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生還?不存在的。
漆黑的通道迴響着二人的腳步聲。
要不是剛才身上的窟窿和撕裂的劇痛,約瑟夫仍然會覺得自己還躺在出租屋裏刷着短視頻等着提着午餐的外賣小哥來敲門。
幾小時前,他還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公司小職員。
上着普通的班,過着普通的996,和普通的組員一起踩點打卡如廁摸魚,領着普通的薪水,和普通的父母一起過着普通的生活。
一切都因那個黑衣人而起,什麼賽隆,什麼腦機,什麼任務……
我得弄清楚這一切!
活下去!
“你好,妮娜小姐。我的名字叫約瑟夫~是賽隆的一個員工,來執行任務呢。”
約瑟夫決心從這位業務似乎十分嫻熟的金髮少女嘴裏套出點話來。
但用力過猛,不知怎的吐了句油的可以炸全雞的話。
“看你穿的這身制服,剛入職的員工吧?”
可惡,這滿滿的階級優越感。
難道制服都還有高低貴賤嗎!
您這身段兒,得叫我一聲哥吧。
約瑟夫硬生生把滿肚子陰陽怪氣憋了回去。
“這麼說,你經常和賽隆打交道咯?”
“那可是賽隆誒?這個世界上,還剩幾個人不知道的?”
妮娜沒有上鉤,還選擇了裝傻。
約瑟夫眉頭一皺,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賽隆生物、妮娜還有她背後的組織、巨獸,以及那兩個古怪的瓶子…
對了!那個瓶子。
“你的那個月牙形狀的瓶子,為什麼會和太陽瓶產生這樣的反應?裏面裝的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箱子裏?”
約瑟夫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
沉默
妮娜表情有些彆扭,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思索着如何應付這個問題。
“這回該是問對了!”
約瑟夫在內心小小的竊喜了一番。
突然,一絲光亮劃破了通道的漆黑——
一個被鐵絲網綁的嚴嚴實實的鐵柵欄窗戶里,從縫隙中滲出了房子裏因掛着的年久失修而昏暗忽閃的黃光。
走近前去,被一處腐蝕的露出了銹跡斑斑的大鐵門堵住了去路。
妮娜像是河裏溺水的人突然瞧見了救生圈似的。
“這鎖已經被腐蝕壞了,敲兩下就能打開。”
四下張望了一下,妮娜佯裝正經地說道。
“暫時就這麼一條路啦。”
約瑟夫熟練的擔起了工具位,抱起皮箱一頓操作,上了年份的鎖芯輕鬆容易的壞掉了。沒費多大力氣就把鐵門擠開了一道可以過人的縫隙出來。
“我到前面去看看,我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太對勁,你過來的時候千萬小心。”
約瑟夫對着盯着天花板出神的妮娜好心叮囑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外面看見的那個鐵絲柵欄窗戶,昏暗的黃光從老式木門與四周牆壁銜接的縫隙里滲出來。
而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地上還有一種黏糊糊的腳感。
“救…救救我……”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門縫裏除了滲出了一絲昏黃的光線,還飄出了氣若遊絲的呼救聲。
約瑟夫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畢竟任務到目標面前就遇到了意外,也不知道完成了沒。自打進了這消失的漩渦之後,無論是手錶還是皮箱,都成了一大一小的電子板磚。
“那就進去看看吧。”
妮娜站在約瑟夫身後,
一個闊步就上前擰開了木門的把手。
約瑟夫心裏犯着嘀咕,這一路是不是有點太順了?
不出意外的話,就該出意外了。
果不其然,此時燈光突然發出呲呲的電流聲,猛的閃爍一下——
四周陷入了黑暗。
與此同時,房間裏響起了女人尖利又滲人的笑聲。
約瑟夫只聽到眼前傳來巨大的一聲——
嘭!
一個重物應聲倒地。
約瑟夫腦中突現一計——
走為上策!
