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山斬妖
寅時時分。
乾巽望着那已經大步邁出山神廟的劉青山，眼神中帶着些許複雜，而不遠處的地面上一把長刀輕輕顫動。
“陛下，鬼話連篇，更何況是這為虎作倀的倀鬼，其言不可信，望周知。”
一被籠罩在金色神光的神將出現在乾巽身後，鞠身道。
“需要微臣出手將之斬殺嘛。”
說話之間，神將的目光似乎透過了山神廟那微薄的牆壁，望向了盤坐在地面上似乎是在打坐的劉青山。
“不必了，我都明白。”
乾巽起身，廢了不小的力氣才將長刀從地面拔出。
“倀鬼劉青山不可信，但鎮山太保劉青山可信。”
乾巽望着手中這把因為常年斬妖而孕育了些許靈機的長刀，彈了彈刀刃，緩緩開口道。
“陛下……”神將聞言，處驚不亂的面容上，眉頭微微皺起。
“取紙筆來，為我磨墨。”乾巽沒有解釋什麼，將百鍊刀放在床頭，淡淡道。
面對乾巽的命令，金甲神將不再多言，轉身從乾巽那趕考的包裹中取出紙筆，彎腰遞給了乾巽，隨後又取出硯台，墨石。
從廟內的水缸裏面取來些許清水，期間並沒有使用神力，他需要保存實力，留待明天與妖虎的戰鬥，如今可能還得再加上一個偽先天的倀鬼。
在神將磨墨的時候，乾巽打開了身前的書本，翻開第一頁，上書小宋體的三個字，巽行記。
乾巽輕輕翻過書頁。
“青山篇”
“姓名：岳飛鵬”
“身份：青山山神”
“種族：信仰神”
“生平：北頌大將，身前為法相境界的修士，為奸臣所害，……死後屍骨無存。…………百姓感念其所為，為其塑金身勉強匯聚些許靈智。……然朝廷封禁，大部分廟宇被摧毀，千年後，無人祭奠，接近消散。……”
“功德數：人道功德——一兩三錢四厘”
“評價：青山幸葬忠骨，白鐵鑄無辜大臣。”
“唉……”乾巽手掌微動，翻過這寫滿文字的十頁書，字數大概三千多，並未多看。
提筆沾上已經磨好的些許墨汁。在後面的空白處寫了起來。
“青山篇?二”
“姓名：劉青山”
“身份：青山太保”
“種族：人……倀鬼”
“生平：本一難民，年幼喪父，喪母，得劉家莊劉老頭養大，吃百家飯。……成年後得青山太保一職，終生未娶。於青山地域，一生救人無數，人道功德眾多。
終於青山斬妖力竭而亡。
后被妖虎煉做倀鬼，得人道功德庇護，保留些許神志，但仍受妖虎桎梏，受其所控。…………”
“功德數：人道功德——一錢四厘”
“評價：寧以義死，不苟幸生，而視死如歸。”
洋洋洒洒上千字，記錄了劉青山的跌宕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紙張並沒有，因為未乾的筆跡而粘連在一起。
畢竟不是普通的古代歷史世界，用於書寫的普通紙張甚至要比前世那頂級宣紙都要好，
“薄如蟬翼潔如雪，抖似細綢不聞聲。均勻潤墨分濃淡，紙壽千年熠熠馨。”
這些對紙張的描寫甚至是真實寫照，而不是誇張比喻。
當然僅限於那些頂級紙張。
乾巽手上那訂成冊的書顯然沒這待遇，但大夏世界書寫本單頁不透的特性還是有的。
這也是為何墨跡不滲透將紙張黏連的原因。
而大頌朝廷在諸夏眾國中更是以紙張聞名的，紙的質量沒得說。
前身雖然用不起那一兩一張的高級紙，但普通的書紙還是買的起的。
大夏貴的從來就不是紙，而是記載了知識的書籍，哪怕印刷術發達，書籍的價值仍然居高不下。
當然這裏說的是那些正經書，無意義的雜書倒也值不了幾個錢。
額，好像有些不正經的書，可能也挺貴的。
輕輕將書頁合上，遞給一旁的金甲神將，由他放入包裹。
乾巽則是靠在獸皮床上睡了過去。
半宿未睡，以他的體質，寫完這書卻是再也撐不住了。
金甲神將小心的將書本放入行囊，並沒有選擇翻看。
裏面的內容祂早就在乾巽寫的時候看完了，寫的哪有看的快。
做完這一切，將一塊獸皮蓋在了乾巽的胸前，避免因為夜風的吹拂而感染風寒。
