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面對塞洛斯逼到面前的一拳,迪克這次沒再躲閃。
他看向跌落在禱告台旁的愛爾柏塔——他不小心失手放跑了那隻小小鳥，不趕緊把人抓回來怎麼行。
迪克回擊上攔路的塞洛斯的同時，一道無聲的命令下達給了教堂內的所有吸血鬼。
‘抓住那個女孩兒！’
本還圍在巫妖身邊的血族聽到鬼王的下令,他們頓時眼睛赤紅如嗅到了腥味的獵犬，紛紛望向了落單的少女。
但愛爾柏塔既然已經擺脫夜翼的挾制,又怎麼可能會給人再靠近她殼子的機會。
她強忍住三開帶來的精神壓力,讓本體躲到禱告台後就閉上了眼睛。
不用再分精力給自己的本體一切就要輕鬆上一些了。
巫妖冰冷的黑瞳睨着那些朝禱告桌奔去的吸血鬼,魂燈上亮起藍色幽光,附加了[生命蠶食]和[軀體鈍緩]的詛咒瞬間讓跑到一半的血裔跪倒一地。
那個死靈少年果然是個麻煩！
迪克一爪撕開了塞洛斯的肩膀,可是手上的優勢卻沒有讓他開心起來。
注視到另一邊的伊比利斯在短短一個咒法間就制服了他的那麼多部從，迪克猩紅如血的眼瞳漸漸變得陰鬱起來。那少年說著不在意他的那個‘契約者’，但是女孩兒一旦安全,他出手反而更像無所顧忌了一般。
不死之軀跟接近永生的生命讓這個吸血鬼王很少有忌憚的事，但死靈少年對靈魂造成的傷害讓他切實地感到了威脅。
那個死靈少年絕對不能活着離開這裏。
天花板上、石像旁、聖柱后……受吸血鬼王的召喚，藏在教堂地下深處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教堂內。
“大、大人……”夜翼身旁這時多出了一個黑色長袍的人影，那是之前被巫妖詛咒擊中過的親衛凱恩。
他還沒完全擺脫[精神混亂]帶來的影響，聲音虛弱地彙報，“手下傳來消息,綠燈俠和沙贊沒能牽制住神奇女俠他們,我們是不是應該……”
話還沒說完凱恩注意到他們的王冷冷地朝他瞥來一眼,凱恩想說的那句‘撤退’立時咽回了嘴裏。
可他看到了不遠處那個讓他畏懼的巫妖,超人他們戰鬥一旦結束也很快會趕來這裏,現在的情況對他們來說已經沒那麼有利,他們不該先撤離這裏嗎？
迪克當然也在迅速地判斷形式，這一晚的壞消息似乎要多過好消息,綠燈俠沙贊失利,死亡射手也沒能解決掉超人。沒做好充足的準備,他也不想貿然對上正義聯盟。
只不過正因犯了這麼多失誤，最為棘手的超人和死靈才更要在這裏就解決掉。
“把那女孩兒帶來給我。”
伊比利斯緊盯着那些接到命令蠢蠢欲動的吸血鬼，提姆目光緊緊凝在迪克身上。
提姆是緊追被迪克帶走的愛爾柏塔趕來的，他在教堂外跟塞洛斯碰過頭，當時兩人沒有那麼多交流情報的時間。但提姆在潛入進來后正巧聽到伊比利斯跟迪克的交談——夜翼身體裏多出來一個邪惡的靈魂。
迪克的思維和記憶依然存在，理念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似乎就有了答案。
儘管一切都在指向不利的一面，但提姆仍傾向於迪克的靈魂仍然在，不然那個佔據了迪克身體的吸血鬼王就不用那樣忌憚能夠玩弄靈魂的伊比利斯。
吸血鬼們想要轉化更多的人類，讓這個世界更適宜他們那些不死生物的存在。
為這個目的他需要擊潰阻攔他的道路的人。跟蝙蝠俠的通訊沒有斷開，提姆知道正聯的支援很快會趕到，剛才的黑袍親衛顯然也是在向鬼王彙報這件事。
他不打算撤離？如果他是迪克，即便付出代價必須要解決的麻煩是超人還有
……伊比利斯？
迅速環視了一圈教堂，提姆沒再看到跟穹頂聖魔法那類裝置，可是餘光瞥到地面，他注意到教堂地上竟然鐫刻着大片符文魔咒！
