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遇襲
從出生、到成長再到成熟,我們將整個人的群體趨向一致的行為,定義為正常,從而將正常行為的人定義為正常的人。
然而,每個人都是或多或少有不正常的地方的,這點在心理學上體現的尤為明顯,一個人的心理正常值偏離會導致行為上的異常,從而被認定為一個異常的人,以消極的情緒作為誘導,傷害自我與他人。
“偏離者”這個詞的誕生,恰是每個人身上的不正常因素,在生理上的體現,有人生來智商超乎常人,有人成長中身板格外堅實,有人看得極遠、有人跑得極快,這些例子似乎聽起來只能以卓越形容,談不上不正常,但是倘若某些技能突破了人類認知的界限,即是在人類的正常行為指數上產生了偏離,從而被認定為體質發生變化,這樣的人會被稱作為“偏離者”!
“偏離者”與“仙人”的差別,在於引發能力的根源有所不同。仙人的力量是由上古時期的創世仙人遺留的產物,後世的仙人們在仙術修行前必須首先吸納仙氣,使之與身體融合,形成仙人體質,是“身份→修鍊→擁有”的關係;
而偏離者,則是“修鍊→擁有→身份”的關係。再特別的人、特殊的能力也是需要修鍊來定型穩固的,具體的人只有通過對體質不斷的修行強化,達到對某種事物或者能力的感知、具現、入侵、召喚、合成抑或強化中的任一點或多個點,能力才會被完全掌握。
那麼,聽起來可以肆意妄為的偏離者和仙人們為什麼沒有以高調的姿態出現在社會中呢,當然是因為有管理組織的存在。
在東方大陸,正規的管理組織叫做“皇家協會”,協同管理的組織叫做“王靈”。西方大陸亦有兩個管理組織,分別是“神不列顛”與“Zak”。
這些組織系統化的管理着世界上的偏離者與仙人,通過錄用收編、簽訂協議與強制執行等諸多方式,維護着社會的穩定秩序,使得大多數的普通群眾免受這個特殊群體的不良影響,並且大部分的普通人,是鮮有人知曉偏離者與仙人的存在的,因此達成社會的一種奇妙平衡。
坂上和澤拍了拍手,示意知識課堂到此結束。林牧目瞪口呆的聽完了他的敘說,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思慮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好像和我看過的關於魔法師的小說,世界觀上有那麼一點相似。”
“你說那本西方佬寫的小說么,倒也類比的上,我們生活的世界就是這麼神奇。”坂上將燃盡的煙頭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往屋內走去,擺擺手表示告別,“今日散會,回見。”
林牧站起身,又摸了摸RR的頭,安慰了幾句后,趕回家去了。
這一晚,林牧難以入眠,他躺在床上舉起右手展開,就這麼凝視着手掌心,心裏覺得越看越不真實,便把手放進嘴裏用力咬上一口,又“啊”的喊出聲,看着手上烙下了齒印,思緒拉回現實,靜下心來重新思考,發現狐仙RR和坂上和澤,以及近期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清晰的印刻在自己的腦海里,他迷茫了,因為過往十五年的人生,他從未遇到過這般光怪陸離的事件,更別提自己也沾上了干係。
他覺得自己是個平淡卻熱愛生活的人,性格活潑、待人熱情,比一些人優秀,但也比一些人笨拙,整體中等偏上,受一些人喜歡,也被一群人忽略,總之就是個普通人,雖然偶爾也會有中二少年異想天開的想法,但難言出眾的表現還是讓他基本保持着正常的狀態,
以免被人誤解。
要說眼下期望的事情,林牧覺得有三件:第一件關乎學習,願順利通過會考測試,可以認真備戰高考;第二件關乎生活,願和焦梁、俾跋努還有彩等自己的好朋友,能在高中一直開心下去,享受還算不錯的高中生活;第三件么...大概關乎愛情吧。
南風的一顰一笑都能讓林牧傾心不已,他當然希望畢業前若有機會,可以與她共同書寫一段美好的故事。
“該死,我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每次想及此事,林牧便情不自禁的難為情起來,明明這心聲沒有任何人能聽得見。
“哼!我對這些卿卿我我的事情才沒有興趣呢!”安慰般的自我洗腦以後,林牧坐起身望向窗外,輕嘆一口氣,想着:這一晚可太漫長了.…..
