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鄉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來了，夕陽的餘暉灑在夏油傑的臉上，我微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只感覺渾身乏力。
怎麼使不上力氣。
“傑，我睡了多久...”我揉了揉眼睛，發現他手裏正在把玩着什麼東西,好像是一顆珍珠。看起來潔白無暇,散發著瑩潤的光澤。不知道為何,夏油傑手裏的珍珠讓我有一種熟悉感。
“雖然很捨不得，但是我也不想把優子變成那樣的東西呢...”夏油傑將手中的衣服收進了懷裏,看着我說：“你會在什麼時候離開呢，優子。要是你能永遠留下了就好了，可以一直陪着我嗎。”
什麼時候離開？
“也許夢醒了就會離開吧。”
“是嗎？原來優子你一直覺得這裏是夢嗎？這裏可不是夢哦。”
夏油傑逐漸逼近我，手指摩挲着我的下巴。他附身看着我,黑色的髮絲落在我的臉上,惹得我一陣酥麻。
“讓我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吧。”
夏油傑俯身困住了我，熱氣和曖昧籠罩我們，不可言狀的緊張讓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我突然感覺有什麼溫熱、濕潤的東西貼上了我的臉,從我的臉頰，溫柔緩慢地滑行着。
我看見夏油傑眼底一片漆黑,唯我的身影如星光閃爍。
眼看夏油傑的唇就要吻上我的嘴唇,我瞳孔地震道：“傑！”
........
鬧鐘響起。
“叮鈴鈴！”
聽到鬧鐘的聲音，我瞬間驚醒過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衣服粘膩地粘在我的肌膚上,內心深處傳來一陣恐慌與不安感。
真是個奇怪的夢,差點和夏油傑接吻了。
最後夏油傑的嘴張張合合，是在說什麼呢。我試着根據他的嘴型推斷，最後無果，還是放棄了。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我難道對傑有其他想法？不對，難道是因為到了夏天，戀愛的季節到了，我想談戀愛了？
我甩了甩頭拋開這些想法，起身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沖洗掉了身上的粘膩感。
這次夏油傑執行任務的地方有點偏遠，我鬧鐘響后我就起床坐了地鐵，然後又轉做大巴才達到這個鄉村。
現在才早上九點鐘，外面就已經很熱了，伴隨着蟬鳴聲，太陽透過層層的樹葉照下來，烤得我裸露在外面的小腿有一絲刺痛。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這裏草木的芬芳和清新的空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我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的時候居然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可能是因為太熱，人們都宅在家裏了吧。
我繼續往前走了幾分鐘，終於看到了遠處穿着白色短袖襯衫的夏油傑。夏日的陽光洋洋洒洒地傾下，從夏油傑高挺精緻的鼻樑躍過，在他的側臉投下一層薄薄的陰影。
“傑！”我遠遠地對着夏油傑揮着手。
夏油傑沒想到這裏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並且呼喚他。他錯愕地抬起頭，看到是我，又聯想到昨天我詳細地詢問了他今天地任務地點，他無奈地抬頭笑了：“優子，你今天放假嗎？有空來這裏。”
我跑到夏油傑面前，很開心地說：“對，所以想來找傑玩。正好是在鄉下，好久沒有呼吸過這麼新鮮的空氣了。”
夏油傑卻低頭看向我的小腿說：“優子，你的腿最近都被曬紅了。”
最近出外勤任務很多，太陽又很毒，我的腿經常被曬得刺痛發紅。
夏油傑此刻盯着我的小腿，我卻想到了昨天夏油傑困着我，一直摩挲我小腿的肌膚的場景，突然還有些不自在。
我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縮回了小腿：“沒關係，過段時間它自己會好的。對了，
傑你的任務做的怎麼樣了？”
*
夏油傑昨天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醒來記不清內容了，只記得最後一幕。
他將優子壓在身下困住，低頭馬上就要吻住她的唇，但就在最後一刻他卻醒來了。