“注意你的腳下，伊比利斯！”夜翼設下的針對死靈生物的陷阱不止一處！
愛爾柏塔剛想利用[魂奏]先發制人追上夜翼，伊比利斯腳下亮起的環狀的聖光卻讓他遁入死亡領域的速度慢了一拍。
受蝙蝠俠的影響，羅賓們都很少會藉助那些不易控制的超自然力量，但面對那些力量該怎麼應對還是會了解上一些的。
提姆見到符文被激活散發的白光，眼疾手快地抽出匕首破壞了離他最近地面的咒文。
還沒能完全阻止魔法的觸發，頭頂多了一道黑影，迪克朝他襲了過來。
巫妖行動受制，愛爾柏塔迅速將精力分給了塞洛斯。
她想要帶她的殼子離開這裏，但看到朝羅賓掠去的夜翼，又不得不借[疾影]飛速擋下了看上去想要扭斷羅賓脖子的吸血鬼王。
人類沒法與吸血鬼的力量抗衡，而就算她沒能及時趕到自己身邊，至少還沒人打算讓她死。
‘把那女孩兒帶來給我。’這道命令在凱恩腦海里不斷回蕩着。
“啾！”
他們的王同時牽制了巫妖和吸血鬼，但凱恩看到禱告台上方的白色小鳥亮起的眼睛在阻止想要靠近女孩兒的人。
凱恩觀察着時光鳥的能力間隔，與所有吸血鬼一樣不能違背他們王的命令，可是他們的王真的沒覺得，他在下達的是錯誤的決定嗎？
為什麼沒有轉化那個人類女孩兒？
如果一早就轉化了觀測者，操控時間的小鳥、惡魔、巫靈、甚至是那頭黑龍……人類女孩兒手下的異生物就將都歸於他們支配。
是王在一開始做了很多錯誤的決定，承受風險的卻是他們這些血裔。
……一開始就錯了，他們的王根本不該把他的靈魂轉移到一個人類義警的身上！
凱恩作為親衛跟隨了吸血鬼王已經很久，他帶領族群潛伏在人類世界生存，他找到復蘇吸血鬼王方法。
繼承鬼王力量的人本該是他才對，可是在復蘇的儀式上，他們的王卻看中了突然闖入儀式的人類義警的身體！
如果、如果他拿到人類女孩兒的力量呢？
控制了那個人類，他就擁有了連他們的王也畏懼的力量，他就能支配一切……
對，他才應該是吸血鬼族群的統領者！
凱恩雙眼血紅地盯着禱告台後的女孩兒，在時光鳥又將一個靠近的吸血鬼回溯到幾秒前後，他身形快如一道殘影一把抓住了她，鋒銳的獠牙散發著寒光。
“啾！！！”小啾刺耳的鳴叫在這一刻幾乎快壓過吸血鬼們的咆哮。
就連迪克也發覺了超出了他預計外的事，“凱恩，你想幹什麼！？”
可沒給交戰的幾人反應的機會，吸血鬼的獠牙已經穿透愛爾柏塔的肩膀！
腦袋中像是炸開一道電流，愛爾柏塔根本來不及讓塞洛斯趕到自己身邊，毒液鑽入身體發生的劇烈異變像是快要將她整個人扔入沸水中。
“啾啾啾！！”小啾的藍羽炸起，卻除了焦急地叫着又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它將敵人回溯到五秒前，飼主身體的毒素依然無法排除；但要是將飼主的狀態恢復到五秒前，他們依然無法擺脫這個吸血鬼！
“砰！——”
但比小啾想好該怎麼辦要更快，鉗制住愛爾柏塔的那個吸血鬼突然被一股力拔萬鈞的力量抓擊中胸口，重重地摔在教堂的立柱上。
紅藍色的披風落於愛爾柏塔身旁，克拉克看到了愛爾柏塔被血液染紅肩膀，透視射線飛速地掃描着女孩兒的
身體。
但是吸血鬼的毒液已經滲入了她的血液中，毒素幾乎在同時改變着她的身體！
他們怎麼敢！——
克拉克不會輕易傷害任何生命，即便是吸血鬼這種不被稱得上還‘活着’的生物，可是這一瞬他根本無法壓下他的怒火。
“滾遠點！”
周圍還有受鬼王命令想要圍上來的血族，但撞上人間之神散發著猩紅的光的眼睛，他們本能地畏縮了。
理智催促克拉克冷靜，在愛爾轉化開始惡化前還有解決的辦法，但憤怒讓他無法確定那些吸血鬼再邁上來一步，他還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愛爾面臨過最為痛苦的抉擇，但即便厭棄屬於身體的那份脆弱，她依然冷靜了下來選擇堅持走下去。