清晨,陰雲密佈,細雨連綿。林牧的口中被強行塞入麵包,他黑着眼圈,聽着母親對他賴床的念叨,再看向窗外,覺得外面的世界與自己現在的情緒一樣毫無生氣。
困意易除,乏感難消,林牧背起書包向門外衝去,匆忙和絮叨的家人道了別,下到單元樓口,望着淅瀝的雨,只感覺耳根旁清凈了許多。他略顯舒適的呼了口氣,習慣性的往書包側面摸索,準備抽出雨傘,才發覺那裏是空缺的。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毅然走了出去,帶上了連衣帽,想着如果上樓拿傘,估計又會被父母數落一番,這可不是倔強的高中生該受的罪。
雨雖然不大,滴答下來卻不含糊,一粒粒的打在林牧的布制衛衣上,沒有染上顏色,卻留下淡淡的濕意,這細碎的春雨打落在地上,幾點滴落雖不足掛齒,卻受不住這滴答不止、浸透了地面。衣服也慢慢濕了起來,林牧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開始後悔自己的倔強了。
這會兒,頭上的雨突然停了,林牧抬頭才發現,一把奶油色的傘撐在了他的頭頂,他扭頭看往身旁,南風微正沖他咯咯地笑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林牧一個踉蹌差點滑跤,南風趕緊扶着他站穩,笑得更厲害,說著:“好久沒見你啦!”
林牧清了清嗓子回應:“是啊,確實蠻久了,這學期好像沒怎麼聯繫。”
南風點頭,“初中畢業以後,好像就沒有一起走過路了。”
林牧心中激起一陣暖流,笑着說:“害,還不是你上高中以後,上學放學不坐公車也不走路了?”
“這不是睡不夠嘛,家人送我去學校,可以多睡上一小會兒。”
“今天怎麼?”
“家裏人不方便,只好自己走咯,偏趕上今天起晚了。”
“哈哈哈。”
“笑什麼笑,我們要遲到啦。”兩人的腳步匆匆快了起來。
林牧撐傘小跑着,餘光撇着緊挨自己的南風,心中滿滿的喜悅,他把傘往她的方向稍微傾斜一些,任更多的風雨吹打在自己的臉頰上。
就這麼帶着享受的趕路,跑過伽藍寺,穿過街區,眼看學校就在不遠處,突然間!一道黑影奔襲向林牧的面部,他反應不及,被擊倒在地,傘飄去了一旁,南風上去扶林牧,問他怎麼樣。
林牧站起身,朝上方看到了偷襲他的敵人,是一隻充滿怒意的烏鴉。它振動着有力的翅膀,向林牧和南風嘶吼了幾聲,隨即又俯衝下來,亮出尖銳的喙,在二人周圍來回飛舞着,企圖再次擊中他們。
由於烏鴉的速度太快,林牧拿起一旁的雨傘擋在身前,將南風擁入懷中,往路邊的樹林中躲去。誰知烏鴉緊跟上來,直接將傘戳破,亮着尖嘴迎面而來。
林牧卻也冷靜,他抓住近距離的機會,立刻收傘順勢朝烏鴉一揮,將其打落在地,又一腳踩上去,踩死了它。
調勻了呼吸后,林牧看了看喘着粗氣的南風,替她理了理皺起的衣服,拿起殘缺的傘放在她面前,不好意思的說:“弄壞了。”
南風笑了,把傘推進林牧懷裏說:“修好了還我吧。”
林牧點頭,並脫下了連帽衛衣,擋在了南風的頭頂,兩個人慢悠悠走出樹林,繼續朝學校走去,卻聽見一聲:“小心後面!”
二人回頭,只見又出現三隻烏鴉直對着他們衝過來。眼看林牧和南風就要閃躲不及,烏鴉卻在半空炸出三聲響雷,化作了煙塵。
一個瘦高的男生撐着傘出現在他們面前,他朝着南風打招呼:“微微,沒事吧。”
林牧看着南風面露難色,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男生,頭髮蓬鬆微卷,身板壯實,肩膀寬闊,頗有幾分英姿,認出是理科班的許利奧,準確來說,這位是分班前的高一時期,南風的同班同學,並且在高一時候與南風傳過一陣短暫的緋聞。
林牧問:“剛才是你救了我們?”
接近一米八的許利奧垂下眼瞥了一眼矮他一截的林牧,沒有搭理,只是徑直走到了南風的跟前,沖她笑了笑,“下雨呢,傘給你。”
他把傘塞到南風面前,她扭過頭不理他,亮了亮手裏拿的衛衣,許利奧笑着把傘懟到了林牧胸前,林牧下意識的接下了傘,他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林牧撐着傘,看着消沉的南風將舉起的手臂逐漸放下,他的衛衣也順着方向垂下來,袖子拖到了地上,袖口浸在了水中。他意識到了南風的糟糕情緒,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陪着她站着,彷彿畫面靜止了一般。
倏然間,南風將衣服放進了林牧的懷中,對他說:“誰稀罕他的傘,我去還給他。”沒等林牧反應過來,南風已經從他手中搶過雨傘,並收起來,在雨中跑遠了。
細雨無聲,更顯寂靜,晨間的涼意更甚幾分。
林牧最後瞅了眼林間的烏鴉遺體,握緊了手上奶油色的破傘,舉起衛衣頂在頭上,小跑着進了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