的姑娘邊喊邊胡亂的到處拉扯。
“小姑娘，你這是看不起我么，我這暴脾氣，你這小姑娘且看好，小爺我去去就來。”說著就跳進水中，動作流暢，入水無聲且無浪花。
諸葛大力看着剛剛還在不停喘着粗氣的霍棄疾一躍入水，
也來不及阻攔了。
幾個呼吸之間，霍棄疾就游到了河流中部，探出了腦袋，“那個，誰先上岸啊。”
“哇，小哥哥，你好快啊”
“先送這個姑娘吧，她不會游泳。”
“那你先狗刨一下，向岸邊掙扎一會兒。”霍棄疾從男子手裏接過了女生，開始向岸邊游去。
落水者總會由於恐懼以及對於生的希望而到處拉扯以期望得到發力點，這對於救援者而言卻是致命的，對此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打暈他。不過對於霍棄疾而言根本不需要，肌肉記憶讓救援很順利。
“我活了。”一身COS裝扮的美少女戰士眼角滿是水滴，也不知道是淚水還和河水。
撲通，霍棄疾又跳進水裏，向著好心人游去。
無名女生看着這個背影，苦笑了一聲，“這哥們還真是……”
“大哥，快救我，我不行了。”看着四處無人的好心人，開始恐慌，心想大哥不會溺水了吧。
潛入水中的霍棄疾猛然感覺肺部刺痛，便開始在水裏劇烈咳嗽，大量的河水開始猛灌入口，霍棄疾拼了命開始上浮，總算在最後一口氣浮上水面，接二連三的劇烈的咳嗽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氣，霍棄疾只能勉強讓嘴露出水面，並開始隨着水流向下游飄去。直到一雙手拉住了他。
“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你還有力氣吧，來托我一把，我沒力氣了。”霍棄疾一臉苦澀，救人不成反成拖油瓶，可真是尷尬。
兩人抱在一起，一起努力踩水，勉勉強強能夠把頭露出水面。霍棄疾努力平復雙肺的不適，咳嗽稍微有些緩解。
“大哥你叫啥啊。”
“霍去疾，你勒，好心人。”
“張偉。我說大哥不帶這麼打趣人的，我也是好心，只是力不從心罷了。”
“張偉，這名字，可真大眾啊，那你不會還是個律師吧。”
“是啊，霍大哥你認識我，這不今天剛準備掛牌開所，就遇上這件事。我就說我名氣還是有的，子喬他們還不信。”
霍棄疾看着眉飛色舞的張偉，想到剛剛救上岸的美少女戰士以及岸邊的運動裝美少女，不由感嘆，不會這麼巧吧。沒想到臨死前還有可能親眼見到那本該存在於電視劇里的那有意思的一幫人。
“大哥你說我們倆咋整啊。”
“可別，我可不是你大哥，我才28，剛成年沒幾年。”
“我看你的樣子，還以為你比我大來着，不是我說，小夥子，年紀輕輕的，不要老……。”
“額。”霍棄疾看着一臉我都懂的張偉，頓時一陣臉黑，但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自己確實看上去很虛弱，更何況自己以及沒有什麼力氣了。
“我去，挖掘機，”張偉驚呼一聲。
張偉攙扶着霍棄疾從筐里站起來。也許是地面有點濕滑，霍棄疾一個沒站穩又坐下了下去，並伴隨着咳嗽。
“女俠，葯……葯……，”霍棄疾一邊咳嗽一邊指着短髮女生。
“沒想到霍弟還有才藝啊。”張偉一邊穿鞋一邊打趣。
霍棄疾面色漲紅，鬼你么才藝，老子快咳死了。
短髮女生髮現了什麼，趕忙把氣霧劑遞給霍棄疾，霍棄疾連忙吸口，並開始盡量平緩呼吸頻率，緩了一會兒才好一些。
“女俠救命之恩，霍某在此謝過。”霍棄疾在張偉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對着短髮靚女雙手抱拳。
“霍弟說的對。”張偉亦如此而為，然後對着那個跟着女俠的女生說到：“給流浪貓取名字就算了，還說是兒子，真的是，別說律師，法師也聽不懂啊。”
霍棄疾從無名女生手裏接過零碎物品，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笑了笑，試探道“還不送身份證么。”
“對，身份證。”張偉猛拍額頭，也沒想什麼就開始向工地外面跑，邊跑邊說：“霍兄，有空去愛情公寓找我玩啊。”
霍棄疾，看着眼前這一幕，突然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了，“也許我應該去那兒租個房子，感受一下歡聲笑語，也許心情一好，病就好了。”
“你好，諸葛大力。”嬌小的女生伸出手，打斷了思索的霍棄疾。
霍棄疾這一次終於確認了，伸出手，“霍棄疾，你好。”
雙手相握而分。
“女俠再見。”說完，霍棄疾就擺擺手，往工地門口走去，也不管諸葛大力會說什麼。
霍棄疾打開手機，看着一大堆未接電話，心想得趕緊回去，趕忙打了車向療養院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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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打通嗎，你個小丫頭，怎麼查房的，就沒發現人沒有了么。”一個白大褂謝頂的大爺看着空無一人的床位，指着女護士。
“我看到被子是……”
“別解釋了，接着打電話。要是出什麼事情……”
“呦，陳主任，來了，什麼事啊。”霍棄疾從門口走了進去。
“小霍啊，你怎麼又跑出去了，你這身體，你不知道么，到處跑，怎麼的是我們療養院太小，已經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么。”陳賀看着霍棄疾冷笑道。
“沒有，沒有，這不是出去看看大城市的車水馬龍了嘛，你也知道小地方的孩子，沒見過啥大場面。”
“你還小地方的？”陳賀看了眼小護士，“還不走，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處分你。”
