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個蛋在誰身上
“喂,你到底下不下啊?不下就別堵在門口!”
有人不耐煩地推了飛鳥未來一把,她踉蹌地握住扶手,眼睜睜看着其他乘客順利下車。
少女深吸一口氣,沉默着走回坐位,和某位金髮黑皮公安隱晦而探究的眼神對上。
對方頭頂再次蹦出熟悉的藍色感嘆號。
“我記錯站點了。”飛鳥未來乾笑道。
她重新落座,在制服裙上蹭了蹭濕冷的手心,然後——
從背包里拿出一顆蘋果。
總之遇事不決就先吃個蘋果冷靜一下。
不愧是連風神巴巴托斯都喜歡的蘋果,清脆又多汁的果肉讓飛鳥未來的心跳逐漸舒緩,她咔嚓咔嚓啃着蘋果,先瞄了一眼任務獎勵。
【獎勵:原石+160,日元+50000
附加獎勵:身份卡+1,力量卡+1,罐裝知識《來自夏威夷的拆彈教程》
(註:任務評分達到A級以上,可獲得附加獎勵)】
獎勵是意料之中的摳門。
畢竟是要命的事,原石給的比遊戲裏多也正常,但也僅僅只夠一抽;身份卡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卡顧名思義,應該類似於很多遊戲中的升級加點。
罐裝知識是遊戲中出現過的道具,可以瞬間獲取知識和技能,但是這個道具為什麼來自夏威夷?靠譜嗎?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放,少女用紙巾包好蘋果核,搓了搓下巴,開始思考現狀。
飛鳥未來在考慮難題時習慣於回到自己的思維宮殿。
她的記憶力極強,和過目不忘有些差距但也不會差太多,記憶存檔太多也是個麻煩,如果不定期整理對大腦的負擔很重,於是她就在大腦中開闢了一個只屬於自己的思維宮殿。
最初這裏只有一個擺滿書籍的大書架和柔軟舒服的沙發,後來慢慢擴充到和塵歌壺海景圖類似的構造,房子也和她在壺裏搭建的差不多。書架上的書籍都是她的記憶,排列整齊有序,甚至打上了編號和時間,只有一個角落未經整理,看上去亂糟糟的,甚至部分書籍出現了缺頁掉頁的情況。
飛鳥未來整個人都窩在沙發里,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我下不了車,想要保證自身的安全,必須找到攜帶炸彈的犯人並將其制服。此時犯人的情緒必然十分緊張,在控制住他之前,絕不能讓他察覺到自己的犯罪計劃已經暴露。”
“但是我沒有拆彈知識和經驗,也無法將犯人瞬間擊殺……唉,如果甘雨在這兒,就能遠程直接爆頭了。”
就算過往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在今天之前,飛鳥未來依舊只是個普通學生,沒有處理過炸彈,也沒有瞬間制服犯人的身體素質。
“想要解決這次事件,我需要一個幫手,而且這個幫手要足夠聰明。”
“唔,讓我想想……身後的警察叔叔似乎是唯一的合作對象。”
剛剛飛鳥未來有觀察過,警察叔叔沒帶包,飛行夾克的拉鏈是解開的,裏面穿着貼身的T恤,一目了然,沒有攜帶炸彈的空間。
雖然不清楚對方希望她下車的原因,但目前來看他是可以信任以及合作的人。
“可是我要如何表現出合作的意圖?總不能直接跟他說:嗨。我知道你是公安,這輛車上有炸彈,我們合作吧?”
少女這副處于思考中的抽離模樣落在安室透的眼中,就像是在對着空氣發獃。
安室透剛要對少女說點什麼,手機忽然振動起來,他咽下想要說的話,低頭看向下屬剛剛發過來的加密郵件——
【Gin的車已經出現在公交車站附近,距離您那邊還有三站。】
安室透神色愈發凝重。
必須讓飛鳥未來在三站內下車。
絕·對·不·可·以·讓·琴·酒·和·她·碰·面!
另外一邊,飛鳥未來摩挲着手機殼,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有了!
她離開思維宮殿,立刻撥打110,對面接聽很快,但飛鳥未來開口的語速更快:
“哥哥你怎麼才起床?今天可是帝丹高中重要的入學考試,你都不鼓勵我一下,好過分哦!”
