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燈
“迅速張開四肢,增加空氣阻力,四下張望尋找雪地樹木灌木叢……”
約瑟夫的腦子迅速反應,背出了飛機失事緊急自救方法。
“但這半空中的什麼也沒有啊!救命啊!!!”
「檢測到您正在極速墜落,落地保護自動啟動倒計時」
「5……4……」
約瑟夫閉上了眼睛,他感覺頭頂上好像有一團黑色的氣流正朝自己湧來,一陣白光突然在腦子裏炸裂開來——
“爹爹,那個女人是誰?娘親呢?”
一個3,4歲左右的小女孩正驚慌失措的奔向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黑,陰沉着一張臉,和這朵嬌嫩可愛的花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男人,應該就是那小女孩口中的爹爹吧。
“小月乖。娘親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這個美麗的阿姨就是你的新娘親了。”
男人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慈父模樣,蹲下身來耐心地對眼前的女兒解釋。
不遠處,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老人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我可憐的月兒,剛垂髫的年紀就要學會看人臉色了......”
眼前的一幕如雲煙般消散,畫面一轉,到了一座門可羅雀的宅邸前。
“卮為己!你這個千殺的東西!老娘今天要是痛死在這裏,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屋內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和辱罵聲,門口站着的中年男人滿臉擔心和焦急。
不一會兒,屋內便傳來了嬰兒有力的啼哭聲。
“老爺,夫人生了,您現在要不要進去......?”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奴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又小心翼翼地請示着中年人。
“廢話!趕緊滾去服侍好夫人。她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腦袋都得搬家!”
男人一腳把下人踹開,推開了大門。
“這卮為己還真是名不虛傳,對下人這麼苛刻。”
約瑟夫唏噓一聲。
“恭喜老爺,恭喜夫人!老爺後繼有人了!”
屋內傳來接生婆諂媚至極和下人們隨聲附和的賀喜聲。
“月月,從今以後,你可就只有我這個爺爺可以依靠了......”
白髮老人憐惜地看着沒及他一半兒高的小姑娘,發出了懊悔的哀嘆。
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兒似的月月,正在津津有味的舔着糖葫蘆,渾然不知自己早已不是那個被爹娘捧在手心裏,有爺爺疼愛的小公主。對這位剛出世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除了出自孩童的好奇和剛晉陞為姐姐的欣喜外,便是天真的等待——
等着爹爹履行那再帶她去一次那城外桃樹林裏摘果子吃的諾言。
“唉,又是這種經典套路的家庭倫理劇。可悲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命運如此多舛,可嘆這天下後母,當真是一個樣?”
約瑟夫嘆息地搖着頭,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繼續去想她未來的遭遇。
畫面又一轉,到了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三年了!那賤人都死了三年了!我自打進門來,哪回沒有給他好生伺候着?他倒好,我大婚,他不出面;申兒出世,他問候沒一句;逢年過節問候他,哪次不是閉門羹?”
“牡丹,別跟他一般見識。那死老頭兒對我也這樣。當初他也百般阻撓我的婚事,要不是因為娶了他女兒就能接手那錢莊,誰看得上那瞎婆娘?”
“他這三年是怎麼看我的?那些下人在背後是怎麼說我的?三年前我念在那死老頭兒背後還有點勢力,留着他還有點用,便允了你,把咱家宅子後面那片林子裏,納涼的竹屋給他和那賤種住着。現在,這些咱們自己也拿到手了。你這孝也孝夠了,疼也疼完了。卮月殞是那賤人的種!咱兒子現在也要記事了,那些流言瘋語的,要是傳到他耳朵里,你讓他怎麼想我們?怎麼面對我們?”
“牡丹...這麼大個鎮子,那老頭兒一個人把烏氏錢莊給做到這麼大,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卮為己!我今天就把這話給撂這兒了!他們爺孫兒倆只要有一天不滾出卮府,你就一天不準進我的房門!”
中年男人頓了頓,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