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氣燈-瀑布鎮(教堂)
過了一會兒,羅漾又把視線投向旁邊的許願池。
剛剛那股說不出的失控感太詭異,像是連靈魂都要被倒影吸進去,雖說自己的性格里可能稍微有點“自我感覺良好”的成分,但也沒到這麼自戀的地步吧。
許願池肯定有問題,眼下卻不是探尋的好時機,如果剛才那個女生沒提醒,很難想像自己還會做出什麼奇怪舉動。
說白了失憶的他就是個0級小號,怎麼也得在村刷刷經驗,才好挑戰野外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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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行程:【煤氣燈探戈】(當前進度0%,提示:去小鎮教堂找神父懺悔吧。)
主線行程:【瀑布鎮的陰影】(當前進度0%)
很奇怪,他明明看完了旅行指南,【瀑布鎮的陰影】進度卻沒任何推進,不過“請仔細閱讀瀑布鎮旅行指南”的提示消失了,也不算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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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一張紙,羅漾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有聲讀+無聲默念+從左往右讀+從右往左讀,什麼花樣都試過,最後閉眼睛都能背誦全文了,主線進度還是沒變化。
瀑布鎮行不通,只能試試【煤氣燈探戈】了。
教堂並不難找,按照海麗奶奶東南方向的指路,羅漾沒怎麼費力氣就到了教堂面前。
一座很小的教堂,佔地沒比海麗奶奶的房子大多少,卻精緻可愛,尖尖的屋頂,彩繪玻璃窗,外牆是與小鎮那些死氣沉沉舊房屋截然不同的潔白明亮,像腐爛泥土裏長出的一株白樺樹,又像陰鬱密林里一座冰雪小屋。
教堂周圍再沒有其他建築,這裏應該是小鎮邊緣了,向前眺望只剩一條通往荒原的路。
行程提示要求去教堂里找神父懺悔。
旅行指南第5條說,小鎮沒有教堂,如果你看見了教堂,請立即離開,不要進入,不要交談,不要懺悔。
不進去,旅途沒進展,進去,違反旅行指南。
羅漾思考半秒,嗯,就半秒不能再多了,大踏步邁上教堂台階。
上了台階他才發現自己這一路上竟然還把旅行指南捏在手裏,遂簡單摺疊順手塞進上衣右側兜,不料卻在兜里摸到了一包……即食牛肉?
受到啟發,羅漾果斷把自己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
他穿的是一套迷彩野外工裝,衣服褲子加起來十幾個兜,前胸、衣袖、褲腿、后屁股反正你能想到的地方都有拉鏈小口袋,兼具便攜性與安全性。
最終羅漾從自己身上搜出一包即食牛肉,兩包即時雞胸肉,五根蛋白棒,一小把分裝的混合堅果,還有一顆糖。
不得不說,他從離開海麗奶奶房子到教堂這一路還真是“負重前行”。
看起來自己的日常飲食走清淡風,牛肉和雞肉的配料表都很簡單,沒有過多添加,蛋白棒的成分更是純粹到不行,混合堅果補充優質油脂……這麼一來,就顯得那顆糖格格不入。
若真想補充能量,這麼小一顆糖約等於無,難道是為了調劑口味?
而且這顆小不點的糖果是唯一放在左胸前口袋裏的,其他吃的都是隨便往衣袖、側兜或者褲子口袋裏塞,看樣子還挺寶貝。
太陽色的糖紙,包裹着圓滾滾的糖果,可愛的印花是……一群生薑?