女孩嬌俏的埋怨彷彿真的在跟自己的至親通電話。
經驗豐富的接線員秒懂:“你遇到危險了嗎?在哪裏?”
“我已經在公交車上了,雨下得太大,米花町這邊的銀杏樹都快被澆禿了。哦對了,哥哥你一會兒能不能來接我回家,我沒帶雨傘?”
飛鳥未來一邊說,一邊輕輕敲擊手機殼。
長短短短,長長長,長長,長短短短。
——Bo!
“你先不要驚動犯人,我們會立刻派出警力!”
掛斷電話,飛鳥未來在心裏默數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身後的警察叔叔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好耶,成功上鉤了!
飛鳥未來扭過頭,兩人目光相撞。
她忽然發現男人的眼睛是很少見的灰紫色,有點像名為“着意入深薄”的稻妻櫻樹。
這種櫻樹附近通常潛藏着魔物和陷阱機關,不知面前的警察叔叔是不是也如櫻樹一樣,常與危險相伴。
“我對這一帶不太熟悉,下車之後想去個地方……還是給你看照片吧。”
安室透掏出手機,舉起屏幕:【我是個私家偵探,剛剛注意到你敲的摩斯密碼,車上真的有炸彈?】
飛鳥未來鬆了口氣,他承不承認自己是公安都無所謂,能幫上忙就行。
誰還沒點隱瞞呢。
“你要找的這個地方很小,在地圖裏沒有顯示。”飛鳥未來晃了晃手機,有條不紊道:“我們加個聯繫方式吧,我用手機畫個路線圖,一會兒把圖傳給你。”
兩人光明正大地交換了聊天軟件ID,飛鳥未來剛把鈴聲調整為靜音,就收到對方的私信——
【Tooru:你確定車上有炸彈?怎麼發現的?】
警察叔叔的頭像是一隻白色秋田,小奶狗微微下垂的眼梢和他的主人很像。
【提瓦特最強黃毛:你又不是警察叔叔,我不能告訴你,不過炸彈確實就在這輛車上。】
還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被扒乾淨的安室透:“……”
他是警察叔叔,可是他不能說。
【Tooru:你知道炸彈在誰身上嗎?】
【提瓦特最強黃毛:目前還不能確定。】
飛鳥未來抬起頭,目光快速掃視着其他人。
這輛車上人不多,除去自己和身後的公安外,還有九個人,分別是司機,帶公文包的西裝男,帝丹高中jk,和孫子坐在一起的老奶奶,帶鐵皮桶的壯漢,戴着手套帽子的孕婦,背着登山包看上去像大學生的女青年,長風衣戴口罩的駝背老頭。
所有人的座位是這樣的——
司機
——前門——
西裝男女高中生
奶奶孫子壯漢
女大學生駝背老頭
孕婦
——後門——
飛鳥未來
安室透
在飛鳥未來觀察車上乘客的同時,安室透也在尋找攜帶炸彈的犯人。
他並沒有質疑飛鳥未來的話,身為一名合格的警務人員,在接到報案后最首要的任務是排除危險,保障在場所有國民的安全。
他審視的目光逐
一劃過每一位乘客攜帶的物品,這時手機屏幕上又彈出新的私信——
【提瓦特最強黃毛:有三個嫌疑人,帶鐵皮桶的壯漢,女大學生,駝背老頭。】
安室透目光一頓。
這才過去幾秒鐘,她的速度太快了!
【提瓦特最強黃毛:西裝男和女高中生的包很小,排除;帶孫子的奶奶排除;孕婦排除。】
【Tooru:有些炸彈體積小威力大,西裝男和女高中生也有可能是犯人。】
【提瓦特最強黃毛:這兩個人大概在師生戀,而且正處於熱戀期,女生捧着手機傻笑很久了。】
【Tooru:???】
【提瓦特最強黃毛:男的大概是個數學老師,他的褲腳沾着粉筆灰,公文包被三角尺撐出一個角;女生腳腕上的琉璃珠繩結在淺草神社有賣,剛好還是一對,男的戴在了手腕上。哦順便一說,男的有家室,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戒痕。】
【Tooru:距離這麼遠,你能看清全部細節?】
【提瓦特最強黃毛:上車時就注意到了,存在腦子裏隨時都能取出來。】
安室透挑了下眉梢:【傳說中的思維殿堂?】
【提瓦特最強黃毛:這個不重要吧。】
【Tooru:好吧,為什麼排除司機,他也有嫌疑吧?】
【提瓦特最強黃毛:後視鏡上掛着他和家人的合照,照片上的少年是我們江古田國中學生會的一個同學,聽說他家最近彩票中獎了,這周末正打算一家人去北海道度假。家庭和睦,又剛中大獎,沒必要報社吧。】
安室透正驚訝於對方的敏銳和記憶力,少女又給他分配了新任務——
【提瓦特最強黃毛:試探壯漢和老頭交給你,女大學生交給我。】
安室透:“……”
到底誰才是警察?
