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決定與離開
兩位護衛渾然不知有一個透明的少女正向他們飄來，仍站在原地看向遠處靜靜捏着雪人的林凈明議論。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修鍊的，我記得隊長說過，他好像五歲的時候就是一階了！？”下顎佈滿鬍渣的護衛對另一個長發護衛說。
二人夯實的肌肉被軟甲覆蓋仍可見有力的黃金線條，腰間掛着的短管手槍畢露出森冷的鐵灰色。
這兩把疾豹不僅僅是一支嵌有三階導原陣列的重彈頭精武，還是斯克家族足以影響世界格局的權威體現。
“對，我也聽說了。”另一個長發護衛同樣發出感慨：“記得我領悟原能的時候是九歲，在我們的國家已經相當於小天才了。可是我也足足花了三年多時間，才勉強在十二歲突破一階，那時都快十三歲了！”
原能就像是空氣一樣無影無形，領悟起來卻遠比觀察空氣要難得多。
修鍊起來也是如此。
作為能量的集大成體者，原能內部蘊含著極多的能量形式，有赤火、有寒冰、有枯木……並且時刻都在無規律變化！
在修鍊時，需要全神貫注來制衡這種變化，否則其中一種能量失去平衡，就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
修鍊法門雖然可以有效地提升修鍊效率和牽制柔平這種紊亂多變的能量，但想要突破到第一階段也至少需要將體內超過一半的筋脈強化。
這個過程就像是左右手外加頭頂揣着三個水杯、在走鋼絲的同時保證杯子裏的水面平穩不顛簸一樣困難，且危險。
由此可見修鍊原能是需要足夠的耐心和精神力。
年輕人往往難以具備出彩的耐心，而精神力的強弱大部分取決於先天，後天極難提升。是以越早突破第一階段，就意味着這個人的心性越好，且精神力越強，未來也有更為廣闊的空間可以挖掘。
林凈明就是因為天賦極高再加上父親林卓毛遂自薦下才被斯克家族看重，成為了他們斯克家族未來將要入贅的天才贅婿。
“五歲就修鍊到第一階，這樣的天賦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長發護衛感嘆。他如今三十七歲，也才修鍊到四階，雖然已經是精英層次了，可不達五階終究是弱者。生死也難以得到保障。特別是干他們這一行的，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就在兩位護衛討論林凈明時，青夏已經飄到了他們的頭頂，同時一根手指杵着嘴唇，思索：“該怎麼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呢？”
作為靈魂狀態的精神體，青夏可以穿透任何實物，這也就意味着她無法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對現實造成影響。
不過能夠形成精神體而不滅，這已經表明了她的精神力強得可怕，動用精神力也可以直接對現實造成影響！
青夏回頭看了一眼林凈明，忽然靈機一動：“有了！”
只見青夏浮空落在林氏制兵廠外堆砌着廢物的角落，四周積雪迅速匯聚，將她覆蓋成一個葫蘆狀的大雪人。過程雖有風，但卻無動靜。
她躲在雪人里，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盯着護衛，瞳孔深處自然而然溢散出毒蛇般的刺狀精神力射向護衛……
“誰！”兩大護衛果然不愧是身經百戰警覺驚人的特種戰士，這種突如其來彷彿被獵人盯上的感覺令他們汗毛豎立，同時也立刻警覺辨認出釋放惡意的方位。
幾乎是側身的同一時間，二人都迅猛地拔出腰間的三階重彈頭手槍類精武疾豹，瞄具狠狠鎖在青夏所在的雪人上。
“當然是你們的女皇大人啦！”透明的青夏暗自狡猾一笑，與此同時赤紅的瞳孔似有流光旋轉，迸射的精神攻擊威力再增。
頓時，兩大護衛覺着天地都暗淡了下來，彷彿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自己、以及天空不停灑落的雪花、和遠處宛如執槍獵人的大雪人。
漸漸的，兩大護衛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然僵硬了，彷彿靈魂脫殼般無法動彈！他們不自然地露出驚恐的表情，精神在瘋狂地掙扎，內心在歇斯底里地咆哮，冷汗很快就將他們的背心浸透。
