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問題來了。
愛爾柏塔發現她好像沒有看到boss的血條？
黑夜裏的野獸在嚎叫。
警車在凱恩大橋前佇立起一道防線來攔截失控的殺手鱷。
白熾探照燈晃動着，緊緊追蹤着暴走的野獸，沒人注意到他們後方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靠近了這片交火區域。
殺手鱷個頭龐大，現在的他就如不受控制的風暴眼一樣，無視一切地衝撞着擋在面前的警車。
沒有血條的話……
這遊戲是通過重傷效果或者擊打的點數來判定擊殺的嗎？
愛爾柏塔不介意遊戲的戰鬥機制是什麼樣的，只不過對於現在的情況麻煩的是，沒有血條她沒法判斷那些npc是敵是友。
換句話說——她更擔心的是如果她貿然闖進戰局，會被羅賓和警方的人直接標記成敵人給打了。
而如果她還手的話……那可以確定的是她即將得到一個陣營勢力的仇恨。
這個遊戲的npc又看上去懂得戰略部署，警方的人死守着入橋口的防線，不給殺手鱷逃出包圍圈的機會，在他們的包圍圈下，想找機會單吃boss也不算容易。
“羅賓，你那邊現在怎麼樣？”
戰鬥中的提姆聽到通信器里傳來蝙蝠俠的聲音。
剛躲過殺手鱷一爪的提姆微微喘了口氣，他按了下耳麥，耳邊還殘留着震蕩彈爆炸帶來的短暫耳鳴。
殺手鱷此時被布洛克警官帶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b，我現在在凱恩大橋這裏，攔截到殺手鱷了。殺手鱷今天晚上的狀態不太對勁，他很衝動，破壞欲很強，在東區傷了十幾個人，但不像是有針對性的。我懷疑他是被什麼東西給刺激到了，不過也不排除這是誰的陰謀。”
“我知道了，注意安全，小丑已經被送回了阿卡姆，我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沒問題……”
“碰——！”一發子彈擊中了殺手鱷的眼角。沒給殺手鱷帶來什麼實質的傷害，卻反而讓本就失控的野獸更加憤怒了。
殺手鱷吃痛地嚎叫一聲，向打傷他的警察撲去。
“快躲開！”提姆藉助鉤索槍盪起，把那人拉離了殺手鱷的攻擊範圍。但沒等他拉開和殺手鱷之間的距離，便被重重撞在了警車上，胳膊瞬間傳來一陣劇痛。
刀刃一樣危險的長爪緊逼而來，提姆一個打滾從引擎蓋上滑到地上，警車的引擎蓋被殺手鱷撕裂成幾段。
[殺手鱷威脅值已接近警戒值，請儘快阻止他造成的破壞，將威脅值降到安全線以內！]
這時，愛爾柏塔看到，幾乎撕開了半個警車的殺手鱷頭頂突然多出了一個威脅值。
那個數據條由綠黃紅的漸變組成，而殺手鱷的威脅值現在已經越過了黃色的警戒值，在猩紅色的危險值區域中間上躥下跳了。
之前離戰鬥區域遠的時候沒多大感覺，這會兒越接近交戰的地方，愛爾柏塔越有一種感覺——她的體內有一股躁動的斗意在湧起。
那像是被逼真的戰鬥場景所感染的興奮，但又更像她的這具身體裏、處於主宰地位的野性本能不允許有別的生物在她面前挑釁。
[請宿主儘快阻止殺手鱷，將威脅值降到安全線以內！——]
羅賓摔落在警車與建築的死角，殺手鱷在向他逼近。
子彈濺起的冰涼火花映入愛爾柏塔的眼中，金色的豎瞳中光影掠動。
愛爾柏塔不喜歡做沒有價值的事，更不喜歡做重複的事情——尤其是反爬復活點只為刷一個boss這種事。
哪怕在遊戲裏，在局勢節奏完全歸她掌握之前，愛爾也更傾向於比較穩妥的戰鬥方式。
但既然boss的數值條已經能看到了……
那還等什麼呢，不管是什麼數值——把它打到最低值不就可以了！
提姆緊緊盯着殺手鱷的動作，他的腦海里那瞬間閃過無數將傷害降到最低的方法，但在這時，一道疾速的黑影闖入他的視線，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轟——！”
