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話無眠
穿着破羽絨服的種叟和顏成說過，人類從來都不是在創作，只是在回憶而已，那些文學或者電影中的各種恐怖，就是人類曾經被恐怖怪物支配時的記憶，已經烙印在人類的靈魂深處了.
可能在顏成的靈魂深處，他就特別怕阿飄這類東西，即便蘇慧緊緊的摟住了他，並且捂住了他的嘴，可看着離自己僅有一指寬的人臉輪廓時，顏成被嚇得直接跳過了四肢亂動的步驟，開始渾身癱軟了.
而這張想要透“帳”而入的人臉只是剛剛開始，顏成亂轉的眼球所見之處，黑色的帳布在被各種未知的怪物撕扯着，拖拽着，即便這黑色帳篷就如同一個被揉捏的布球，可它依然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上，這帳篷的黑布雖然薄若輕紗，可韌性十足，極耐撕扯.
蘇慧看見顏成如此緊張，便輕聲附耳說到：“別害怕，這黑布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別看這些無形怪物鬧出的動靜挺大，可它們進不來的...”
蘇慧的心是好的，但她安慰的話卻沒起到多大的效果，在看恐怖片的時候，即便腦子裏明白這些都是假的，屏幕里怪物是出不來的，可害怕和恐懼的情緒並不會因此而減弱多少，就更別提切身實地的處於恐怖場景中了，特別是蘇慧還多嘴的又補了一句：“而且最多也就八個小時，這些無形的怪物就會離開了...”
艹！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八個小時？一分鐘都把他嚇成這樣了，八個小時怎麼熬啊？
有句話說的好，不害怕的怎麼都不怕，可害怕的一但怕起來，那真是怕的要命..
而在這種極度恐慌情緒下做出的任何舉動，從某種角度來說，都可以算作是被逼無奈....
於是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顏成也顧不上會暴露什麼了，馬上選擇閉上了左眼，因為他的右眼能看到更真實的世界，可以對抗混亂扭曲下的生物，那麼“阿飄”也不能例外吧？
.................
只可惜閉上左眼的顏成瞪了半天右眼，卻什麼變化都沒出現.....
甚至一隻頂着黑帳的手反而離他更近了.....
這隻手還是個六指.....
那麼閉上右眼用左眼呢？
同樣沒有變化.....
這種情況反而讓極度恐慌的顏成有了一絲冷靜，他本以為自己的雙眼就如同一對開關，關閉哪個世界就會因此產生不同變化的，可現在的情況說明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無論他單獨閉哪隻眼睛，黑帳外的世界都沒有任何變化.
顏成覺得，他眼睛的能力好像有些唯心啊...必須自己“親眼”看到的，才會造成層次更深或更真的變化.
而他這種不停左右眨眼的舉動，反而讓蘇慧更加擔心了...
蘇慧以為顏成抽抽了...或者是癲巔了....沒有任何猶豫，蘇慧捂住顏成嘴的那隻手猛地一旋，大拇指穩穩的按住了顏成的人中....
原來末日的廢土上....
也興中醫啊.....
顧不上被蘇慧那一掌擰的“齜牙咧嘴”，顏成趕緊輕聲嘟囔着說到：“我沒事..我就是有點害怕..”
“你這樣子可不是“有點”害怕啊，我看你都要嚇壞了，挺大個男子漢，這麼怕這些無形的怪物么？”既然能口吐人言了，那就說明問題不大，蘇慧乾脆把他的身子掰了過來，變成了倆人面對面的姿勢.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別老心思那些鬼東西了...”
倆人面對面的同時，蘇慧也用雙手捧住了顏成的臉，若是有別人看到，還以為是蘇慧再給顏成暖臉呢.
“嗚...你怎麼稱呼它們是鬼東西了，它們不是無形的怪物么？”
蘇慧捂住顏成臉的原因是想能隨時捂住對方的嘴，防止對方的大喊大叫，可沒想到這麼一捂，反而讓顏成說話時發出了嗚嗚的聲，顏成那“陽剛”的臉蛋嘟着嘴說話，反倒有些可愛了....
“那是比較正式的稱呼啦，畢竟我是道門的一員，正常談吐時還是要嚴肅一些的..”
道門這倆字從蘇慧嘴裏一出，頓時就引起了顏成一連串的疑問，比如大廟，道士，道長，道門...