自己失憶前的口味還真是難以捉摸。
羅漾將糖果和所有吃的重新塞回衣褲口袋,原來放哪裏現在還放哪裏,人已經來到台階之上。
教堂的門安靜緊閉着,門上有深色木條釘成的十字架圖案,在白色門板的襯托下更顯莊重。
還沒等他伸手,門卻從裏面打開了,一個人正要出來。
羅漾猝不及防,條件反射往旁邊閃開。
出來的人竟比自己還要高,他詫異抬眼,只覺一張漂亮側臉從自己面前掠過。
羅漾不信對方沒看見自己,但那位顯然覺得門外的人讓路天經地義,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徑直走下教堂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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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置若罔聞,下了台階后又走出一段距離,才慢悠悠回頭掃了一眼。
黑色外衣,深棕色的頭髮,淺棕色的瞳孔,即使羅漾現在失憶了也敢百分百肯定這是自己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張臉,美到極致,也冷到極致,狹長眼睛裏的淡淡視線僅是這樣遠遠掃過來,羅漾想說的話就都堵在了嗓子裏。
他甚至無法從面容分辨這究竟是小鎮居民、重要NPC、還是旅途列表裏的“戰友”。
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對他毫無興趣,幾乎沒停留就收回目光,等羅漾回過神想追上去,視野里早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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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漾定了定思緒,走進那扇釘着十字架的窄門。
陰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光線晦暗,明明有窗,外面的陽光卻好像只能照亮彩繪玻璃表面,透不進這間不算寬敞的教堂。
木質門在羅漾身後自動關閉,面前迎接他的是一盆聖水,旁邊立着一個精緻的金屬牌架,上面刻着幾行英文,但在羅漾看過去時,它們就變成了他最熟悉的文字:唯有在聖水中洗凈罪惡的人,主才會寬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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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教堂只有幾排長椅,分列左右,中間一條狹窄過道,直通最前方的佈道台。
主線行程提示要在教堂里找神父懺悔,羅漾沒看見神父,倒是看見整間教堂最左側的牆壁中央凹陷進去一個規整的方形,一座類似封閉電話亭的小黑屋擺在那裏,那處牆壁的不規則形狀似乎就是為它準備的空間,方正嵌入,嚴絲合縫。
羅漾來到小黑屋前,木質結構在歲月侵蝕下變成一種黯淡腐朽的色澤。
主線提示需要找神父懺悔,而這裏毫無疑問就是懺悔室,但羅漾試了幾次都沒打開門,思考片刻,他回到教堂剛進門的地方,試着用所謂的聖水洗了洗手,又回到小黑屋前。
門板在生鏽的吱呀聲里,主動而緩慢地開啟,裏面只有一張椅子,椅子的對面是一張隔板,其上雕着孔格細密到根本不看清另一側的鏤空窗。
“你好?”羅漾試着與隔板那邊可能存在的人打招呼。
那邊竟真的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沉穩好聽,浸潤人心:“你好。”
“我需要把門關上嗎?”羅漾猶豫着問,其實不太想,這種狹小空間一旦密閉,危險感簡直拉滿。
“都可以,”那個聲音溫和,寬容,“隨你的心。”
羅漾便沒關門,直接坐到椅子上:“你是神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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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格內似乎笑了:“為什麼你的語氣游移不定。”
“因為我實在沒什麼可懺悔的,”羅漾實話實說,“我連記憶都沒有。”
窗格內:“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帶着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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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墜突然的投射像一束強光映亮懺悔室——
主線行程:【煤氣燈探戈】(+5%,當前進度5%)
盒子寄語:你的原罪是什麼?
信息屏消失,懺悔室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黑暗。
餘光里再無一絲亮,羅漾後知後覺發現,懺悔室的門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
羅漾還來不及感受進度條終於推進的喜悅,就陷入了幽暗的壓抑。
窗格之內:“那裏有很多人,你要做的是在迷宮裏找到你自己。”
下一間有人的牢房,不知多少輪七拐八繞后才碰上。
拉近的距離讓羅漾看着對方眼睛出了神。
原來指這個,羅漾承認:“有一些,但還不至於害怕。”
窗格之內:“你不相信人有原罪。”
窗格內:“這個小鎮是不是很奇怪?”
如果非要說,反倒是海麗奶奶那個客廳給他留下的陰影更大。
“……非常奇怪,”羅漾頓了頓,“但是聽見你這樣問我更怪。”
“砰砰砰——”
一個臉上帶着疤的年輕男人正憤怒地用拳頭擊打牆壁。
羅漾疑惑剛起,就被人牽住了手,準確講,是一隻涼涼的小手吃力握住他的一根小手指,白雪糰子用力攥得緊緊,生怕他跑掉似的。
“你不是這裏的居民嗎,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的家鄉奇怪吧?”
最先引起他注意的是牢房內發出的撞擊聲響,待羅漾走近,才透過每間牢房都有的寬大透視窗,看到裏面的男人。
直到他終於在又一個岔路轉彎后,第一次見到了有人的牢房。
去看看?去哪兒看?
傳說中的小天使也就這樣了,粉雕玉琢跟個白雪糰子似的,哭了那麼久眼睛居然沒紅,懵懵懂懂的淺色瞳仁,棕色調外緣暈染着漂亮的冰藍。
可當羅漾站到透視窗前,哭聲忽然頓住,縮在牆角的孩子怯怯抬起臉,看向透視窗。
一大一小走進迷霧深處。
“想。”羅漾毫不猶豫。
窗格之內:“也許找回記憶你就不這麼想了。”
“為什麼?”
鬼使神差,他伸手搭上了透視窗旁邊的牢房門。
羅漾:“記憶迷宮?”