小護士紅着眼睛退了出去，臨走還幽幽地看了眼霍棄疾。
“我說陳的主任，和姑娘動什麼氣啊，人才多大啊，氣大傷身啊。”霍棄疾拉着陳賀坐在房間的椅子上。
“我說小霍，你自己的身體你不知道么，還到處跑。”陳賀看着臉色蒼白的霍棄疾不免有些不忍。
“知道啊，所以要多運動，多看看，不是么，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霍棄疾起身給自己和陳賀倒了杯水。
“哎。”陳賀看着和霍棄疾，嘆了口氣，這麼年輕的孩子，正是應該享受和女朋友花前月下的美好時光，更是一展才華的寶貴年華，年紀輕輕的身體就已經這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嘆啥氣啊，陳主任，我都沒嘆氣，咋地咒我死啊。”霍棄疾佯裝憤怒。
“沒啥，就是心情不好。”
“行吧，陳主任，我有事和你說，我想搬出去住。”
“什麼，絕對不行。”陳賀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為什麼，我這不是挺好的。”
“就是不行，你要是出個好歹，我怎麼交代，絕對不肯能。”
“我寫個保證書還不行么，實在不行我寫個責任自負書還不成了嘛。”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陳主任啊，你就滿足我這麼個心愿了吧，就算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臨終關懷吧，我已經很累了，就像去到處看看，行嗎？”霍棄疾說完泄了口氣般倒在了沙發背上。
陳賀看着面前面如死灰的霍棄疾心臟一抽，眼睛也頓時紅了，在霍棄疾住在這的一個月時間裏，他經過多方打聽還是知道一些消息的，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功臣到底經歷了什麼非人的磨難，但是他絕對是在陰曹地府轉悠過很多次的。
“行吧，不過我要請示上級。”陳賀說完走出了門，撥打了電話。
“誰？”一道嚴肅的不容置疑的聲音從耳麥里傳出。
“首長，他要離開療養院，說要出去走走看看。”
“他的身體到底怎麼樣？”很明顯那道聲音蒼老了許多。
“不清楚，按道理就他身上的那些傷和陳年舊疾一般人根本忍不住，但是他還活着。”
“那就隨他去吧，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一個有功於國家的人的最後願望。”
“是首長。”
“對了，告訴他，讓他……算了。”說完，電話里傳來了忙音。
陳賀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棄疾也不說什麼，默默的關上了門。
霍棄疾可沒心思等所謂的上級指示，早就上床睡覺了，他甚至都不打算管上級指示，不管同不同意，明早自己肯定出發。
………………………………………
次日霍棄疾在鬧鐘聲中起來，看了眼發出提示音的手機。
“……到賬7654……”
“今天發津貼了，不錯。”霍棄疾隨手放了首《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邊洗漱邊哼着，“咱們老百姓，今兒真高興……”
萬事完畢，就從柜子裏取出了行李箱和背囊，看着眼前的背囊，霍棄疾有些出神。這兩件還是從那兒出來時送的，顏色很好看，質量也好，就是和繁華的城市比較突兀，對於再次看到它的霍棄疾而言，更是一種熟悉而又陌生。
“這麼些日子，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霍棄疾出神的望着窗外。
“想那幫糟心玩意幹啥，現在的日子多好，多舒心，每天自然醒，想吃啥吃啥。”霍棄疾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哎呦。”
“對不起啊，小李護士。”
“老霍，不是我說你，昨天不是說好就一個小時嗎，咋還超時了。”李欣吹鬍子瞪眼的看着霍棄疾。-
“這不是出了點意外嗎。”霍棄疾摸了摸鼻子。
“喲，大特種兵還出意外啊。”李欣看了眼霍棄疾，“不是，你這裝扮，離家出走？”
“沒有啊，搬出去住啦，陳主任知道的。”霍棄疾撒謊不打草稿的鎮定自若。
“真的？”
“李子，咱倆誰跟誰，你就說些日子，你霍哥我是不是有什麼好吃的都給你，什麼好玩的都不拉下你，打怪升級是不是有我的一份功勞？”
“行吧，這盒葯你拿着，每天記得按時吃，對了你有空記得來找我啊。”李欣展顏一笑。
“行呢，對了，這個給你嘗嘗，昨天我出去買的。”霍棄疾從懷裏取了根包裝很可愛的棒棒糖遞了過去。
“行吧，看在你好心的份上，你李爺我也不是什麼不通人情的人，昨天的事就算了。”
“那我走了啊，再見。”霍棄疾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也不回頭，就擺擺手。
誰又可知這個含着棒棒糖剛剛還大大咧咧的小護士用衣角抹去了流下了幾滴淚水。
“陳主任，他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嗎？”李欣看着從角落裏走出來的陳賀抽泣着。
“我……”
“可是他人這麼好，還這麼年輕。”李欣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哎。”陳賀嘆了口氣走了，年紀大了最看不過這種事情。
李欣看着霍棄疾的背影握了握小拳頭。
而這一幕在出租車上的霍棄疾是不會知道的，現在的他很開心，速度是70邁，心情是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