醒來的夏油傑心裏一陣悵然若失，好像丟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正心不在焉走在鄉間的小路，夏油傑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傑！”
是優子的聲音。
夏油傑有些不可置信地轉身望去。優子今天沒有穿着高專的制服，而是穿着白色的連衣裙，露出了好看的脖頸和小腿。
她向夏油傑跑來，裙擺搖曳泛起優美的弧度，像是整個夏天的溫柔浪漫都寄存在裏面。
優子怎麼有空來這？夏油傑有些困惑。
面前的少女向夏油傑解釋道，她今天放假，正好來鄉下找他一起做任務。
說話間，夏油傑忍不住看向優子裸露在外面的光滑的白玉般的小腿。因為被晒傷，還有點微微泛紅。
看到這一幕，他似乎回想起了昨天在夢裏，他好像桎梏着優子，一遍一遍地摩挲過她小腿的肌膚。
……
夏油傑轉移視線，看着遠方說：“天氣太熱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正準備找一戶人家敲門詢問一下情況。”
想起昨天那個離奇的夢中夏油傑的打扮，我鄭重地拉着夏油傑，對他說：“傑，答應我，以後一定不要去加入盤星教，不要說什麼猴子，也不要穿上袈裟好嗎。”
夏油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在說什麼呢優子，我為什麼要穿袈裟？”
“那就好。”聽到夏油傑的話，這樣我就放心了。
夏油傑卻突然想起來什麼，笑着問我道：“前幾天優子你是不是去女團當偶像了？悟還把照片發給我看了。桃子紙杯蛋糕，天使優子醬？”
我臉上一陣通紅：“哎，別說了傑，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夏油傑卻將手機亮起，給我看了看手機的壁紙道：“可是優子吊著絲帶在空中的時候很好看，忍不住就截下來當壁紙了。”
手機屏幕中的我穿着粉色的蓬蓬裙，頭頂光環，身後裝飾着翅膀，微笑着向下面的觀眾伸出手。
我看着夏油傑的手機壁紙，扶額道：“你怎麼和悟一樣啊，傑。快給我把壁紙換了。”
夏油傑卻語氣溫柔地拒絕了：“不行哦。”
我無奈地想，五條悟和夏油傑不愧是高專兩大問題兒童，腦迴路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們一起來到路邊的一個院子外，通過外面可以看到裏面的院子裏坐着一個老爺爺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大褲衩，正拿着蒲扇扇着風乘涼。
我上前問道：“您好，我們是被特殊的機構派來調查村子裏近期村民離奇失蹤和死亡的情況的人，麻煩能問您一些問題嗎？”
聽到我們詢問情況，老爺爺倒是很熱情地拉着我們說起來：“最近村子裏確實頻頻發生怪事，就在這片田下面那戶人家裏的田中的妻子就離奇失蹤了，後面找到屍體的時候，都不知道她死了多少天了。聽說她的死相可慘了。田中報警了也沒查出原因，警察只能說她是意外死亡，可能是在野外遇到了什麼野獸。我看哪，我們村裡一定是被什麼髒東西詛咒了，所以才出現了吃人的怪物。”
老爺爺的兩個家人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也從院子後面的房子裏出來了。他們是老爺爺的兩個兒子，看起來已經是成家立業了的中年人了。
他們知道我們是來調查村子裏發生的怪事後，神神秘秘地拉着我們到了一個房間裏，說是要給我們看什麼東西。
在一個光線不好的房間中央放着一個巨大的籠子，燈光很暗，隱隱約約
看見裏面有兩個髒兮兮的小孩躺在籠子裏。聽到門外的動靜，兩個小孩抬起頭來，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們。
這時我才看清這是兩個短髮的小女孩，看起來被餓得瘦骨嶙峋，臉上和身上有數不清的淤青和傷疤。
我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但兩個小女孩卻害怕得一直往後縮。再仔細看，便立刻發現這兩個孩子的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彈，兩隻瘦到只有骨架大小的腿像額外安裝上去的假肢一樣，兩隻膝蓋朝里，但腳掌卻在外翻着。
這些人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要虐待兩個這麼小的孩子。
“這是什麼？”夏油傑也看着兩個籠子裏的小女孩，問着帶我們來的兩個中年男人。
兩個中年人激動地咒罵道：“她們是怪物！她們的父母也是！說不定村子裏發生的怪事就是她們搞的鬼，真應該在她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把她們殺掉的...”