但這些吸血鬼，他們怎麼敢這麼對她！——
沒有真的讓熱射線引來一場災難的是緊隨而來的蝙蝠俠。
“攔住夜翼，讓塞洛斯過來。”布魯斯按住了差點對地上的親衛出手的克拉克，他迅速從萬能腰帶里取出一隻解毒試劑，但他又知道吸血鬼的毒液不是解毒劑可以分解的。
‘她被咬了，幫幫她，塞洛斯，你可以幫她的對嗎……’
‘愛爾，看着我……’
‘堅持住，你可以挺過去……’
愛爾柏塔聽到耳邊有人在她耳邊講話，但是火燒火燎的疼像是要順着血管將她整個點燃。
腦袋都快要炸開，她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她聽到的，還是塞洛斯，又或伊比利斯……
她以為耐性更強的怪物們可以維持住理智，但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讓眼睛跟蒙了層血色一樣的塞洛斯來到自己身邊的。
驅使着她意志的可能都是烙在她意識里的念頭——決不能被控制。
她不會被控制，不管是誰，能決定她命運和她想做的事的只有她自己。
‘她的傷口在肩膀上，將她體內的毒素吸取出來，你可以做到嗎？’
愛爾柏塔都需要慶幸塞洛斯開出了[掠奪]的技能了，塞洛斯染血的眼睛注視着一身冷汗的她，他握住她的肩膀，低頭的同時[掠奪]就被觸發。
毒液在從她的體內抽離，可是像要被撕裂般的神經卻沒得到片刻緩解。
“別讓我……”愛爾柏塔牙齒都在打顫，染透她衣服的都不知是血還是冷汗，視線拒絕時她看到了眼前的蝙蝠俠。
她不能再醒着了，她的腦袋都像是快被撕裂成幾瓣，身體又冷又熱，但是疼到了隨時都像要昏厥，她反而沒能真正暈過去。
痛苦的意識同步給了塞洛斯和伊比利斯，她這樣甚至完全無法控制怪物們。
別讓我醒着，別讓我向他們下達錯誤的命令……
布魯斯看出了女孩兒眼中的懇切，她希望他能減輕她的痛苦，最好讓她昏過去。
布魯斯也很想這麼做，可是就算塞洛斯取出了一部分毒液，也沒人知道她體內還有沒有殘存的毒素，她需要繼續清醒，他才能知道她有沒有異變反應。
但女孩兒茶色的眼瞳泛着微弱的光，她嘴角顫抖着，一聲低語不受控制地從唇間流溢出：“疼……”
他不該這麼做……
戰術手套包裹着的寬大手掌拖住女孩兒脆弱的脖頸。
但她在過去將毒霧中的超人帶出來時喊過疼嗎，明知她需要儘可能保持清醒，最後那刻他卻按向了她能致人體陷入暈厥的後頸動脈。
夜翼沒有料到今晚的最大變數竟是來自手下的吸血鬼之中。
伊比利斯被困在咒文中一動未動，比起跪在地上半天沒從血液的刺激中恢復過來的塞洛斯，他就像是在冷眼旁觀人類女孩兒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是這樣嗎？
正聯即將趕來的消息都讓夜翼依然想鋌而走險一下，可這會兒有種不安的預感讓他覺得他需要儘快離開這裏。
“你們為什麼就是想讓一切變得複雜？”死靈少年魂杖抵在地面的符文上，削瘦的少年手上一施力就碾碎了地面的一道亮着光的咒文。
沒給任何人離開的機會，[魂奏]擴散了整個教堂，周圍的景色一轉，所有人彷彿被拉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們仍在教堂之中，可是世界卻比剛才要暗上不少，亡魂的哀嚎卻回蕩在耳邊，這裏是……
面色蒼白的少年看了眼神色不怎麼好的夜翼，視線又落在面露驚恐的凱恩身上。
他輕輕笑道：“歡迎，這裏是死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