溫潤的光從窗格徐徐透出,羅漾意識逐漸飄遠。
似乎察覺他的不適,窗格內緩緩道:“光來到世界,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暗。”
羅漾:“……”
【那裏有很多人,你要做的是在迷宮裏找到你自己。】
待他再次醒來,懺悔室不見了,教堂也不見了,自己卻仍坐在那張懺悔椅上,周遭是一個又一個堅固而冰冷的牢房,他則像不知該回到哪間房的犯人,呆坐在狹窄的過道上,帶着那張可笑的椅子一起發傻。
羅漾嚇得小心臟差點蹦出來。
“那我可能是個例外,”羅漾客客氣氣,“我還是喜歡亮堂點的。”
神父的話言猶在耳,牢房裏這張臉橫看豎看都跟自己對不上,羅漾果斷後退,莫名有一種如果跑晚了會挨揍的求生欲。
手剛碰到,那扇看似堅不可摧的厚重牢門竟無聲而開,剎那間周圍風雲突變,一間間牢房在羅漾兩側疾馳而去,如列車呼嘯,與浮光掠影。
羅漾被看個正着,一時錯愕,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對於被窺探的反應,甚至比他在第一間有人牢房遇見的刀疤男更敏銳。
“失憶難道不會令人不安?”
如果不是清楚記得神父說過“記憶迷宮”四個字,他絕對會把這裏當成一座監獄。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那張圓嘟嘟白嫩嫩的臉看得心都化了。
羅漾費解:“我為什麼要害怕?”
羅漾從懺悔椅上站起,冥冥之中,彷彿有某種力量牽引着他往前走,腦海里隱約有個聲音不斷重複,你的記憶就在這裏,你要把它找出來。
似察覺被窺探,男人猛地向透視窗看過來,目露凶光。
比上一個年輕些,英俊些,憂鬱些,在困頓的牢房裏捧着一大束粉紅玫瑰花,時而迷離遊盪,時而深情仰望,時而口中吟誦情詩,時而眼圈受傷泛紅。
牢房裏是個只有四五歲的孩子,蹲在牆角縮成小小一團嗚嗚地哭。
不,這就是一座監獄。
羅漾:“……”說他聊閑篇就忽然言歸正傳,這時間卡得還真准。
這座監獄似乎沒有盡頭,每條筆直過道的盡頭都要面臨岔路,一次次選擇,一次次轉向,數不盡的空蕩牢房都長一個樣,走了一段時間后,羅漾已經記不住這裏自己有沒有來過,那裏自己有沒有抵達。
窗格之內:“你在害怕?”
窗格內傳出低笑聲:“所以你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失去記憶,卻不怎麼害怕?既不怕這裏有危險,也不怕永遠回不了家?”
這絕對不是自己的記憶,別說裏面那位不是自己,就算真是個跟自己頂着相同臉的人,羅漾都敢下定論這間牢房百分百是自己完全陌生的領域。
窗格之內:“聽起來你不想找回記憶。”
熟悉感愈發強烈,不全是教堂門口的一面之緣,羅漾發誓他一定在其他地方還見到過這雙眼睛,同樣的淺棕,同樣神秘的似有若無的冰藍。
他把臉埋在膝蓋里,只露出柔軟的深棕色頭髮,明明是可以放肆大哭的年紀,那哭聲卻是壓抑的,像害怕被人聽見。
窗格之內:“我可以引路,帶你去記憶迷宮。”
盒子寄語:你在記憶迷宮的那麼多人里選擇了他,那就去看看吧。
又是個陌生男人。
完全等比例縮小,只是還沒長開的臉型圓潤柔軟,沒有成人的冰冷鋒利,滿滿孩童的天真Q彈。
在這座監獄般的記憶迷宮裏找自己,就像旅人在沙漠,好不容易尋到一個綠洲,不能喝水,再找到第二個,還不能喝水,饒是好脾氣如羅漾都有點急了,如果第三間有人牢房裏還不是自己,他就……
恭喜解鎖支線行程:【不為人知的他】(當前進度0%)
對視了一會兒,羅漾忽然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這不就是剛剛在教堂門口遇見那位的迷你版嗎??
似乎覺得窗外發愣的不像壞人,小孩兒反而好奇起來,大着膽子站起身,一步步向透視窗靠近,最終停在一米之外,歪着腦袋費力看着玻璃外比自己高出好多的羅漾。
人最脆弱的是情感羈絆,最勇敢的也是。
當塵埃落定,記憶迷宮消失,包圍着羅漾的只剩一片迷霧,可吊墜投射的微光——
漫長的尋找后,羅漾可算尋到了第三間有人牢房,卻把前面立的Flag都忘了。
“你能幫我找回記憶?”羅漾瞬間什麼都顧不上了,這是自失憶醒來,他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激動得手情不自禁碰上窗格。
慢着,羅漾忽然感覺哪裏不對,他不是來“懺悔”的嗎,怎麼這位神父還跟他聊上閑篇了?
不同於整間教堂給人的陰濕感,那窗格竟然是乾燥溫暖的,傳遞着某種令人嚮往的舒適,彷彿窗格之內有着另一個世界,一個美好的、潔凈的、靈魂輕盈的彼岸。
羅漾認真思考片刻,誠懇回答:“如果我有家和家人的記憶,應該會很怕。”
他的手已經鮮血淋漓,可他渾然未覺,或者根本不在乎,揮向堅硬牆壁的拳頭一次比一次更有力,在牆上留下層層疊疊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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