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筍為軀葉為衣
禹？
大禹治水？！
徐源驚訝地張了張嘴——如果他有嘴的話，他恍惚之間以為自己穿越的其實不是西遊記的世界。
不過西遊記的世界好像就是有大禹，孫悟空的金箍棒就是大禹治水時候的定海神針，所以現在還是大禹治水階段？
草！徐源這才發現自己離西遊記的故事還遠着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花果山乃百川匯聚之處，連通東海，操控天下百川，可以做禹治水的暫居之地。”老道祖繼續說道，“而且我也要在這裏給他打造些神兵法器。”
老道祖打量了一番徐源的身體，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覆。
畢竟這花果山是徐源的身體，而且徐源是天地所生，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后而成，從某種角度來說和天庭同壽，不在三界五行之中。
如果他不答應讓禹住在這裏，老君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如何啊？”老子笑着追問道。
“治水乃是百年大業，利在當代，澤被後世，弟子如果能在這裏出一小份力，也是功德無量。”徐源猶豫着說道，但是語氣中充滿着遺憾，很快轉彎道：“但是……”
“我作為十洲之祖脈，剛才您又說了我是百川匯處，更是號令百川奔涌之地，弟子也想幫助夏禹，可惜只不過是一座山，沒有點靈氣的人都感應不到我，弟子想出份力都很難啊……”
“弟子心大而力薄，實在難堪重任。”
徐源嘆息着說著，語氣中甚至有些惋惜。
“這……”太上老君看了一眼自己的青牛，又看了眼徐源，徐源巍峨的身體顯得極其高大，一眼竟然無法看到峰頂。
但此時的他很自閉地沉默着，如果現在是人的身體，恐怕已經轉過身去蹲在地上，大有自閉不理人的情緒了。
“好吧，我就教你一些凝形聚氣，呼吸吐納之術，也好讓你能夠和禹共事，號令百川，天地萬物有靈自有形，不過你有自己的司命責任，是無法離開此地的，如果要離開此地只有自斬身軀，從花果山中脫出。”
“我想你肯定是不願意的。”太上老君搖頭說道，“所以並不是我不讓你化形離開，而是你身負擎天之命，不能離開。”
徐源很快瞭然，也就是說天命要我待在這裏，不能到處亂跑，只能做好擎天柱，而老子可以教自己一些修行之術。
徐源心中嘆息，可能是作為這座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其實他也已經習慣了。
一旦出海的人，就不再屬於陸地。更別說徐源已經當了十年的山了，已經得知自己竟然還是聖境花果山之後，心態更是大不似從前。
作為山享有無限的時間，看着日出日落，潮漲潮落，十年光陰在他眼裏都是轉瞬即逝，哪怕是孫悟空九九八十一難修成正果，回首花果山依然綠水青山。
他的身上有一幫猿猴，那些猿猴在徐源的眼裏已經像是螞蟻，他們終其一生忙忙碌碌，為了生老病死，永遠不知道天地的廣闊，而對於徐源來說，它們愁眉不展的事情，不過是順手為之。
和他們相似的還有之前被海浪衝到岸邊的漁民，那些漁民也是如此，生死之事，不過是徐源動動腳的事情罷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徐源已經變成了上帝視角，時間已經無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迹了，除非很久很久，時間的拉長，使得自己和人類的維度也再也不同。
徐源這般思考着，作為山思考着，
心中一些雜念開始清除，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像是煙花一般地在腦海中炸開，逐漸開始清明頓悟，理解自己的天命所為。
太上老君坐在一塊礁石上，不禁有些驚訝，他看着徐源心中無數雜亂線條般的思緒逐漸開始清明，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只是隨意點撥，就能如此頓悟，果真是靈山啊……如果不是靈山，收作弟子，揚我大道，亦好啊，此行不虧，不虧！
太上老君微笑着看着思考的徐源，然後喚起青牛。
這頭老牛載着老君走進徐源的身上，老君路過之地，草木如沐春風，不一會兒麒麟，仙鶴，神麋，鳳凰……都圍在他的身邊，這與尋常老頭無異的神仙又開始高興地唱和着。
徐源好奇地看着老君和身上的仙禽靈獸、琪花瑤草，它們只知道此山有靈，卻不能像是老君一樣和他自由對話。
老君一路生花地走到了一片竹林，看着濯雨露新出的竹筍，露出笑容，手中的浮塵落到青牛的屁股上，青牛不滿的哞了一聲，就停住了步伐。
老君看着年紀極大，但是為人從容和善，並不威嚴，無視掉對方的種種奇怪舉動，說是鄰家老頭也未不可。
這老君彎腰將竹筍挖出，又輕輕抬手，這些密林修竹便微微彎腰，落下幾片竹葉和幾段竹節。
老君皺起眉頭，認真地細細修理竹筍和竹葉，徐源把目光集中在老子的身上，還有眾多仙禽神獸們也都紛紛席地而坐，靜靜地看着老君的動作，像是在聽聞什麼大道。
“哈哈手藝生疏，只能做成這樣了，小徐源不要見怪。”老君拿着手中做好的竹筍，徐源從中間看出竹筍的有着人一樣的形狀。
老君對着竹筍念了一句徐源沒聽懂的話，接着他就感覺到了這個竹筍身體和這座山一樣成了徐源的一部分。
徐源馬上明白了老君的意思，立刻將意識集中到這個竹筍人的身體裏，老君將竹筍人扔到地上，很快竹筍開始慢慢成長，變得比老君還要高半個腦袋。
而徐源試探性地動了動手，竹筍做成的手進入了他的視線。
碧竹為骨，青筍為肉，綠葉為衣。
“這是我的身體嗎？”徐源動了動自己的竹葉衣服，可是還沒等他繼續問，他就立刻聞到了一陣清新的芳香，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看見整座花果山上的奇花，無論時節，驟然綻放。
而在竹林周圍圍得水泄不通的仙禽神獸們，竟然也開始紛紛動作。
鳳凰等仙禽收攏一隻腳，然後單膝彎曲低頭，麒麟等神獸輕輕閉上雙眼，前肢跪地。
一瞬間，除了老子和他的青牛，周圍靈獸們都紛紛跪地拜服徐源。
就連沒有資格來到老子身邊的遠處的獼猴、虎豹、獐鹿們都恭敬地跪在地上。
一眼望去，整個花果山熠熠生輝，萬物伏地！
“這是……這是為何？”徐源驚訝地看着周圍。
“今日汝已凝神聚形，破混沌迷惘，而他們皆是生在汝身，飲在汝身，食在汝身，自然視汝為生父生母，跪恩父母，乃是天下孝道。”老子仰着臉，捋須笑着說道。
“原來我……還算是他們的爹娘？”徐源哭笑不得，看着周圍的麒麟龍鳳，仙鶴靈獸跪伏在自己的腳邊。
“對啊，有生有養，豈不是爹娘了嗎？”老子笑着說道。
正所謂：鴻蒙破除，三陽交泰育山靈。迷惘萬載，道祖點化解燭清。凝神聚形，碧竹為軀葉為衣。萬物拜恩，大道方從今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