想退出房門,卻在原先門把手的位置上摸到了一團毛茸茸、濕答答的黏糊東西。
“跑跑跑!趕緊跑!再不跑,命不保!我用皮箱破門,你幫我掩護一下。”
約瑟夫冷汗直冒,聲音幾近顫抖的對着後方的空氣大喊。
“怎麼會這樣!”
約瑟夫全然沒料,一腳過去,竟踹到了牆上!
“門呢!消失了!?”
不會是告訴我,想逃,門都沒有吧?
約瑟夫越想越毛骨悚然,到底是這門會動,還是我又進入了什麼奇怪的空間?
一陣勁風從約瑟夫身旁閃過,隨後,高處就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
緊接着,燈光就恢復了。
約瑟夫氣喘吁吁的倚着牆,用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加快視力的恢復。
“你沒事吧?”
約瑟夫轉過身一看,四下里除了一個被綁在凳子上的女孩兒和角落裏摔成一攤爛泥的小男孩,再無他人了。
嘖,被這小妮子坑了。
約瑟夫心裏暗自罵道,果然長得好看的女孩子都不可信。
“喂,你把地上那個包扔上來。”
頭頂傳來了妮娜的聲音。
約瑟夫抬頭一看,只見妮娜蹲在房樑上,用身體緊緊鎖住一個暗紅色的肉瘤狀物體——
噢不,與其說是房梁,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怪物的嘴裏。那昏黃的燈光,竟是從它那嘴裏的一顆畸形扭曲又發黃的牙齒髮出來的,而這間屋子,分明就長在它的嘴裏!一切都是它趁着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然好屏障,隱藏在黑暗裏,用這女孩兒做誘餌!
好一手黃雀在後。
那剛剛妮娜在門口...原來如此。
“救…救我”
那肉瘤上彷彿生出了一張人臉,有模有樣的學着人話。
而面前那個被綁住的小女孩,仔細看,好像有幾縷不屬於她的毛髮伸進了她的耳朵里——
“她只是個傀儡。”
妮娜面無表情。
約瑟夫小心翼翼的繞過了這個女孩,從椅子後方撿起了妮娜的包,用力向上拋去。
妮娜嫻熟的摸出幾道畫有紅色奇怪符文的黃紙,在肉瘤附近貼出一個特殊的星陣形狀。
緊接着,摸出一把銀制的精緻小彎刀,手拿一個黑色葫蘆狀的瓶子,嘴裏念叨着什麼。
手起刀落。
那肉瘤人臉就一分為二,流出了青黑色的膿液。
流到瓶身外的部分,還激起了滋滋聲的白煙。
“小心,這黑水有腐蝕性!”
說完,約瑟夫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妮娜這麼嫻熟的操作,早就輕車熟路了,這點事情,用不着他來提醒。
等那小瓶裝滿,肉瘤也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再沒一開始那兇狠的勁兒了。
妮娜幾步跳了下來,蹲在約瑟夫旁邊開始整理起了自己的戰利品。
“剛剛那個肉瘤是這怪物的腦,它叫「量商沒你吃」,以人為食。可以通過它的觸角來操控傀儡,還會模仿人類的聲音。但沒什麼攻擊力,所以只能靠這種拙劣的伎倆,博取人類的同情心來騙人上鉤。等你在這畜生嘴裏把體力消耗殆盡,自然也就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約瑟夫聽的似懂非懂,只得連連點頭。
但問題來了,我就是為了完成一個普通的新手任務,然後老老實實掙夠賽點贖回爸媽…
為啥還給我整起了打怪的奇怪副本?
我只想快點出去啊……
“好了,現在徹底不安全了。我們還在這怪物的嘴裏,再不出去等下腐爛掉的就不止它了。它的肉在腐爛的時候會放出去有強烈的腐蝕性的氣體,此地不宜久留。”
妮娜打頭陣,幾腳踹開了木門,走入黑暗中。
約瑟夫最後望了一眼這不可思議的大嘴。
“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