“現在的人類都信奉道教了么？你們拜的是哪個神仙啊？”
“什麼道教啊，就是道門，我也不知道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但和文明時代的道門不是一個意思，以前也有過從黑暗中出來的人類想更正一下，但最後都不了了之了，我們道門什麼神仙都不拜，這個世界也不興什麼神仙了，不過有句跟神仙有關的話倒是在廢土上傳頌過.....”
說完這話，蘇慧便略微扭頭，沉思了起來，幾分鐘后，顏成就差攤手說句：“Please”了，蘇慧這才慢慢的說到：“神仙不救人，救人非神仙，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好像是這麼句話，以前沒事就能聽到別人嘀咕這幾句，可現在卻沒什麼人念叨了，唉，想在大廟生存，就必須聽從道門的安排，不然就去廢土上求活，道門就是天，求什麼神仙都不如求道門，這就是道門給普通人的選擇...”
看來“大廟”這個城市，是完全被道門所掌控啊，這是顏成根據蘇慧話中那個天得到的信息...
“大廟是個什麼地方？是座城市么？？”
“應該可以稱為城市吧，我在電影裏見過文明時代的城市，能生活在那樣的地方簡直太美好了，有藍天，有白雲，有純凈的水和各種樣式的食物，無論什麼樣的人都能得到平等的娛樂和服務，人們只需要簡單的上班就能夠生存，付出就會獲得回報，真是讓人難以想像，可大廟就不一樣了，和你見過的城市是完全不一樣的，為了削弱輻射的影響，整個大廟無時無刻都在飄散着黑灰，那是希石被消耗后的殘渣，就連白天都是昏暗的，即便我們能凈化水源和糧食，可多數人吃的還是含有輻射的食物....”
隨着蘇慧的徐徐道來，顏成這才對末日後的世界有了真正的認識....
黑暗的分割讓人類只能在局限的土地上生存，而就這局限的土地還大多有着輻射，只有少數良土種出來的糧食能被凈化后食用，高輻射土地上種出的玉米，光玉米粒就有葡萄大小，可卻連變異后的野獸和昆蟲都不吃，完全就是野生毒物一般的存在.
而根據土地的可種植程度，道門把所控制的區域分成了近七十個區，現在顏成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靠近黑暗的59區，可種植程度低，怪物侵襲程度高，人類聚集地規模上限只有村鎮.
這四人小隊此行的目的，除了考察新人，實戰培訓外，也要對59區進行巡視，測定黑暗侵染的程度.
至於道門這個組織，是大廟這所城市的唯一掌控者，組織成員以梯形結構分為：
最低級的道士，人數上千.
中層幹部道長，人數近百.
高層管理道主，人數十餘.
核心掌控道首，僅有四人.
並且和顏成所知的道門完全是兩碼事，道所指的是道德而非道教，並且沒有任何崇拜和祭奠的行為，和宗教信仰毫無關聯，其最初的宗旨意在守護人類最後的道德底線，可隨着顏成的了解，發現這也是個用拳頭來說話的組織，而且這“拳頭”的力量，屬實有些“科幻”了....
末日後倖存的人類，有些個體的能力十分的強大....
聽蘇慧的介紹，末日後人類基本分為三類：
首先是人數最多的一類，就是普通人，而這種普通不同於文明時代定義的普通，末日後的普通人，普遍都被輻射感染了，體內生長個不同的異變組織，這種變異組織就如同寄生生物般吸吮着普通人的生命力，而且很多變異組織都是自胎生前就存在，甚至比受精卵變成嬰兒時都要早.
懷孕到生育隨着變異組織的影響，時間大幅縮短，普通人懷孕的周期已經縮短到了四五個月，而帶着變異組織出生的嬰兒，幾年的時間就能發育成熟，廢土上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少年，可能真實年齡也就四五歲而已.
普通人的生命周期縮短到了三十歲左右，如果一直都食用含有大量輻射的食物，那麼這個周期還會更短.
其次就是變異者，這類人不同於帶着變異組織的普通人，變異者體內的變異組織並非是以寄生的形態存活在變異者體內，而是以一種共生的形態，甚至還能為宿主提供大幅度的增益.
