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君替婚
檀香沁人,禮樂齊鳴。
許淵一睜眼,便看到端坐在正前方的三清神像,平靜的目視前方,往下看去,三個中年人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爸,媽?
自己前世的父母身影怎麼出現在眼前。
許淵臉色大變,起身環視一圈,左右兩側不下三十道人手持禮樂之器齊奏喜樂,右手處一位頭戴身着鮮紅色嫁衣的女子跪坐向前,神情冷淡。
壓下心中驚訝,許淵很快反應過來,熟練地抬手在面前空中施咒。
作為穿越者,並且身為瓊華宗太上長老存活了近五百年的化神期真君,在漫長的歲月里針對各種幻象研究出了他自己的解決方法。
尋找在幻象無法改變的事物中銘刻咒紋,只要施展術式,溝通銘刻咒紋的器物便能確定自己的現狀。
許淵將之稱為儀軌。
腦海內靈光閃過。
真實,周圍一切都是真實!
全身毫無法力,元神脆弱無力,而且他身處之地不屬於靈虛道盟任何一界。
自己重生了?
啪!
一道脆響從身後傳來,許淵背後火辣辣的疼。
“祖師面前,不得無禮。”
嚴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陌生又熟悉。
許淵俯身跪下,不敢言一句。
是老頭子的聲音,他前世的師傅。
琢磨片刻,許淵回憶了前世的記憶對現在有了個大概的認識。
各個細節都對的上,所以現在自己是在
替婚!
前世他的父母都在城裏打工,將幼小的自己交給奶奶照料,後來奶奶身體病逝,做法事的老道長見自己可憐,加上父母實在忙不過來,便收下他做徒弟,在身邊修行。
在他之上還有一個師兄一個師姐,大師兄天賦卓絕年紀輕輕就已達到鍊氣二層,更是與長青宮的一位師姐結下婚約。
不過就在辦婚前的一周前,大師兄留下一封書信,跑了!
一點沒有預兆的跑了,怎麼也找不到他的痕迹,花費氣血卜卦的卦象也顯示不出明細,只能知道人那時已經身處國外。
修道之人信因緣,望着婚碟發愁的老道士最後出了手昏招,讓當時還一問三不知的他簽下姓名。
如今便是婚碟之上舉行婚禮的日子。
低頭回顧了個大概,許淵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笑容,起身緩緩道:“
三清祖師在上……”
“在上……,稟雷霆都司蓋聞禮同掌判合二姓,岳德宮第七代弟子(瓊華宗第十四代弟子)廣清與之情投意合欲求宜家宜室共攜鴛譜之盟交情和合琴瑟和諧須仗神威匡佑是以皈叩,天地證盟。”
一連串的念完,許淵完全沒有剛才的淡定,恢復跪坐之姿,額頭冒出冷汗。
就在剛剛,自己意圖暫停婚禮的時候,三清祖師之像周身紫氣繚繞,無形間如若他出言阻止婚禮進行,將會有大凶發生,這才臨時改口,同時神識之中還要以瓊華宗道統傳承身份同樣宣讀。
緊跟着許淵念完,右手的新娘起身一字一句將婚詞念出,念完那一刻。
三清神像周身一束靈光一分為二投入許淵與那新娘的眉間。
“道侶儀式!”
雖然有些出入,不過許淵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修仙界公認的,由三清祖師承認的道侶儀式。
除非二人中其中一人身死道消,否則道侶之線將一直存在二人之間。
“大師兄啊,大師兄你可將師弟坑慘了。
”
埋怨幾句,許淵面對現實,接受了現在的一切,跟着婚禮司儀將剩下的步驟一一走完,最後在雙方父母眼前叩首,牽手走出道宮。
……
正統的婚禮結束,晚間就是正常的農村婚席。
許淵父母沒趕上城裏買房的浪潮,手中的錢不少,索性去年將老家的屋子推到重建,蓋了個比較新潮了三層小別墅。
親近的親戚和道宮的師傅師兄弟都在屋內坐席,屋外又擺了二十桌左右。
隨手將湊熱鬧找新娘玩的幾個稚童用糖果玩具打發走了,站在窗邊望着窗外熱鬧的場面,許淵心中難免動容。
但很快壓了下來,在靈虛界修行五百年的歲月中,他一共有過兩位道侶,第一任是在宗門外做任務遇到的一位小門派道友,一起經歷過許多磨難也在海外貪歡,之後在一次閉關修鍊出來后。
她,出門歷練身死。
此間好物不堅牢,得知消息后,感嘆世事無常的他手植一株月梅,有共情項脊軒那株琵琶之懷,那以後他很久沒有動過心,對於她人好感行為主動疏遠。
不知多少年月,梅花樹有靈,他頗有興緻的帶她修行,修行成人後,自己很高興的替她取了名——梅心慈。
心慈化身是個美艷女子,從外貌上,一眼望去比他還要年長,性格卻像少女般頑劣但對他還是十分依賴。
近百年的相伴,他那顆心,動了,心慈也不像從前那般少女模樣嬌羞,而是就如她那名字一般的一個慈愛的女子,幫他處理師兄弟和道友間的矛盾以及宗內大大小小的事物,是瓊華總玉清一脈和藹的師祖母,是她的愛人。
後來,一次外界入侵中,敵方突襲宗門,心慈為保護弟子出面對敵,他收到消息立馬趕了回來,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心慈的內丹被對方奪走。
往後的日子裏,自己尋求無數靈藥也只能勉強維持心慈的生命,心慈的身體逐漸向那顆梅花樹轉變,在還像人類的時刻,心慈希望能回到最初的那個院子裏,每天看着他修行,飲茶。
他應了,將她原身埋在了最初種下的那片土,自己也像過去在院子裏生活。
唯一不同,就是杯中的清茶換成了薄酒。
梅子煮的。
樹,今已亭亭如蓋矣。
……
回頭看了眼還坐在床邊的新娘子。
十八九歲還未張開的少女,對周圍強裝冷漠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清如姐,你早些歇息便是,不必下去陪酒,賓客那邊我自會解釋清除。”
許清如看着他的背影淺淺道:“你我二人已在祖師面前起誓結為道侶,何故扭捏作小女兒家般姿態。”
許淵笑了笑,如心中所料相差無幾,拱手道:“夫人教訓的是,為夫先下去,夫人還且儘快收拾衣物妝容,師傅他們還在樓下坐着。”
“……”
許清如此刻面紅耳赤,扭頭不再和許淵對視,心中默念清心訣。
見此形,許淵輕輕關上房門,回頭臉色恢復冷漠,一步步向樓下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