青夏在雪人里看着遠處逃之夭夭的林凈明，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積雪地平線的盡頭，方才解除精神力脫離大雪人，快速浮空，追了上去。
青夏一走，天地陡然一亮。那種靈魂脫殼的感覺消失，大雪人也彷彿失去了靈魂，變得不再像執槍的獵人，變得普通……
兩大護衛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但是剛才那種感覺令他們憂心忡忡，於是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回頭確認林凈明，反而是雙手平舉疾豹，靜步逼向大雪人。
當他們其中一人狠狠地一腳踢破雪人時，林凈明已經跑到了一處廢棄的樓房裏。
這座樓房只有兩層，第一層破了一面牆，寒風簌簌激來。第二層更誇張，四面牆中有兩面牆完全倒塌，頭頂的屋檐也是不翼而飛。
站在二樓，高處不勝寒，林凈明打了個冷顫。
青夏在林凈明的身後，依舊自由地漂浮在半空。她看向林凈明，笑着說：“怎麼樣，我答應你的事可是十分認真地完成了哦！”
“答應別人的事認真去完成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林凈明說著，從旁邊一個破爛的木箱內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小型複合弓，含有十支短化鐵箭的小箭袋，以及一把耐用型伸縮真皮撐傘。
這支小型複合弓，年僅七歲的林凈明也只是勉強能用，不是因為他的力氣不夠，而是因為他手臂沒有那麼長。
林凈明收拾好一切，將複合弓掛在背上，說：“走了，趁他們現在都在過逐鬼節，我們找個機會溜出去。”
說完他直接從四米高的二樓跳了下去，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然後向防衛較為疏鬆的東城門跑去。
此刻青夏臉上儘是黑線，眼神陰鬱得有些嚇人，她回味起林凈明的話，喃喃細語：“是嗎？”
很快青夏就恢復原狀，迅速跟在遠去的林凈明身後，所過之處風雪詭異匯聚，將林凈明一路留下的腳印覆蓋。
荊城原來是禹殷帝國最外圍的領土，但在十一年前就被聯眾國攻陷，至今未能收回。經過聯眾國展開會議幾番奪權后，荊城在四年前被斯克家族取得領權。
這還是因為原荊城掌權者耶樂家族被荊城反抗軍潰敗后，主動放棄領權為了止損而逃回聯眾國、再經由斯克家族出兵奪回荊城的結果。
但斯克家族似乎並不注重這個城市，他們只是將這個城市打造成一個用以給前線運輸和生產物資的中轉站，且生產的也只是普通的槍支和彈藥。
“前面要到貧民區了。小心點，當初你就是在這裏被一個瘋子襲殺的！”林凈明一邁入貧民區，青夏就好心提醒道。
荊城東城門防衛疏鬆，是因為東城門外是一片廢棄的黑河，黑河內儘是垃圾和廢棄物。而城的內側則是低賤的貧民居住區，那些人根本不需要保護。
相反，他們還需要監視，不能讓他們逃了出去，畢竟也是一群勞動力。
林凈明作為禹奸林卓的兒子，着實有着不少人想送他上西天。當初他來到貧民區觀察貧民的生活時，就正好被一個見過他的貧民認出身份。
或許是因為道義，又或許是因為嫉妒，總之他就是不經過大腦，直接果斷衝上來刺殺了。
雖然刺殺者最終被長發護衛用疾豹一槍打爆了整個身體，沒有讓林凈明受到絲毫傷害。但那件事直至今日仍是讓林凈明記憶猶新。
“嗯！”林凈明嗯了一聲，馬不停蹄地奔跑。他深知自己那兩位護衛的強大，全力跑起來的速度至少超過二十五米每秒，他這點速度一擔落入他們的視野，就再難擺脫。
一刻未停，林凈明心中複查自己的逃離路線，覺得成功的三大要素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便又安下心來。
在經過破爛的貧民區時，他忽然看見三具已經凍成冰雕的屍體，於是頓了頓足，觀察了一番。
其中一具屍體手裏還握着酒瓶，四下也有六七個摔碎的酒瓶。
林凈明停頓了兩秒，就完全確認了那些人已經死透。看環境，他猜測那些人的死因十有八九是因為喝醉了酒，然後在大街上睡着被冷空氣凍死的。
如果不是因為荊城的資本家壓榨得太過厲害，讓人根本看不到未來有一絲好起來的希望，他們或許就不會這樣！
