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跳樑小丑
常武安幾乎就要失衡倒地。
但他武道根基雄厚，死死控制住自己。
“決不能倒下！”
他咬牙支撐。
事到如今，他在林鳴面前已徹底沒了面子。
不過在江致這些平庸之人面前，他可不想丟臉。
“停！”
見林鳴還要出手，他急忙喊道。
林鳴停手，然後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也去你房間。”
常武安道。
林鳴回頭看了他一眼：“跟上來。”
常武安便僵硬着腳步，慢吞吞地進入林鳴房間。
江致等人總覺得他的動作很奇怪，不過沒有多想。
他們無論都想不到，常武安是已被林鳴重創。
這是完全超出他們思維範疇的事。
一進入林鳴房間，常武安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林鳴搖搖頭：“人我見得多了，但像你這樣喜歡自討苦吃的，我還是少見。”
常武安臉色漲紅。
“還鬧不鬧？”
林鳴道。
常武安愈發說不出話來。
林鳴這話，似乎把他當成那種無理取鬧的小孩。
接着他默默爬起來，直接坐在地上。
短時間內，他已無法走路，甚至連站立都困難。
然後他抬頭看向林鳴：“在你眼裏，我是不是跳樑小丑？”
“談不上。”
林鳴道：“你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
聽到這話，常武安都不知道是該羞惱，還是欣慰了。
“我需要自己冷靜冷靜。”
常武安道。
“隨意。”
然後林鳴就不再理會常武安，自己回到床榻上修行。
外面院子。
趙斐、江致和那女子，都坐立不安。
江致和女子的臉色，都一陣紅一陣白。
不久前，他們還在貶低林鳴，認為趙斐去討好林鳴，還不如討好江致。
他們已給林鳴打上標籤，那就是沒背景的新人。
反觀江致，不久前得到一名黃衣守夜人的賞識！
而且那位黃衣守夜人背景強大，未來有極大機會繼續晉陞。
然而，那位黃衣守夜人再牛，也不可能和常武安相比。
常武安本身，便已是青衣守夜人。
更可怕的，是常武安還是大統領的親傳弟子。
結果林鳴居然認識常武安？
看兩人的關係，還不是常武安欣賞林鳴。
林鳴對常武安說話，那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兩人關係更像是朋友。
對比之下，女子和江致之前的那些話，無疑都成了笑話。
“趙斐，你是不是早知道些什麼？”
江致看向趙斐。
女子眼神里也充滿懷疑。
如果不是這樣，趙斐為何要對林鳴那麼熱情。
想不到這趙斐濃眉大眼，內心竟很有想法。
趙斐撓頭：“我真什麼都不知道。”
江致和女子之前還懷疑他，一看到他這傻樣，頓時覺得是自己二人想多了。
這趙斐，純粹就是傻人走了狗屎運。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人敲門。
女子再次去開門。
這次進來的是個俊俏男子。
“您……您是宋妍大人？”
女子結結巴巴道。
眼前之人，在鎮夜司大名鼎鼎。
對方雖然看起來像男子，實際上是宋家明珠。
且除了知情者，一般人看不出宋妍是女扮男裝。
因為宋妍用的不是化妝和易容，而是用的“蜃珠”。
不關閉蜃珠，那麼宋妍看起來就和真的男人別無二致。
“是我。”
宋妍點頭，“我找下林鳴，請問他在不在？”
“在，他在。”
女子感覺自己已有些蒙圈。
先是常武安，然後又是宋妍，居然都來找林鳴。
林鳴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是某個大背景子弟，跑到他們這小院來體驗生活，遊戲紅塵？
沒過多久，林鳴從房間裏走出。
“林鳴，斷刀閣的事你可聽說過？”
宋妍凝重道。
林鳴道：“略有耳聞，怎麼了？”
“斷刀閣那邊的局勢越來越緊張，很可能會爆發戰爭風險。”
宋妍道：“所以，就在半個時辰前，上面下令要加大對斷刀閣的封鎖，決定增兵一千。
我們這支小隊運氣很不好，被上面選中，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林鳴耐心聽着。