隨着一聲巨響，鐵塔般無堅不摧的野獸沒有防備地被人給撞飛了出去。
慣力的作用下，兩個高大生物撞碎了警車玻璃，又直撞向路邊的消防栓，玻璃碎塊混着噴涌的水花灑在冬天的街道。
黑色的強大異種佔了上風，將殺手鱷牢牢壓制在地上。
“又、又一個殺手鱷！？”布洛克警官讓這變故看呆住了，他很快反應過來，看着撕斗中的兩個怪物，大叫，“開火！掩護羅賓！”
“不！等一下！”提姆腦海紛亂，他無從判斷這個突如其來的入局者是敵是友，但他仍是憑直覺道，“先不要攻擊！”
異種生物金色的眼睛在這時看了他一眼，但沒停留太久，視線又很快落在了被他壓制着的殺手鱷身上。
這些npc的智能程度比她想得還要高啊？
愛爾柏塔剛才都在想如果真的被圍攻，她該不該扛着傷害開技能強推掉boss，現在看來是不用有這多餘的擔心了。
這場戰鬥愛爾柏塔是帶着對她力量的測試在裏頭的，出於一種直覺，她本能地認為有跟殺手鱷一戰的力量。
實際打出的傷害效果竟還要超出她的判斷，兩拳下去殺手鱷的威脅值就出現了搖擺，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連蓄了兩次力才擺脫了她的束縛。
掙脫后的殺手鱷沒有立即轉身逃走，他死死盯着她，森白的尖牙威懾性地外露，喉嚨里發出陣陣低吼，似乎隨時會撲上來。
愛爾柏塔剛才觀察了殺手鱷的戰鬥，殺手鱷的速度靈活，又有着跟野獸一樣出色的戰鬥直覺，在實戰技巧方面，她覺得自己可能比不過他。
但她不覺得自己會輸，因為——殺手鱷在她面前畏縮了。
他不敢逃，是因為他不敢將後背暴露在她面前，在自然里的生存戰中，先露出後背的那個是會被撕碎的一方。
他認她強過他。
澄金的眼瞳明亮如融金，她看到殺手鱷朝她撲來。
雖然他重拾回兇殘的氣勢，但在他最開始怕的那一刻，這場戰鬥就已經有結局了。
異種嘶啞冰冷的聲音如同在吟誦古老的繁咒：“‘暴怒’。”
——開啟。
一時間，愛爾柏塔體內的力量如浪潮一般暴漲，一股火燒火燎的痛感同時遍佈了她全身，讓她彷彿像是在燃燒一樣，她知道那是技能掉血的負面效果。
力量充盈滿身體，愛爾柏塔直面上殺手鱷，在交手的那一刻，重重的一拳砸在殺手鱷臉上。
脖子到右肩的位置傳來一陣痛意，她的脖頸處讓殺手鱷抓出一道爪痕，但那厚重的黑色鱗片似乎有一定的防禦力，她沒有嚴重的掉血反應。
愛爾柏塔手上蓄力，隨時準備再補一擊，但沒等她再出手，她就看到被她一拳命中面門的殺手鱷後退出兩步，緊接着平衡都保持不住，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眼睛翻白。
[叮——]
[任務：黑夜裏的異常已完成。]
伴着系統音，殺手鱷頭上的威脅值降了下去，滑下紅值，停留在了黃色與綠色之間的安全區域。
誒？已經結束了？她還以為還要磨半天擊打點數，這個遊戲裏打中關鍵部位就能被判定擊殺？
[任務獎勵已發放：角色技能卡x1，神奇的箱子x1]。
看到背包里多出的獎勵道具，愛爾柏塔又看了看角色狀態，血條還在安全線，‘暴怒’技能的掉血與殺手鱷的傷害讓她連一半的血都沒掉上。
她喜歡這個角色的強度。
很快有警察繞過她，跑過去給殺手鱷扣上電擊枷鎖。有人小聲嘀咕着，“這人是什麼人，他跟殺手鱷真的沒關係嗎？”
但即便他們打量着她，警惕着她，暫時也沒人主動攻擊她。
“鐺——鐺——鐺——”
與npc說話聲一起響起的是深夜裏的鐘聲，一聲一聲在街道上迴響。
愛爾柏塔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
她就做了一個主線任務，今天的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啊……是時間下遊戲睡覺了。
“嘿，請先等一下可以嗎！”提姆看出了她有要走的意圖，想要叫住她。
但沒有理會一個個聲音，獲得了首勝的異種怪物滿意地眯起眼睛，他直起身子，在鐘聲的迴響中消失在了黑夜的街道間。