而導致這一切悲劇的起源就是戰爭……林凈明晃了晃頭，拋開雜念，繼續向擬定好的逃離路線前進。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戰爭的起始也是因為禹殷帝國的民眾嬌慣。如果不是因為禹殷帝國民眾想要世界大同，他們又怎麼會有發動戰爭的權利？”
“又怎麼會有這麼多小國反抗組成聯眾國？以至於過度反抗，最終演變成了壓迫和屠殺？”林凈明心裏如是想到。
“不過，人心才是一切罪孽的根源！”林凈明深切明白，同時他不屑：“儘管是因為權利助長人心慾望，讓某些人有能力去實現原本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帝國如此，聯眾國也是如此。或許聯眾國的初心是好的，是反抗來自禹殷帝國的壓迫，可他們終究也被權利蒙蔽了內心。”
“讓無德之人身居高位，也只能怪百姓眼睛不精，自作自受啊……”
林凈明暗自嘆息，他雖然年僅七歲，可對人心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的成見。
不過他也並非死板一塊，人類對世界的認知是需要用時間去一步一步探索的，他現在的見解也未必是對的，仍然需要未來用經歷去見證，去改善。
想要阻止悲劇再次發生，就必須改變世界的格局，讓一切黑暗之地盡被光明照耀。
正如禹殷帝國的民眾所期待的那樣，世界需要統一，需要一個盡量將私心壓制到最低限度、真正為了世界人類發展的勢力領導。
林凈明擁有超絕的修鍊天賦，遠超同齡人的智慧與覺悟，自然不會甘願泯然眾生。
“聯眾國盤根錯節，內部勢力龍魚混雜，私慾太重，難以團結一致。禹殷帝國雖然也家族林立，財閥當道。可是有着共和會的存在！”
林凈明心有所向：“這個在禹殷帝國聲名漸起的公會，其理念是當下最好的大同之路。”
他原本是打算在聯眾國落腳，然後一步步進階成為聯眾國的議員，強行將聯眾國揉成一團，組成一個新的勢力來給世界帶來和平。
可是當得知禹殷帝國內有着一個名為共和會的勢力正在為了同樣的目標奮鬥后，他就改變了原定計劃，將重心轉移向了禹殷帝國，共和會！
離開荊城迫在眉睫，此次計劃出逃相當順利，一路上並未遇到阻礙。
林凈明帶着青夏來到東城門附近，這裏距離東城大門還有一段距離。他們要走的並非是光明正道，而是直接翻越城牆，悄無聲息間離開……
“林凈明，越過這道牆，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青夏的身體凝實了幾分，顯得有些乖巧地坐在一個廢木凳上。
“既然決定了，我就沒給自己留過後路。”林凈明不以為然道，然後搓了搓稚嫩的小手，手上原能匯聚。
“呵呵，你認為我會信你？”青夏聞言當然不信，別人不知道，可她青夏知道得很！
別看林凈明年紀小，才七歲半，可心思卻極重，一個目的不想出好幾個可以銜接的方案和應對沉余，他是絕不會輕易採取行動的！
“不信拉倒。”林凈明細細感應並調動原能，隨便說了一句敷衍的話了事。
他掌心處原能匯聚速度不快也不慢，正好處在一階的極限調集速度範疇；這是因為目前林凈明的肉身只能夠承受這種調集速度，再快就要傷及經脈了。
當能量匯聚足夠時，-原本混亂的原能開始變化，裂風系原能漸漸佔據上風，其它系原能都退居幕後。
隨着裂風系原能耗時五息時間、在林凈明手掌上形成一個淡薄的旋狀吸盤后，林凈明開始動了！
只見一個小巧的身影，像是壁虎一樣在直立的城牆上爬動，速度並不快，但十分穩健，過程沒有一絲動搖。
當林凈明於無聲息間爬上城牆時，下方坐在破椅上的青夏腳尖一點，整個透明的身體就上飛至林凈明同一高度。
“……”林凈明側過臉龐不去看她，嘴唇卻是不可察覺地撅起。自己一番努力后的成果，在別人那裏竟然只是踮起腳尖，輕輕一躍！
其實不然，青夏完全可以直接穿過城牆，到達城外！效率不僅僅更快，還能省去飛上飛下城牆的過程。
青夏有所察覺，好奇地飛到林凈明的面前。林凈明欲轉頭，她又迅速調整身位，見到林凈明發悶的表情，嘿嘿一笑。
她那透明的身體笑着的牙齒處，在這一刻如同太陽般凝實、刺眼。
林凈明一陣好氣又好笑，但最多也就表現在臉上。下一刻他就回歸平靜，又背着複合弓、短化箭袋、真皮撐傘下爬。
途中飛雪激來吹得他閉攏雙眼，不過下爬的進度並未因此停滯。因為閉上雙眼，林凈明反而能夠‘看’得更清楚。
最終林凈明順利落地，成功通過荊城東城城牆離開荊城。接着他規避城門看守繞過廢棄黑河，向滿是積雪覆蓋的森林行去。
在他的身後上方，跟着一個漂浮的透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