那麼這種大幅度的增益到底有多大呢？就以王小痞子來說，他是標準的變異人，變異組織與其心肺共生，一定程度上增強了他骨骼和肌肉的密度，為其身體提供了力量和敏捷的增幅，更主要的是還極大的加強了他的耐力，在負重三百公斤的情況下，王小痞子能以每小時三十公里的速度奔跑一天一夜.
並且變異者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如果極少食用高輻射食物的話，其生命周期甚至可以達到普通人的兩倍以上，而且不同於文明時代各種疾病的橫行，末日之後大量的疾病都消失了，除了輻射和黑暗的毒害，無論普通人還是變異者都極少生病.
在大廟這所城市中，可以說每一個活着的老人都不簡單...
最後就是癌變者，癌變這個詞在末日後有了新的定義，如果說腫瘤一類的增生在末日後被定義為變異組織，那麼末日後癌變指的則是細胞層面的變化，而且僅限於細胞層面.
比如背着加特林的高強就是名癌變者，他的體內包括肌肉骨骼都遍佈了癌細胞，並且沒有任何變異組織，這種現象在末日之前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但這些癌細胞並沒有殺死宿主，在貪婪的吸取宿主體內營養的同時，也會對宿主進行全面的提升，而這種全面性非常廣泛，用王小痞子和高強做增強對比的話.
王小痞子體內心肺變異組織對其提升較為明顯的三個屬性為：
力量：C+
敏捷：C+
耐力：A
高強的癌化細胞對其提升的更為全面，幾乎包括了人類的所有身體機能：
力量：C
敏捷：C
耐力：C
抗銳器：C
抗打擊：C
抗輻射：C
............
變異組織的提升有針對性，而癌化細胞的提升則非常全面，但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在於，癌化者需要大量的營養補給，對比於變異者不吃飯只會感到飢餓，癌化者如果長時間沒有攝入營養，是有死亡幾率的.
而對於蘇慧關於變異者和癌變者的介紹，顏成雖然相信，可心中卻有種不以為然的感覺，畢竟什麼BBC，的，這PPT做的太一般了，完全沒有說服力啊.....
而且顏成也是不凡之人，一眼看深，一眼看真不說，就說那與大地無隙的一腳，他覺得就是把這四人小隊疊在一起，也架不住他一踩之威，這一腳的名字他都想好了，稱為雷霆踐踏就很好~~~
最後就是純血人類了，這完全區別於前三者，純血人類的關鍵就在於一個純字，沒有任何變異組織，沒被輻射浸染導致癌變，以純血人類的身體為基礎，在大量希石的照耀下，可以定向培育變異組織，還能規範的催化癌變，還能長期提供乾淨的血液來進行各種測試，在腦子不正常的研究者手中重現過很多“文明時代”的輝煌...
可以說純血人類，就是末日廢土上的新“鱟”.....
當聽到蘇慧是這麼描述純血時，顏成覺得那四處亂抓亂划，老是想和他貼臉的“無形怪物”都沒那麼恐怖了....
果然有人體試驗啊......
頭一次顏成的冷汗，是為了自己而流......
不過多虧了這個道門的宗旨還掛着個道字，當純血人類再經歷了一定的變異和癌化后，不再那麼純時，並不會被“銷毀”或者“廢棄”，因為純血人類自身“模板”的優秀，可以輕鬆駕馭一些高品級的變異組織和癌化細胞，最後多數都選擇成為道門的一員了，而且還享受着高品質的待遇.
說到這裏，蘇慧還重點告訴了顏成，對於純血人類的婚配和繁衍，組織是非常關注的....
看來種豬培育也跑不掉了......
末日後的世界，夜真的是漫漫長的，可以說是七點天黑，七點天亮，足足十二個小時的夜，可這架不住一個問題多，一個態度好，一個初到新世界，好奇心極其旺盛，一個身體經過加強，誨人不惓也不犯困，兩人竟然一夜未眠，聊了個通宵.
只是有兩個問題蘇慧沒有回答，一是她到底是變異人還是癌變人，另一個就是姜道長是哪類人.
蘇慧對自己情況的答覆是：就不告訴你....
而對姜道長的答覆是：姜道長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屬於保密級別，蘇慧也不知道.
黑帳外的鬼影肆虐也不知是何時散去的，當一聲哨鳴響起時，蘇慧告訴顏成這是警報解除的意思.
經過一夜漫長的鋪墊，顏成終於問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這對他而言，也是一步險棋.
“你們真的就不懷疑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