有意試探少女的本事,他從善如流地站起身往前走,假裝找司機問路,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踢到壯漢的鐵皮桶。
咣當一聲悶響,桶差點被踢倒。
“哎呦,你小心一點。”壯漢緊張地護住捅,還掀開蓋子瞧了一眼。
“虎河豚?是您自己釣的嗎?”安室透定睛一看,笑了笑:“竟然還活着。”
“這麼好的魚就要做成刺身,當然得讓它們活着。”
安室透點頭贊同:“幾年前我在壽司店吃過一次這種魚生,味道至今難忘。”
壯漢大叔是個釣魚發燒友,一說起各種好吃的魚就滔滔不絕,安室透十分配合地發揮出自己的社交能力。幾分鐘后,他花大價錢買了下一條魚。
挑魚的時候,魚因為掙扎得太厲害,從安室透手中滑脫,跳到駝背老頭身上。
“啊,抱歉!”
安室透趕緊掏出紙巾幫對方擦衣服,老頭板著臉,搶走安室透手裏的紙巾。
半分鐘后,安室透拎着魚回來。
【Tooru:駝背老頭也不是,風衣裏面沒藏東西。】
飛鳥未來盯着前排的女大學生。
只剩下這一個人,但她直覺自己忽略了什麼。
安室透看飛鳥未來沒行動,以為小姑娘怯場了,剛貼心地打出半句“要不然還是我——”,她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眼尖地注意到少女的制服裙上有一點紅色,忽然反應過來:“喂,你……”
飛鳥未來沒回應,她把捏在手裏的紅色水筆塞進書包,再用書包遮住裙子,紅着臉走到女大學生身邊,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女大學生先是愣了下,隨即瞭然地笑笑,二話不說直接打開登山包,翻出一件運動外套。
“我沒帶衛生巾,你先拿我的衣服遮一遮,下車后再去
買一包吧。”
說著她又找出便當盒塞給少女:“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哦,這是我自己做的檸檬派,吃點甜食心情會好一點。”
“謝謝姐姐。”飛鳥未來接過衣服和便當盒,語氣羞澀道:“我加您一個聯繫方式吧,之後會把衣服和便當盒洗好還給您。”
“沒關係。”女大學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寬慰道:“女孩子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嘛。”
飛鳥未來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語氣很認真:“您叫什麼名字?”
“內田麻美。”女大學生看了一眼飛鳥未來的校服,笑道:“你是要去參加帝丹高中的入學測試嗎?我也是從帝丹畢業的學生,要加油哦。”
加好對方的郵箱,飛鳥未來鞠了一躬,轉身的時候汽車剛好急轉彎,她沒站穩,差點撲在孕婦身上。
孕婦肩膀被撞后側了一下身子。
“對不起。”
急匆匆道過歉,飛鳥未來抱着運動外套面無表情地走回來。
【提瓦特最強黃毛:不是她。】
少女皺着眉縮在座位里,仔細回想自己的推理哪裏出了問題。
她有些不甘心:“我的推理怎麼會出錯呢?”
汽車這時剛好停在新站點,帶着孫子的老奶奶和女大學生下車了。
安室透心思急轉。
距離琴酒只剩下一站的時間了!
他決定讓飛鳥未來先下車:“不然你還是——”
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擦着車門邊駛過,差點撞到人。老奶奶在車頭撞過來之前就下意識扔掉傘偏過身體,將孫子擋在身後。
這個場景彷彿明光倏然劃破蒙昧,也點亮了飛鳥未來的眼眸。
【提瓦特最強黃毛:我知道炸彈犯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