惡毒的語言還在不斷從兩個男人的嘴裏吐出，我看着夏油傑還在笑着，但是他的眼神卻逐漸冰冷起來。
“各位，我們先出去一下吧？”夏油傑對着兩個中年男人說。
我用咒力暴力拆開了鐵籠，抱住了兩個小女孩道：“別怕，我救你們出來了。”
我回頭，看到夏油傑已經召喚出了咒靈，他似乎準備下命令讓咒靈攻擊這兩個男人。夏油傑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兩個已經禿頭的油膩噁心的男人，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
“傑！”我吃驚得連忙起身按住夏油傑的肩膀，制止了夏油傑的動作。
此時的場景居然出奇一致地和夢境重合了。夏油傑居然會想傷害普通人。
兩個男人雖然看不到咒靈，但也似乎感覺到了空氣中流淌的壓力感。感覺到情況不對，他們連忙撒腿就逃出了門。
我擔憂地看着夏油傑，夏油傑卻背對着我說：“優子，弱者的尊嚴，弱者的醜陋，我已經無法區分與容忍兩者。咒術師的人生就像是一場馬拉松，而終點的圖像卻是那麼的曖昧模糊，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我的真心...”
此時夏油傑的內心的脆弱都暴露在我面前，即便他清瘦的身姿看起來仍然如同柏樹一般堅韌挺拔。
我知道，大部分時間裏，傑都擔任着傾聽者、拯救者的角色。卻很少有人考慮到，在面對着習慣於傾聽他人發牢騷、倒苦水的存在是否本身也存在着諸多不為人知的負面經歷和過激想法。
如果不是那次我主動搶過他手裏的咒靈玉嘗了一口，可能傑一直不會告訴我，咒靈玉的味道居然那樣噁心。
於是愈來愈多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間自發的忽視掉他的感受，或者說是根本沒有“啊、原來傑也會擁有負面情緒啊。”這種意識。
此刻，我忍不住上前從背後抱住夏油傑削瘦的腰肢，安慰他道：“現在開始都會變好的，傑。我這次來就是想親口告訴你，我找到那樣的術式了，一定可以幫到傑的。我們把這兩個孩子帶回高專吧，她們應該是可以看到咒靈，才被村民們當成怪物的。”
我知道的，醜陋的咒靈連帶着無數負面情緒吞噬殆盡，噁心的觸感攪着夏油傑的胃壁，胃液上涌。這些被人類拋棄的垃圾，怎麼可能滋味不錯。而夏油傑在這個夏天不知道吞下多少咒靈玉，體驗了多少次苦澀。
我蹲下問這兩個小女孩：“你們叫什麼名字？”
兩個小女孩很乖巧地回答了。
“菜菜子。”
“美美子。”
“請帶我們走吧，姐姐，只要不是在這裏就好。”菜菜子拉着我的裙擺，仰頭看着我，眼神十分堅定。
我抱起菜菜子，然後將美美子的手放在夏油傑的手裏：“我們快點找到這個村子裏作祟的咒靈就帶菜菜子和美美子回高專吧，傑。至於這
些村民，我們報告給輔助監督，讓他把這件事轉告給警察處理吧。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這次我們都不能再次食言了。”
夏油傑握住了美美子的手，過了很久才收起咒靈，用很低的聲音“嗯”了一聲。
我試圖用我的笑容讓夏油傑開心一點：“走吧，傑，好想快點找到咒靈再給你展示我的新能力，很神奇哦，可以把咒靈玉變成蛋糕的味道。”
夏油傑的語氣這才語氣回暖了一些：“...謝謝你，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