宋妍看了林鳴一眼，繼續道：“我父親以我和宋離此前受了重傷，需要去外地養傷為理由，拒絕了上面的派遣。
你如果需要，我宋家同樣可以這樣為你操辦。”
林鳴平靜道：“但這樣一來，我就會徹底打上宋家的標籤，對不對？”
“林鳴，我知道你不願意。”
宋妍道：“但如今的斷刀閣非常危險，一個不慎就會爆發聖賢級別的戰鬥。
還有，你必須儘快做決定，然後跟我走，否則慢了可能就來不及。”
“多謝。”
林鳴緩緩道。
宋妍目露喜色，林鳴終於要答應她了？
現如今，她是真的很想為宋家，爭取林鳴這個人才。
隨後林鳴卻話鋒一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宋妍笑意凝固，然後終於有些真的生氣：“林鳴，我知道你高傲，但這種時候，不是你心高氣傲的時候。
斷刀閣，真的很危險。”
“我說男人婆，不過一件小事，值得你這樣小題大做？”
一道譏諷聲響起。
宋妍轉頭，就看見常武安坐在林鳴房中的窗戶邊。
頓時她便不由咬唇：“抱歉，的確是我小題大做了，告辭。”
難怪林鳴這麼硬氣，原來背後有常武安。
在這鎮夜司，常武安背後的人，才是最大的背景！
看着她走，常武安神色輕鬆。
他當然不是有多在意宋妍。
而是林鳴拒絕宋妍，在他看來就證明，林鳴肯定是一門心思，想要通過師父的考核了。
“林鳴，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常武安滿臉笑意。
話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林鳴，本座周懸，奉上令特來調遣你，前往斷刀閣……”
為首的一個黃衣守夜人道。
說著他的聲音忽地就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常武安，以及不遠處還沒走遠，停下了腳步的宋妍。
這讓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咳咳……”
常武安乾咳兩聲，想要說點什麼。
林鳴都已經拒絕了宋家，那隻能由他來幫林鳴拒絕掉這門危險差事。
然而，他話未出口，林鳴就道：“受令。”
拒絕差事？
這怎麼可能。
對林鳴來說，斬妖是有風險，但同樣伴隨巨大利益。
除此以外，此次斷刀閣事件涉及到山臊。
原本就算沒有調令，他都要找機會參與進去。
不遠處的宋妍驀地一愣。
原來，是她誤會了林鳴！
她以為林鳴拒絕她，是因為選擇了常武安做靠山。
這大概是源於她的慣有思維。
世家出身的她，從小就習慣用藉助家族的力量解決問題。
尤其遇到危險的時候更是如此，會有一種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心理。
這讓她想當然地認為，其他人也理應如此。
但很顯然，林鳴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藉助外力。
對方壓根沒打算要拒絕這門差事。
她情不自禁想起，在黑水郡的時候，似乎就是如此！
她們其他人被青蛇妖、沈秀英和黑水郡無數百姓包圍，陷入巨大危險。
這種時候，林鳴其實完全可以不用來管他們。
但林鳴來了。
不僅如此，他們其他人顧忌名聲，不敢對黑水郡百姓出手時，也只有林鳴不在意這些。
林鳴一己之身，擋在他們身前，將鮮血和惡名都攔了下來。
宋妍內心突然就有了一種強烈的愧疚和敬佩。
松峰。
此地距離斷刀閣二十里。
是通往斷刀閣的必經門戶。
周懸領着包括林鳴在內的千名守夜人抵達。
剛抵達周懸就臉色一沉。
地上竟有數十具屍體。
他身後眾守夜人心神猛驚。
眼前景象，已清晰告訴他們此行的危險。
之前他們還有僥倖心理，此刻這份僥倖徹底破滅。
“周懸，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不遠處一個黃衣守夜人在數人簇擁下飛了過來。
周懸面現怒色：“霍安，我才離開多久，一天不到，結果你就折損了這麼多人？”
“這能怪我？”
霍安道：“之前霸刀那王八東西，說要送幾名斷刀閣的弟子走，我不同意他們就發瘋，我只能儘力阻攔。”
