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展司1

番外 展司1

小學校門外的,放學的時間是最熱鬧的了。學生們或者結伴回家,或者由早在那等待的家長們牽着回家,放學的時間對孩子們來說,都是最開心的時間。除了展司,他並不這麼覺得。

背着半新不舊的書包,展司瘦弱的肩膀被壓得有些垂,從人群中走出,獨自一人回家去。

家,那是個展司不想回去的地方,在學校里,還可以藉著學習而不管不顧,但是回到家裏,卻是無論如何都躲避不了那所謂的媽媽的責罵。

此時已經是秋天了,泛黃的樹葉在風中微微泛着涼。展司還穿着一件短袖的衣服,被風一吹,手臂上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果然,雖然討厭那個家,雖然害怕着那個家,但是至少那個家還可以擋下風。

展司住在一條舊巷裏的,那是個和這繁華的城市成反比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不願意住在那,但是他沒得選。

路過巷子口的那家小雜貨店,展司偷偷的瞧了瞧老闆娘放在櫃枱前吸引孩子的棒棒糖。很大很漂亮的棒棒糖,很多的小孩子被吸引了,找他們的家長給他們買。展司也是其中一個被吸引的孩子,只是他只能看看,不敢幻想他能擁有。

看着店門口一個小孩子正迫不及待的撕開了包裝紙,一大口的就咬了上去。展司咽了咽口水,心想着那樣的棒棒糖咬下去是硬還是軟的,甜不甜,吃的話,應該用舔的,這樣可以吃很久。

吃棒棒糖的孩子他家的家長看見展司盯着他的孩子看,惡聲惡氣的罵了一聲‘看什麼看,小野種。’然後就抱起了那孩子走了。

小野種,這就像是他的小名一樣,展司都已經聽習慣了,假裝沒聽到,只是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轉過身,展司一手背在背後,託了托沉甸甸的書包,在店老闆說出更加難聽的話前離開。

傍晚時分,小巷子裏就顯得有些暗了,展司走到第三家的時候,他就習慣性的放輕了腳步,因為那一家家裏有養了一條狗,叫起來很兇的狗。平時都被綁在裏面,但是一聽到腳步聲,就會一直的叫。展司很怕那隻狗,那家裏的小胖兒子還特別喜歡欺負他,每次讓他遇見了,他總是會牽着狗出來追展司。

今天看起來比較幸運,那小胖兒子不在,展司便急急忙忙的趕回家去了。第六家才是展司的家,破舊的牆面展司每看一次就會擔心一次,什麼時候會垮了呢?

屋裏傳來了一陣陣的咳嗽聲,展司下意識的顫了顫,然後進去了。

這個家裏,只有展司和他的母親,而咳嗽的人正是他的母親。展司心裏很害怕,因為每次他母親咳嗽起來的時候脾氣會很壞,動不動就罵人,打人也是常有的,而承受的人,一向是展司。而最近他的母親咳嗽的次數更多了。

“你這死小子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在路上玩了。”展司的母親一見展司回來了,立刻條件反射性的罵道。

展司不敢回話,經驗告訴他,他現在做什麼都是錯,不回話的話會好一點點。

“又啞巴了,真不知道我怎麼生了你這個蠢貨。”展司的母親又罵了一句,但隨即的就道:“算了,今天不和你說這個了,快去換件衣服,找件最新的衣服穿上,還有把臉也洗乾淨點。”

展司疑惑的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他的母親今天穿得也很好看,臉上還化着濃濃的妝。

“媽媽,換衣服幹什麼?”展司儘管怕,但是問了,因為他母親的這個舉動,讓他想起了兩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候他的母親也是這樣跟他說的。

“今天要帶你去見你爺爺他們。”展司的母親口氣不太好的說。

而展司一聽,右腿莫名的疼痛了起來。不禁微微的往後退了退,不想去。

兩年前,他的母親跟他說要他穿得好看點,要帶他去見他那從未謀面的父親。當時他很是高興,原來他其實是有爸爸的,他並不是他那當酒女的母親在外面亂來生的。雖然年紀不大,但這些事他已經懂了,因為鄰居大家都這樣說著,毫不避諱的說著,而他的母親也毫不避諱,做着鄰居們說的事。

展司在去見他所謂的父親前,滿懷的希翼,有了父親,他就不會被鄰居們罵了,不會被同學們欺負了,也不會被他的母親天天打罵了。

他是這樣想的。

他的母親帶着他去了個很漂亮的地方,那裏的東西都好漂亮,也很乾凈。他好奇着卻都不敢動,連坐都不敢坐,怕弄髒了,讓他的父親不高興了。他母親出門的時候交代了,要他做個乖兒子的。

在那裏等了好久,展司的母親都忍不住壞脾氣的小聲的咒罵著。展司還是乖乖的站在一邊,不敢出聲。

后來,那個所謂的爸爸終於還是來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展司覺得自己是看到神了,他的爸爸比學校里的那些老師看起來都厲害,比巷口雜貨店牆上掛着的明星照片還好看。展司愣愣的看着他,心裏緊張得都要抽搐了。

只是他的那個爸爸,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在面對的沙發上坐下了,冷冷的詢問有什麼事。

他的母親早在聽到門聲的時候,就變成一副溫柔的模樣了。和她平時對展司兇惡的樣子不一樣,也和她帶着那些個男人回家時的不一樣,是展司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其實他的母親很漂亮的,只是已經顯老了,臉上用濃濃的妝遮掩着,看起來也算是好看的。

只是展司現在不想想這些,他的目光里只有他的父親,這個可能帶他脫離苦海,能夠拯救他的男人。但是他的父親只剛才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看他了。

‘他是你的兒子,長得很像你吧,要是你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驗dna。’

‘我的兒子只有一個,妻子也只有一個。’

‘你的意思是這孩子你不要了嗎?他是你親生的。’

‘你該知道,我不需要這孩子。親生不親生,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就這麼冷血嗎?你兒子還外面受苦受難,只要你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救了他,你也不願意嗎?他可以不爭展家的身份的,只要你認了他就好。’

‘你是以為我查不到那天是誰趁亂在我酒里放葯了是嗎?那人已經消失了,你要是覺得難受,我也可以幫你。還有這孩子,他連跟展家沾點關係都不配,就算是死,我也無所謂,別用他來玷污了我兒子的身份。當初你故意躲開我的追捕,一定要把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有這樣的結果。這事到此結束,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沒那麼大的耐性。’

這是當初展司的父親和母親的交談,到現在展司還一一的記在心裏,也就是那些話,他才明白,原來在他的父親眼裏,他也是不個不該出生的孩子,看起來像是神的父親,也不喜歡他這樣在惡魔腹中出生的人。

之後被他的媽媽帶回了家,直到被棍子一棍狠狠的打在了身上的時候,展司才清醒了過來,而清醒過來,就得承受他的母親因為憤怒而發泄在他身上的棍子,那一次打的比以往什麼時候都狠,罵的也很難聽。展司最後是被打暈過去了,在暈過去的那一刻,他聽到了自己的右腿啪的一聲,斷了。

事隔兩年,每每想起那件事,展司就會下意識的覺得他的右腿又疼了,此刻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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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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