神將隨後化為淡淡的金光消失在了廟中，徒留一點金光宛如螢火般飛至屋外，落在了劉青山的手中。
望着落入手中的金光，劉青山嘴角微微上揚，抬起頭，望着遠方目光越發堅定了起來。
淡淡的黑霧從他身上瀰漫而出，漸漸將山神廟圍了起來，無視身上的異變，劉青山的眼神依舊清明。
隨着時間的推演，黑霧漸漸將廟宇數十丈內的空間整個籠罩了起來，漆黑詭異的黑氣帶着濃郁的腥氣。
伸手不見五指。
待最後一點空間被覆蓋，整個青山頂從遠處望去，就像被某個未知的生物吞噬，完全不見蹤影。
“劉青山，你行於這青山二十餘年，管你生前如何霸氣，如何嫉惡如仇，死後還不是淪為倀鬼，為我所用，
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一位未來前途無量的書生殞命，是何感想。”
帶有山君威嚴的話語從不遠處傳來。
劉青山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由於被控制的原因，他能動的只有自己的眼珠。
雖然非虎身，但從腰腹處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可以看出正是前不久被自己趕走的妖虎。
自己本以為，憑藉自己肉身先天和自創斬妖術，拚命下至少可以與妖虎一換一。
卻不知，妖虎狡詐，早就已經是先天人花級的存在，自己絕命一擊，只能勉強重創其，自身靈魂更是被拘作倀鬼。
見自己唯一的觀眾，沒有開口回應自己，虎妖也沒過多在意。
要是劉青山真的回答自己，它反而會感到驚訝呢。
雖然因為人道功德的原因，自己對他的掌控不算強，但自身的天賦法術，也不是區區偽先天可以破除的。
如果是處於開元盛世的唐皇朝倒也罷了，在這人道衰落的大頌邊疆，這種程度的人道功德又有多少作用呢。
“只要將這書生吞了，我未來通往法相的道路將暢通無阻，甚至連那隻存在於傳說的仙都有一窺的資格。”
虎妖所化的身披虎裘的壯年自顧自的說著，望着廟宇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狂熱。
前幾日星海大盛，一流光降世，落於青山頂，它能感受到那流光的非凡。
它的直覺告訴它，那書生身上有那天星的力量。-
在這個世界，凡是與天星相關的必然和仙境大能有關。
“而這一切，都多虧了你。”一想到未來那堂皇大道，虎妖望向盤坐在地面上的劉青山的眼神中滿是嘲弄。
“放心我不會抹殺你，我會讓你保留神智，一直身為倀鬼，見證我的妖王之路。”
對於眼前這個將自己重傷的傢伙，它可沒那麼好心，有時候殺人不一定要殺身。
誅心更有趣，這是它從一個被他吞了生魂的人身上學的。
不得不說，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它也非常吃驚，
殺人還要誅心?
“咳！咳咳咳！你能不能成仙我不知道。”
“哦?”
虎妖聞言，有些詫異的望向了劉青山。
“咳！咳咳！，但，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只見劉青山顫巍巍的站起身，咧了咧嘴，猛的往嘴裏灌了一口酒，酒水從嘴角滑落，將胸襟浸濕。
“什麼?！”
“不好！中計了！劉青山你怎麼敢的！”妖虎面色狂變，近乎咆哮道。
身形卻是爆退而去。
“以我命魂為祭！斬妖！”
數十丈的長刀出現在了青山之上。
以劉青山為柄，劃破黑霧，攜天地之威朝遠去的妖虎斬下。
恐怖的刀芒在百丈青山上劃出一道，從山頂直達山腳，長百丈，寬兩丈，深一丈的深溝。
“轟隆！轟——”
劇烈的轟鳴聲響徹青山百里。
這一刀，也驚醒了睡夢中的乾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