即將下遊戲之前，界面彈出了一個彈窗。
[是否加入怪物遊戲——]
愛爾柏塔目光在上面落了片刻，沒去點是或否，直接關掉了遊戲。
……
“滴滴——”
哥譚的鑽石區的高架上堵成長龍。
汽車的鳴笛聲一陣又一陣地響起，已經快要遲到的上班族們急躁不安，誰都知道堵車時候鳴笛是件徒增煩躁的事情，然而沒誰會在趕時間的時候還能保持理智。
“哥譚這見鬼的交通！”駕駛座的男人捶在方向盤上，低聲罵了一句。
他剛抱怨完就注意到後視鏡里，後座上閉眼休息的人睜開了眼睛。
“噢，埃頓小姐，抱歉，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司機忙道。
愛爾柏塔抬起視線，平穩的聲線在車內響起，“沒有。”
她望着前方擁擠的交通，原本再有十幾分鐘就能到達哥譚高中里，以往附近的路況好像從沒見這麼擁擠過，“前面怎麼了，發生交通事故了嗎？”
“我想可能不是。”司機說道，“北邊的凱恩大橋堵了，橋面無法通行，連帶着我們附近的交通也癱瘓了。非常抱歉，我出來的時候沒有提前看一下路況，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我就換一條路走了……
不過您聽說了嗎，凱恩大橋那邊昨晚發生了一場恐怖襲擊事件——警方通告只說是輸水管壞了，橋才沒法通行的，但是誰會相信呢？輸水管可不會咬人，也不會襲擊警車，大家都知道多半又是阿卡姆的哪個瘋子跑了出來。”
司機此時的手機正停在新聞界面，愛爾柏塔不經意瞥到一眼，她的呼吸頓時滯住了。
新聞中黑夜裏的街道上，路燈扭曲，消防栓斷裂，地面坑坑窪窪，gcpd報廢的車輛還沒來得及拖走，上面滿是野獸撞擊一般留下的撞痕，沒有清掃的玻璃碎塊如冬日的冰棱般凝結在路面……
愛爾柏塔抿着唇，琥珀色的眼瞳和平常一樣平靜，劇烈的表情變化彷彿都不會出現在這張臉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呼吸在加快。
“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會堵這麼久。”
這是愛爾柏塔來哥譚上學的第二個學期。
她跟家裏搬來哥譚的時間並不久，平時也幾乎不怎麼出門，如果她多在這座城市裏逛一逛，如果她再對這座城市了解得多一點，或許就會更早發現昨晚遊戲的問題所在。
她盯着窗外橋的盡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出聲道：“父親之前送我的虛擬遊戲眼鏡壞了，我拜託你拿去修，維修部那邊通知去取了嗎？”
“噢，我差點忘了！昨天就已經取回來了，就在後備箱！您需要嗎？我現在就給你取出來。”
愛爾柏塔動了動唇。
“不，我只是問一問。”她說，“離上課的時間還早，不需要那麼著急，快到學校的時候叫我。”
“沒問題，小姐。”
愛爾柏塔按捺住心臟的躁動，覺得她此時突然冒出的想法有點可笑，她喜歡玩遊戲，玩的遊戲也不在少數，
她喜歡脫離了現實束縛的那種沉浸體驗，但她一直知道該怎麼劃分虛擬和現實的界限，不會把它們混作一團。
可這會兒她竟冒出了她昨晚玩的遊戲存在於現實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調整呼吸，閉上眼睛。沒讓司機去取遊戲眼睛，沒有再去確認一遍遊戲列表裏昨晚看到的那個遊戲是不是真存在。
她只是在心中有了一個猜想。
但彷彿篤定自己的這份猜想會得到回應一般，愛爾柏塔輕聲道：‘登陸怪物遊戲。’
[歡迎來到怪物遊戲。]
與昨晚如出一轍的數據界面出現在了她眼前，中央的彈框，是她昨晚看都沒看就關掉的界面——
[是否加入怪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