“我和霸刀打過交代，他不是什麼瘋子。”
周懸冷冷道。
隨後，他就找自己的心腹打聽消息，很快就得知，是霍安先殺了霸刀的一個弟子。
這讓周懸很惱火：“如今本就是關鍵時刻，誰讓你去殺霸刀弟子的。”
“霸刀那弟子試圖離開斷刀閣，我屢勸不聽當然要殺他。”
霍安道。
聽到這話，周懸很想將霍安踹死。
奈何霍安地位不在他之下。
他只能忍着怒火，看向前方松峰上。
只見松峰頂，坐着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旁邊放着一柄金環大刀。
這老者正是斷刀閣三長老，有着霸刀之稱的“張天闊”。
早在兩百年前，張天闊就是九次改命大能。
“大家接下來都給我加強防備，不得無事生非。”
周懸開始做安排。
過了會他看向林鳴，態度溫和道：“林鳴，你可以挑選一隊人馬。”
雖然林鳴是新人，但林鳴背後很可能有常武安和宋妍。
所以，他自然得對林鳴客氣點。
他這明顯的區別對待，讓不少人都忍不住多看了林鳴幾眼。
“何必挑選。”
霍安戲虐道：“我這邊恰好有隊精英人馬，不如讓這位林鳴來統領？”
他指向的一隊人，身上都掛了彩。
四周其他人表情微妙。
這隊人的駐紮位置，處在守夜大軍的最前方。
那是最危險的地方。
霍安這明顯是不懷好意。
林鳴目光平靜地掃了他一眼。
周懸神色惱怒：“林鳴，不用理會他……”
這霍安，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林鳴背後很可能有大靠山。
這等人物要是出事，霍安自己找死不要緊，別連累了他。
結果林鳴已朝最前方走去。
對他來說，最前方的位置正是他所需的。
這樣若真有山臊逃下來，他才能第一時間出手。
否則讓任何一隻山臊逃走，那對他來說都是巨大後患。
至於霍安這種跳樑小丑他懶得理會。
“呵呵，脾氣還真不小。”
霍安冷笑。
“你給我閉嘴。”
周懸已有些控制不住怒火，“你最好祈禱他別出事，否則這後果你霍家未必兜得住。”
聽到這話，霍安不禁有些驚疑不定。
最前方小隊。
一支小隊有十八人。
但這支小隊只有十三人。
其他五人不用想都知道怎麼回事。
“隊長，如你這樣的權貴子弟，其實沒必要跟我們這些命賤的人混在一起。”
一個手臂還綁着繃帶的絡腮鬍男子道。
“我不是什麼權貴子弟，你們也不要把我看得太嬌氣。”
林鳴道。
而後他就開始用靈晶，佈置一個簡單的預警陣法。
同時，他將一些丹藥也提前取出來，放在袖子裏。
他的這一切動作，讓小隊眾人都一愣。
因為林鳴的這些舉動，似乎經驗比他們更豐富。
那些習慣了被伺候的權貴子弟們，很少會有這種經驗的。
而不知不覺間，林鳴也讓其他隊員放鬆不少，對林鳴多了幾分認可。
“你們說，會不會真的有戰爭？”
絡腮鬍男子緊張道。
之前的戰鬥，只能算是局部衝突。
真正戰爭那至少是千人規模的戰鬥。
那種戰鬥一出現，傷亡會比現在恐怖得多。
真要那樣，他們這支小隊很容易全軍覆沒！
所以他們才會這樣緊張。
“誰知道呢。”
另一名隊員嘆道：“就像誰都想不到，斷刀閣這種勢力，麾下長老居然會是山臊大妖所偽裝。”
“現在就看斷刀閣閣主是否明智，若他真執意要護着那大妖，恐怕戰爭就避免不了。”
又有人道。
林鳴觀察着他們，很快發現異常。
小隊裏，有一人被孤立着。
察覺到林鳴的目光，絡腮鬍男子道：“隊長，他叫黃芩，在加入我們鎮夜司之前，曾是斷刀閣弟子。”
林鳴頓時釋然。
眾人這是在防備黃芩。
時間飛逝。
轉眼到了深夜。
林鳴起身走到黃芩身邊。
看到他，黃芩苦笑道：“隊長，我加入鎮夜司，已有三十年，身為斷刀閣弟子的事也早已是過去。
為何其他人，都不肯信任我？”
“別人的想法我不知道。”
林鳴道。
“那隊長你呢？”
黃芩眼睛一亮。
“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給我老實點。”
林鳴道。
黃芩表情頓時有些憋屈。
隨後林鳴就不再理他。
他不管黃芩有多委屈，也不在乎黃芩是否值得被信任。
在這種特殊時候，他只知道要將風險降到最低。
若黃芩有異動，他絕不會客氣。
夜色沉寂。
但這種沉寂沒有持續多久。
僅僅半刻鐘后，一道道刺耳的破風聲突然爆發。